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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董卓送来的书信,牛辅和张济的脸齐齐的都变黑了。
这几天来因为夺下了宛城而洋溢的笑容,此刻完全消失不见,二人脸上的表情变的异常难看。
此刻宛城郡署的府厅之中,暂无旁人,只有他们两位最高统帅以及贾诩一个。
没有外人,张济说话也就相对直了一些。
他很是不满地道:“相国如此逼迫于我等,却是丝毫不为我等考虑,眼下我等刚刚劫掠完南阳郡诸门阀,杀人之数几可逾数万,可谓震动整个南阳,在这节骨眼相国居然还让我们去搜牢……他这是老糊涂了不成?万一荆州军打过来,与南阳郡望内外勾连,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牛辅一听这话,吓的脸色顿变。
他咬牙切齿地嘶吼了一声:“张中郎将,当着我的面,汝焉敢对相国无礼?莫不是想造反乎?”
张济吓了一跳,他急忙收起了适才的那几分傲气和戾气,冲着牛辅拱手道:“大都护恕罪,末将一时情急而言,绝非本意……只是被相国逼迫太甚而已。”
牛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今后还需切记,万勿妄言,今日听到汝之言者天幸是本将,若是换成别人,谁敢保证他不会把这话传往长安,届时相国又岂能饶你?需知,相国也有相国的难处。”
“一定,一定。”张济急忙道。
牛辅长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又看向贾诩,问道:“文和,依你之见,我等眼下该当如何?”
贾诩很是随意地道:“中郎将适才不是说了么,相国也有相国的难处,既然相国有难处,那我等身为臣子的,自当要学会为主分忧才是,相国怎么说,咱们怎么做。”
牛辅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贾诩有时候说话是真噎人,偏偏还让你说不出他什么毛病,想抽他也不方便直接下手。
厅中没有人再继续说话,就这么尴尬的僵持了一会后,牛辅多少才琢磨过点味来。
贾诩是不是看有张济在旁边,有些话不方便对自己说呢?
牛辅斜眼看了张济一眼,突然道:“你二人且先回去吧,容我细细思之。”
待张济和贾诩走了之后,大概不到半个时辰,牛辅又招呼过一名西凉军道:“去将讨虏校尉给本将军找回来。”
那名侍卫似乎不是第一次干这件事了,随即领命而去。
少时,贾诩随着那名西凉护卫来到了牛辅的面前。
牛辅和贾诩之间,总是在玩这种虚虚实实的花样,有话第一次不说完,分得分成好几次,翻来覆去的来回讨论,真个能急死个人。
说实话,这也就是牛辅脾气好,若是换成别的西凉将领,早就一刀宰了贾诩。
“大都护,如何又找诩回来?”贾诩冲着牛辅施礼后又问道。
牛辅哼了哼:“明知故问……刚才张济在那里,我知汝有些话不方便说,故而待其走后,方召汝前来,现在就你我两人,有何良言,就直说吧!”
贾诩叹道:“该说的话,诩适才不是已经说了么?”
牛辅皱眉道:“说什么了?”
“相国既让中郎将搜牢于南阳郡,那中郎将自当为相国分忧,这又有什么可犹豫的……相国也有相国的难处。”
牛辅很是无奈地道:“这话是我适才拿来叱责张济的,却非在此时与你讲理的。几番搜牢,咱们的名声日堕,南阳郡诸人对咱们是愈发恨之,如今宛城又变成了焦土一片,若是再继续搜牢,我怕咱们在南阳郡会立不住脚啊,毕竟荆州势大。”
牛辅这话并非危言耸听,有些事过犹不及,若是一味持强的频繁搜牢,最终结果怕是不会很好。
但事实摆在眼前,董卓的军令已经下达,结果再不好,他这个做女婿的也得应着。
贾诩静静地看着牛辅,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中郎将于公于私都必须学会为相国尽忠,这是职责本分所在,不容更改,但对相国提出的要求,中郎将从现在起要学会索取,毕竟您现在已经占据了半个南阳郡,日后所管辖的地盘也将越来越大,若是中郎将不学会如何应对相国,则所统辖的地盘势必贫瘠,这对相国治理天下亦将不利。”
牛辅被贾诩这些话说的脑袋生疼,他没太弄懂贾诩的意思,怎么感觉贾诩的意思,是既要让自己忠诚于相国,但好像又不让自己忠诚于相国,好坏两边都让他说了,着实惹人气闷。
“文和你说明白一点,某家是何等样人你也清楚,我根本没有那么多弯绕心思,你不把话挑明,某家根本就不知晓你要说的个啥子?”
贾诩慢悠悠地道:“那贾某今日便给中郎将提个醒……相国让中郎将本月再次搜牢运往长安,中郎将就当回书于相国,直言我军在南阳郡,为的就是替相国镇守南境,守卫长安,并搜牢供辎重于长安,此乃职责所在,无需催促,”
“只是前番南阳郡大火,我军目下已无立锥之地,更兼粮秣贫瘠,无法养兵,地方望族或明或暗与我等对抗,极是牵扯精力,再加上与刘琦一战,损兵折将,战马亦折却不少,眼下若是出兵去为相国搜牢,财货辎重缴获数量必将大为不足,非得有兵马补充,方可行事……而且刘琦在新野招兵买马,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反克宛城,无兵无将,如何抵之?”
牛辅下颚的胡须,因为贾诩的谏言而来回哆嗦着,显然是被他这番言语吓得不轻。
“文和,你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让我跟相国谈条件不成?”
贾诩摇了摇头:“不是谈条件,只是谈我军之所需也。”
“那跟谈条件有甚不一样!文和,我等可从未与相国谈过条件啊?”
贾诩淡淡道:“中郎将原先乃是相国麾下中军重镇,受相国指挥,乃属中枢大将,奉相国之命被往来驱驰征战,自然是不能与相国谈条件的,不过如今中郎将已不再是中枢之将了,而是外境藩屏,负责牧守一方,若是不与中枢谈条件,外藩之镇又当如何发展?外藩之势不发展,又如何能够保护中枢?这是相辅相成的,相国不会怪罪。”
牛辅呆愣楞的望着贾诩,开始在脑海中消化贾诩之所言。
外藩、外藩、外藩……
良久之后,方听牛辅幽幽言道:“文和,你说某家目下的立场属于什么?”
贾诩郑重地向着牛辅拱手道:“从这一刻起,中郎将便是一方牧守,或可称之为一路群雄,号令一方,自成一霸,与袁绍、袁术、刘表、孙坚、公孙瓒、刘焉、刘宠等人皆是一样,只不过是心向朝廷,心向长安的牧守。”
“号令一方,自成一霸……”牛辅喃喃地念叨着,眼眸中开始有了亮光:“那我手下的兵,就都是我自己的兵,我麾下的战马,便都是属于我自己的战马?城池,都是我自己的城池?”
贾诩慢慢地点头道:“正是如此。”
牛辅恍然的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若是能得相国增兵,那今后这些兵马,也自当归我了?”
贾诩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答非所问地道:“中郎将是相国爱婿,相国之兵自如中郎将之兵尔。”
牛辅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几分快慰的表情。
“好,那就依文和所言……某家问相国要兵!”
……
长安。
“牛辅要兵,要战马,用以巩固宛城,并行搜牢……呵呵!这小子长本事了,卿等以为如何?”坐在相府上首的董卓,缓缓放下手中的缣帛,看向下方诸将。
李傕站出来道:“牛中郎将和张中郎将麾下的兵力不少,且皆为精猛之士,无需再增添兵将,相国只需下严令着其快速搜牢,休叫其他。”
董卓看向李儒,道:“文优,你说呢?”
李儒认真的思虑了半晌,道:“大都护已经夺下了宛城,占据了南阳郡半壁,成了我关中在武关以南的屏障,若大都护能够稳守宛城,则关中以南的诸侯牧守皆不足为虑,如此可保关中无忧,更何况我们目下需要大都护在南阳郡的搜牢用以支援郿邬和长安宫室的建设,相国切切不可因小失大。”
董卓慢悠悠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既有南阳郡这块丰腴之肉供给,老夫可切不能吝啬,况且牛辅乃老夫女婿,焉能背我?增兵增马,统统于他!”
正说话间,却见吕布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厅内。
他快速迈步来到董卓身边,俯身在董卓身边低声耳语道:“义父,孩儿麾下的探子发现,司徒王允目下似与陈王刘宠,暗中有所勾连往来!还请义父查证。”
第三百五十一章 父子意见相左
董卓一脸肃然地看向吕布,认真地盯看他良久,方才转开头去。
他瞧向下方众人,道:“今日廷议且至此,诸公且去,待有事时,老夫自会派人相传。”
一众将领纷纷自去,被董卓留下的只有吕布和李儒。
以李傕,郭汜,樊稠,李蒙,王方等为首的将官,见并州军的首领吕布被董卓单独留了下来,心中甚感不快,他们临出厅堂之前,一个个看向吕布的眼眸中皆毫不掩饰的夹带着恨意,使劲地瞪视着他,恨不能用目光将其撕碎。
西凉人做事,就是这么露骨纯粹,爱恨分明丝毫不予掩饰,当然他们对人的恨明显比爱要多的多。
待众人走后,董卓方问吕布道:“奉先说王允勾结刘宠,可是抓到了什么实证?”
吕布拱手道:“并无实证,只是孩儿麾下的探子多有探听到王允自去年中原大战前,就几番派府中人前往雒阳,往来频繁,不知所为,如今雒阳已非我土,更兼朝廷乃是安置于长安,他派人去雒阳作甚?此举甚是可疑,还请父亲仔细斟酌。”
董卓用手掌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道:“雒阳目下虽然是刘宠的地盘,但也不可就说是王允借机勾连了刘宠,如此未免有些太过武断了。”
李儒在一旁道:“不过既然都亭侯已经向相国上谏此言,想来终归还是有些可疑之处的,不妨派人细细查查再做定论,毕竟王允出身于太原王氏,乃属并州名门,就立场而言,他与相国势不两立乃如水火……若说他丝毫没有谋害相国之心……呵呵,属下却是不信。”
董卓仰起头,望着房梁,慢悠悠地道:“王允之事不可不防,但也无需过于谨慎,奉先先派人仔细盯住,务必要抓住真凭实据,不可妄加揣度,咱们暂时不要动他。”
“唯!”
吕布虽然应了董卓的吩咐,但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解,以董卓的性情,若是觉得哪些人有威胁,或是对自己是一个潜在性的威胁,依他的秉性,根本就不会去管什么证据,一朝剿灭屠杀,才是他的一贯作风,为何如今却又转了性了?
看着吕布一脸的疑惑,董卓直接出言为他解惑道:“老夫如此行事,非为王允,实为那储君陈王尔。”
吕布细细品思之下,似有明悟。
王允虽然出身太原名门与董卓对立,但毕竟人还在京城,任凭他家族实力再强,但在身为关西虎狼的西凉人面前,世家大族那一套规矩统统无效,董卓的规矩是大家一言不合就是杀,任凭你有再深厚的政治资本,在我的地盘统大家比的就是谁能打能杀,其余的政治能量都是虚谈。
你要么弄死我,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所以董卓想杀王允,基本上就是看心情。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太原王氏倾其家族所有资助袁绍,王邑,张杨等人与董卓作对,但不杀王允,他们便不会这样做了么?
既然已然是最坏的结果了,那杀不杀他,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当下,对于董卓最有威胁的是陈王。
陈王有数万强兵!而且据说他还有很多强弩!
在这个年代,强弩就是如同抗战时期机关枪一样的存在,非常的珍贵而且制作不易,想要在这个时代搜集这么多的强弩,非得是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强弩,对于西凉铁骑和并州狼骑来说,就是最大的克星。
所以董卓不动王允,只是暗中观察,根本的目地就是在这里。
他要除掉陈王。
……
新野,郡署。
刘琦率兵返回新野之后,连着两日便是天天和蔡觅欢愉,毕竟现在蔡觅已经开始吃了张机调理身体的药,虽然张机说最少也需要调理半年方能见效,但有些事还是在于尝试,万一这段时间不一定哪次中了,那对于刘琦和蔡觅而言,岂不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蔡觅在刘琦的身上,一番女王式的起落后,最终瘫软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快慰而又幸福的喘息着……
刘琦轻轻伸手抱住她的腰部,深吸口气道:“张神医的药,确实颇有效果,这才吃了多长时间,我感觉我比之原先厉害了许多……阿姐你可有所感觉么?”
蔡觅将头探过去,在他的唇上用力地亲了一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