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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英门主忽然略带愤恨道:“可如果有人出大价钱请本座在你结婚之日杀了你,本座再忙也会赶来。”
突然听到这话,不仅易嬴,春兰也吓了一跳,这才明白天英门主一开始为什么要杀易嬴和白花花的原因。虽然以易嬴和白花花的身份,应该用不着天英门主出手,但如果这是大明公主要求,天英门主的确会前来亲眼确认一下。
吓了一跳的同时,易嬴却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知县易嬴与天英门主有什么暗中勾连,不然易嬴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惹恼了对方,那可才是真的麻烦了。至于说天英门主是不是大明公主请来杀自己的,只要天英门主见面时没动手,以易嬴在现代官场的阅历,这事就不用太担心。
但听到这话,易嬴还是只能皱眉道:“是大明公主让门主来对本县动手吗?如果是这样,大明公主为什么不直接向朝廷请旨更简单?”
“向朝廷请旨?你以为大明公主会因为你这样一个老知县的狂言妄语自废名声吗?”
自废名声?易嬴的确考虑过。
易嬴正是因为敢肯定大明公主和北越国皇室都不会为了一个又老又丑的知县易嬴自废名声才敢大放阕词,可易嬴却没想到,大明公主竟会用江湖手段来对付自己。看来不是易嬴小看了大明公主,就是过于狂妄,有些不将北越国官场放在眼中。
毕竟北越国官场不是现代官场,要弄死一个人,并不用担太大风险。
易嬴想了想,只得带着放弃语气道:“那么门主,你又是为何不杀本县,还要与本县说这么多?”
“因为这个……,不知你对此又有何解释。”
从怀中掏出一份纸卷,天英门主就往桌面上一抖。
纸卷在桌面上展开,易嬴不可能不看。稍望了两眼,易嬴立即知道那是自己写的免税田奏折,心中疑惑道:“门主怎会有这份奏折?”
天英门主说道:“你别管我怎么来的,你先说说自己为什么要写这份奏折吧!难道真是为了提高北越国的粮食产出,振兴商业?”
易嬴这份奏折虽然只给宋天德、李睿祥和万大户三人看过,但天英门主既然能被大明公主请出,易嬴也不意外她有这能耐。只是对于天英门主询问,易嬴还是小心翼翼道:“门主怎么想的,本县就怎么想的。若是门主没有这种想法,再找本县商议什么,那也是白费功夫。”
“为什么?”
对于易嬴的回答,天英门主露出兴趣十足神色。可凭着自己在现代官场的经验,易嬴却能从中看出一些暗藏的警惕。
不是警惕易嬴不说真话,而是警惕易嬴是不是打算对她下套。
想到天英门主一直都是用“你”在称呼自己,从没称呼过自己一次官职,易嬴虽然不知天英门主为何如此“信赖”自己,但还是说道:“因为门主的想法不必像本县一样遮遮掩掩,如果门主在这事上都不敢直言相告,那本县还是劝门主一句,尽早回头,不要白费功夫了。”
“为什么你要说本座白费功夫?”天英门主依旧在与易嬴绕弯道。
深深望了一眼天英门主,易嬴身体往后一倚,靠在椅背上说道:“因为要做这种事,谋略第三、胆气第二、魄力第一,门主以为呢?”
“……唔?”
突然听到易嬴说词,天英门主还没做出反应,春兰已在身后轻呼一声。
因为易嬴这已不仅是在变相地承认自己想造反,同样也是在引诱天英门主造反。如果不是天英门弟子,春兰或许不知道天英门主会有怎样反应。但一听这话,春兰也明白天英门主为什么放弃杀易嬴的理由了。
点点头,天英门主眼中露出一丝赞赏道:“好!那本座就直言了,知县大人写这份奏折到底想干什么,造反吗?”
天英门主能说出造反二字,易嬴就不再担心道:“相信门主来此之前就已了解过本县生平,本县今天已经五十有加,虽然刚娶了小娘子为妾,但却是上无老父、下无子息。以本县刚刚进入官场的资历、发展,以北越国重武轻文的治国之道,门主认为本县该如何千古留名?”
“千古留名?难道只为了一个千古留名?你就要让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一改先前的随意,天英门主突然咄咄逼人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门主以为然否?”
易嬴虽然不会将自己是个现代人,对北越国子民很难提起感情的事情说出来,但却不介意假借圣人之名,为自己的行为标榜立碑。
别说这在现代官场不新鲜,曹孟德也曾说过,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突然听到北越国从没有的《道德经》中词句,天英门主明显怔愣一下,好一会才轻吟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没想到你竟会将诗才浪费在这种地方。你知不知道,仅凭这句话,本座就能杀你一百次。”
诗才?
没想到天英门主竟然也知道知县易嬴的诗才,易嬴却不想过多解释,略带汗颜道:“以本县的年纪,门主杀不杀本县又有什么关系,何况门主难道看不出?本县虽然有这想法,但却没实力去造反。这份奏折是否能起到应有功效,那却还要看看北越国官员是否足够贪婪。”
“他们贪不贪婪又如何?如果没人去造反,你无法借势,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天英门主追问道。
“怎么没好处?”
易嬴一脸得意道:“至少这份奏折一出,北越国朝廷再无人不知本县之名,本县也不再是玷污大明公主清名的无聊之辈。不是如此,门主又怎会放弃杀死本县,想来门主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吧。”
“……你说我该有何主意?”
沉吟了半晌,天英门主却又再次开始追问易嬴。
………………………………
第四十二章、近在眼前
造反意味着什么?不仅意味着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同样意味着一将功成万骨枯。
易嬴虽然也知道知县易嬴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名攻城拔寨的武将,但作为一名现代官员,易嬴却根本不认为造反仅靠匹夫之勇就能成功。
谋略第三、胆气第二、魄力第一,这就是易嬴对造反信心十足的原因。
魄力可以决定造反的决心,胆气可以决定造反的时间,谋略可以决定造反的成败。所谓的武将,不过就是谋略的最末一环,无魄、无胆、无人领导的武将,那就是匹夫一个,根本不足为惧。
江湖人物虽然不比武将,但也是武夫,易嬴应付起来自然绰绰有余。
面对天英门主询问,易嬴并没有犹豫。
略微沉吟望了一眼天英门主,易嬴慢条斯理说道:“如果门主也有此志,本县有两个方案可供门主选择。”
“哪两个方案?”天英门主也不紧不慢道。比起先前的步步紧逼,这时更是看不出一丝急切。
在一个江湖人物面前,还是一个领了大明公主命令要杀自己的天英门主面前,易嬴非常清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
即便易嬴并不是真的惧怕天英门主,但也知道这时再隐藏已毫无意义。直接说道:“很简单,一是冒名顶替,挟天子以令诸侯。二是以本县这份奏折为辅,推动那些有野心的北越国官员造反起事,然后再伺机代之,一掌天下。”
一掌天下?
虽然不知天英门主怎么想,突然听到这话,春兰还是觉得自己心脏不可抑制地砰砰跳动起来。
天英门主却没有春兰那么不中用,想想说道:“既然你已知道天英门是以女性为主,那你认为女性也能一掌天下吗?”
“女子掌天下虽然比男子麻烦些,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若是门主能坐拥朝廷大势,直接就可以采用垂帘听政之策。不然也就是一个后任继承人较难选择的问题,那并不算什么真正难事。”
易嬴虽然不清楚北越国历史上有没有女性一统天下的先例,但以易嬴所了解的五千年历史,不说历朝历代都有垂帘听政一说,仅是武则天一人,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女皇帝。如果不是武氏缺乏一个合格继承人,谁知道后代的大唐究竟是姓武还是姓李。
易嬴的话也让天英门主神情一动,细细追问道:“什么是垂帘听政?”
“垂帘听政就是皇帝在前面做傀儡,女性皇族在幕后指使皇帝,掌握江山之意。”
不知天英门主深浅,易嬴也不敢现在就去教唆对方刺杀皇帝。
幸好易嬴知道的历史中有太多垂帘听政先例,即便一一道来,易嬴也不怕天英门主无法理解。
等到易嬴说完垂帘听政来历,天英门主的双眼已经灼灼闪亮道:“这个垂帘听政的策略着实不错,但却还需要下面大臣辅佐对吗?”
“此言甚是,女子若想垂帘听政,不仅要在皇族中拥有足够地位,更要得到大多数大臣支持,至少要得到那些掌握京畿重地的主要大臣支持才行。”不知天英门主为什么对垂帘听政这么感兴趣,易嬴不慌不忙解释道。
天英门主一听此话却兴奋道:“只需京畿重地的主要大臣支持就行了?”
从天英门主态度中,易嬴就知道北越国,甚至这个时代的历史中都还未出现过垂帘听政一事,大胆说道:“由于我朝至今尚未出现过垂帘听政一事,所以不管有没有京畿外的地方支持,只要此事一出,下面的地方自然都会动荡不安,掌不掌握都没有太大关系。”
“反正有垂帘听政的皇命在手,到时只要该镇抚的镇抚,该平乱的平乱,天下自然大定。”
天下自然大定?
易嬴虽然不觉得这话算什么创举,天英门主的双肩却猛地颤抖一下。然后带着隐隐激动,天英门主说道:“说的好,但你说这话就不怕本座杀你灭口吗?”
“杀本县灭口,门主说笑了。”
“你凭什么认为本座是在说笑?”天英门主双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道。
易嬴哂然一笑道:“门主既然知道垂帘听政一事乃是本县创举,又怎会不清楚本县所持?不管何言、何事,最重要的虽然不是如何出主意,而是具体实行。可如果连出主意的本事都没有,门主又何以相信他人真能帮门主行得大事?”
虽然不知北越国的真实状况,但在现代官场,易嬴却见过很多好主意被人生生浪费的蠢事。
往往是下属甲出了某个好主意,为了平衡、节制下属甲的权势增长、地位增长,上级却不将具体事情交给出主意的下属甲去办理。
反而拿给另一个下属乙去执行。
由于不是出主意的下属甲,为了证明自己也拥有不输给下属甲的能力,具体办事的下属乙往往会操之过急,很快偏离了主意原本的发展方向。由于缺乏对主意的了解,下属乙又不愿承认失败去求助下属甲,没有将错误方向扭转回正途的能力,结果就将一个好主意给生生糟蹋了。
不仅害得下属乙失信于上级,同样害得上级不再信任出主意的下属甲。
可事情如果直接交给出主意的下属甲去办理,由于不需要另找途径证明自己,下属甲自然可以在办事过程中做到面面俱到,未雨绸缪。而以下属甲能提出好主意的心思来说,由于本身就具备了这方面的认知能力,自然处置起事情来就会得心应手,绰绰有余。
只可惜,不仅官场上,包括商场、战场上,更多上级还是习惯任用那些所谓心腹来办事。
却不知那些心腹正是因为自己无能,只能靠巴结上级来体现自身价值,这才成功变成为上极的心腹。
结果恶性循环下来。看似上级被下属拖累了前进脚步,实际还是上级的虚荣心及嫉妒心毁了自己。
而作为一门之主,天英门主同样沉吟许久才说道:“你是想说天下之大,没有一人及得上你吗?”
“本县尚不敢如此妄自尊大。”
天英门主的话虽然说得极重,易嬴却不可能将自己在现代官场的办事经验说出来,不慌不忙道:“门主即便不用本县,但也没必要急着杀本县。至少在万一时,本县还可出面帮门主收拾残局,门主以为然否?”
“或者门主认为,本县又会将这话轻易对外人胡乱说出?”
“但你不是将这话对本座轻易说出了?”在易嬴提醒下,天英门主果然凝住双眼道。
易嬴却一脸笑意道:“门主怎么不想想本县的年纪?”
“即便本县不可能亲自去垂帘听政,但如果能看到有人替本县实现执掌天下的心愿,那不也是本县的一种荣耀?不然本县真去造反,恐怕年纪也不允许。而且垂帘听政这事要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