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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清晨，天刚破晓，旗岭驿的战事就再一次打响，北漠军队就仿佛不要命一般往城墙上冲击，到处都是鲜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城墙上，士兵们都急急忙忙，而城墙下，数不清的北漠士兵推着云梯向前移动，从城下望去，就像是一片乌云掩着雪地压了过来。
天上没有下雪，但是厚厚的积雪漫山遍野，唯有旗岭驿城墙一带，几乎已经看不到积雪了，到处闪耀着的一片怵目的刀枪寒光，庞世龙都站在指挥台上，眼神都在嗜血。
天亮第一站，一直持续到中午，北漠才退了兵。
看到北漠退兵，一直都站在城墙上的秦可卿直接飞下城墙，往军营里去了，而宁清却还站在城墙上，他本来还想着去看一看顾青辞，但一想到秦可卿的眼神，只能摇了摇头，就此作罢。
庞世龙下了指挥台，没有离开，而是拖着疲累的身体站在城墙上，望着北方茫茫四野，全是积雪，一片雪白。
本来就很破败的城墙，经过这半天的战役，显得更加残破了，庞世龙看着这城墙，叹了口气，他很清楚，之所以能够凭借几千县兵对抗，最主要的还是占据着地利，虽然城墙不高不大，但还勉强能够挡得住一些，可，若是城墙毁了，那就真的守不住了。
“也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能到，我还有希望等到援兵到来吗？”庞世龙微微叹气道。
“庞大人，相信公主应该就要请来援兵，再坚持一段时间，一定能来的。”
庞世龙回过头，微微诧异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宁清出现在了他身后，他急忙拱了拱手，道：“宁老！”
宁清摆了摆手，走到城墙边，轻声道：“顾大人说得好啊，但使大夏男儿在，不教胡马度此山，说得好啊，这大好河山，如何能够北漠贼子给糟蹋了呢？”
庞世龙微微闭了闭眼睛，说道：“是啊，顾大人是真男儿，他在这里的时候，我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不在这里，我心里就没底了，宁老，顾大人，到底怎么样了？”
宁清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说道：“这么多人都在拿着命，拿着血来保家卫国，可偏偏有些败类，有着强大的武力，不思保家卫国，还要来刺杀民族英雄，老夫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宁清将一腔愤怒释放后，才缓缓道：“我也不知道，秦姑娘说顾大人只是内力内力消耗过度，可，到了现在都还没醒，怕是没那么简单。”
庞世龙咬了咬牙，道：“若是大人不出现，这城可就守不下去了，今日白短短半日，军心就已经开始浮动了，军中已经有不少流言蜚语开始传播，再这样下去，怕是要不了两天，不用北漠进攻，我们就输了！”
宁清握了握手里的朴刀，淡淡道：“若是真到那时候，老夫便以这把老骨头，拼尽最后一点血！”
“宁老……”
“报！”
正在这时候，有一个士兵跑了过来，说道：“启禀大人，营外来了四个人，其中有两个是六扇门捕快，求见顾大人！”
……
军营外，马之白焦急的等待着，大雪寒天，他双手冻得通红，来来回回的走着，嘀咕道：“董叔为何要这样做，简直就是险我于不义，若是顾大人真的出事儿了，我难辞其咎！”
三才手里捧着一个雪球，无所谓的说道：“公子，我觉得你不应该是担心顾青辞顾大人，你更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要是顾大人真被董叔刺杀了，你想想你能不能安全离开军营把！”
马之白没有理会三才，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军营，又低下了头。
三才见马之白不理他，又继续嘀咕道：“都事已至此了，董叔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觉得顾大人还有生还的可能吗？叫你别来你硬要来，要是待会儿那些当兵的发飙了看你怎么办？”
“呵呵，”这时，有个捕快拍了拍三才得肩膀，说道：“三才小兄弟你放心吧，不过区区一个长岭县，能有什么高手，不过都是些土鸡瓦狗，仗着人多而已，有我们两人在这里，虽然不敢说单挑整个军营，但是保护你家公子绰绰有余了。”
“对，”另一个捕快也轻蔑的说道：“一个小县城，呵呵，充其量不过几个二流武者，随手可灭！”
……
“你说什么？”营帐里，庞世龙悍然抽刀，指着马之白，怒骂道：“你特娘的，昨晚那个刺客是你的人，老子杀了你！”
来求见顾青辞的人，正是马之白。
入了营帐，他自然没有见到顾青辞，毕竟现在的顾青辞是连宁清都见不到的，接见他的人是庞世龙和马世联。
庞世龙一动刀，跟着马之白的两个六扇门捕快自然不可能看着马之白被人弄死在这里，同时抽出刀挡住庞世龙，他们两个都是一流武者，而庞世龙不过一个二流武者，而且，这两个六扇门捕快还是长期在刀口上舔血的，可不是庞世龙这种当官多年，韬光养晦的人能比。
庞世龙刀刚出手，就被两个捕快给夹击了。
两个捕快一进入营帐就将营帐里的人都看清楚了，根本没将这里的人放在眼里，最强的，也不过庞世龙一个二流武者，至于宁清这个小老头子，自然被他们忽略了。
两人同时出手，却并没有用心，眼中还带着一丝丝鄙视，并没有留手，虽然没下杀手，但都奔着庞世龙要害而来，他们是六扇门捕快，都有官身，根本不会顾及庞世龙的身份。
不过，宁清是大修行者，虽然和庞世龙没什么交情，但两人也是同一个战场的人，更何况，庞世龙还肩负指挥战役的重责，他不可能看着庞世龙受伤。
宁清之前冷哼一声，轻轻一挥手，两个捕快就像是一个皮球一样滚出了营帐，被大修行者磅礴的真气打中，即便只是随手一击，也让两人都口吐鲜血，丧失了行动力。
两人从雪地里爬起来，骇然看着出手的宁清，惊呼出声：“你……你……”
“哼，”宁清冷哼一声，“要不是看你门身上批着六扇门的衣服，你们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第七十一章：江湖有雨，江湖恩何解
天空放晴，露出淡淡天光，微风轻轻吹过，卷起树枝上覆着的雪，露出枯黑色的树枝，苍茫的视野里，多出了一些生气，但地上却有两滩浓稠的血迹，融在雪里，将雪也染红，帐篷里，所有人都静静无言。
两个一流武者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宁清说不出话，他们看不出宁清这个大修行者的本质，但能够如此轻轻松松将他们两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已经不用猜了，是个高手，至少是罩气境武者。
两人都很震惊，本来以为凭借他们一流境界，完全足够在这个小县城里肆无忌惮，可没想到一个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子，居然会这么强大。
同样处于震惊的，还有马之白和三才，他们两人也是同样惊讶的说不出话，从头至尾，他们就没有注意过宁清这个看上去走路都有些蹒跚的老人，没想到，居然是个隐藏的强者。
宁清突然抬起头，望向帐篷外两个六扇门捕快，淡淡道：“你们是不服气还是觉得我的刀不够锋利？”
两个捕快都吓了一跳，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宁清的实力，可没有再被打一次的想法，急忙拱手道：“这位前辈，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就离开，不打扰您了。”
人到了一定年龄，想法就不一样了，像这两个捕快，都是过了年少轻狂的中年人，他们在六扇门这种地方混迹多年，依然活的好好的，就是懂得认怂，能屈能伸。
如果是年轻人，或许还会考虑完成上级的任务留下来保护马之白，但对于他们来说却不一样，他们可以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执行任务，但若是面对死亡，他们首先考虑的，还是怎么活下来。
野心，梦想，这两样东西，只存在于没有被现实毒打过的年轻人，见识过黑暗与光明的人，都会将保命放在第一位，虽然，立功，是关乎到切身利益，但，那也得有命享受才可以。
所以，这两个捕快很果决的选择离开。
当然，没有得到宁清的首肯，他们也不可能敢走，只能带着期寂的目光望着宁清。
宁清看着这两个捕快，淡淡道：“滚吧！”
两个捕快如蒙大赦，微微一拱手相互搀扶着快速的离开了，走得很快，也很狼狈，却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帐篷内的三才这时候反应过来了，急道：“你们两个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你们总捕头可是让你们贴身保护我家公子……”
三才话没说完，就被马之白给拦下了，摇了摇头，低声道：“让他们去吧，别强求他们了。”
那两个捕快自然也听到了三才的呼喊，但没有一丝一毫犹豫，这一幕，也落在了宁清眼里，他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帐篷里的人，被刚刚这一打岔，都没有说话了，好半晌，庞世龙才缓缓将刀给收了回来，他现在倒是冷静了下来，冷冷的看着马之白，说道：“那个刺客是你的人，那你今天来是想干什么，想要领人吗？”
马之白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将军，在下今日是来阻止董叔刺杀顾大人的，顾大人为国为民，在下十分佩服，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而出了差池，我万死难辞其咎！”
“哼，”庞世龙冷哼一声，道：“好话谁都会说！”
马之白语噎，他很无奈，因为他很清楚，不管这时候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要不是这些人都是官身，顾忌他的身份，恐怕这时候已经身首异处了。
就在气氛再一次冷下来的时候，宁清突然又开口了，在角落里慢慢站出来，说道：“你是马尚书家的小子？”
马之白微微一怔，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能认出他，疑惑道：“老人家，您是？”
“老夫……宁清。”
“您是钦天监的宁老？”
……
洁白的雪林格外的干净，仿佛能够感染树枝上的每一道雪，有小动物极速跑过，碰到树干，便有很多的雪从上面漱漱落下，落在下面的帐篷上。
帐篷里，已经睡了一夜加半个白天的顾青辞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眼就看到一个宛若白玉的女子，白皙的皮肤就像是外面的积雪一般，正坐在他面前，应该是睡着了。
顾青辞醒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仔仔细细的打量秦可卿，打量这个一直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天下七道谜。
失去了距离的阻碍，他才发现，其实秦可卿也和普通女孩子一样，也有可爱的一面，就比如这时候打瞌睡，那可爱的小鼻尖，就随着呼吸微微皱了皱，很淡白的嘴唇，仿佛泼墨画一般有着韵律。
顾青辞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很想伸手摸一摸面前这个女子的脸颊，然后就鬼使神差伸出了手，但刚刚一动，胸口上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发出了一点声音。
秦可卿醒了，猛然睁开了眼睛，在看到顾青辞那一瞬间，眼神里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丝惊喜，但只是转瞬即逝，然后就变成了疑惑，不过，她第一时间就开口了，依旧清冷，依旧还是那个剑谜。
“你昨天用力过度，牵扯了胸口的伤疤。”
顾青辞看着秦可卿，沉默的望着帐篷外的雪色，眼神里说不出的感慨萧索，如果眼角能够淌下一滴泪珠或者雪花飘落过来，那就更有味道了，但是，他却飞快的就破坏了这幅画面，翻了个白眼儿。
他在心里狠狠地鄙视着自己，也不知道刚刚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觉得秦可卿这个动不动就要打一架，还是生死局的女人，居然……会觉得她可爱！
这，是想不开吧？
听着那熟悉的语气，他心里一阵后怕，还好刚刚没有成功，要是真摸了一下秦可卿，怕是这只手，现在都不是自己的了，说不定那柄无垢剑，这会儿都插在自己脖子上了。
顾青辞有些吃力的动了动，然后慢慢坐到了床上。
秦可卿突然动了一下，伸出手准备去扶顾青辞，却又在第一时间收回了刚刚探出去的手。
这一幕却又正好被顾青辞看到了，他发出震惊的疑惑：“你，你是准备扶我？”
“不是，我只是想问你，昨天晚上，那柄飞刀你是怎么发出去的！”
第七十二章：刀与剑的区别，生与死的距离
从苍茫雪原一直到旗岭驿脚下，无边无际的白雪厚厚的覆盖在大地上，目光所能看到的其他景色，也只有旗岭驿城墙内一些树木，偶尔会有一些绿色透出来，那些树枝上有一道道的雪化成了水，然后凝结成水珠顺着枝丫流下来，在寒冷的风里迅速成冰。
秦可卿跟在顾青辞后面，一句话都没有说，站在雪里就像是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花，又像是鲜艳欲滴，含苞待放的桃花，偏偏融在雪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