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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手里的情报也仅限于英国大使,法国大使和葡萄牙大使到了马德里而已。但他们在和谁会面,谈些什么,他却不知道了。这也可以理解,莫拉不在马德里,苏涅尔自然暂代总理职责,因而总理办公室能够获得的消息肯定就不多了。
像个等待判决的嫌疑犯呢,莫拉这样烦躁不安着。
这种想法让他去一趟指挥部的心情都没有了,而是讪讪地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那幢种着一颗水松的宅邸。冬季的宅邸显得十分枯萎凋零,不知是来自于大西洋还是地中海的风呼呼地刮着,那棵水松树在风中颤抖着。而房前的一排蔷薇的树叶早就掉干净了,只剩下被人工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枝丫。那些枝丫仿若被截肢的病人,显示出一种畸形的整齐。莫拉没来由地想到了不到一个月前的那场宣示西班牙王国成立的阅兵式。
干些什么吧?莫拉决定不让这些时光这样逝去。他虽然常常懦弱,但却是一个高效的人。他不喜欢浪费时间,每当闲下来都让他感到罪大恶极。当然,这个所谓的闲下来是十分字面意思的“闲下来”,也就是说彻底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他是那种把休息也要安排某些事来做的人,看本小说,看场电影对莫拉而言都是消磨时间的方式。
不过就在莫拉准备做点事情消磨自己的时光的时候,那位似乎永远都不知所措的贝雷斯中校来了:“总理阁下,指挥部目前的状态恐怕需要您去一趟。”
“怎么回事?”莫拉小心地把自己的糟糕情绪掩藏起来,换上一副严肃的脸庞。
“阿杜里斯少将提出突袭里斯本的计划,但被瓦雷拉中将否定了。现在他们产生了巨大的争执。”
突袭里斯本?莫拉被吓了一跳,里斯本可是葡萄牙的首都,阿杜里斯少将怎么忽然提出了一个这么大胆的计划?莫拉也不禁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决定把部队交给阿杜里斯少将指挥这件事到底对不对了。
指挥部设立在萨拉曼卡城外的一处别墅之中,别墅周围是一大片杉树林。这些杉树在冬天依然保持着绿色,只不过略显沉闷。在这森森的树林之中,一个黑色的平平无奇的屋顶探了出来,远远地就能看到。
这幢宅邸甚至算不上任何建筑风格,最普通的西班牙式建筑风格搭配上略显诡谲的黑色涂料让这幢宅邸不由自主地显出了一股肃杀之气。
贝雷斯中将的车开得很快,不过常常会出现方向不稳的情况,每当到达弯道,贝雷斯中校转动方向盘的幅度都会让莫拉心中悚然一惊。在下一秒钟,果不其然地,车瞬间出现了朝着路边撞去的兆头,然后贝雷斯中校又会以几乎相同的幅度迅速把车往反方向拉去。这种大幅度的过弯技巧让莫拉的整个旅程都处于提心吊胆之中。
不过还好的是,莫拉总算是成功到了。
战略的决策地点位于宅邸的二楼,莫拉还没走进房间就听到了瓦雷拉中将的声音:“阿杜里斯,你是要违抗元首大人的命令吗!”
“我没有接到过元首大人的命令!现在我只听从总参谋长的命令。”
“我警告你,你这是在找死!”
“你说谁在找死?”莫拉终于听不下去了,他打开了那扇大门。
莫拉的突然出现显然出乎瓦雷拉中将的意料之外,他看了看莫拉又看了看阿杜里斯,冷哼了一声:“莫拉元帅,您可不要玩得太过火。在这萨拉曼卡城外,我可是有七个师的兵力!”他的眼光散发着满满的寒意,即使是莫拉见过了那么多西班牙的将领,但有这种眼神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是一种常年在战场打拼所历炼出来的坚决与残暴并存的气质,仿佛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莫拉忍住自己内心的颤抖,把眼神放到瓦雷拉的鼻梁上避免与他的眼神直视:“瓦雷拉,你别忘了现在这个指挥部谁是负责人!”
接着莫拉感觉到照在自己脸上的那两束如有实质的目光晃了晃,接着,瓦雷拉转过身去,砰地一声带上门走了。
带着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莫拉又把目光转向了挑起矛盾的阿杜里斯少将:“突袭里斯本是个什么情况?我不是说过有任何情况必须先通知我么!”
阿杜里斯少将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刚才我不是叫安东尼奥…托里克通知您了么!你来看,现在北方集团军已经在科英布拉休整完毕,并且在前往科英布拉的途中被我们击溃的葡萄牙部队都撤往波尔图进行布防。他们已经放弃了沿海防守,似乎打算通过海上运输来完成南北的连接。因此我认为原来的割裂葡萄牙的计划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了。反而是突袭里斯本,现在葡萄牙方面说不定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们用两个坦克师的兵力快速突袭,一定能打葡萄牙一个措手不及。”
莫拉愣了愣:“里斯本现在的军队有多少你知道么?”
“据我所知仅有两个步兵师,目前葡萄牙似乎准备在科英布拉南部整顿出一条防线,因此恐怕实际守卫里斯本的部队一个师都不到。”
莫拉皱了皱眉头,开始看向了那幅作战地图:“你想依靠装甲师的速度迅速穿越葡萄牙人的防线攻击里斯本的想法是没错,但是你看里斯本三面环海位置得天独厚,仅仅依靠两个装甲师的话一旦对方把战争拖入巷战装甲师的威力也会大打折扣,到时候北方集团军难道不会统统折进去么?”
阿杜里斯少将摇了摇头:“突袭里斯本并不是真的想要拿下,这个作战的意图只是想逼迫葡萄牙军队的防线南移。一旦葡萄牙的防线开始松动,我们的步兵师就可以沿着装甲师突破葡萄牙防线留下的缺口对葡萄牙部队实行分割包围,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听了阿杜里斯少将的想法莫拉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过你的部队前进的速度一定比葡萄牙方面的部队撤退的速度快么?”
阿杜里斯少将点点头:“北方集团军的装备非常不错,行军速度是最快的,因此应该可以完成对葡萄牙防线东侧部队的压缩,而乌盖尔集团军则完成对这股部队的北方和东方两个方向的包围。而装甲师在对方防线出现松动后也可以撤回对这股部队实行包围。”
阿杜里斯少将的建议把莫拉听得简直是一愣一愣的,虽然他并没有完全理解,但他大概估计这就是一个中国所谓的“围点打援”的战术。既然专业人士已经认定这个战术可行了莫拉这个外行人当然也没有立场反对了,只能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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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功利主义的信徒
当莫拉找到冈萨雷斯口中的那位边沁的著作时,他其实并不太清楚这个边沁是个何方神圣。不过当他翻到目录时心中就升起了一种不信任感。大约是性格原因使然,莫拉并不喜欢凡事都说得很满的人,然而很不幸的是,这位边沁在莫拉眼中已经开始染上了这样的色彩。
前言就不必说了,那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自信让莫拉不适,而更可怕的是绕来绕去的晦涩难懂的字句让莫拉有些头晕眼花。于是他囫囵吞枣地扫了一遍前言就直接进入了第一章,被称为“功利原理”的第一章。
当进入第一章以后莫拉发现虽然边沁的遣词造句算得上十分不流畅的(当然,也可能是翻译者的能力问题),但全文的结构逻辑却十分清晰。
“它按照看来势必增大或减小利益有关者之幸福的倾向,亦即促进或妨碍此种幸福的倾向,来砸成或非难任何一项行动。我说的是无论什么行动,因而不仅是私人的每项行动,而且是政府的每项措施。”
当边沁在经过层层逻辑论述终于为功利主义下了一个圆满的定义之后,莫拉的心情终于开始变好起来。至少他目前看不到边沁的思想有任何破绽,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己还不具备看透边沁的逻辑存在问题的能力。
莫拉心中的所有疑惑他都在第一章中得到了解答。这本书就像他的圣经一般,他过往的经验都一一得到印证:对意大利飞行员的审讯案中自己所迟疑的原因似乎并不是因为自己的道德,究其根本是因为自己无法确定自己的利益会不会在审讯中受到损害。对莫拉而言,玛门的利益是他的利益,而他的政治生涯也是他的利益,他需要权衡二者的重要性。
是否对民众的抗议活动进行镇压,莫拉所担心的无疑是抗议者的生命。作为国家的一部分,抗议群众的生命财产当然是国家这个集体财产的一部分,损害这部分人的幸福是对共同体利益的损害。但同时抗议活动导致工厂停工则是对共同体利益的更大的损害。在现在西班牙重建的关键时期,任何工厂的停工都是对西班牙财政极大的威胁,西班牙财政问题将直接导致很多穷人的救济是否能够完成。因此两相比较之下,多数人的利益战胜了少数人的利益,选择武力镇压似乎是没有任何道义上可被非难的地方。
而让莫拉担心的战争则是胜利与失败之间的抉择,不发动战争是必定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然后西班牙将度过近四十年暗无天日的独裁统治,而发动战争则可能成功,只要还有机会,西班牙的四十年弗朗哥独裁历史就有可能被改变。显而易见地,无论机会多么小,在0与0。0001之间选择0。0001是任何理智者都会做出的选择。
当然,在进行这一系列思考的同时,莫拉也意识到这种思考方式的残忍的一面。因为这种思考方式似乎把幸福,生命,财产这些东西都简单地用加减乘除进行了量化,但这些东西真的能被量化么?
但如果不进行量化地比较那么人的感情势必会影响理智思考的结果。例如对一个人来说,或许他的儿女的利益将大于一个陌生人甚至一群陌生人的利益,在这种比较之下,他或许会做出不理智的“功利主义”选择来。当然,这种做法对于那个人而言是义正词严堂堂正正的,但对其他人而言却会落入“任性”的范畴吧!
考虑到这个问题,这种残忍的直接将大多数人与少数人的幸福放到天平上进行衡量之后再处理问题当然有助于政府官员进行更理智的判断。
所谓的不合理的道德——例如莫拉曾产生过的对于抗议者的怜悯——便不用被考虑,即使它们依然不受控制地在莫拉的内心徘徊,但一旦有了这个如条律一般的逻辑模式与规则,那么莫拉的决策就能不再受到这些情绪的影响。
而且对莫拉而言这一套逻辑更大的好处是减少了他自己进行道德判断时内心所必须经受的折磨。对他这种在政坛上的新生儿来说,一下子坐到一个国家的总理的位置事实上是一个苦差事,因为在这个位置上他要面对很多左右为难的选择,而以他重生前二十多年作为一个平民的经验无法胜任这些选择和这些选择所带来的后果。这种完全的没有任何帮助的决策让莫拉在进行每一个决策时都忧心忡忡,优柔寡断,究其原因是因为决策后的负罪感作怪。
事实上在莫拉这种位置上的人进行决策都是不容易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任何一条法律是能够让每一个人都高兴的,当你满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时势必会影响另一部分人的利益,这是显而易见的一个事实。
而莫拉自己的决策就意味着影响另一部分人利益后所产生的后果都需要莫拉自己进行负责。而按照某种别人提出的理论行事则可以让莫拉感觉自己的责任小一些——至少产生某些残忍的后果之后莫拉的内心可以像个懦夫一样吧那些自己对自己内心的折磨转移到这一套理论的阐述者边沁身上去。
莫拉并不是一个有神论者,尽管有时他会陪着玛门去教堂做礼拜,但他确确实实地不信奉任何宗教,因而说他的那些善良来自于宗教狂似的热忱显然是不合理的。莫拉自己也认为自己对小拉米雷斯,对惨遭飞机轰炸的平民所抱有的是一种原始的道德。
在道德与利益面前的选择显然是艰难的。任何道德家都会在两者冲突的时候选择前者,而这种具有牺牲精神的人也常常受到人们的称赞(大概因为人们总喜欢称赞自己无法做到的事)。
“希望是助长哲学骄傲的养料,导致渴望受尊崇受赞誉。”莫拉不能确切地明白自己内心究竟是不是渴望受到尊崇,但莫拉却知道自己确实是幻想过受到人民尊崇的——或者说至少在小拉米雷斯案中,他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出自于认定自己即将受到人民尊崇的体面感。
例如意大利飞行员案件中,受伤的平民或许很多,但对意大利飞行员的刑罚事实上是对西班牙与意大利之间的友好关系的一次破坏,这种破坏影响了西班牙这个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