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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弼点点头，他自然清楚此去士兵十死九生。
但他不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燕州士兵把坑道挖到城墙前面。
不多时，坞堡北城门突然打开。
一群齐国士兵穿着盔甲，挥舞长刀冲向正在挖掘的坑道的燕州士兵，口中发出阵阵喊杀之声。
“砰砰砰……”
就在这时，战场上冒起密集的枪声。
分布在战场上的散兵们，几乎同一时间举起手中的线膛枪，向这群齐国士兵射击。
由于燕州士兵躲在坑道内，完全不会被流弹伤到。
士兵们射击的时候没有任何顾忌，密集的子弹飞向正在冲锋的齐国士兵。
瞬间，出了城门的齐国士兵倒下一大片。
似乎得到了死命令，后面的齐国士兵没有停下脚步，继续从城门狭窄的门洞冲出。
但他们刚刚跨过同伴的尸体，便同样倒在血泊中。
“他们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们？”吕昌望向坞堡城头，只觉得齐国将领做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
他们的线膛枪可不是吃素的。
不同于燧发枪，子弹打出去全凭运气杀敌。
经过校验，他们当前装备的线膛枪射击三百五十米外，两米高，一米宽的目标能够达到百分之二十的命中率。
二百米内射击，能够达到百分之四十的命中率。
一百米内则能够达到百分之六十的命中率。
虽说这百分之六十的命中率不见得是造成致命伤害，但至少会让对方士兵负伤，基本丧失战斗力。
所以，在他看来，这些齐国士兵简直就是送死的活靶子。
“只是飞蛾扑火罢了。”常威摇了摇头。
如果他现在是齐国将领，现在也一定会很绝望。
“砰砰砰……”
枪声还在继续，齐国士兵不断冲出城门又不断倒下。
一刻钟过去，齐国士兵的尸体布满了北门。
这时齐国士兵终于不再徒劳的冲锋，而是将城门关了起来。
城墙上，韩弼到额头上挂满细密的汗珠。
三千名士兵死伤惨重，他对坑道发起的进攻宣告失败。
亲眼目睹了齐国士兵绝望的冲锋，他意识到，即便派出再多士兵也于事无补。
他阻挡不了燕州士兵挖掘坑道。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副将的手轻微颤抖。
在此之前，他们只知道燕州士兵的火枪射程比他们远。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似乎他们的火枪比弓箭还精准。
他们被情报骗了。
意识到这点，他的信心几乎堕入深渊。
试想，燕州士兵人人拿着威力巨大，射程比他们远，精度又堪比弓箭的武器。
这仗还怎么打？
若不是军令如山，他现在就想逃离这该死的坞堡。
“检查防御物资，让所有士兵准备死战，坞堡在，人在，坞堡亡，人亡。”韩弼厉声道。
身为韩家子弟中的娇子，他不会允许自己临阵脱逃。
“热气球过来了。”就在这时，一个士兵指向不远处的天空。
只见五六个热气球徐徐飘向坞堡。
韩弼的脸色陡然凝重，他对副将道：“传达本将的命令，热气球丢下的传单谁都不许捡，私藏者死罪。”
对峙期间，河对岸的热气球不止一次飘到坞堡上空，撒下大把传单。
传单云：燕州乃大颂正统所在，皇帝赵恒正坐镇燕城。
而立国的势族则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同时又极力鼓噪士兵举兵反叛，允诺判兵将得到朝廷重赏。
还有让齐国豪族最为痛恨的一条。
那就是宣告燕州士兵每到一处，便会收缴豪族土地，开仓放粮，将收缴的土地分给百姓，从此实行十税一的赋税政策。
除了坞堡，这些热气球还飞到南岸附近的村落上空撒传单，让南岸百姓人心浮动。
若不是豪族们派出私兵巡视乡间，只怕就要出乱子了。
“是，将军。”副将立刻将命令传达下去。
一炷香的功夫，热气球来到了坞堡上空，随即传单如雪花一般从天上飘下来。
有的落在城墙上，有的落在士兵的身上，也有的恰巧落在将领们的手中。
韩弼捡起一张传单，只是扫了眼，他便将传单撕的粉碎。
这次的传单上只有四个字：投降不杀！
“即便我韩弼守不住坞堡，也要让你们碰碎几颗牙。”望向正在挖掘坑道的燕州，士兵韩弼面容扭曲。
这时，蜿蜒的坑道距离城墙已经不足四十米。
燕州士兵不再继续向南挖掘。
而是挖掘一条与城墙平行的横向通道。
这让韩弼越发困惑，但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窝了一肚子的火。
“将军，还有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傍晚之前我们能够进入坞堡。”
城外，吕昌见士兵开始横向挖掘，自信满满。
常威望了眼天上的热气球，点了点头。
他希望宣传司搞的宣传能有一些效果。
让他们能够尽量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战果。
下午的时候，横向坑道挖掘完毕。
常威令掷弹队进入坑道。
这些掷弹队的士兵每人提着一个篮子。
每个篮子里装满了手榴弹。
进入坑道，他们迅速接近城墙，在横向坑道蹲下，等待命令。
第六百五十九章 显威
“让云梯队准备，掷弹队扔完手榴弹，立刻夺取城墙，占领城门。”
掷弹队全部到位，常威下达命令。
吕昌应了声是，将命令传达下去。
五十个云梯队很快全部就绪。
就在这时，常威下达了投弹命令。
“砰砰砰……”三道枪声响起，这是给掷弹队的号令。
为的是让掷弹队在同一时间内将榴弹投掷出去，以便出其不意消灭城墙上的齐国士兵。
听到枪声，掷弹队士兵们拿起手榴弹，拧开后盖，拽开拉火绳，同时将手榴弹扔上城墙。
扔完第一个，他们又立刻拿起第二个手榴弹，同样扔了出去。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一时间，手榴弹如同飞蝗一般飞向了坞堡城墙。
见一个个短棍一样的东西飞过来，城墙上的齐国士兵露出愕然的表情，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因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他们也没有躲闪，包括谢弼也是一脸茫然。
但就在这时，第一波飞过来的手榴弹，纷纷落在了城墙上。
“轰轰轰……”瞬间，城墙一线变成了火海。
在鞭炮一般频繁的爆炸声中，齐国士兵被气浪掀起，惨叫着跌落城下。
突然而来的爆炸，让齐国士兵一时间吓的呆住了，但这时第二波手榴弹又到。
接着是第三波，第四波。
爆炸声此起彼伏，手榴蛋几乎覆盖了城墙每一个角落。
火焰掩盖了齐国士兵的身体，爆炸声掩盖了他们惨嚎。
短短数分钟之内，掷弹队篮子中的十二枚手榴弹，全部扔了过去。
爆炸停歇，城墙上死寂一片。
“杀！”就在这时，扛着云梯的燕州士兵跨过坑道。
他们将云梯靠在了坞堡城墙上，跟在后面的燕州士兵单手握枪，一只手抓住云梯，十分老练登上了城墙。
平日除了五公里之外，攀爬云梯也是他们每日必须训练的科目。
七八米高的云梯，他们只需要十秒钟便可以爬上去。
第一个士兵爬上城墙，立刻被眼前的场面惊了一下。
此刻，整个城墙上没有一个活人，到处是残缺的肢体，鲜血染红了地面。
不过他也只是怔了一下，便立刻闪到一边，让后面的士兵跟上。
经历过晋州之战，也经历过宁锦都司与北狄残酷的战争，他已经是个合格的老兵。
随着登上城墙的燕州士兵越来越多，城墙被迅速占领。
由于掷弹队的攻击来得太过突然，而且杀伤力巨大。
坞堡内的齐国士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当将领试图带领士兵攀上城墙时，一切都晚了。
燕州士兵沿着城墙排列成紧密的横队。
面向冲杀过来的齐国士兵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枪声响起，城墙附近的齐国士兵倒下一片。
在城墙上燕州士兵的掩护下，一名校尉率领麾下士兵沿着台阶而下，攻向城门。
此时，在门洞中躲着上百齐国士兵。
见燕州士兵杀来，他们向门洞内躲得更深了，同时纷纷抽出刀剑准备在燕州士兵进入门洞的一刻，与他们贴身肉搏。
校尉发现了这些齐国士兵的意图，就要抵达门洞的时候，他对士兵们喊道：“手榴弹。”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从腰带上解下手榴弹，拽出拉火绳，就往门那里扔。
“轰轰轰……”
一阵爆炸响起，门洞里立刻响起惨叫声。
这时燕州士兵冲了过去，地上倒了一片齐国士兵。
还有几个士兵没死，抱着断腿在惨叫。
校尉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便立刻让士兵打开城门。
“嘎吱。”城门的门扇缓缓向两侧打开。
这时城外响起了冲破云霄的喊杀声。
燕州士兵端着枪从四面八方向城门冲了过来。
攻占了城门，校尉并没有停留，他继续率领士兵向城内杀去。
一边深入，他一边高喊“投降不杀。”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同声高喊。
众人的合声传出很远。
通过上次在平原城俘获的齐国士兵，他们得知齐国军中的士兵分为两种。
一种自然是由豪族核心子弟，以及他们同宗族人构成的死硬派。
覆灭的燕郡第一豪族张家，其中张谦，张康，张让等乃是核心子弟。
除了他们这些核心子弟外，还有近乎两万的张姓族人。
这些张姓族人受益于张家，只认家主，不认朝廷。
这也是张家能够控制燕郡的底气之一。
当时，若不是被王府亲军杀的心胆俱碎，他们根本不会投降。
第二部分士兵，自然就是征召的普通百姓构成。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拎不清的，心向豪族以及势族。
但大部分士兵的抵抗意志没有那么坚决。
基于这个判断，他们对抵抗自己的齐国士兵根本不会留手。
韩弼和不少齐国将领，在城墙上被当场炸死。
城内的将领因为官职太小，无法收拢全军，只能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兵或是抵抗，或是逃跑。
当然，还有不少士兵则直接跪在地上举起双手。
因为有了手榴弹，攻入城内燕州士兵胆子大了不少。
对于躲在旮旯里，试图与他们肉搏的齐国士兵，只要发现，他们便把手榴弹扔过去。
一阵爆炸声，这些齐国士兵便被炸成了肉泥。
见识了燕州士兵手中的新式火器，群龙无首的齐国士兵，战斗意志迅速跌入谷底。
燕州士兵所到之处，投降的齐国士兵跪倒一片。
而随着更多燕州士兵进入乌堡，齐国士兵更是无力抵抗。
傍晚时分，顽抗的齐国士兵被全部消灭，常威和吕昌大步进入坞堡。
“傍晚时分一点不差。”吕昌嘿嘿笑了一阵，这手榴弹真是厉害。“
常威嘴角上扬，他对自己发明的新式战法十分得意。
虽说臼炮炮弹的威力比手榴弹大多了。
但是毫无疑问，手榴弹能够利用坑道，出其不意的轰炸敌人。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臼炮自此没了作用。
如果敌人驻扎在山上，这种没法挖掘坑道的地方，还得依靠臼炮。
不过晋河之南，基本上是一马平川，他这个新式战法还是大有所为的。
想到这儿，他对身边的亲卫道：“传本将的命令，让秦山和关通趁夜挖掘坑道，明天一早拿下其他两个坞堡。”
第五百六十章 后方
“将军，城内齐国士兵阵亡九千六百人，负伤五千七百余人，投降一万五千人。”
进入坞堡，常威和吕昌二人在士兵的护卫下，径直抵达城内的将军府。
一个时辰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打扫战场的将领前来汇报。
顿了一下，将领继续道：“我军受伤五百六十八人，阵亡十六人。”
闻言，吕昌和常威同时怔了一下，都有点不敢相信。
“阵亡十六人？”常威又问了一遍。
将领点了点头，“的确只有十六人。”
常威和吕昌对视一眼，俱都露出欣慰的表情。
吕昌道：“这都是黄色火药和手榴弹的功劳。”
常威点点头。
占领城墙，士兵们居高临下，凭借三百五十米的射程，基本上是指哪儿打哪儿
与线膛枪对阵，齐国士兵的燧发枪就是垃圾，根本派不上用场。
而躲在隐蔽角落，试图偷袭的齐国士兵也被手榴弹狠狠收拾了。
再者，将领们反应，似乎是传单的效果，一半多齐国士兵投降的十分干脆。
所以，这个结果令他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