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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上皇这是欲何往?”
就在此时,城墙上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
“高卿,朕得仙谕,欲往亳州太清宫上香,高卿可是欲阻拦?卿烈武王之后,难道欲对朕弯弓相向?”
大画家说道。
“上皇,臣恳请上皇暂归华阳宫,若上皇不归,臣将以死相谏。”
新任殿前副都指挥使高世则哀求着。
他是今晚在城墙上轮值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刻大画家一说他就明白了,作为一个应该算是忠臣,高琼后代,他是真心不想看到大画家父子相残的场面发生啊,但可惜大画家根本不理他,站在甲板上继续向前,高世则哆哆嗦嗦地爬到了女墙上……
“上皇请归!”
他在上面跪着喊道。
蓦然间他身后一个人出现,紧接着一脚把他踹了下去,可怜的高世则尖叫着摔在城墙下,抽搐几下立刻就不动了。
“上皇欲何往,难道还要你来指手画脚?”
那人鄙视地说道。
紧接着他向后面一招手……
“快,护驾,再有意图弑上皇者格杀勿论!”
那人说道。
他身后大批的士兵迅速冲上城墙,与之前那队士兵会和,前面还有些明显不知所措的士兵,但看到这种情况,也都老老实实后退。
“石如冈,太上皇亲信内侍。”
杨忠说道。
“这是布局已久,早就收买好了,难怪他敢这样出来,这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怕官家拦截,只是这恐怕还不够,官家手中也不是没有人,真要是豁出去跟他来一场父子相残的决战,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花花冷笑道。
的确,就在这时候前面旧宋门打开,紧接着大批骑兵冲出。
“曹矇的禁军骑兵!”
杨忠说道。
“尔等听着,官家有旨,逆党作乱劫持太上皇,事与开封公社无关,尔等莫要干涉,逆党扫清之后有尔等一份功劳。”
曹矇一马当先朝这边喊道。
“那咱们就别管了!”
花花很有老佛爷气质地说道。
“巡警队后撤!”
杨忠很有小李子气质地喊道。
原本已经准备再次攻击的巡警队立刻后撤,不过也没真的撤,就是离开护城河边而已,实际上骑警队和另外一个营的巡警也已经赶到,同样在城墙上流矢波及范围之外看热闹。
就在同时又一队士兵冲上城墙与石如冈部下展开混战。
而外面的闲人们一片亢奋,这些无良的家伙都是开封公社的刁民,他们才不怕这种事情,相反大半年这城里没交战,现在突然再次开战,正让这些家伙找回当初的感觉。他们明显也都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话说这种皇室内部父子相残,血染京城的大戏还是很让这些刁民们振奋的,尤其是那些酒楼上,都已经出现闲人敲着锣鼓给城墙上助威的,也不知道他们是给哪一方助威。
紧接着曹矇后面王宗濋也带着部下出现,这些都是赵桓的亲信,那些禁军骑兵手中弓箭密集攒射,很快最前面一艘画舫上就没几个活人了。
这艘船立刻停下。
后面几艘船上那些小太监也惊恐地抛弃手中棹,全都匆忙躲进船舱,还有会水的干脆跳下去逃跑,整个船队立刻被逼停,不过大画家明显并不担心,反而背着手站在甲板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城墙上正在进行的战斗。
武器的碰撞,受伤的惨叫,厮杀的吼声,让原本这个平静的夏夜染上血色。
不过石如冈部下战斗力明显更强。
这些其实是西军,内城防御目前的核心就是一万西军步兵,再加上刘家的三千骑兵,前者的指挥官是姚平仲和姚友仲,不过也不能说这些兵就是姚家的,实际上就是之前勤王的那些西军,挑选出一部分留下。至于之前的禁军则重新进行了汰弱留强的整编,指挥官就是王宗濋和曹矇,内城主要军队就是他们,另外还有就是刘錡家的那些。
那些总数一千。
但不管外面的事情,只负责皇城的守卫。
事实上相当于赵桓的亲卫,尤其是最初跟着刘錡死守华阳门那些,更是统统变成了真正的御前侍卫,只负责跟着赵桓本人贴身保护。
而现在就是石如冈部下的西军,对王宗濋部下的禁军,很显然就算是经过了整编,这些禁军仍然是被西军暴打的,王宗濋的人很快被击退,紧接着石如冈部下开始向下面的骑兵射箭,但这时候城内很明显还有人在攻击,里面同样也不断有箭飞到城墙上。
双方战斗很激烈。
花花很开心地拿出一包瓜子……
但就在她嗑开第一个瓜子的同时,城内突然响起无数尖叫,她捏着瓜子皮愕然地看着旧宋门,大批骑兵突然汹涌而出,这些明显与禁军气质迥异家伙,一个个在马背上端着锥枪,恍如一群撞向二哈的北美灰狼。那些禁军骑兵被撞得瞬间人仰马翻,整个旧宋门前一片惨叫,这些狂奔而出的凶悍骑兵转眼就把桥上清扫一空……
“哈,这老东西的真正依仗终于亮出来了!”
花花看着那骑兵后面冲出的年轻男子,一脸兴奋地说道。
好吧,那是刘光世。
“快,去把船移开,请上皇继续前行!”
刘光世在马背上煞有介事地举着锥枪,一脸忠心护主的表情高喊着。
而花花却趴在马车的窗口,嗑着瓜子看着他,那双狡猾的眼睛里很明显正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
第二二零章 进击的太上皇
而此时城内同样陷入混乱中。
观音院桥。
“刘延庆,你敢谋反!”
张叔夜一脸怒色地朝刘延庆吼道。
他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他还是在家里突然得到召他进宫的口谕,然后在进宫的路上,遇着赵桓派出传旨的内侍,才知道太上皇居然会逃跑,随即他和内侍一同去大相国寺的刘家军大营,准备和刘延庆一起拦截,但却没想到正好撞上刘延庆和石如冈一起,从大营内带着兵冲出。
一看石如冈和刘延庆在一起,张叔夜就知道坏事了。
他随即拦住同样奉旨出来的姚友仲,然后一同试图在城内拦住刘延庆,但姚友仲部下人数太少,紧接着就被刘延庆冲开,随后刘家的兵开始分头行动,而张叔夜又与王宗濋等人遭遇后,迅速让后者夺回城墙。他和姚友仲带着战斗力最强的部分姚家军追着刘延庆到这里,但在这里他才知道,原来这个阴谋早就已经秘密部署很久,连南逃的船只都已经备好,现在就等着太上皇到达了。
张叔夜现在真要崩溃了。
这他玛都疯了,他实在没想到大画家居然这么阴险。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够忠臣,但他现在除了这个词也找不到别的来形容自己的前任皇帝陛下了。
“张枢密,刘某是太上皇提拔起来的,刘某如今的一切都是太上皇给的,自然要听太上皇的话,太上皇要去亳州上香,要刘某护送,刘某不尊太上皇的旨意才是不忠。”
刘延庆笑着说。
“呸,那王跃对你的评价倒是很对,你就是个逃跑将军,什么听太上皇的旨意,你无非就是害怕王跃来了需与其交战,想借着这个机会逃跑而已。”
姚友仲立刻鄙视地说道。
“老夫不屑于汝小儿争辩!”
刘延庆说道。
好吧,他其实就是害怕了。
他这种头脑的人,当然明白三山浮桥挡不住王跃,再说就算三山浮桥挡住王跃也没用啊,外城那些民兵已经在动员,内城总共加起来不到三万守军,外城开封公社一声令下,转眼间十万民兵是最起码的。
而且内城还不知道有多少刁民在摩拳擦掌等着当内应。
接下来的战斗不会有任何悬念,那些民兵开始进攻到攻破内城,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的。
他刘家的所有可以说基本盘可都在这里,他可不想为了大宋朝把这些家底全都赔上,他其实早就已经想逃跑了,只是找不到机会,毕竟这时候京城的秩序还没崩溃,而且这种情况下逃跑的话刘家同样完了。
他终究还得在大宋这个体系内维持富贵。
他敢逃跑的话,刘家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总之他们爷仨这些日子愁的真是欲哭无泪,正好这时候大画家来收买他了。
话说大画家还是很清楚他的。
只要他倒戈,也不能说是倒戈,这父子俩的事什么倒戈不倒戈,总之就是他带着刘家军保护大画家出城,然后南下到江南去,那么以后富贵与他们相共,江南的富庶他们都清楚,他们都是跟着童贯在江南打仗的。只要保护大画家逃到江南去,那以后刘家,还有他们部下这些亲信,全都在江南享受富贵,跟着赵桓能有什么好处,王跃再勒索一遍连军饷都发不出。
但到了江南坐拥整个江南甚至上游财赋,别说是军饷,给两倍三倍军饷都没问题。
刘延庆当然愿意干了。
话说他才从江南回来还不到两年,那里是什么样子他比大画家还清楚。
去江南以后,把刘家阖族全迁过去,从此世世代代告别陕北风沙严寒,在江南水乡搂着江南佳丽,完全就可以世世代代醉生梦死了。
就这样刘延庆父子和他的三千骑兵,成了大画家这个逃亡计划的真正底牌。
大画家又不是真的老糊涂,他当然知道没有武力根本跑不了,原本历史上他有童太师的胜捷军,还有高俅的三千禁军,这才踏上逃亡之路,而且同样也是先哄着他儿子,说是去亳州上香,然后还特意不带着童太师这些以示诚意,但到了亳州之后立刻跑路。
还谎称是逃难的官员。
生怕他儿子会让沿途地方官拦截。
至于童太师则是带着胜捷军在后面追赶他,所以赵桓弄死童太师的理由之一就是私自带兵去找他爹,高俅其实也带兵追赶去了,但童太师觉得,太上皇有自己就足够。
所以命令胜捷军在泗州浮桥乱箭射杀两百多禁军。
高俅吓得没敢继续向前。
包括蔡京父子这些人,同样也是分批南下,就是为了避免赵桓怀疑,然后大画家一到镇江,立刻下旨截留所有江南各地送往京城的公文,截留所有江南北上勤王的军队,截留所有运往京城的物资。就连别人渡江都不行,渡口必须有符才能渡江,甚至干脆大肆封官,可以说瞬间露出真面目,公然在江南另立朝廷,如果他继续下去,不用等到二次金军南下,开封就得彻底崩溃。
钱粮全都被他截下了,赵桓在开封没有钱开军饷,连粮食都不够还怎么打?
至于为什么没坚持下去……
那就是另外一个令人忧伤的故事了。
但这次他没有胜捷军了,胜捷军都被童太师扔在太原,跟着王禀血战俩月,死伤三分之一,剩下的目前也在太原,就连童太师都因为赐婚,被阮小七扣押在天津,好在他还找到了刘延庆这个替代品,只要后者护送他离开,等到了江南那就真的彻底自由了。
“官家到!”
就在这时候,伴随着喊声,赵桓在他的亲卫保护下赶到。
“刘延庆,朕待你父子不薄,你父子就是这样回报朕?”
他怒喝道。
“陛下,太上皇乃陛下之父,如今太上皇就是去亳州上香而已,不知陛下何故阻拦,难道陛下连自己的父亲都不信任?臣虽然是武将,但也读过些书,君为臣纲不假,可这父还为子纲,太上皇要臣率军保护前往亳州上香,臣自然要听太上皇的,倒是官家连自己父亲的话都不听,反而下旨对自己父亲刀兵相向,却不知这是何道理?”
刘延庆一脸忠肝义胆地质问。
话说他也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姚卿,立刻拿下此贼!”
赵桓很干脆的下令。
姚友仲立刻下令,他部下士兵迅速结阵准备向前。
“大郎,你这又是作甚,爹爹不过就是去亳州上香而已,你这又为何闹得如此紧张,难道你连爹爹都不信了?”
大画家的声音突然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向水门,大画家的画舫缓缓驶入。
“孩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爹爹了,爹爹去亳州上香,孩儿当然不敢阻拦,只是刘延庆包藏祸心,离间我父子,孩儿对他很不放心,不如就让舅舅率领禁军护送爹爹。”
赵桓说道。
“刘延庆父子忠心爹爹深知,如今那逆贼已逼近,就无需再换旁人,有刘家父子就足够,此事大郎就让爹爹做一回主。”
大画家说道。
他现在已经是胜券在握,他儿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