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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9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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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公老大人谬赞,令公老大人谬赞……”
  嘴上说着谬赞,眉眼却是挤到了一块,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整个人当真是眉飞色舞,让人叹为观止。
  “可不敢当大人称呼,还老大人……”
  长孙无忌也是无语,这知天命的王刺史,还真是不讲究。
  “好了,王君还是坐下吧,你站着说话,让贺兰刺史很是拘谨啊。”
  “噢……是下官的错,是下官的错。贺兰兄勿怪,勿怪……”
  “不怪、不怪……”
  贺兰庆一脸懵逼,寻思着我年纪轻轻的,就被你个老家伙称呼为兄,你这人实在是不讲究啊。
  可惜内心吐槽归吐槽,贺兰庆也得承认,这个王刺史,幸亏没到江东来跟他做竞争对手。
  要不然这拆分江东,“捡漏”的机会还能轮到他?
  “贺兰刺史,这里都不是外人,那咱们就是敞开来说。老夫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言罢,张德转过头,看着贺兰庆,如是说道。
  原本心态还很稳的贺兰庆,见张德很是严肃地转过头跟他说话,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就站了起来,然后双手一拱,低着头一副等待训话的模样。
  等自己全套动作做完,发觉这样有点不妥,有失仪态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时候再坐回去,显得更傻。
  索性就学着王中的,就差点头哈腰。
  见他如此,长孙无忌眉毛差点打架,心想这贺兰家的哥儿,也不是个讲究人。
  当初长孙无忌探口风的时候,建州、泉州、汀州都没啥动静,就福州屁事多。
  结果一转眼,见了江东最大的地头蛇,这怂货模样让长孙无忌有一种被轻视怠慢的感觉。
  老张抬手向下挥了挥,示意贺兰庆坐下之后,这才说道:“不日老夫就要入京,大概就是秋季,到时候,老夫上奏朝廷,让你巡抚四州及流求诸岛,成或不成,老夫不敢承诺,如何?”
  


第八十九章 残暴
  为什么张德说的是四州之地外加流求诸岛,而不是五州呢?
  实际上,抛开长孙无忌盯上的扬子江入口一堆肥肉,江南东道剩下的并非纯粹就是边角料。
  比如说福州、漳州、泉州,并不比衢州、湖州要差,每年做转口贸易,就算赚得没有杭州、明州多,却也没有到天差地别的地步。
  只是因为地理太过割裂,长孙无忌一把年纪,也懒得翻山越岭漂洋过海。再者真正的核心,从来只有苏杭,其余都是添头。
  而抛开长孙无忌想要的“地盘”,还剩下五州,汀州、建州、福州、泉州、漳州,除泉州之外,贺兰庆想要跟其他诸州共进退是没问题的。
  唯独泉州刺史薛士通,是皇家忠犬,其性质跟李思摩类似,只是层级上差了点意思。但皇家忠犬就是皇家忠犬,没那么容易摆平。
  薛士通此人很有水平,杜伏威入京之后,辅公佑很快就造反,这货三下五除二,就把辅公佑的大将西门君仪给干了。完事儿之后,自然就因功封赏,得了临汾侯的爵位。这样一来,薛士通安安心心地给李唐江山卖命,也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从薛士通的角度来看,长孙无忌和贺兰庆,都他娘的是乱臣贼子。
  当年老张让人开发流求,这货还曾经想要再来立功,以清缴海贼的名义,想要黑吃黑流求庄园。
  被老张教做人之后,便认清了现实。
  老张也没有用暴力手段反推过去,而是让泉州半年之内,一条货船都没有入港。
  不是没有头铁的东南豪强不信邪,或是大张旗鼓,或是偷偷摸摸,带着货船靠岸晋江,不但能赢得泉州刺史的“友谊”,还能吃独食。
  老张没有用暴力手段反推泉州刺史,不代表他对这些头铁豪强也会手软。
  将七八家东南豪强洗劫一空之后,泉州内外震动,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头铁。
  贺兰庆在福州坐稳位子,就是期间拍马屁拍得精准,将福州古田县的一家豪强,全家打包判了个流放交州。
  这是福州境内除造反之外,最大的一个案子,整个豪强家族,总计超过三千丁口,连根拔起。
  薛士通很快认怂,一边上奏朝廷请辞泉州刺史一职,一边让家人返回义兴老家,求湖州徐氏帮忙做说客。
  没错,薛士通这个头铁老汉,他跟徐孝德是老乡。
  老张整他的原因也就这么简单,你一个义兴人,也算是半个乡党,别人没有逼数,你也没有逼数?
  即便看在徐氏求情的份上,老张抬了抬手,算是暂时放了薛士通一马,但不代表老张就会让他痛快。
  贺兰庆想要上位,时逢长孙无忌筹划吃顿大餐,老张也就顺水推舟。顺水推舟之余,老张也顺手坑一把薛士通。
  巡抚四州及流求诸岛,独独少了泉州,可想而知泉州的地位会尴尬到何等地步。当泉州地方豪强以及空降过来的官僚们,找到了这一切的根源时候,所有的怒火,都只会倾泻到薛士通身上。
  杀鸡儆猴没什么意思,因为每年总归会诞生许多头铁老汉,还会诞生许多头铁小哥。直接动手杀了薛士通的效果,影响力持续个三五年就了不得了。
  不管薛士通是皇家忠犬还是朝廷忠臣,治下各个阶层都被他一个人带着坑,在贞观朝这个微妙的时代之中,他要是不自杀,整个薛氏都无以自处。
  所以当张德告诉贺兰庆,会上奏朝廷,让他巡抚四州及流求诸岛的时候,贺兰庆瞬间就汗水渗了出来。
  既是高兴,也是恐惧。
  贺兰庆在张德轻描淡写的语气中,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江东最大的“地头蛇”,就是要不费一兵一卒甚至一个铜钱,然后逼死一州刺史。
  国朝侯爵、东南良臣……又如何?
  这种歹毒到极点的手段,让贺兰庆情不自禁两条腿都在哆嗦,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与虎谋皮”的感觉。
  只是余光看到长孙无忌却一脸的淡定,仿佛根本没听懂张德在说什么。
  而长孙无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江东有几个州县?会听不懂四州和五州的区别?
  只不过这就是顶级权贵的基本操作罢了,别说长孙无忌,房谋杜断这等名臣,谁还没反手拍死一两只臭虫?哪怕这只臭虫是皇帝钦定的皇家宠物,让你去死,你就不能活!
  “下、下、下……下官多谢张公提携之恩!”
  “谢就不必了,好好做事。”
  “必不负张公嘱咐!”
  “呵……”
  老张吐了口气,笑得意味深长。
  毫无疑问,贺兰庆很聪明,知道他张某人想要震慑一下东南豪强。
  久不在江湖上动手,类似薛士通这种颇有才能的皇家忠犬,就有点跃跃欲试,想要试探。
  老张根本没有你来我往消磨时间的念头,顺手镇杀,这种雷霆一击的效果,才会影响深远。
  至于说良心良知或是怜悯之类的空话,到了张德、长孙无忌甚至是程处弼、李奉诫等等的地位、影响力,一应道德上的琢磨,都是在围绕自己的本心涂涂抹抹。
  在辽州、徐州两大集团还在关起门来嘶吼争吵的时候,贺兰庆已经神色凝重地离开了苏州,准备登船返回福州。
  一路上,贺兰庆不复当初北上时候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显得极为压抑,哪怕天气依旧炎热,可是内心一股总也抹不去的凉意,时时提醒着他。
  “万幸,万幸啊……”
  路上,贺兰庆如此感慨着,他的伴当亲随有些奇怪,便问道:“郎君,这是庆幸着甚么?怎地一副虎口脱险的模样?”
  伴当给他正倒着茶水,接过茶杯之后,贺兰庆才道:“你说的很对,的确是虎口脱险啊。”
  “啊?!”
  瞪圆了眼睛,伴当还奇怪,虎丘山中应该没有老虎了吧,这“虎口脱险”从何说起?
  贺兰庆不置可否,此刻他是真的心有余悸,幸亏有兄弟跟应国公武士彟有点交情,如若不然,对张德他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这世上,哪有甚么散财童子。
  贺兰庆内心如是说道。
  


第九十章 前瞻
  朝鲜道,东海宣政院釜山衙署,从平壤宫回转的杜构听人汇报了“扶桑地”的一应事务之后,有些诧异地问道:“最大的两家已经休战?”
  “再打下去,就要伤筋动骨。各家在‘大坡’都有本部,一应财帛都用了个干净。一直都是十几万贯十几万贯的砸下去,就算能挖出金山银山来,这要回本,等到甚么辰光去?所以不是不想打,是打下去就太亏。”
  幕僚说罢,又对杜构道,“再着现在一个庄奴价钱已经到了一百五十贯,有价无市,根本没人愿意用这个低价出手。庄奴实际市场成交价,都在两百三十贯以上。”
  “男奴?”
  “男奴。”
  “这才几年啊,价钱翻了两番都不止。”
  “听说还要涨价,劳力实在是不够。‘海南岛’现在开了船行,钦定征税司的人也有入驻,虽说还没有正式开府,不过三五年过后,总要试一试的。”
  所谓的“海南岛”,其实就是伊予岛,只是唐船行走的路线问题,很少有直接从岛南海岸线登陆的,而是通过岛北水道来登陆,于是久而久之,就称呼为“海南岛”。
  而“扶桑地”的正式名称,不管是朝鲜道行军总管府,还是东海宣政院,都是“东瀛州”。
  平壤宫发往洛阳的塘报,都是以“东瀛州”来称呼,而不是“扶桑地”。
  “中国鼓励生产已经贴补极厚,似沧州小户之家,一对夫妇通常养育子女三个以上,可即便是这般,怕是也十五年后劳力不够。”
  “时不时就找到一个金矿银矿,如之奈何。”
  “是啊,如之奈何。”
  有些事情,不是张德的铁杆盟友,是不太清楚内中计划的。
  比如说开挖金银,华润号基本很少涉足,最多就是帮着把人运过去,或者就是出售技术和工具,甚至包括工程设计都能出售。唯独开采这一块,华润号碰都没有碰。
  新晋暴富的几个权贵白手套,靠着开挖金银矿很是豪奢,花钱如流水一般,但本身并没有任何产出。
  纯粹的累积贵金属,老张根本不感兴趣。
  想要小霸王学习机,华润号承担的角色,不会是西班牙,而是英吉利。
  消费、出口、投资,那些掠夺贵金属的牲口们,华润号只是通过另外一个方式,让他们以消费的形式,去做点微小贡献。
  在张德用金银铜矿勾引大量中小贵族投身海外事业之后,除了铜矿,其余金银矿,都是逐渐退出,或是转手给盟友,或是让官方承担更多的角色。
  杜构也算过一笔账,把皇唐势力范围之内的所有人口都算进去,也不过是四千万出头,和庞大的疆域比起来,根本连一根毛都不算。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产业分配,细分到各个门类之后,就会发现劳力永远是不够的。
  如果人员流通没有那么大,交流便利性没有大大提高,那么这种情况是不会有的。比如局部发达地区,可能会出现失业人口大大增加这种情况。但朝廷为了增加财政收入,是放松了中低层人员流动这个口子的。
  加上大多数中低层人员流动,都是依托现有的河运、漕运、海运,登记管理相较以往难度略微提高,但也仅仅是略微提高。
  有了相对自由的人员流动,加上各地经济文化交流的大大提高,自然而然地,原本应该属于中小贵族的“良禽择木而栖”,就下放到了贩夫走卒这个阶层。
  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就是时下港口码头、漕运海运、工坊矿场等等底层劳力的真实写照。
  除了没有脱籍的奴工还相对没有人身自由外,大多数“失地农民”以及城市小市民,都开始适应五百里范围内的跨州做工。
  比如楚州的农户、盐丁,结束农忙和盐税征缴之后,他们就可以搭便船,通过南运河,直接南下到扬子县码头做工。
  一个码头扛包工、装卸工一个季度的工资,抵得上全家半年的土地劳作收益。
  若非朝廷在粮赋上具有强制性,很多小农家庭,是很愿意抛荒之后,前往发达城市做工几年的。
  实在是在某些地区,贞观二十年后出生的,已经可以做到敞开肚皮吃大米,而不是之前的青糠饼混合杂粮混合主粮。
  饥荒这个概念,对于苏州常州杭州等等扬子江入海口的地方来说,属于比较遥远的事情。
  尽管大唐的很多地方,依然粮食严重供给不足,很有可能苏州一个缫丝厂的倭女工人,吃得比某些河东小地主还要好得多,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朝廷并没有全域放开人员流通,否则也不会依旧存在“流放”这个政治概念。
  甚至像“昆仑海”地区,是强制性的许进不许出。一旦流放到了“昆仑海”,想要迁出的概率就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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