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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震动和响声之下，丁零军坐骑和前方的牛群受惊，再也不受控制，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惊散逃奔，人马一片混乱，但声音完全被爆炸声掩盖。
营中的坚昆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以那条战壕为分割线，一连串的爆炸从两头向中间合拢，就是这愣神的功夫，半条战壕已经完全炸开。
沙土、黑烟和草木碎屑，中间偶尔看到巨大的黑影，那是被炸飞的丁零军和战马尸体在空中翻飞。
这恍如末日一般的景象，让一些坚昆军都惊魂不定，纷纷跪倒在地祈求上天，不要让这样的灾难发生自己身上。
刘封和羊祜等人在中军帐前看着营外的凄惨景象，日落西山，夜幕降临，让这一幕看起来显得愈发悲壮，夜风吹拂着沙尘飘过来，大家都忘了遮挡，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幕。
塔热尔和完颜策和已经跪在地上不住地祈祷，这一幕让他们想起了女王当年惹怒黑油潭山神的事情，那一次坚昆死了一千多人，是女王带着全族人祭拜了半个月才平息山神的怒火，否则恐怕连坚昆所有的地盘都要炸掉，没想到这一次又出现了。
羊祜和王浑等人虽然亲手布置了这个陷阱，此时也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根本没想到这黑油和硫磺燃烧起来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早在出兵之前，刘封就已经暗中让王浑准备这道战壕，近八尺深的壕沟里面先将掏空的树干放进去，再把黑油和硫磺混合灌入其中，两头的出口则藏在大营两侧。
只等刘封传令，火把点燃之后顺着倾斜的树干洞口扔进去，洞口以硫磺和干柴居多，留了井口大小的出口，同时每隔三四尺还在上面留出洞口。
丁零军用大车拉沙土把壕沟填平，那些树枝和荆棘下隐藏的树干也被埋了，他们本以为这次前功尽弃，白忙乎了几天，没想到却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
几人偷偷侧目看向刘封，见他神色淡然，目光沉静，似乎这个场景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由心中暗惊，难道大将军刻意为之，就是要让丁零军填平壕沟？
他们却不知道此时的刘封却在心中暗暗叹息，对这次的爆炸效果并不是很满意，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布置的大规模爆炸事件，这比起原来的霹雳弹威力更大，范围更广，但和他预料的还是差了许多。
不过这毕竟只是石油和硫磺，比起火药当然不可同日而语，能造成这样的场面已经很不错了，刚才爆炸的场面，让他恍惚有一种回到演习场的感觉。
“爆炸，就是艺术！”
刘封不禁感慨了一句，扭头对还在发呆的众将说道：“此时还不趁乱出兵，更待何时？”
“哦哦，遵命！”
羊祜等人终于回过神来，各自领命匆匆而去。
此时爆炸已经结束，虽然场上还一片人喊马嘶，但巨大的爆炸声之后却觉得安静了许多，正面的整条沟壕已经完全被炸开，地皮开裂，黑黝黝一片，空气中漂浮着石油的糊臭味。
丁零军大多数兵力被彻底摧毁，哀嚎声此起彼伏，侥幸没有被炸到的，也震得两耳轰鸣，失去了知觉，就算毫发未损的，也被这惊天动地的场面吓得手足无措，士气全无。
震天的鼓声响起，嘹亮的冲锋号穿透夜幕，第一次在坚昆的领地上响起，早在营中蓄势已久的坚昆骑兵从大营两侧杀出，向失神无助的丁零军冲杀过去。
刘封看着还跪在地上合十念念有词的塔热尔和完颜策，失笑道：“起来吧，我早就说过，自助者天助，你们应该感谢的是自己，而不是什么神灵。”
“多谢国师！”
塔热尔二人爬起来，这次对这个国师彻底佩服了，强大的丁零军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甚至都没有怎么动用坚昆的兵力。
完颜策惊魂未定：“这黑油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刘封笑道：“任何东西都有其用处，关键看会不会用。
我早就说过，这黑油将是你们坚昆最大的财富。”
塔热尔和完颜策相视一眼，却并不如此认为，愈发觉得这东西太危险，这要是在城里或者家中炸了，那还了得？
第2273章 如有神助
惊天动地的变化，让丁零军溃不成军，而坚昆军则认为是神灵相助，变得士气如虹，冲出大营见所剩无几的丁零军杀得抱头鼠窜。
仅有数百人逃回后寨，正准备第二日前去会合军师莫真莫贺闻言大惊，赶紧将人召集起来询问情况，大家说得一个比一个夸张，到最后甚至有天塌地陷的威力，有士兵甚至说他在黑烟中看到了魔鬼张牙舞爪，帮助坚昆人。
莫真莫贺惊疑不定，立刻连夜派人向可汗报信，同时另派人到坚昆大营监视动静，连遭重创，让他意识到坚昆军不是想象中的羔羊那般任人宰割，要重新筹募对战之事。
同罗哥契第二天天色未明就带兵赶到了前阵，先后一万大军有去无回，甚至还连坚昆将领都没有见到，这让他惊怒不已。
“军师，到底是怎么回事？”同罗哥契还未下马就急切问道，“还未正式交锋，就损失了一半以上的兵力，乙失陀也战死，坚昆人真的得到神灵的帮助了吗？”
莫真莫贺在火光下看着同罗哥契焦急的神色，无奈叹息一声：“可汗，这件事现在还说不出清楚，按照败军带来的情报，这么大的动静，绝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同罗哥契在马上不甘怒骂道：“呸，本汗绝不信神灵会帮助坚昆人，我们薛延陀部才是应该得到天命的人，坚昆人一定是请来了恶魔。”
莫真莫贺言道：“大汗，眼下多说无益，还是 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吧！”
同罗哥契调转马头大喝道：“本汗现在亲自到坚昆那里去看看，帮助他们的究竟是神灵还是恶魔。”
莫真莫贺本还想请他到帐中议事，但他也搞不清前军的情况，立刻叫人牵马来跟着同罗哥契一起出兵，一路上商量对付坚昆的事情。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营外黑压压站了一大片骑兵，莫真莫贺吃了一惊：“大汗把所有人马都带来了？”
“还有一千人守着车辆呢！”同罗哥契催马向西赶路，冷声道，“我们几天时间就折了一万精兵，这个仇必须要报！”
莫真莫贺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却没有劝阻正在气头上的同罗哥契，据探马的消息来报，坚昆军只有三千人，他们要守卫精河防线，应该不敢分兵去偷袭后方，去的少了无济于事，去的多了兵力不够分配。
同罗哥契亲自带领薛延陀部精锐直奔精河岸边，不多时朝霞映照，朝阳初升，远远便看到远处坚昆军的营帐，但见前方黑漆漆一大片焦土，场面十分狼藉。
来到近前，近一里方圆的沙地上尽是丁零人的尸体，尸体上盖了一层薄薄的黄沙，他们都是被刀刃杀死，再向前，便看到无数的残肢断臂，尸体也四分五裂，内脏、骨头到处都是，腥臭味一夜不曾散去，令人毛骨悚然。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同罗哥契的脸色愈发阴沉，指着地上散落的尸体，就算是狼群撕咬，也不会是这样的场面。
眼前一道一丈来宽的黑色壕沟挡住去路，这里的场面更加可怕，只见尸体堆积如山，连同战马的堆叠在一起，在沙土和车辆的碎屑中已经分不清彼此，这里的场面更加惨不忍睹。
饶是同罗哥契他们生性残暴，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作呕起来，这道沟壑宛如地狱之门一般，东边是凄惨景象，西边是坚昆军的大营，此时营中正冒起一股股青烟，似乎在埋锅造饭。
咚咚咚——
看到丁零军出现，营中响起了急促的鼓声，营中一片嘈杂，坚昆紧急集合，在营门前列阵迎敌。
莫真莫贺眉头紧皱，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大概是词穷了，这比那些逃兵描述的还要凄惨十倍，甚至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但相比于这惨烈的场面，他更想知道坚昆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杀人也就算了，连战马和高车都碎得四分五裂，没有一点完整之处，这绝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如果他们真的请了神灵或者恶魔保护，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
同罗哥契虽然惊怒，但他的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从坚昆军的反应就看出来他们没想到自己会连夜赶来，立刻沉喝道：“兵分两路，从两边杀进去，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莫真莫贺忙道：“可汗，还是再看看……”
“哼，坚昆人还没有准备，马上杀进大营去，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同罗哥契指着左边大喝道：“你和弥久奇去左路！”
话音才落，已经分出一半人马从右路沿着山脚向坚昆的大营包抄过去，莫真莫贺无奈，只好和另一位裨小王弥久奇带兵从左路包抄。
看到丁零军从左右两路杀到，营中的坚昆军一片大乱，连忙从营门退回大营，吆喝着人马竟往精河方向逃走，丝毫没有放手交战的意思。
同罗哥契神色狰狞，带兵杀进大帐，此时坚昆军已经狼狈逃走，大多数士兵连盔甲兵器都来不及带走，只是匆匆骑马而逃，一路上只见战马奔腾，尘土飞扬。
“追！”同罗哥契冷冷盯着逃走的坚昆军，带兵直追下去，到了精河边上，他们将是死路一条。
莫真莫贺看着空荡荡的营寨，愈发觉得不对劲，在马上遥望逃走的坚昆，看那人马和动静，至少也有两三千人，应该就是营中所有的守军，但他们为什么不用昨天的方式继续对战？
压下心中的疑惑，莫真莫贺让弥久奇带领一千士兵去接应同罗哥契，以防坚昆军还有什么诡计。
随后将所有的士兵都召集到一处，下令道：“立刻搜查大营，帐中的任何东西都不许动，看到可疑的东西速来报告。”
丁零军下马分队去搜查营帐，莫真莫贺策马缓缓在营中四处观察着，再次来到战壕边上，望着这道黢黑狼藉的深沟眉头紧皱。
不多时，亲兵前来禀告：“军师，营中除了兵器铠甲，再没有别的东西。”
莫真莫贺回过头来：“没有发现法器、经幡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那人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说道：“北面的营房中发现几十口大锅，正煮着羊肉。”
第2274章 孜然羊肉
听到兵卒的报告，忽然心中一动，马上传令道：“派一百人守住伙房，先分羊肉一锅给伤残的士兵，其余的谁也不许擅自吃喝，等大汗来了之后一起分享。”
“遵命！”
亲兵无奈地舔了舔舌头，他知道军师的安排没有错，大汗还在带兵厮杀，他们在后营吃喝确实不像话。
除了伙房在煮饭之外，其余的营帐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都是些来不及带走的铠甲刀剑，坚昆军未战便逃，这次为什么不请神帮助？
找不到任何线索，莫真莫贺也一筹莫展，分派兵卒将营外的尸体全部埋进战壕里，接下来他们要以这里为基点收服西岸的坚昆，天气日渐炎热，不早点处理会引发瘟疫。
半个时辰之后追击的同罗哥契带兵回转，只带回来一些马匹和军器，坚昆军在精河早就准备了船只，下河之后已经追不上了，只带回来他们留下的战马。
同罗哥契翻身下马，将征袍和兵刃拿给身旁的亲兵，边走向莫真莫贺边说道：“我明白了，坚昆人请的肯定是恶魔。”
莫真莫贺赶忙问道：“大汗发现了什么？”
同罗哥契冷笑道：“今早看来，坚昆人还是不堪一击，他们甚至连准备都没有，白天不敢出现的，肯定是恶魔，它只敢在晚上太阳落山的时候出现。”
莫真莫贺微微蹙眉，昨天的战斗确实是一直等到天黑之后才开始的，同罗哥契的话确实不无道理，但这玄而又玄的东西，到底有几分可信？
就在此时，原先那名士兵又讨好地端来一大盆羊肉，冒着腾腾热气，这时候羊肉煮得正是火候，浓浓的香味在帐中飘散开来。
“哪来的羊肉？”
同罗哥契眼睛瞪大，他们从昨天半夜吃了几口干粮到现在还未吃饭，见了这羊肉忍不住直吞口水。
那人媚笑道：“大汗，这是坚昆人留下的！刚才被我们发现，军师说要等大汗来了一起开餐。”
同罗哥契双目微凛，摆摆手道：“嗯，先下去吧！”
那人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同罗哥契居然不下令让大家开餐，疑惑地看了一眼二人，却又不敢多问，悄悄退出帐外。
“这羊肉会不会有问题？”
同罗哥契来到桌前，看着已经煮烂的羊肉，口舌生津，但这几天坚昆人几次用计，异常狡诈，他不得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