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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4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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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为了上工,旧年楚楚衣冠的少年郎,也收拾了宽大袖口,学着中国老农,将袖口缠裹,或是向上一翻,腰间的衣带也多是用绳索系的更加紧致一些。
  早年流行的步履皮靴,一股脑儿全卖给了胡人,自己为了便当,要么赤足,要么赤足,要么赤足……
  行走田间地头,哪怕是芒鞋木屐,都比旧年鞋靴便当爽利。
  “休要聒噪。”
  打头的老汉即便一身短袍,可那股子出人意料的儒雅,还是能够从一双老态的眼睛中投射出来。这是一种浸润某种领域数十年的气场,外人如何学,那也是学不来的。
  不是沽名钓誉的人形畜生,也不是全然没有脸皮的衣冠禽兽,老学究一枚,仅此而已。
  摆了摆手,老汉环视四周,淡然道:“这块坡地,若是修好‘井渠’,能得田千六百亩。一亩地打一石粮食,一年两季,多少也能剩个二三千石。够吃了,再咬咬牙,挤出一笔嫁妆,也不是不可以的。”
  指了指不远处的另外一块石头滩,有灌木丛,也有一片草地,跟着稍微长一点的一片乱石滩,便是一块不差的草场。但草场和他们无关,是西军的。
  “那地界,养猪养鸡都可以。老夫听西军的记室、文书说起过,有些中国农户,是跟着贾氏在这里操持旧业的。沤肥之余,还能产一些蛆虫,是给家禽进补一场的‘肉食’。草场虽大,也没崔氏的份,不过,西军的马跑起来,草场的虫子,也是找地方飞的。虫子可以做个灯,既然读书,应该也懂‘飞蛾扑火’的道理,收拾一些虫子,也能给家禽‘进补’。能养鹅,崔氏求亲,也不必专门去打个大雁……”
  慢条斯理地说着,老汉面色如常,就像是没有怀念过去一般。他手指搓着掌中日渐厚实的茧子,就像是以前搓着那些新制宣纸印刷的书籍一般,心境如常。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看、懂、做……做到,不可混为一谈。既为崔氏子,难不成只有傲气,没有傲骨?”
  老汉说罢,缓缓伸了个懒腰,然后沉稳地看着一群年轻的后辈:“程处弼既为皇帝所属‘冠军侯’,甚么时候‘封狼居胥’,都是望眼得见。西域,天大地大,大不过唐人,大不过唐军。胡女尚且知晓‘唐朝军汉,穿衣吃饭’,难不成,崔氏女比胡女都不如?”
  他扛起了锄头,锄头一挑,竟然是熟练地将一只大茶壶挑了起来,然后一边走一边看着年轻的后辈们:“莫要再耍甚么世家大族性子啦,一个结结巴巴的崔季修还不够么?走,上工!”
  一片寂寞,只是片刻之后,老少男丁,都是抹了一把汗,吃了一口茶,挖地的挖地,锄草的锄草,纵然是有抱怨,也不再入耳,至多至多,只是显露在了脸上,显露了在了不服气的眼神中。
  旧时疏勒王城,胡子拉碴的常服文官多了起来,碛南军在城外的大本营,营帐中只穿了一条沙滩裤模样大裤衩的程处弼正来回踱着步子,多年作战留下的胸前伤疤,却也挡不住多年增长的胸毛。
  饶是体毛甚多的胡种亲卫,脱了衣服,也没有程处弼这个来得有冲击力。
  “这崔氏眼下的当家人,倒是好气魄。这老家伙,什么路数?”
  “季修公的书信中,说起过此人,言及此人是个老夫子,只爱学问读书,不甚和崔氏嫡传来去。原本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至多子弟求知问解时,会来寻他,比翻书好用。”
  “到底还是家底厚啊,一窝的鸡毛,还藏着根金的。难怪几百年不死……”
  灌了一气冰凉的葡萄酒,程处弼掀开军帐,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这地界,热起来能死人。不是气话,而是真的能热死人。
  每年西军,哪怕是本地的杂胡仆从军,也是要热死人的。除了热死人,还能冻死人。
  唐军因为越来越善于利用煤炭,解决保暖御寒问题反而要比解决消暑纳凉要便利。西域因为环境的缘故,加上地广人稀,壁炉、地炕在新技术和新燃料的帮助下,很快就受到了欢迎。
  程处弼手头有一个数据,冬季出生的婴儿,成活率比夏季高得多。西军虽然是属于为数不多能稍微管住一下下半身的唐军,但“有钱有粮”有“煤球补贴”的唐军大兵,在西域养三五个外室或者只是“饲养”几个发泄欲望的侍妾,那是比比皆是。
  娶妻的门槛还是在于歧视链,独臂将军王祖贤娶了个莫姓羌女,尚且为人鄙视,何况是不值钱的胡女。
  当然程处弼并不关心士卒如何上他们的外室或者侍妾,他关心的是这些人的生育能力。
  只要射出来的还是正常蝌蚪,用不起也不需要用***的大兵们,在零件功能都正常的情况下,有后代子嗣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这是一个可观的数量,拿来做样本,绰绰有余了。
  程处弼麾下唐军子弟,来源复杂,天下南北东西的人都有。于是在他的“账面”上,冬天的孩子要比夏天的孩子多。
  直观点而言,在程处弼眼中,“热死”的孩子多,“冻死”的少。
  当然,这仅仅是西军这个著名id开发出来的周边,才有这种现象。本地土著就是颠倒过来,虽然夏冬两季死的孩子都多,但“冻死”的要更多,“热死”的反而要少一些。
  如何解决“西军后代”问题,程处弼是没有办法的,他还专门写信给张德,希望能够解决一下。很显然,程处弼并没有从纲常、礼法、人伦的角度去思考这个大问题。
  然而老张也无法给出答案,别说老张这条非法穿越前被社会科学玩成智障的工科狗,即便是作为“伪科学”典范的社会科学其从业人士,也无法给出答案。他们自己连“知青后代”这个问题,尚且都只是抖动嘴皮子呢,何况本身?
  有大志向的并非只有李奉诫,不管是“程门立雪”还是“程立雪门”,程三郎都不是等闲之辈。
  哪怕熊孩子时代,虽说他表现出来的状态一直是“智障ing”,但他作为程家行三的废柴,居然就和“呼保义”“及时雨”哥哥成了兄弟,这就不是一般的智障。
  于是,拍着护心毛,程处弼穿着一条大裤衩,站军帐外吼道:“去把那崔家老汉给老子带上来!”
  


第五十六章 萌芽
  要不是知道自家将军取向正常,不然还以为程处弼穿了一条大裤衩找老汉是要换换口味。
  前阵子信号机阵列测试,某条武汉的恶趣味工科狗,密码用的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导致了一系列的作业事故。乃至关于“炮”这个字,在唐朝就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
  崔家老汉推着独轮车,就带着一些礼物,前来拜门。
  礼数这玩意儿,有时候还真是好用,尤其是像唐朝属于已知的文明世界。礼多人不怪,伸手不打笑脸人,程处弼他就是真的能冲x旬老汉硬的起来,他也下不去这个毒鸟不是?
  “老前辈同季修兄,是甚么干系?”
  “罪过,岂敢当甚么前辈,不敢当不敢当……”老汉连连摆手,躬身行礼,虽然还踩着芒鞋,却气度不差,“老朽崔经,季修贤侄在老家见过几次,也就这般。”
  “噢?”
  程处弼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他也没必要逼人太甚,都已经到了西域,他又不是皇帝,何必跟博陵崔氏计较那么多。
  再说了,张德既然没有说配合崔慎玩“自灭满门”的奇葩游戏,他何必赶趟子上去给人添堵?
  “不曾欺瞒将军,老朽不过是个书虫,此事,将军可托人去洛阳寻季修贤侄打听。在博陵崔氏里面,着实真就是个老朽,老朽而已,老朽罢了。”
  “嗯。”
  尽管程三郎人模狗样披了一件官袍,实际上里面还是大裤衩。尤其是官袍特么还是丝绸的,薄的很,有颜色也没什么卵用,里面一条大裤衩看的清清楚楚,反不如麻衣来得遮蔽。
  一把年纪的崔经比崔慎的老子崔综还要年长一些,因为见多识广,他也吃不准程处弼这个杀人魔王到底要寻他做什么。
  万一就是逗乐子,那真是冤枉的很。
  来的时候,崔经还备了一些书本,谈不上如何孤本如何残本,都是一些临摹的字帖,在西域还是很要紧的。
  “军府中还却个能写会算的,本督不要账房,要个抄书匠。你回去结了手中的活计,明日……”程处弼摸出一枚银质怀表,“九点钟来报到。”
  “啊?”
  “外面有水钟,看不懂打问就是。”
  挥挥手,“下去吧。”
  “哎。”
  老汉忙不迭地点头哈腰,然后离开了大帐。此时此刻,崔经肚子里那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着实不明白程处弼寻他来说了几句话,就要留用。
  这世道,博陵崔氏的人,是那么好留用的吗?是能随便留用的吗?
  但程处弼完全不按常理来做事啊。
  心惊胆颤之余,崔经只好暗暗祈祷,这事情最好别让洛阳宫的那位主人知道,闹起来了,博陵崔氏只怕还得被姓程的带沟里好几百人头。
  眼下边塞诗人成天唱甚么“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单于有没有遁逃他崔经不知道。但程处弼惹恼了皇帝,反正作为“冠军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肯定是不会死的。可总得有倒霉蛋让李皇帝发泄啊,到那时候,还有什么比博陵崔氏更加美味的饭后甜点呢?
  再说了,都知道皇帝爱吃甜食,到这田地,只能是跑得飞快,跑河中找个盐碱地做咸党了此残生也差不多了。
  回到官屯之地,崔经有些愁苦地喝了一碗茶:“明日巳时之前,总能见个分晓。”
  晚辈后辈们只好安慰,但崔经根本无所谓他们安慰不安慰,只是心中暗忖:若明日姓程的有个甚么要求,为长久计,难免要苦了几个女郎……
  他琢磨来琢磨去,觉得程处弼不至于用崔氏之能,大约是要用崔氏之名。
  博陵崔氏子弟的才能,作为西军的尖刀头子,程处弼还真就未必看得上。朝野一起投入这么大,区区一个分崩离析的大族残党,起不了什么作用。旧年五姓七望在朝野之间玩弄的手段,在西域这块野蛮生长的地方,也和人一样,都是水土不服。
  这是个铸犁为剑的地域,而不是铸剑为犁的文明世界。
  而持剑的那些个壮汉,都是唐军。对这些杀出气质来的大兵们而言,具备些许傲慢,都是正常的。胡女是万万不能娶的,寻常百姓的女子,又未必瞧得上,高门大户想要攀附,低级军官想都不要想。
  于是乎,唯有落魄的世家女子,落难于此,方能对口,方能各取所需。
  相较于商贾贱人,博陵崔氏宁肯选择西军的低级军官。总不至于近亲繁殖,又或者寻野人随意对付就算吧。
  “将军,那老汉,打算如何处置?”
  “是啊将军,将军早先说要给俺们弄个崔氏女,这可是连陛下都垂涎……”
  “住口!口无遮拦的夯货,这话也是能随便乱讲的?”
  啪啪啪……
  方才随口就来的军汉立刻给自己打了几嘴巴:“恕罪恕罪,将军恕罪,下走口不择言,罪该万死……”
  程处弼瞥了他一眼:“万死个甚么,洛阳新南市一天到晚不知道多少人指着皇帝骂娘,你瞧见皇帝专门派人去赐死了不成?口无遮拦怕甚?不张扬出去,那就是无事。有本事,施个法术出来,当场现了这说话这景象,那便是铁证。”
  听到程处弼这样一说,一群军汉都是嘿嘿地笑了起来。偷偷编排皇帝老子,本来就是一项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只要不碰上拿这等事情说事儿的外朝高官,还当真就是挠痒痒一般。
  “嘿嘿,将军,快说说,这崔氏女……怎么个弄……娶法。得多少钱?”
  “去你娘的钱,这是钱的事情么?”
  横了一眼,程处弼斜靠在座椅上,正色道:“敦煌来了消息,碛西州是要置办的,这用人,还不是得用趁手的?难不成,用那些个专门寻咱们军汉毛病的?博陵崔氏落难于此,人丁又死伤不少,这光景,在西域这块地盘,不靠咱们西军,他们还得死一半!”
  “对,将军这话说的对!俺听说,到敦煌时,就有敦煌宫监派了人,寻了不少崔氏女过去,充作宫娥奴婢。”
  “那将军是要拿官职来照应?”
  “甚么照应?那是交易。”
  程处弼眼皮微微耷拉,声音低沉道,“一个崔氏子的官职,换一个崔氏女嫁过来,你们说,如何?”
  “若是羁縻州文职,且是下品,倒也无妨。”
  “碛南州是羁縻州么?”
  “这地界不是碛西么?”
  “眼下图伦碛,就是俺们掌控之沙海,哪有敌手。羁縻,羁个鸟縻!”
  “要不是羁縻州,那将军岂敢伸手地方?莫说被洛阳知道,就是敦煌,也要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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