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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满意的对冲着已经完成任务的捕快们一挥手,道:“小的们,风紧扯呼!”
杨忠彪吓了一跳,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声嘶哑道:“捕头,您这么用词,好像是有点不太妥当啊这个词,好像是山贼用的吧?咱们可是捕快”
沈白闻言楞了楞。
“唉,不好意思有点串戏小的们,收兵回营!”
一众捕快如同风卷残云一样的在市场进行了一番清缴,得胜归来后,便带着赃物和一部分不知悔改的负隅顽抗的商贩往县衙折返。
但这一路,似乎撤的并不消停。
杨忠彪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捕头,你有没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沈白长叹口气:“那倒是没有不过我有种被狗撵的感觉。”
两个人猛然站住脚步,然后在其他捕快诧异的眼神中,慢慢的向后转过了头。
二人目光所及之处,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位年轻公子猛然停住了脚步,他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到街边小贩的摊位前随意摆弄着货物
“客官,您要买胭脂水粉?”小贩非常热情的问年轻公子道。
年轻公子眼睛一瞪,低声道:“你看我哪点像是需要买胭脂水粉的样子?”
小贩听了这话不太高兴了:“不买您在这站着干什么呀?耽误人家做生意!走开走开,你不买别人还买呢?”
年轻公子阴沉着脸,随手甩过一腚差不多二两重的银子,低沉道:“够不够我站这的?”
那小贩的眼睛一下子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二两?够!够!你使劲在这站着!站到死都没人管。”
张哲听了这话,感觉浑身的不舒服。
杨忠彪看着演技拙劣的年轻公子,好奇的问道:“捕头,那是你朋友?”
沈白摇了摇头,叹道:“我这么会有这么大头的朋友为了个站的地儿花二两银子。”
杨忠彪低声道:“不是你的朋友,他为什么要跟着咱们?”
沈白随意的耸了耸肩,道:“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跟着你呢不用管他,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了。”
一行人不在管后面的年轻公子,继续向前走,而年轻公子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来到县衙门前,一行人鱼贯向里面走去。
沈白站住了脚步,回头冲着不远处依旧跟着自己的年轻公子微笑着摆了摆手,算是打个告别,然后便往县衙里走去。
在沈白看来,这个年轻公子一定是杭州府的达官显贵,亦或是附近州县里权贵名流的后代。
至于是官二代或是官三代则都有可能。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名流,想要随意出入县衙都不太可能,毕竟这是官府,不是那些公子哥可以随意臭显摆的烟花之所。
虽然那年轻人确实说过可以让自己丢掉饭碗的话,但沈白觉得不过是小孩子一时的义气使然而已,完全不用当回事。
就算是杭州知府的儿子来了,没有官职在身,这越州衙门也不是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看着沈白走进了县衙里,那年轻公子先是在门口矗立良久,接着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接着,便见他迈步走到县衙的门口所矗立的鸣冤鼓旁边,拿起了鼓锤,对着鼓面就是狠劲的砸了下去。
“咚、咚、咚、咚!”
坐在正堂内批阅公的柳有道,依稀听见了县衙门口传来的击鼓声,浑身不由的一个激灵,猛然从原地蹦了起来。
旁边,他新聘用的刑名师爷见状顿时一奇。
好端端的,大老爷怎么跟被狗咬了一样?
“大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柳有道着急的吩咐刑名师爷道:“快!来人!更衣!好久都没听见鼓声了,这段时间无案可审,着实是憋死了本官,今日这买卖总算是上门了!快换衣服升堂!”
第九十二章 故人相遇
沈白也听见了衙门外敲击鸣冤鼓的声音,但他却万万没想到,击鼓的人竟然是那个粘人精一样的官二代。
沈白现在没功夫管这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将那些不肯交罚款的刮刮乐小贩挨个提溜到自己的班房,由沈白亲自对他们进行爱的教育。
“你叫什么名字?”
“回捕头话,草民王孟丁。”
“为什么卖刮刮乐?”
“草民看这东西赚钱,有利可图。”
“有利可图就能随便摆么?赌博这东西害人害己!赶紧把你家地址写下来,取罚款赎人,要不然让你把牢底坐穿!怕不怕?”
“怕……”
“怕还不赶紧写?发什么楞呢!”
“……”
“下一个!”
就这样,教育完一个又一个,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速度,也不知道是因为沈白的气场太足,还是他说的话真那么扎心,适才那些在大街上还拒不交罚款的摊贩一个个都服了软,被沈白或柔或刚的说辞所折服,认栽交了罚款……
“你为什么不交罚款?”
“回捕头,小人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十个八岁的孩童,都等着我养呢,我实在是没钱啊。”
“没钱你生那么多孩子干什么?再说十个同岁的孩子你媳妇是怎么生的?一窝十胞胎吗?撒谎罚款可是会加倍的!”
“别,别!小人愿意交钱!”
“下一个!”
看着沈白审讯的速度和效率,杨忠彪等人不由暗暗咂舌。
“跟捕头比起来,咱们兄弟的水平着实需要提高啊。”一名捕快嘀咕道。
“可不是么!您看捕头,这套审讯的方法简直如行云流水啊。”
“要钱要的这么理所应当,若不是因为他那身衣服,我都以为捕头是干山贼的出身了……”
一群正在窃窃私语的捕快嘿嘿直笑,但迎上了杨忠彪不善的目光后,就又都赶紧禁声了。
“下一个!”班房里,沈白的声音传了出来。
杨忠彪仔细的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对沈白喊道:“捕头,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哦?好,让他进来吧,教育完这个,咱兄弟吃饭去。”
“好嘞!”
不多时,却见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人被捕快带进房内。
沈白没有抬头看来人,只是一边问,一边在纸上作着记录。
“姓名?”
“唐天、天豪……”
沈白的眉头不由一皱:“唐天天豪?怎么还是个日本名?”
“是、是唐天豪!”
沈白这一次是听清楚了……唐天豪。
名起的挺霸道,怎么人有点结巴?
“年龄。”
“二、二十七!”
这声音怎么好像是在哪听过?
“为什么涉赌?”沈白一边做笔录,一边继续问。
“缺、缺钱。”
“缺钱就可以违反朝廷的法度吗?设赌局这种行为可是害人害己!”
“我、我没害人!”叫唐天豪的人喊的义正言辞。
“没害人你设什么赌局?说家庭地址,让你家人交罚款赎人。”
“我、我没钱,也没、没家……”
沈白闻言一愣:“那你问亲戚借去。”
“没、没亲戚!就、就我自己一、一人,要、要杀要剐悉听尊、尊便。”
沈白闻言有些怒了。
刚才的那些被带回来的商贩,也都算是勉强听话……这是从哪蹦出来的孙子,这么难教育?
遍地的水仙花里,怎么就藏了你这么一个独头蒜?
沈白一拍桌子,猛然抬头:“跟我耍无赖是不是?不交钱信不信我把你秋后问斩……”
两个人目光相对时,顿时都愣住了。
沈白诧异的张开了嘴,眼前的这个人,很是眼熟。
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就是沈白当初卖刮刮乐的时候,刮中唯一一个一等奖的结巴书生!
当初这个小结巴书生刮中头筹之后,还大呼自己运气好,今年的乡试必然可以高中头名!
不过看他目前沦落到卖刮刮乐的状态,乡试头名的事应该是跟这样的人应该是没什么缘分的。
“是你!”唐天豪紧紧的盯了沈白半晌,突然开口。
“不是我!”沈白直接开口否认。
“就是你!”唐天豪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跳脚指着沈白道:“越州的刮刮乐如此风靡,便是你带起来的!你便是当初第一个贩卖刮刮乐的人!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嘘——!”沈白急忙站起身,示意唐天豪禁声。
这事儿虽然不算是大事,但若是传了出去,柳有道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毕竟县令禁赌法令的起源,居然可以追溯到他手下的捕头,传出去实在是太不好听。
沈白走到唐天豪的面前,将他拉到椅子旁,请他坐下,笑道:“这位仁兄,真是山不转水转,咱们又见面了,仁兄最近日子过得如何?看来应该是不错,阁下的口条比起咱们第一次见面,可是利索了不少。”
唐天豪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你还好意思、思问?我落到今、今天这步、步田地,就、就是你害的!”
沈白闻言诧然道:“仁兄,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跟你素无相识,咱俩最多的交集也不过是我卖过你一次刮刮乐而已,而且你还把我唯一的一份百文的大奖给赢走了,所以按道理来说我对你应该是有恩才对。”
唐天豪闻言愣了楞。
这捕快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啊。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唐天豪给推翻了!
“怎么、么跟你没、没有关系?当初若、若不是因、因为买了你那刮刮乐,我、我就不会中、中奖,若不是因为、为中奖,我、我就不会沉迷于此、此道!也就不会拿、拿身上的盘、盘缠每日去、去买刮刮乐,也不会因、因此弄、弄的身无分文,而又、又落到卖刮刮乐的地、地步!”
唐天豪本来就是磕巴,再加上说话絮絮叨叨,绕来绕去,沈白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
这傻x上回在沈白那中过一次头奖后,就对此道上了瘾,正巧城内刮刮乐盛行,出了不少仿效沈白的卖刮刮乐的商贩,唐天豪每天都去街上买刮刮乐想发财,结果不言而喻,将身上的钱输了个精光。
今年的秋闱因为大楚有紧急国情而延期,唐天豪没有足够的盘缠继续待在越州等待考试,无奈之下,只能上街卖刮刮乐,想赚点盘缠。
结果第一天上街,就被沈白等一众捕快给清剿了。
虽然说唐天豪的行为确实有他自己作妖的因素,但不得不承认,他运气很不好,点子很背。
沈白同情的拍了拍唐天豪的肩膀,道:“虽然你目下的坎坷很多,但人生总有不期而遇的温暖和生生不息的希望……加油啊,都市背背!”
第九十三章 捕头被告
很显然,唐天豪对于沈白的好意并不领情。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都市背背,但通过观察沈白的表情,他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他恼羞成怒的猛然起身,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敢、敢、敢取笑我?”
沈白绷紧脸上的肌肉,尽量让自己表现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没有!”
“你、你就是有!”唐天豪气道:“我、我、我要向知县大老爷检、检举你的罪、罪行!”
沈白闻言啼笑皆非:“唐兄,说实话,若不是因为我身上穿着这身捕快服,我肯定暴揍你一顿……但我现在身为公职人员,一言一行代表着国家法度,所以我只能跟你讲道理,说实话,你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你自己没有定力,控制不住内心**的恶魔,中了一次奖就还想中第二次,中了第二次就想中第三次,完全是自食其果!你若是不能自省,就算没有刮刮乐,你早晚也会掉进别的陷阱里,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琢磨下我话中的道理。”
唐天豪呆愣楞的看着沈白,张大着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白暗自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小结巴给稳住了,老祖宗说的话还是很对的,做人就要以德服人。
但沈白想简单了。
半晌,却见唐天豪恼羞成怒地道:“好、好啊!你、你不但坑我,还、还出言讽刺于我?我、我跟你没完!”
沈白:“……”
这人是有毛病吧?怎么油盐不进呢?
“唐兄,难道你不认为我说的话很有道理吗?”
“有、有个屁道理!总、总之我就是让你给坑、坑了!你、你是全越州、州城第一个卖刮刮乐的,然后、后回头你、你还抓赌?天下、下的好事咋、咋都让你占了?我、我翌日就是拼、拼却被县、县尊责备,也、也要击鼓鸣冤,将你告、告上公堂!”
沈白见苦劝没用,不由也动了真火。
神经病!
你自己把钱输光了,非得往我身上赖?还要去柳有道那告我的刁状?你真当我是软柿子捏的?
沈白的脸阴沉了下来,他盯着唐天豪,低声道:“你确定你要去告状了是不是?”
唐天豪一仰头,道:“必、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