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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卢照邻竟是有些哽咽,范阳卢氏垮台之后,“寄人篱下”的感觉并没有很强烈,原因就在于张氏待他们“卢氏余孽”并没有居高临下。
在这个时代,这是很罕见的素质。
“当年务本坊围观打群架的气概呢?怎地学个女儿家?老夫待你这就算厚的?”
老张用力地拍了拍卢照邻的肩膀,“是不是一定要给你一个理由,你才能安心?那老夫想睡你,这个理由充分不充分?”
一句话,当时就让卢照邻哆嗦了一下。
第二十六章 提携
? 贞观朝想要被张德睡的女人很多,但男人想被老张睡的也不少,可惜老张没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也就绝了不少老铁的进步路线。
差点天人交战一番的卢照邻反应过来张德是开玩笑之后,这才悻悻然地看着张德:“北地是不想去了,若是得成,小弟愿去河中。”
天生的冒险家。
当然去哪里冒险,聪明人也是需要权衡一番的。
东海俩府院不是不好,实在是僧多肉少,连唐俭的儿子都要自己上阵砍人,何况别人?
再一个,东海战功来得太容易,只说冬季作战,唐军因为御寒装备仅仅一项的超前跃进,就已经能够轻松以一当十。
一个唐军正兵,一套棉服、皮靴、皮手套、护目镜、兜帽,入冬之后拎着横刀进入苦寒之地就是百兽之王。
最能熬最凶残最野蛮的几个部族,面对这样的唐军,只能干瞪眼。零下十几度的弓箭就是摆设,而唐军装备的鲸须弓却反而能适应酷冷气候。
至于李皇帝的羽林军,通常都有校官带一队或者两队人马压阵,这些羽林军的装备特点就更加突出。
因为是羽林军,所以穿的羽绒服。
羽绒窜毛是肯定的,不过通过“涂胶法”,用棉麻做外底,丝绸做内衬,还是能够保证窜毛在现有技术下降到最低。
也幸亏成本实在是高昂,否则二十万边军人手一套羽绒服,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些行情,一般人还真不一定知道。但卢照邻在江阴,消息渠道是不一样的。偶尔李奉诫还会带人来江阴串门,有李奉诫这个“新闻界”巨擘前辈,朝堂江湖上的消息,什么都能知道一点。
卢照邻没打算去海东,选择去河中,算是脑袋灵醒的。
“去河中自然很好,不过升之想要从军还是进鸿胪寺操作一番?”
从军有从军的好,非战功不能封爵,当然这年头封爵什么的,实际上全看脸。反正现在的爵位实惠并不多,远不如捞外快。不过通常想要捞外快,比如商人投献各种人身依附,最终还是要看老哥有没有爵位。
有爵位,就证明大概率是“与国同休”的阶层,逮着商人杀猪是大概率不会被官府找茬的。
横行江湖黑吃黑,爵位就是个好招牌。
至于去鸿胪寺,理论上来说,这功劳也是“战功”。唐俭砍人未必砍死多少,忽悠死的突厥老铁少说有十多万,这功劳,怎么看也是“战功”。
卢照邻要是去鸿胪寺,还更体面一些,也适合他的身份。
常理来看,写诗很溜的卢照邻,大概是要去鸿胪寺玩弄嘴炮,或者去番邦那里装逼。偏偏现在的卢照邻心思有点变化,他只想砍人……
磨练先进的砍人技术,才能更好地应对未来风险。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真当卢照邻说要去河中砍人拼功劳的时候,老张还是相当惊讶的。
老子都抄了你好几首诗了,过意不去啊。
但著名僧人智障大师曾经说过:神马都是浮云,随他吧……
我们读书人学习砍人技术,也是很认真的。
“升之,作甚要从军?你可知眼下河中正兵不多,多是杂胡仆从,倘使进入,未必是福。”
张大安当年跟卢照邻有“分果之谊”,两个小朋友一边吃坚果一边围观大哥哥们打群架,感觉老好了。
“眼下也只有从军,方能振作卢氏。”
如今留下来的陆氏子弟,有门路有关系还能闯出去的不多。而卢照邻因为种种原因,比房玄龄老婆的嫡亲外甥还要靠谱。
且不说张德如何,张大安本身就是邹国公之子,继母又是琅琊公主,只这份交情在,在北地大军厮混,人到中年混个校尉不成问题。至于能不能拜将,那是机遇的事情。
“也好。”
见卢照邻有这样的决心,老张反而很欣慰,至少这样可以成功转型“边塞诗人”嘛。多写几首新的诗,省得自己抄诗卖钱有些过意不去。
“大兄,这光景去河中……”
外人不知道,但作为张氏嫡系子弟,张大安怎么会不知道河中的行情?此时唐军虽然灭国毁邦,但和当年干掉西域诸国一样,会持续很久的“治安战”。河中不管是草原、沙漠还是山区,部族林立人种多样,化整为零的杂胡真要是有几条“好汉”,硬挺着就是要给唐人添堵,那也非常的难受。
当年西域干掉疏勒、且末等几个大国,先后嗝屁的唐军将校不在少数,至于投降唐朝然后就地为官的“伪军”,更是被暗杀三四成。
平均一个羁縻军州的“一把手”的存活时间,不会超过十个月,也就是说,被唐朝册封后一年之内必死。
后来稳定下来,也无非是程处弼这个魔头大开杀戒,纯粹杀出来的太平。
等到吴虎之流入驻西域,用曹夫子的经典洗白西域风貌,才有了现在能够内部资源循环的西域诸州县。
而做到这一切,还跟蕃地、天竺的经略有莫大的关系。
河中太过偏僻,也没有李淳风这个顶级老神棍,更没有已经稳定的土地产出,毫无疑问,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大投入且是长期投入。
等到有所回报,搞不好现在在河中出生的孩子,自己的娃也能牙牙学语了。
“如今河中诚然危机四伏,不过,武汉有句话,所谓危机,有危险,也存机遇。升之与其按部就班于‘中国’蹉跎,倒不如在外拼一把。”
言罢,张德接着道,“处弼为人爽直,但也不失圆滑,你若去了河中,先去拜会他,自有一番安排。至年底,朝廷必有动作,倘使就地任用官吏,必用汉官,这是个生死有命的苦差事,但只要熬过去,敦煌宫自有表示。”
一番话可以说相当的推心置腹,卢照邻略微揣摩,连连点头,眼神肃然道:“多谢兄长提携!”
“老夫提携的人多了,但成事与否,还是看自己。”
说着,张德又道,“旧年吴应熊苦熬多年,才有如今盛名。此人经历,可作榜样。”
“是。”
第二十七章 时势择选
? 仅从实务经验来看,卢照邻在江阴这么多年,也比大多数地方县令要丰富。尽管江阴还是小农为主,但因为张氏的存在,或者说受张氏的影响,地方豪强往往结合各种资本,形成了新式农庄或者庄园。
贞观朝的江东同样是“地多人少”,因为很多沙地或者低洼泥地,并没有任何人家愿意去收拾。普通的水田就已经存量相当可观,人力相对匮乏的情况下,也就没有去改造田地的主观意愿。
但伴随着廉价的外来劳力出现,普通小农可能依旧没有意愿去转型。但大量土豪为了“进阶”,自然而然地,会去扩大“资本”。
整个过程中,地头蛇的本地资源加上过江龙的“外来资本”相结合,配合廉价劳力和新兴市场,于是专攻某些市场某些行业的庄园经济就诞生了。
不仅仅江阴如此,整个扬子江江口数州,除了个别山区,大抵上都是这么一个行情。
于是野蛮发展十几二十年之后,长孙无忌到了苏州地头,也不得不承认,贪污索贿的方式和胆量,都要大一些,再大一些……
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原本就出身大族的卢照邻,经过多年的历练洗涮,来回地在新式庄园、生厂加工、出口贸易、组织培训等领域中活动,只这一份经验,全唐朝所有大型行会,扔个地区一把手给他干都是不亏的。
而且因为张大安的关系,他在江阴县也有梳理地方政务的经验,对于地方治理和城市规划,同样有着相对先进的经验。
结合老大世族原本的经验,可以说这种“过渡性”的跨界人才,要不是“家世所累”,科举行卷只要有贵人扶持,属于典型的萧何式宰辅种子。
但李董一天不死,他就没办法走这条路子,只有等新皇登基,才有机会进入唐朝的官僚体制。
至于投身武汉,张德一天不死,张德身后的集团就一天没有机会创造“用力之功”。
总而言之,不管卢照邻是“货卖帝王家”还是“杀人放火受招安”,都得等着两家老大各自升仙……
其实熬死李董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但毫无疑问,卢氏破灭对卢照邻的精神冲击相当的大,这导致他不愿意去等,而是先经营自身,以待将来。
“兄长,缘何不让升之前往苏州?如今增补八县,江东江西都是传遍,连江淮都有人过来打听消息。”
靠近芙蓉湖的地方,有江阴最大的纺织工坊。除了毛纺之外,棉纺、麻纺、丝纺等等都是规模极大。整个江阴最大的养羊场,就在附近,整个工坊的气味都极为糟糕,很浓烈的羊膻味飘过来。
但除此之外,工坊相当整洁,还有专门的环卫队伍,三轮车、板车、独轮车一应俱全。
排污管道都是明渠,主要污水也是生活污水,倒也不是排入芙蓉湖,而是通过一片池子,再进入干渠。
附近就有很大的农庄,主要作物就是棉麻,棉花产量不算高,比不上河北,但因为就近苏杭,销路很好,主要是运费低,离得近,自然在消费市场能有竞争力。
张德和张大安一起过来转转,随处可见过来比价的批发商,操持着各种口音,带着不同人种的伴当亲随。
有的很明显是胡商,左右都是极为罕见的高大黑奴,但黑奴一开口就是尖细的嗓音,大概都是阉奴。
张德和张大安见多识广,自然不觉得奇怪,只是跟随的幕僚中,也是头一次见这种类型的黑奴,倒是跟胡商闲扯了一番。
“要说去苏州,的确是个好差事,混个佐官也不怕被人知晓,毕竟有长孙无忌照拂,怕个甚么。但是……”
凡事就怕“但是”,只听张德目光凛然,“好坏的计算,都在长孙无忌身上。但凡有些变动,长孙无忌拿个‘卢氏余孽’的人头做文章,别人能说甚么?那老货到时候只需要一句‘臣久居江南,素闻地方窝藏朝廷叛逆’,不但赚了名声,反手就能回归‘中国’。即便不去京城,少不得一个‘江东黜置大使’要有的。”
“……”
人换了位置,思考问题自然就不一样,听得老张这么一说,张大安只觉得这宦海果然险恶,贞观朝的元谋功臣都不是“好鸟”!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亲爹貌似也是元谋功臣……感觉有点骂自己的意思。
“若如此,还是去程三郎那里妥帖。”
张大安叹了口气,“只是河中那地界,三五年不得太平,地广人稀的,死了都不知道尸体被虎豹还是豺狼吃了去。”
“他去河中,只要运气不是太差,不会比吴应熊地位低。三郎你只要记住一点,经略河中的钱,朝廷是借来的。借来的钱,除非朝廷打算赖账,否则,还不是要还?那怎么还?难不成卖河中的地?”
个中收益,每一个铜板都是带着血丝,张大安心知肚明,也就没有在这里讨论。
“家族遭逢如此大难,升之兄还能想着振作,心志刚毅,着实令人佩服。”
“成大事的基本素质。”
毫无人性的话说出口,听得张大安直脸皮抽搐,好在自家老哥什么德性,二十多年接触下来,心中也是相当有数的。
和朝野江湖上的老鸟比起来,自家老哥就是太实诚,直白地把一群人的三角裤都抖落出来晒太阳。
兄弟二人说话间,到了一处不见织机工人的住处,看幡子招牌,大概类似“会馆”的地界。
有麦公祠也有铁杖庙,香火很旺,往来进出的棉袍汉子不少,时不时也有穿锦缎的,只是麻衣在身的就少了。
“你这细佬,吾出钱让你去读书,是为了你好。你在江阴做工,再如何是个机灵鬼,又能甚么出息?顶多修个木头机子,能修到甚么辰光去?”
“屋里老娘要养,哪能跑去江西,还要跑到汉阳去。弗去,弗去……”
门口一长一少,长者身穿棉袍,少年却套了带色的缎子。看长者鞋帽行头,便知道是个有钱的商人,至于少年,大抵上是个工人,不过是有自由身的,兴许在江阴本地,还有家业。
“哎呀呀,吾个祖宗,哪能要去汉阳的?伊家都是些猢狲,懂只卵啊。只要去苏州,又弗是进‘虎丘园’,就是个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