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至少台湾还算福建。”
安如硕在房里走来走去,心烦意乱,举棋不定。
“穆魁,大同军杀来了!”一个亲兵前来汇报。
安如硕颓然叹息:“开城吧。”
“是!”
安坝大喜,立即准备出城跪迎天兵。
安氏的老巢水西城,就这样兵不血刃拿下。黄幺进城之后,立即让随军官吏和宣教员,释放农奴为民,接着给水西城附近的百姓编户分田。
黄幺暂时不走了,害怕有土司降而复叛,他得帮文官们镇住场子。
得知水西城被拿下,贵阳那边的费映珙,留下一些农兵守城,便挥师朝着黔东北而去。那里是汉人、苗人、僮人(壮族和布依族)的天下,没有多少彝人,汉化程度非常高。甚至大部分地区,在明初就改土归流,只有少部分在明末改土归流。
黔东北,望风归附,基本没有打仗。
就连那里仅剩的几个小土司,都老老实实接受政策,释放奴隶并配合分田。
究其原因,是播州之乱、奢安之乱,把黔东北祸害得不轻。造反的土兵大肆抢劫,明军来了再抢一次,导致各族人口锐减,土司和百姓都不愿再打仗。
真正倒霉的,还是广西的两个师。
他们在广西跟俍兵打了几年,这次配合出兵贵州,又遇到黔东南土司顽抗。基本是一个土司一个土司的打过去,还有不少从广西逃来的俍兵,给黔东南的土司当雇佣兵。
仅拿下黎平府,广西大同军就耗时三个月。
半个贵州已定,贵州布政使也上任了,左布政使是广东籍的邝露。就是那个神童出身,因为狂放不羁,得罪知县流亡半个中国,还在逃亡过程中,跟广西瑶族女土司谈恋爱的家伙。
邝露之前是广西右布政使,顺手把老相好给招降,倒是省去大同军一些功夫。
邝露还带着一道政令而来,把黄幺和费映珙都看傻了。
遵义、乌撒(威宁)、镇雄、乌蒙(昭通)、归化(彝良)、东川,全部从四川划出来,归为贵州省管辖——这只是暂时的,收复云南之后,行政区划还会改变。
四川地盘太大了,必须进行拆分!
毕节、赤水、普市三地,合并为毕节州,辖毕节、赤水两县。普市并入赤水县。
水西的那些则溪,全部裁撤。以陆广河、鸭池河、思腊河为界,设置水西府,府治为水西城(黔西市)。下设雄所(金沙)、大方、织金、火著(纳雍)、架勒(六盘水)五县。
以前土目统治的地盘,全部改为镇级单位。土目改名叫镇长,但不可世袭,现任镇长死后,尽量安排彝人继任。每个镇的吏员,至少要一半是汉人。
大同朝廷对水西的统治,暂时无法掌控村镇,但相比大明已经非常进步。
最大的进步,是全面废除奴隶制!
赵瀚亲自下令,黄幺的大军别离开水西,贵州战事交给其他部队,专门镇场子防止彝人复叛。当然,刚从四川划给贵州的乌撒府、镇雄府、乌蒙府、归化司,这些也属于广义的水西之地,都是彝族为主要人口,黄幺可以分兵前去攻打。
就在此时,都匀府、安顺州和普安州的军阀,写信到贵阳请求归顺。
当然,这些汉人军阀,只控制当地的主要城市。
比如普安州的杨一凭,实控区域只有州城(盘县)和卫所,其余全部属于小土司的地盘。
进攻贵州的四路大军,除了费映珙部,剩下的暂时还不能抽身。都得用大军坐镇,协助落户分田工作,分田过程中肯定有乱子。
邝露带来的朝廷政令,还有一个是大量组建巡检司。
随军的农兵,分出许多,原地组建武警部队。他们的家人也要搬过来,今后在贵州繁衍生息,靠武警力量来维持贵州安定。
只有各地武警部队组建完毕,大同军才能彻底抽身,贵州估计明年春天才能平定。
想要改土归流,想要废除奴隶制,还想要给百姓分田,就是这么麻烦和复杂。哪像历史上满清南下,带着归顺土司打过去就是,除了更换统治者,其他啥都没有改变。
大同军在贵州搞出那么大动静,云南伪朝廷在干嘛?
啥都没干。
沐天波平定土司叛乱之后,就回到昆明坐镇,防止皇帝乱搞事情。
那位皇帝夜夜笙歌,还真没别的心思,只是抓紧时间享乐,等大同军来了便立即投降。
云南的文官们,也抓紧时间搜刮钱财。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只要不是恶名昭著,只要不是负隅顽抗,大同朝廷只分走土地,不会去动官民的浮财。
真正想顽抗的,反而是沐天波,因为沐家是云南最大的地主——几百万亩土地,多到管不过来,也根本种不过来,甚至被家奴和百姓悄悄侵占了都不知道。
水西城。
禄天香骑马求见黄幺,好不容易见到,一开口就问:“为啥不让我去乌撒打仗?”
黄幺解释说:“朝廷有令,转为地方官的穆魁和土目,十二岁到十六的子女,全部送到南京去读书。不是把你们当人质,而是让你们学汉话、识汉字,长大了可以在水西做官。陛下说了,二十年后,水西的新任官员,不识字者不能做。”
“我当女将军,不用识字,会说汉话就行。”禄天香道。
黄幺笑道:“在大同军里做将军,必须要识字。否则的话,顶多升到哨长。有一位姓张的将军(张铁牛),摸到书就能睡着,也被逼着识了几百字,如今都可以自己看信了。”
禄天香郁闷道:“这是哪个傻子定的规矩?打仗就打仗,又不是做文官,识那么多字作甚?”
“陛下定的规矩,你若有疑问,去了南京可以求见陛下。”黄幺笑得更开心,他也经历过识字之苦啊。
“陛……”禄天香壮着胆子说,“皇帝也不是啥都对,识字才能做将军就不对。而且,我再过一年就十七(虚岁)了,不算十六岁,不用去南京读书。”
黄幺懒得理她,把自己的副官叫来:“通令各部,三日之后,出兵乌撒府。”
第512章 【不想回去】
贵州穆魁和土目的子女,包括方泽玉这种大明将士遗孤,只要年龄适合,都要被选去南京读书。
四川、湖南和广西,那些愿意归顺的土司,除了给予专营生意之外,许多还能捞到镇长之类的小官。他们的子女,都已经到南京了,金陵大学设有专门的基础课程班。
“不让带随从就算了,凭啥自己家的马也不能带?”蒙泰揉着脚踝抱怨。
奢齐举着皮囊喝水,嘲笑道:“彝家男子,山路都走不得?”
蒙泰唉声叹气:“我都说不来汉话,就算去了南京,肯定也学不会识字。”一阵恼骚之后,蒙泰指向树下歇息的禄天香,挤眉弄眼道,“那个女子真漂亮,你知道是哪家的不?”
奢齐说:“禄家的。”
此时的彝族姓氏,基本都有历史传承。
姓蒙的,可能是南诏国王室后裔。
姓乌蒙的,可能是宋代乌蒙王的后裔。
就连禄天香这种小土目之女,祖上也曾经阔气过,“禄”姓是朱元璋钦赐的。彝族里的余姓,多半是禄姓迁徙之后所改。
而彝族平民,在明末的时候,一般只有名字却无姓氏。
叫阿祝的,意为狐狸;叫阿海的,意为老鼠;叫克惹的,意为小狗……也有尔古这种名字,意为工匠,明显就比小猫小狗更高大上。
这次改土归流,赵瀚下令,平民和奴隶落户时,必须给自己定一个姓氏。
于是就出现啼笑皆非的画面——
吏员:有汉名吗?
百姓:没有。
吏员:取一个。
百姓:不会。
吏员:你叫什么?
百姓:阿张(乌鸦)。
吏员:姓呢?
百姓:没有。
吏员:取一个。
百姓:官老爷你姓什么?
吏员:姓王。
百姓:那我也姓王,我叫王阿张(王乌鸦)。
由于语言不通,全程还带翻译。
基本是登记户籍的吏员姓啥,那些彝族平民就姓啥,导致张王李赵在水西遍地开花。
“启程了!”带队的汉官喊道。
蒙泰拍拍屁股站起,加快脚步,跑到禄天香身边搭讪:“我是木希山的蒙泰,你叫什么名字?”
“禄天香。”少女阔步前进。
蒙泰说道:“我们那边也有姓禄的。你阿达没有儿子吗?这趟去南京,只有你一个女子。”
禄天香说:“我的两个阿哥,都已经超过十六岁了。”
蒙泰说道:“那些汉官说,这次去南京读书的,今后能回水西做官。你的阿哥不去,难道让你回水西做官吗?”
禄天香昂首挺胸:“我要做女将军。”
蒙泰瞟向她背上的弓箭:“你会射箭吗?”
禄天香反问:“化角则溪的穆魁,这次被砍了脑袋。你知道吗?”
“知道,他全家都被汉兵杀了。”蒙泰点头。
禄天香自豪道:“安隆是我抓住的。”
蒙泰震惊不已,由衷赞叹:“你可真厉害!”
又行半日,至龙场驿。
全部停下歇息,明日继续赶路。
带队的官员,朝着龙场驿作揖,而且还在行弟子礼。
方泽玉问道:“先生在拜谁?”
官员回答说:“此乃阳明公悟道之地。”
“阳明公又是谁?”方泽玉全家被杀,小小年纪,只读过两年蒙学,根本没听过王阳明的大名。
官员也不解释,只说:“等你去南京读了书就知道。”
其实吧,老婆饼里没有老婆,龙场悟道也不是在龙场驿悟道,而是在附近苗族聚居的龙岗山上。
翌日复行,很快到达贵阳。
“这里的城墙好高,打仗怎攻得下?”蒙泰震惊莫名。
奢齐也说:“是啊,好高。”
这些少年没有见识,看到水西城觉得很高,看到贵阳城又被刷新认知。
他们被带进城里,看啥都觉得稀奇。
而且,这里的汉民好多啊,比水西那边多无数倍——贵阳城内外的人口,汉族已经占了七八成。
少男少女们被安排在新贵县衙,那里已有一批少年在等着,却是从黔东北而来。两拨人汇合之后,队伍壮大到五十多人,接着又沿驿道一路向东,扎进湘西大山里行路坐船。
行至辰州府城(沅陵),这里的繁华程度,跟贵阳城不相上下。
再坐船前往常德府,府城再次把贵州少年们看傻。
坐船过洞庭湖,他们也觉得新鲜,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大的湖。
随即,路过岳州府城。
整个湖南的货物,若想走水路入长江,都必须从此地经过。
“好……好多人……好多船……”禄天香瞠目结舌,她根本没有进城,只看到港口和码头的样子。
方泽玉从小在水西长大,也是第一次见识如此繁华。但在震撼的同时,他又用自豪的语气,对那些彝族少年说:“这便是我汉家富庶之地,你们今后回水西做官,如果还要叛乱,就想想今日所见所闻。”
禄天香瞪了他一眼:“谁想叛乱了?我要做大同军的女将军!”
方泽玉负手立在船头,装出十足派头:“你是女子,我不跟你说这些。”
禄天香问:“你敢不敢跟我比射箭?”
“我……今后再说。”方泽玉觉得很丢脸,他藏身铁匠家中,还真没有学过射箭。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穿过的湖南地界,去年刚经历了一场全省大旱。史书就八个字:赤地千里,饥疫载道。
倒是文人诗歌有描述湖南大旱:“六月禾枯,粒粟钱百,欲不从之,叱咤闭宅。贫无钱帛,踟躇丧魂,行将望望蒿薇色。薇蘖既尽,蒿死不殖。牵儿女到市无力,欲鬻儿不堪一食。富人哓哓不相惜,思为嗟来安可得?”
去年,湖南全省粮赋全免,跨省调粮去以工代赈,又将一些饥民迁徙到河南。
农业社会就是这般脆弱,湖南被大同军收复很早,已经全省大治好些年,部分州县的农民可以天天吃三顿。但最近四年,湖南有三年大旱,迅速消耗农民的存粮。
相比历史上“赤地千里,饥疫载道”的湖南,赵瀚至少可以自豪地说:“在我治下,湖南去年没饿死人!”
今年,湖南终于风调雨顺,只局部地区还有干旱。
去年全靠四川和湖北的粮食撑着,四川虽然还有边角地区没有收复,但粮食产量已跃居各省第一,只有不干旱的湖南可以相比。
另外,湖南虽然去年大灾,但通过以工代赈,洞庭湖平原的水利设施终于完善,年久失修的省内官道也纷纷平整。大灾过后,商业反而更加繁荣,今年的粮食产量也比以往更高。
贵州少年们从洞庭湖平原穿过,入目全是郁郁葱葱的稻田。
稻子已经开始抽穗,秋天定然大丰收!
又过数日,船行至南京。
少年们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