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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阳奉阴违,我们也有升赏贬斥的手段……无论如何,绝不能滥用阴谋。士元,主公要的,是伸大义于天下,安定人心、重建盛世,而非以武力和权谋来建立霸权!”
“孔明,你是必定要阻止我的计划了?”庞统深深地叹气。
“你的想法没有错,但未免太急躁了……不妨用我的办法来试试!”
庞统沉默了许久,终于道:“我累了,我得回府歇歇。”
他不再理会诸葛亮,向附近的赵云和雷远拱手示意,随即返身登车。
在几名骑士护卫之下,车驾辚辚,绕了半弯离开了。
第四百零五章 赏赐
诸葛亮心事重重地在原地徘徊几步,跺了跺脚,上马径自离去。
雷远站在赵云的身后,松了口气。
他与赵云已经许久不曾相聚。此前雷远往江州时,两人戎马倥偬,都承担沉重军务,因而只在军议上见了一面就各奔东西。这会儿终于到了大局已定的时候,翁婿两人各自都有许多想要谈谈的。
可适才两人站在诸葛亮和庞统对峙的现场,只能车轱辘也似地讨论成都的天气真不错哈哈哈,已经说到第三遍了。
这两位军师中郎将都是荆州士子中的翘楚,堪称玄德公下属文武当中职权最盛者,俨然当得左将军府的家。诸葛亮固然被玄德公称为“如鱼得水”,庞统所受亲近也仅次于诸葛亮罢了。此番荆州军入蜀的步骤,大半都出于庞统谋划。
谁能想到,他两位竟然在益州牧府邸的正门口闹成这般?
赵云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挥手召了来几名卫士首领:“适才两位军师谈的,都是左将军府的大政,告诉大家,所见所闻严禁外传。”
在场的持戟甲士都是跟随玄德公多年的忠诚亲卫,但有半点多嘴,也不会长久身在这位置。但赵云还是特意吩咐了下去,一点都不会疏忽。
雷远也这般吩咐扈从们。
此前两人已经约定,雷远先去馆舍召集部曲,晚上宿在赵云家中。当下雷远告辞。
赵云遣了自家的部曲将王虎为雷远领路。
雷远在公安城附近夜袭东吴大军时,王虎带着诸葛亮拼凑出的各家私兵为援助,带领骑队包抄吴军大营,制造扰乱,颇立功勋。说来乃是雷远的老相识了。
王虎领着雷远等人沿着益州牧府邸的侧面绕行到馆舍,沿途指给雷远看,原来赵云的住处就在府邸的西北角,院中恰好有一座高楼,可以作为弓弩手控制城池的制高点;而陈到的住处在东南角,紧邻一处可以作为州牧府邸饮水来源的湖泽。
看来成都城里并不安稳,这两位玄德公的亲卫重将不得不随时领兵侍从,以防不测。
一行人到了馆舍,正接着其余几名扈从,旋即折返往赵云的住处。
待到近处一看,这处大宅果然已被赵云改建成了兵营。沿着院墙挖有沟壕,还有将士们沿着沟壕往来巡逻。在原有的高楼以外,另外在宅院四角也起了哨塔,哨塔上有士卒瞭望。
看到雷远等一行人远远来,塔上将士如临大敌地打起唿哨,随即便有弩手登墙探看。王虎连连挥手:“是我!是我!我带着续之将军来啦!”
他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出身,算是赵云部曲里数一数二的老资格了,听他这么叫喊。墙上士卒们顿时有人笑着招呼,大概在说:原来是姑爷到了。
院中的将士们连忙敞开大门,迎了雷远等一行人入内。
雷远不禁问道:“城中看来尚属安定,何以如此……如此警惕?”
王虎嘬了嘬牙:“续之将军,你不晓得。成都这般大,我军数万人马便是全数入城,也不能控制到每一个角落,何况还得留出人马在城外警戒。你现在看这大城里的情形,是过去几日里竭力弹压的结果,前两日城里满是流民,短时间内掀起了好几次骚乱,甚至还有乱民冲击府库、官署的情形。庞军师为此费了许多精神……杀了不少人……”
雷远微微点头,怪不得庞统适才的神情那般凶狠。显然过去几日为了控制成都的局面,他是下了狠手段的。之所以将城中有力豪族俱都羁押在一处,恐怕不止出于日后治理的考虑,也是为了维持当前的秩序,不得不尔。
王虎继续道:“……我家将军更是一点都不敢放松。续之将军你适才从州牧府中出来,光那处府第中,在主公身边,我们便安置了全副武装的甲士千人。”
好嘛,适才玄德公只要一声令下,大概真的能叫出数百刀斧手来。
“既如此,主公便在城外军营暂住不好么?”雷远问了句。
不待王虎回答,他又摆手。非如此,不足以显示克定益州的现实,不足以显示掌控成都的决心。若刘备竟然迟疑不敢入城,只怕这巨大城池中的数十万人,还不定生出什么事来。
说了几句的工夫,一行人穿过戒备森严的大门,绕行影壁,穿堂过户,进入二门。二门宅院里头的房舍高大堂皇,还有林木森森,保持着原本的规格。赵云事先就腾出了西面的整个跨院,供给雷远等人居住。
院落非常开阔,四周有树木遮蔽,屋子里的被褥卧具齐备,外间还有专门的马厩等设施。雷远等人各自选了屋子,盥洗一番,一头躺倒休息。
待到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秋风吹动枝叶,卷起叶子在院中起起落落。雷远稍稍收拾衣着,起身出外,站在檐下时,正撞见王虎带了一队人取来灯烛火把。跳动的火苗下,又有仆役奉来食物。
王虎道:“续之将军,我家将军已经回来了,有请正堂相见。”
“好。”
到得正堂,暮色又深了些,好在堂中灯烛甚多,不显得昏暗。
赵云踞坐中央,远远地看到雷远腰间悬着那把熟悉的佩剑,不禁轻笑了几声。
他向雷远伸手示意:“续之请坐。”
待到雷远坐下,赵云又道:“续之请看,有些东西,是主公今日提出赏赐给你的,特意让我带来。”
雷远这才注意到,靠着一面墙壁,有十数个大箱子齐齐地摆在那里。箱子大小一致,每个都有两尺多宽,三尺多长,高度到腰间。雷远敲了敲盖子,发出咚咚的响声,是非常坚硬的木头所制。
他回头看看赵云。
赵云示意他打开箱子。
雷远选了右侧第一个箱子,那箱盖沉重,单手竟提不动。他双手用力将之推开,瞬间眼前一片流光四射。
雷远吃了一惊,定神再看,那箱子中的东西与厅堂上的灯光互相掩映,竟愈发璀璨夺目了。
“这……这全是金银珍玩之物?”雷远探手进去,哗啦啦地捞了一把,咽了口口水。这一箱金珠的价值,那可不得了!
“还有十一箱,全都是好东西。”赵云淡然道:“你不妨都打开看看。”
第四百零六章 治术
于是雷远将那些箱子一个个地打开。
第一第二个箱子,都是金玉之属;第三第四个箱子,是各种珠玑、琥珀、珊瑚、璧流离等,还夹杂有些镶嵌宝石的步摇、瓒珥之类佩饰;第五个箱子以后,全都是钱币,而且不是小钱,是品相很好的、璀璨明亮的汉五铢钱。
每个箱子,都装得实实在在,堆成一座小山。箱盖被打开后,有零星钱币沿着边缘滑落下来,坠在砖石地面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雷远好奇地试着推了推箱子,纹丝不动。这得有多少分量?三百斤?五百斤?或者更多?怪不得要用这么结实的厚木箱子盛放,否则稍微搬动,立刻就要散架。
雷远素不将钱财放在眼里,但眼前这些,粗略估计,价值超过一大郡全年的税赋收入,足以凭空营建出一份宗族基业来,可实在是多得叫人心荡神驰。前世的记忆里,恶龙总喜欢在堆积如山的财富上翻身打滚,此刻要不是赵云在场,雷远也恨不得打几个滚了。
“别推了,这箱子,十条壮汉才抬得动一个。我亲自监督着,调用牛车驮运来的。”赵云笑问:“另外还有一批银币、银锭和蜀锦,数量很多,我替你收在库房里了,你要去看看么?”
雷远顾不上回答,小心翼翼地把箱盖一一阖拢,才回身落座,吐出一口气来:“不必了,看得眼花心乱。”
顿了顿,他问道:“似乎关将军、张将军等人,都还没有获得如此厚赐,主公竟唯独厚爱于我么?是有什么说法?”
“确实。”赵云颔首。
雷远端然坐正,洗耳恭听。
“此番我军入蜀,打着的旗号是协助刘季玉抵御北方威胁,除此别无他意。又因为得到刘季玉合作的缘故,各地守军军心涣散、战意不坚,我军平定各地郡县,所向披靡,前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并没有经过什么苦战、大战。所以主公思忖再三,决定暂不大规模提升将士们的职务。”
雷远颔首。
这应该便是诸葛亮劝说玄德公以后的连锁反应了。
按照庞统的建议,荆州人是以征服者的身份入蜀,以酷烈手段夺取权力,并立即瓜分益州的利益。玄德公下属地位较高的文武们以征服之功,理所当然地得到提拔奖赏。同时,随着益州土著士人大规模遭到贬斥,将会有许多职务空缺,那些陆续南下投奔玄德公、却还未能得到适当安置的荆州士人,也由此获得了出仕的机会。
但按照诸葛亮的做法,一切情形就不同了。
诸葛亮并非简单地要求不杀人,而是尽量维持荆益两州的合作姿态。在诸葛亮的计划中,刘璋始终还是益州牧、振威将军,只不过近期重视军务,将在益州北部指挥汉中周边的战事;而暂时代理益州牧职权的别驾张松、蜀郡太守法正等人,莫不是益州内部人士。对外界而言,荆益两州依然保持联盟态势,彼此始终亲如一家。既如此,大范围的提拔就很不合适了。
“武将当中,关将军会获得董督荆州事的权力,张将军会实任巴西太守,此外没有职务的升迁。唯独我要全面负责中军,所以转任翊军将军。”
“翊军将军”这个职务,此前雷远从未听过,显然又是玄德公按照自己心意创设的将军名。翊者,翼也。听起来应当是将赵云此前的留营司马职权以将军号的形式明确下来,实际掌握中军,并会辅助玄德公尽快整编、扩充益州兵马。
雷远笑着恭喜。
赵云答谢过,沉声问道:“然则,虽说你在巴西郡的功勋十分显赫,但主公只能记在心里,暂时不会提升你了。续之,你可明白其中缘故么?”
雷远应道:“这是理所应当之事。”
以功勋而论,雷远确实可以期待下更高的职位,但不获提拔也很正常,没什么可惊讶的,原因也不难理解。
雷远迎娶赵云之女,是庐江雷氏宗族抵达荆州不久之事。此前因为孙夫人纵骑绕城,使重病的前代宗主雷绪吃惊离世的缘故,雷氏部曲群情汹汹,几乎引发与荆州军的冲突。玄德公为了绥靖,先后授雷远以诸多实权职务,但双方关系真正融洽,还是要在赵云招婿以后。
因为这份婚娅关系,雷氏部曲的力量才得到玄德公放心的使用,而雷远的地位则由此而连连跃升。到荆州军入蜀之前,雷远已身兼奋威将军、宜都太守、护荆蛮校尉三职,单以职务而论,在将领序列中的地位仅次于关羽和张飞,甚至还在赵云之上。
此番玄德公入蜀,雷远负责的本是一路偏师,承担防范汉中势力插手的任务。预料中承担攻城掠地重任的,应是黄忠、魏延和第二路入蜀的张飞、赵云、刘封等将。谁知道其余众将都没能打什么硬仗,而雷远连破徐晃、马超,并夺江州?
如今赵云正式成为中军统帅,如果再猛烈拔擢雷远,这翁婿二人一内一外,权势就未免太盛。这无关对忠诚的怀疑,而是玄德公必须的治术。
何况眼下关羽、张飞二人的职务不动,如果提拔雷远,难道使之超过关、张?无论从军中威望考虑、抑或从职权的平衡考虑,都不太合适。不说别的,关云长即将以荡寇将军的名义董督荆州,而雷远也预定将会折返荆州,如果他的职务太高,与关云长之间怎么协调就成了大问题。
既然如此,玄德公特意厚馈资财的举措也就很可理解。
雷远下午才拜见主公,隔了两三个时辰就发下这许多财物,这份殷勤心意,着实让雷远结结实实的体会到了。
与玄德公帐下的其他将领不同,雷远挥军出征,使用的部队绝大多数都是宗族部曲。为了维持部曲的战斗力,雷远历年来都是大笔资财投入,每战之后,还有大量的奖赏、抚恤之需。因而玄德公赐下的这笔财物,堪称雪中送炭。
“只是……”雷远回头再看看那些黑沉沉的箱子:“我不明白,这样的赏赐,难道不该择一个吉日,大张旗鼓地颁下,以振奋军中士气?何以如此,呃,低调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