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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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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萧宗显又颁布法令,今后官府采买纸张,不再设立“揽头”,每家只需留一部分卖给官府即可。
  这些造纸商,真不缺官府那点订单,因为来自江南的订单,就已经让广信纸供不应求。
  临近过年,四县纸商齐聚广信府,其中包括许多费氏商贾,竟然给萧宗显送来一顶万民伞。
  同时,这些商贾携手配合分田。
  广信府诸县都山多地少,粮食收入算个屁。只要赵瀚不乱动造纸业,还帮他们消灭“揽头”,这些商贾把田产全捐了都行。
  至于那许多茶山,赵瀚已经制定了政策,无偿分地,有偿分茶树。
  每株茶树,折银多少两,由官府出钱买下来。土地分给茶农、佃户之后,茶农、佃户每年分期付款,将这些钱慢慢偿还给官府。
  被迫分走茶山的地主,将自动获得贩茶执照,并且十年之内税收优惠。
  ……
  横林,费氏祖宅。
  胡定贵没有继续做南昌县典史,扩军之后,他已经可以统兵五百人。
  带着偏师来到铅山,胡定贵没有攻占县城,而是直接跑来费家祖宅找麻烦。
  “老太爷,不好了,反贼把咱家宅子围了!”
  费元真已经醒来半个月,整日惊恐恍惚,觉得自己难逃一劫。
  他猜对了。
  一个镇,必须选一户劣绅抄家,用于宣泄农民的怨气。
  河口镇这边,赵瀚亲自确定了费元真家!至于其他费氏宗支,人太多了分家就是,除了分田不准再找麻烦。
  费元真让家奴给他栓绳子,说道:“只有我死了,姓赵的才会放过费家。”
  家奴本想劝阻,听到这话,立即帮忙把绳子拴好,并把费元真扶上凳子。
  费元真颤颤巍巍,把脖子挂在绳上。
  突然间老泪纵横,他真的怕死,他还没活够。站在凳子上犹豫良久,始终狠不下心,总觉得还可以再看看情况。
  心腹家奴却等不及了,因为反贼已经破门而入,干脆伸脚把凳子给踢开。
  “嗙当!”
  凳子倒地,费元真成功上吊,两条腿不停的挣扎乱蹬。
  待费元真不再动弹,心腹家奴突然哀恸大呼:“老太爷上吊了,老太爷上吊了,呜呜呜呜呜……老太爷你怎想不开啊!”
  胡定贵带兵闯入,见到正在荡秋千的尸体,撇撇嘴说:“凡是住在这宅子里的,主人全部抓来公审。家奴进行甄别,有作恶者一律公审,无作恶者可以分田!”
  鹅湖费宅。
  费元祎听说费元真被抄家,而且费元真自己还死了,顿时吓得浑身冰凉,躲在内宅不敢出来见人。
  这家的老二老三,也就是费映环的两个弟弟,却开心得手舞足蹈。
  哈哈,他们可以分家产了。
  土地被收了无所谓,鹅湖费氏还有很多商铺,山下还有几个造纸坊。
  当农会人员赶来时,兄弟俩热情迎接。他们甚至带着妻儿,出门朝向西边跪拜,高呼道:“赵先生万岁,瀚哥儿万岁!”随即站起来说,“农会老爷们,先分家析产吧,田产又跑不了,什么时候分都可以!”
  此时此刻,费映环已经提前离开,他要去吉安府跟妻子一起过年。
  否则的话,费映环肯定气得把两个弟弟打一顿。
  费元祎本来躲在内宅,听到此事之后,立即拿起拐棍冲出来:“我打死你们两个不孝子!”
  老二费映玘连忙闪躲,跑去农会那边藏着。
  老三费映珂却不害怕,还振振有词道:“父亲莫要如此,大族分家析产,乃赵先生定下的规矩。赵先生是你的孙女婿,父亲怎能带头不遵命令?”
  费映玘也帮腔道:“三弟说得极是,瀚哥儿是要做皇帝的人。他办事自有章法,我等皆应遵其章法而为。瀚哥儿说了,大族就要分家析产,父亲还想造瀚哥儿的反不成?”
  费映珂又对农会人员说:“诸位农会老爷请先进屋,我立即带你们去统计家产。”
  “对对对,农会老爷们快请进!”费映玘也是热情备至,把农会视为拯救他们的佛祖菩萨。
  若是不分家,家产虽然都算大家的,可什么事情都费映环说了算,他们两个只是被养起来的杂鱼而已。
  费映玘眼珠子一转,突然跑进宅中,沿途大呼:“瀚哥儿做了江西王,要给全天下的家奴分田。今后你们是自由身,不再给人做奴仆了,快快出来分田啊!”
  费映珂也冲进自己的内宅,让妻子赶快释放家奴,他们现在非常拥护赵瀚的政策。
  农会成员们面面相觑,他们已经知道了,这里就是赵二将军家,也是夫人的娘家。只不过嘛,这家人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孽畜,孽畜啊!”
  费元祎拄着拐杖打骂,随即屈膝跪地,口中念着列祖列宗嚎啕大哭。


第236章 【故人故事】
  费氏家奴奔走相告,不论丫鬟婆子,还是小厮苍头,全都放下活计跑来候着。
  他们早就听到风声,但一直不敢确信。
  老三费映珂院里的家奴,日子过得最为艰难,主母动辄克扣打骂。只要离了这里能活命,他们绝对不可能再留下,今后给再多工资都不会留下!
  可此时此刻,费映珂却对家奴们说:“你们的月钱,都是被老五爷克扣的,快快随我去抓人!”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跟我去抓人啊!”费映玘同样在自己的内院呼喊。
  两兄弟这么着急分家,是怕时间拖久了节外生枝。
  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老五爷!
  就是费元祎的心腹家奴“老五”,书童出身,跟着老头子几十年。
  这几年,费映环、娄氏夫妇都不在家,老二老三又不受费元祎待见。随着费元祎越来越老糊涂,家奴“老五”简直嚣张跋扈,逐渐接管费家的许多产业,不知暗中贪走了多少银子。
  老二、老三渐渐被架空,真真是奴大欺主!
  兄弟俩带着各自院中的家奴,冲进老爷子的拱北苑,见到“老五”的心腹狗腿子就打。不仅“老五”作威作福,这些狗腿子家奴同样如此,平时都不怎么把兄弟俩放在眼里。
  “五爷,你这是要往哪走啊?”
  费映珂手持棍棒,冷笑着看向“老五”。
  老五的几个儿子,都已经做了商铺掌柜,如今都不在身边护着。这厮见势不妙,本来打算逃跑,却被兄弟俩带人堵个正着,当即跪地磕头道:“老奴糊涂,老奴糊涂,请两位主子饶命!”
  费映玘拦住想要打人的费映珂,提醒道:“三弟,莫要打死人。瀚哥儿四处贴了告示,不准动用私刑,这种人交给官府慢慢审。有瀚哥儿做主,他贪了多少银子,全都得吐出来。为今之要务,是派人接管各处产业,保住那些账册别被人烧了。”
  “对,请农会的老爷们做主,一定要保住账册慢慢查!”费映珂点头道。
  兄弟俩将家奴“老五”捆起来,请求农会帮忙接管商号。
  至于还在那儿骂人的费元祎,他们都懒得理会。一个被家奴欺瞒的老糊涂,不信儿子,只信外人,早点去死了才好!
  老太太依旧在佛堂敲木鱼,外面的纷扰与她无关,口中一直念诵经文。
  就连服侍她念佛的婆子,都忍不住跨出佛堂,趴在院门处细听外面说什么。听到可以分田,这婆子喜不自禁,她有两个儿子,还有孙子,都属于可以分田的家奴。
  婆子突然转向佛堂跪着,无比虔诚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瀚哥儿长命百岁,保佑老婆子一家都能分到好田……”
  景行苑。
  费承(琴心)、费泽(剑胆)、费德(酒魄),还有几个曾经跟赵瀚关系较好的家奴,此刻都聚在一起商量今后的出路。
  “等分田之后,我就去投奔瀚哥儿,”费德问道,“你们谁愿去?”
  费泽说:“我跟费承也要去,你们还有谁去?”
  “也我去!”一个叫费蒙的家奴道。
  “同去,同去,瀚哥儿仗义,定还记得旧情。”
  “对,我也去。”
  “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帮夫人经营纸槽(造纸坊)。”
  “我听说纯哥儿都做大官了。”
  “现在去投奔也不迟,咱们都能写会算,做事不比那些当官的差。”
  “……”
  突然过来一个官差,张口就问:“谁是费承、费泽、费德?”
  “我是!”三人齐刷刷站起来。
  官差拿出一封信说:“这是总镇的亲笔信!”
  三人拆开一看,却是赵瀚让他们别去吉安府,就在广信府做预备吏员帮忙办事。
  只要能圆满完成分田工作,就能立即转为正式吏员。其中考评优秀者,明年夏天就能升官,随军调去湘南、广东那边。
  费泽立即抱拳:“一定竭尽全力办事!”
  “告辞!”官差抱拳离开。
  其实不止铅山这边,新占地盘都是如此。
  扩张如此快速,官吏虽然勉强够用,但明年还要往外省发展,到那个时候就捉襟见肘了。必须趁着这次分田,培养出更多预备吏员,明年转正之后,随经验丰富的官吏,一起抽调去广东、湘南。
  这是一种套路,在新占之地吸纳人才,通过分田观察其能力品性。大量培养并转正,等着下一次扩张,新老混杂一起外调升迁。
  仿佛滚雪球,越往后面滚得越快越大,并且每年清除一批贪污渎职者。
  不仅琴心、剑胆、酒魄三人,其他家奴同样可以报名,只不过他们三个肯定升得更快。
  前提是,分田工作不能出篓子!
  ……
  赵瀚就是赵言的消息,在铅山越传越广。
  费家那些奴仆,但凡跟赵瀚有过接触的,都在说自己当初如何如何,早就看出瀚哥儿不是普通人。
  就连赵瀚入读含珠书院,在图书楼里办手续那位,这几天都成了书院的红人。
  他如今已经是蒙师,也不正经给学生讲课,走进教室就开始吹牛:“这位赵先生,当初也在含珠山读书。他拿着学牌进来,说是要领取书本。为师抬头一看,恍惚间紫气盈目,当即便知不是凡人,今后定然大富大贵也!果不其然,仅二三载,已是学富五车。其提出格位论,江西督学主持辩会,驳得含珠山诸生哑口无言,便是书院里的先生都避其锋芒……”
  “先生,”一个学童问道,“这个赵先生不是反贼吗?”
  蒙师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而今朝廷无道,文武百官皆昏庸贪婪,天下百姓苦于暴政多时。赵先生不是造反,而是兴义师、抗暴政!你们这些学童,可知赵先生如何读书的?每日早起晚睡,可谓手不释卷,便是吃饭的时候都在读书!”
  连赵瀚自己都不知道,他啥时候这么努力过?
  山长室。
  一个官差把书信递给费元禄:“请先生转交给郑如龙。”
  费元禄叹息:“唉,郑如龙已经过世。”
  郑如龙就是郑仲夔,费元禄从上饶请来的经师,跟庞春来的私交非常密切。这封信,也是庞春来写的,邀请郑仲夔去吉安那边做官。
  可惜,郑仲夔半年前就死了。
  至于朱舜水,早就回了家乡余姚,今年正在经历浙江饥荒。
  铅山这边,物是人非矣!
  试图收赵瀚为弟子的蔡懋德,如今已是河南右布政使。
  河南旱灾严重,流寇肆虐,还要被朝廷摊派重赋,许多州县十室九空,蔡懋德早就不知道该如何治理。
  他试图招募流民回乡垦殖,可每次有流民回来,不是被流寇劫掠,就是被官兵搜刮,接下来还有知县的盘剥。
  来来回回两三次,蔡懋德彻底放弃,干脆整天躲在城里讲学,做一个不问世事的糊涂官。
  ……
  魏剑雄没有跟费映环去吉安,而是护送陈氏去建昌府跟儿子团聚。
  他们抵达后世的鹰潭市之后,便弃船改走官道,经东乡至抚州,再沿着旴水(建昌江)坐船到建昌府。
  “母亲!”
  费元鉴特地出城迎接,在码头上跪地叩拜。
  陈氏含泪欣慰道:“我儿长大了,可以做大事了。”
  费元鉴不仅长大了,而且变黑了。他做知县的时候,不仅经常巡视村镇,有时还带着农兵进山剿灭土匪。
  江西几乎每个县都有山,许多反贼逃进山中为匪。因此知县的一大职责,就是剿灭山中匪寇,在山民的帮助下,剿匪工作还算比较顺利。
  母子俩携手进城,进了府衙安顿,一路诉说这几年经历的事情。
  费元鉴又把妻儿叫来,孩子已经快满周岁。
  陈氏颇为欢喜,抱着孩子逗弄,又送了儿媳一副玉镯。
  直至费元鉴的妻子,带着儿子去喂奶,屋里只剩母子两个,陈氏终于忍不住开口:“元鉴,娘有件事情,必须跟你说,你听了莫要发怒。”
  费元鉴笑道:“娘说吧。”
  陈氏说道:“这次送我到建昌之人,你也看到了,是鹅湖费家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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