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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我没事……你不用再说了!”厉声打断他的话,这一次,可不可以让我难受得有尊严一点?可不可以让我也拒绝一次?可不可以在你面前高傲地装作我什么事都没有?
良久……他没有说话。
我下意识地扯紧了自己的衣角;只觉得捏得生疼,“八爷,该说的话说过了,我……我可以走了么?”
他没有回答,但我仍能感觉到一道如炬的目光刺在我的眉眼间,让我想要逃,因为此刻,我的眼中所剩无几,全部都是不真实……这样的我,有些害怕那道目光的穿透。顿了顿,我便转过头要走。
“素颜!你不想知道我的故事么……”
你的故事……是啊!你有你的两情相悦,你有你的地久天长,可是这些,全部全部都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知道?我狠狠地攥紧帕子,没有一刻停留地继续向前走去。
“……稳耐风波愿始从,你不想知道么?……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你不想知道么!”他拉紧我的手,力气很大很大。
“那是八爷的事情,与素颜何干?”我奋力挣脱那只手,憋屈的情感一时全部涌上心头,涌成眼睫下的晶莹,不争气地掉落。
“与你无关么?告诉我,为什么处处躲着我避着我?为什么不敢见我?为什么压抑自己的情感?哈……我还以为你用情至深,以为你放不下九弟……你这样的眼神……骗不了我!”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如钢针一样扎在我心里,好,如果他是这样想,我还顾及什么呢?“是!是我郭洛罗素颜太愚蠢了……虽然只有一瞬间,我竟会为你的两行词而觉得欣喜与温暖,我竟会以为你对我……是!我承认……我在意……”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那样折磨九弟,为什么要让所有人以为你放不开?你知道九弟心里有多苦么!”
那只是因为……我是另外一个人,我只是一场情殇的错误,我更不该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还会对你,产生依恋……即使是两情相悦这个时代也不会准许这样的感情存在,更何况,只有我一味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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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知
八爷府的湖边。荷叶亭亭如盖,晚风拂过脸颊,吹散了原本压抑沉重的气氛,我和他并肩而立,面对着沉沉夜色中的湖水,只觉那朦胧湖水中涌动着一种莫名的冷,一如我看不清他的眸子一样,那里面……有我读不懂的深沉的悲哀。
“第一次和她站在这样的荷塘边,她一身鲜红的旗装,有种特别的高傲,她的笑容就如同晨曦中迎风展露的荷花般清美,纯粹,我甚至觉得自己会玷污了那样的纯粹。那时我便允她,将来我们住的地方,也会有这样一个湖,湖里种满了荷花,夏天可以一起赏花,冬天可以一起看雪……那时我才十来岁,我天真地那样以为……以为所想便都可以成真……”他目光仿若穿透过什么,喃喃说道。
“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就该去争取,八爷应该知道这样的道理。”
“呵!争取?”他的唇边又闪过自嘲,“每条路若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去争取过……那才可惜,是么?”
“八爷……竟然还记得?”我略感惊讶。
“有的东西,想要忘,可能很难……再说……我可不想忘了有的人和我说过的话!”他带着深意的目光望了我一眼,继续道:“她叫倦烟。她的出身不高,父母皆只是普通旗人,但她身上那样慑人的高傲,无不让人会对她起几分尊重。我会认识她也只是偶然。她真的是个很单纯的女子,和她在一起,我可以暂时不去想所有的纠葛,我的母亲在宫中的分位不高,小的时候,我还常常被一些人瞧不起,但只要看到她,我便觉得自己拥有的足够多。即使她是那样微不足道的身份,但她告诉我,一个人只有对自己负责,才能够拥有尊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跟这皇宫扯上关系……”
他说到那个女子的时候,神情特别幸福与怀念,“几年前,喀尔喀郡王敦多布多尔济,看上了皇阿玛恩宠有加的四公主,让自己心宠的女儿远嫁喀尔喀蒙古,皇阿玛当然不舍,也只是一次偶然,皇阿玛见到了倦烟,她和四公主,音容笑貌,无不相像,当时,皇阿玛便决定,要让倦烟替四公主……代嫁喀尔喀蒙古!
我从来不曾想过,她在身边的珍贵,直到她真正被带进皇宫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舍与绝望。我告诉她,‘稳耐风波愿始从’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我是八皇子,是皇帝的骨肉,我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那时她只微微笑,她说她信我,她等着我,我却不知道……自己的怯懦,她和四公主,在皇阿玛心中孰轻孰重?呵!我为了保全自己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便再未想起过那时铭心的誓言,我以为,她最多是远嫁蒙古,我们最多是再不相见,或许就这样结束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但她是那样的女子……在最后的日子里,她却不从……她……自尽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哽咽,似乎是从胸腔深处透出的沉沉悲哀,以至于他的呢喃,我许久才听懂:“她在最后那一刻,还在写着;我知道你是不得以的……我……不怪你,记得,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情一诺,银汉难通,稳耐风波愿始从。记得,不许孤眠不断肠……”
“八爷……”
他的脸上,有那样驳杂的神绪与悔意交错着,却不得不拧成嘴角边一丝强硬的永恒的笑意,他是和煦如风,温润如玉的八爷啊。就是这抹从未消失过的唇角的笑意,即使有时虚伪,却还是骗过了多少人的眼睛,但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这双温和的眸子下有片怎样的深潭,那深潭的旋涡里夹杂着惶恐悔恨与惘然一次又一次地吞噬着他,但恰巧有这样的笑容去补给,于是不会有人看得到他的痛苦,所以那个夜晚,他才会说那样的话吧:“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绝不是负情之人写出来的诗句!……挽留不住的,终究挽留不住……”
我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言辞,只是心里深处的某个地方突然变得柔软,希望他好……或许我只是有一些无助与依赖,所以才会产生那样的依恋,但与那个叫倦烟的女子……相比之下,是何等地渺小。
我握住他的手,将他的头埋如自己怀里……他的手此刻是那样的冰凉,以至于我想把所有的温度都给他,即使这具身体是如此的娇小,但我却希望它可以变得强硬一些,可以替他遮住更多的风风雨雨,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他因那个女子的所有改变,他为了自己的尊严而义无返顾选择的路。但这一刻,所有的想法却不再是因为依恋他而产生,也许心中还会有些微的失落与创伤,但这所有所有都不及,我此刻想要给他的那样的温暖重要。
伸手覆上他的双眼,触及那脆弱不堪的睫羽时,我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想哭……便哭出来吧……”
那样压抑的声音伴随着他肩角的颤抖深深悸动着我的心:“春赏百花秋赏月,夏赏繁阴冬赏雪……简简单单,相伴一生……这也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咽下一时的酸涩,我抬起眼,想风干眼中的晶莹,一瞥眼,却看见那个灯火通明的尽头角落里,姐姐一袭鲜红的旗装,怔怔的望住我。
灯火阑珊,姐姐那身潋滟的红色格外的刺目,但在那灯火尽头,却又有些暗淡,我避过那道怔忪的目光,心里突然泯生出一些哀戚,也许这么久以来,姐姐都从来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只是与另外一个女子……有着一样慑人的高傲,但这份与生俱来的高傲与尊严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落寞与寂灭,在这些看丝华贵昭彰的生活里竟与自己的丈夫有着一层永远的隔膜,那是自己的丈夫啊。是应该不论身份地位都不抛弃不懈怠的人,是应该经历再多磨难都要与他并肩联袂,一路同行的人,但就是这个人,却有着不得近身的迫人的悲哀,与之撕扯开一片绚烂的伤痛……
忽然想到那日见到四福晋的情形,是啊,还要以这种高傲作为自己的躯壳与堡垒,为了那个最亲近却也有着永远隔膜的人不惜与他人勾心斗角,姐姐她……终究也不过是这样的命运吧,只是到最后,她是否会问自己一句: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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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
终究,那样的目光也只是以一个背影结尾,灯火尽头,高傲的茜素红下笼罩着无尽的空虚。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当时我并不知道,再一次见到这样的背影时,会是在多少年后,当一切开始褪色时,我面对着依旧如斯的背影,没有顿生怜悯。而是恍然,知道了答案。
三天后,内务府接人的车子如期而至。无须我任何多虑,姐姐早已替我打点好引荐公公,只是从那一晚过后姐姐再未跟我多说过一句话,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八爷随了当今皇上巡幸塞外,我离开府中的时候,静得出奇。出来送我的人,竟只有绣儿一个,惟独令我惊讶的是,那一天,我见到了阿玛——和硕额附明尚。
那天接我的车子是在日落时分来的,不同于那段日子天天看惯的夕阳垂暮、流云绚烂,那天,仅仅是万里无云,一点儿云絮都没有,庞大而火红的落日挂在远处湛蓝的天幕上,竟有一群大雁飞过,鸿雁高飞。绣儿说是很好的预兆。她却不知道,垂暮时的大雁早已落队,或许注定去不了自己希望的地方。
也是在那样澄澈的天空下,远远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衣着不华,眉宇间却是透着说不出的贵气,但也尽显疲倦之色。纵是站在那轮落日一样远的地方,我却仍能感觉到他低沉地叹了口气,像是终于解脱抑或释然。
直到绣儿唤出那声“老爷!”我才恍然。
去宫里的路上,我的脑海里全是落日下那略显疲惫的身影,万万没想到,我的“阿玛”,有着如此显赫的身份,却也只是这般衣着,如同任何一个父亲一样平常。始终想不通的是,为何他终也只是站得远远地观望我,却不曾上前来一一嘱托,为何他没有其他父母一样的不舍,却有那样释然与解脱的神情?仅仅因为我只是义女吗?仅仅是因为终于把我拉扯大了才有的释然吗?我无从所知,毕竟,在这里,他与我之间的关系,也只是毫无感情的维系而已。
进了宫我才知道,什么叫白闻不如一见,从前从书上看来的那些选秀之景远远及不上我如今所见到的热闹。各式各样的女子都有,触目所及,有的满头珠翠,有的小家碧玉,因着都着一个式样的旗装,倒也并未发觉几个特别出挑的,也难怪要层层选拔方知好坏。
一时园子里唧唧喳喳,有的时从小便相识的闺中姐妹,有的三五成群巴结那些背景显赫的小姐,诺大的园子里,我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哎呀!”突然听到身后一声低呼,衣袖被人狠狠拽了一把,我忙回过头去,却见一个小姑娘趴在地上,一只手还紧紧拽着我的衣袖,显然是摔着了,我忙扶她起来“你没事吧?”她抿着唇摇了摇头,却见她额角渗出血来,在白嫩的脸上格外明显,“呀!你流血了!”忙掏出手绢想替她拭净额角的血迹,她却别过脸去后退了一步,脸上竟爬上了丝羞涩的红云。这样望过去才发觉,她在众人之中显得格外的单薄瘦小,显然身量未足,一身旗装在她身上都显得挂不住似的,五官却生得精致,高挑的双眉下一双眼睛亮亮的,消瘦的脸庞下含着两片薄唇,在那胜过梨花白的肤色下娇俏得如同一叶红莲,罗袖初单的样子有着一种别人没有的气质。
看她现在的神情,我竟顿生出好感来,“妹妹今年多大了?也是今年来参选秀女的?妹妹很是娇俏呢!”我拉着她的手,尽量声音轻柔地问,好象大一点儿声音都会把她吓着似的。
“南苑今年十四了。”她微微抬起头,声音也如我预想中一样轻柔好听,见她脸上的羞涩却了几分,我便越发亲热地帮她拭去血迹,“能同妹妹遇见,便是缘分,日后若是有可能,还得一起在宫里待着,多少得有个互相帮衬的人,我大你两岁……你以后……叫我姐姐就行了!”
她抬起头,涩涩地喃了句“姐姐……”
“咳咳……”一声阴柔古怪的咳嗽声在园子内显得特别突兀,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听旨!”
我和南苑闻声忙随着众人齐齐跪下“皇上有旨!从今儿个起两个月内,所有待选秀女都在此处学习皇宫内院的各种规矩,以待秋弥完毕开选……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