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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拿什么主意?”侯恂反问。
“天下自古为汉人所有,岂有蛮夷能久居神位者?蒙元兵锋再盛,亦不满百年国运,女真鞑奴偏安一隅竟还敢建国称帝,”冯铨义愤填膺道,“此殊为可笑之事,直令人神共愤也。我等儒生读圣贤书,自知圣人大道。之前降清,身在曹营心在汉而已,而今应当暗中起事迎接天兵!”
侯恂讥讽道:“撺掇多尔衮颁剃发令的,好像也是阁下吧?”
“那是孙之獬所为,与在下无关。”冯铨死不承认。
侯恂又说道:“中原大战时,为鞑子招降左良玉的也是你吧?”
冯铨连连摇头:“奉命出使,不过是为取得鞑子信任,方便今日在沈阳起事罢了。”
侯恂叹息:“你们这是想害死我啊!”
“先生为何如此说?”冯铨不解道,“先生的兄弟子侄,皆在大同新朝为官。。。若先生在沈阳起事反清,与族人遥相呼应,岂非我大同朝廷之忠臣也?此必为一段佳话!”
“唉,我就该早点逃走,不跟你们这些蠢货挨上。”侯恂一脸沮丧。
冯铨正欲再说,街上突然传来喧哗声,随即侯宅也热闹起来。
朝鲜籍包衣新达理,带着满清内务府火器营,冲进宅子里就开始抓人。
冯铨惊骇不已,连忙呼喊:“我是摄政王的人,没有摄政王之令,你们这些奴才不得抓我!”
“我奉皇命而来,难道摄政王大得过陛下!”新达理轻蔑一笑,“抓紧大牢,好生拷打,定要让他供出同伙!”
一代汉奸,主要是高级文官和豪绅巨贾。
二代汉奸,以高级武将为主。
三代汉奸,多为中高层文官,其中不乏多尔衮提拔的亲信。
如今,二代汉奸在外打仗,而且还吃了败仗。一代汉奸,趁机对三代汉奸下手,从此他们就能独掌内政大权。
太后布木布泰,明显与范文程、宁完我联手夺权了!
多尔衮为了拉拢八旗贵族,不断侵蚀两黄旗的利益,拿出来分配给另外六旗。太后心里很不开心,甚至害怕儿子被废掉,如今终于被她抓住机会。
等多尔衮回到沈阳,就会发现自己的心腹文官,全都被抓进大牢严刑拷打,全都犯了里通南京朝廷的大罪!
……
皇宫。
石廷柱焦躁怒吼:“快快进去通报,我要立即见太后!”
石廷柱出自瓜尔佳氏,早在两百年前,他的祖宗就做了大明边将,而且从此改为“石”姓。之前统领汉军镶红旗,如今又被划到汉军正白旗,自动变成多尔衮的嫡系亲信。
多尔衮把石廷柱留在沈阳,就是为了防止后方生乱。
可太后大玉儿动手太快,石廷柱又不敢真的用兵,只能硬着头皮跑来求见。
“太后有诏,宣石廷柱觐见!”太监扯开嗓子喊道。
石廷柱跟着太监进去,大玉儿抱着七岁的福临,正表情严肃的端坐在上方。侧下方,左右各坐一汉臣,自是范文程、宁完我无疑。
“臣石廷柱,叩见陛下,叩见太后!”石廷柱当即跪下。
范文程冷笑:“见了陛下,都不自称奴才吗?石将军也有点太见外了。”
宁完我阴阳怪气道:“也有可能,石将军的主子不是陛下。”
石廷柱感到头皮发麻,这是逼着他站队啊。
石廷柱壮着胆子说:“太后容禀,而今我大清内忧外患,切不可再自乱阵脚、自毁长城!”
宁完我还是阴阳怪气的说:“谁是长城?若是多尔衮,那这道长城已经毁了。”
范文程说道:“石将军可知?多尔衮的宠臣冯铨,竟然密谋串联起事,想将这盛京献给南蛮朝廷。将军若是不信,可拿着供状,亲自去提问冯铨。”
石廷柱欲言又止,终于没再说什么,只是趴那儿用额头抵着地毯。
范文程朝大玉儿眨眨眼。
这位太后立即说道:“来人!”
一群侍卫提刀进来,整齐站在石廷柱身后。
石廷柱知道无法挽回,当即背弃多尔衮,跪直了重新磕头:“奴才石廷柱,叩见主子!”
大玉儿微笑道:“给石将军赐座。”
范文程是黄台吉的心腹,是满清一系列改革的献策者。顺治继位,多尔衮摄政,范文程成为文官之首。
但是,多尔衮重用刚林、冯铨、祈允格,范文程竟然失去了议政大权。多铎霸占范文程的老婆,也多半是多尔衮授意的,目的无非就是敲打范文程。
至于宁完我,这厮献策不少,但喜欢喝酒赌博,被黄台吉削爵罢职。
多尔衮摄政之后,重新启用宁完我。当时宁完我还很感激,结果被扔去修史,一直在史馆里编书,完全就不给实权差事。
一直隐忍的范文程、宁完我,这次终于抓住机会,跟自觉朝不保夕的大玉儿联手发力。
他们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彻底掌控皇宫的军事力量,现在又逼着石廷柱站队。
冯铨、孙之獬这些大汉奸,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侯恂虽不是多尔衮的心腹,但也被连累了,一番酷刑之下,被迫承认自己是南京派来的奸细。
刚林、祈允格等多尔衮的心腹,因为满洲贵族的身份没被打。
但是,当着他们的面打汉奸,刚林、祈允格被吓坏了,纷纷供述多尔衮的僭越罪行。
打了败仗,失去军队,就等于失去一切。
……
沈阳城早就不许任何人进出,但石廷柱留了一手,悄悄派人去辽阳给多尔衮报信。
大玉儿的信使也来得快,几乎跟石廷柱的人同时抵达。
多尔衮看完密信,顺治皇帝的使者就到了。
圣旨就一个意思:盛京危急,召摄政王立即回京!
多尔衮憋着一肚子怒火,安排使者先去吃东西,自己拿着圣旨去见代善。
一番说明情况,多尔衮道:“后宫妇人,就是这般短见,我回盛京必然被羁押。二哥,你说怎么办?”
代善也是头大无比,都什么时候了,太后居然还玩这手。
但他们也不想想,满清地盘不断缩小,多尔衮为了拉拢贵族,不断侵蚀皇帝的利益。甚至还把黄台吉的心腹,一个个都排挤出决策圈,这让太后和帝党心里怎么想?
一时之间也没办法,代善安抚道:“你先回京,没有八旗会议,太后不敢拿你怎样。”
多尔衮要的就是这句话,跟着皇帝的使者一起走了。
可多尔衮前脚离开,又是一封圣旨过来,这次是颁给代善的,请代善主持大局做摄政王。
“这是范文程的手段啊。”代善感慨道。
沈阳城的驻军,沈阳皇宫的侍卫,全都已经被大玉儿控制。代善如果翻脸,满清就将分裂,以代善当初放弃皇位的举动,他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做的。
于是,就让代善做摄政王,让代善跟豪格互相牵制。
至于太后大玉儿,似乎想要垂帘听政!
就在代善思虑之际,亲卫突然奔来:“王爷,不好了,辽阳城外的汉民作乱!”
……
辽阳城南六十里,那一片山区叫千山。
一个穿着布衣的农家汉子,聚集六十多个农民说:“诸位乡亲,这日子咱过够了。老酋努尔哈赤坏得很,纵兵掳咱汉人为奴,交不出粮食还要杀人。黄台吉算是个好人,给咱们分了土地耕种。可这多尔衮,又跟老奴一个样子。先把咱们迁去关内分田,粮食没种出来几颗,又把咱们迁回辽阳。横竖折腾,不干人事,粮税也越来越重。”
“这几年,咱村里饿死了多少人?冻死了多少人?还有那陈家,官府催粮,陈家就放印子钱(高利贷)。咱农民只得在陈家借钱借粮,给官府交了粮赋,到头来还不起,半个村的田都归了陈家……”
一番诉说,农民们都颇为激愤,再不起事他们都得饿死。
辽阳一直比沈阳更发达,当初努尔哈赤为啥不定都辽阳?本来是要定都辽阳的,辽阳百姓也很拥护他。但汉民们渐渐发现,鞑子比大明官府还坏,于是城内城外经常暴动。
努尔哈赤终于明白,辽阳发展程度太高,辽阳的汉民太多,一时之间无法消化。于是就把都城定在沈阳,做好了随时滚回老家的准备。
农家汉子指着旁边之人说:“这是南京赵皇帝派来的李先生,让李先生给大伙说几句。”
李先生叫李茂德,一嘴的东北口音,他在辽东已经潜伏三年,先后在八个村落发展出下线。
李茂德没讲什么民族大义,而是给农民们讲故事:“老乡们可知,南京赵皇帝的老师姓庞,就是咱们辽东的汉人。庞先生是帝师,如今还做了宰相。可庞先生当年也遭了大难,鞑子杀来,庞先生全家惨死。庞先生滚下山崖,眼睛半瞎,一夜白发。三十岁的人,老得像五十岁……”
“庞先生立志报仇,不仅是给家人报仇,还是给辽东的汉人报仇,让辽东的汉人都过上好日子。庞先生就收了一位学生,教学生读书打仗。这个学生造了大明的反,自己做了皇帝,便是南京那位赵皇帝。赵皇帝是咱辽东汉人的学生,能不向着咱们辽东汉人?”
“我就来说说,赵皇帝是怎样做皇帝的。他看到农民日子过得苦,就对农民好,带着农民杀地主分田……”
这些汉人农民,听故事都听入神了。每次讲到赵皇帝给穷人出头,农民们都拍手叫好,觉得这个皇帝真是自己人。
李茂德最后说道:“鞑子在耀州大败,大同军已经占了鞍山,离咱们这里不远。老乡们,莫要再等了,咱们自己也学赵皇帝,杀了那地主分田起事!”
众人轰然应诺。
他们举着锄头木棍,冲进陈家大宅,杀死地主开仓放粮,迅速聚集数百人的起义部队。
接着,又上山杀向祖越寺,打死住持等十多个僧人。继续开仓放粮,不少底层僧众入伙,旋即出山去找别的地主和满人农庄。
半个多月,农民起义队伍,就壮大到三千余人,席卷辽阳的南部和西部村落。
第565章 【你卖我,我卖你】
天津战场。
随着豪格将大营移到城西南,天津城的粮道就算被断了,大运河被八旗军给扼住。
但城西的费如鹤大军,依旧粮道通畅。
豪格想断都断不了,除非他能占领三角淀。保定方向的军粮,从会通河运来,再通过小船走三角淀转运,岸边就是费如鹤的营寨。
豪格跟李自成约好了进攻,但也得先占领合适地形。
八旗军向西跨过大运河,那片区域,是唯一不用渡河作战的地方。但是地势非常狭窄,更西边还有得胜淀、火烧淀,一个又一个浅水湖泊,将费如鹤的大营给保护起来。。。
“杀!”
八旗军刚刚渡过大运河扎营,当天晚上就被夜袭。
费如鹤派了一直部队,人数也不多,只有两千人而已。白天从三角淀进会通河,悄悄摸到得胜淀潜伏,夜晚再从茂密的芦苇丛杀出。
“蛮子可恶!”
豪格虽然损失不大,但心情很糟糕,是那种随时会被捅刀子的感觉。
满达海说道:“摄政王一直在催着回师,南蛮子已经打下了威宁营。我阿玛坐不住,已经率部辽阳回援,摄政王在耀州的形势很危险。咱们该回去的,渡河决战太弄险了。”
“不能撤,这回撤了,今后就别想再入关,”豪格说道,“没有李自成配合,咱们怎么跟南蛮子打?”
满达海叹气道:“今早我亲自去看了,三角淀和大运河的最窄处,只有两里地而已。那两里地,被南蛮子挖了几道壕沟隔断。每道壕沟挖出的土,又垒成低矮的土墙。咱们的骑兵过不去,楯车也过不去,火炮也没啥用,得用步卒一道一道攻下来。”
李自成的方向,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当然,李自成的作战区域稍微宽些,因为最窄处足有三里地。一样的壕沟和土墙,一样得用步兵攻占。
费如鹤就是在恶心人,北靠三角淀,南靠大运河,东西两边挖掘壕沟。
天津方向,费如鹤完全不管,甚至懒得派兵去侦察。
但霸州和保定方向,完全被费如鹤掌控,因为到处是湖泊和河流。
这种防守战,李自成和豪格,越过大运河进攻,反而属于最轻松的方式——即便大运河沿岸,费如鹤已经修了不少炮台,修筑了许多临时防御工事。
满达海说:“南蛮大营,绝对不能强攻,就算能够攻破,八旗勇士也得死一大半。唯一的法子,就是去打苑家口,李自成说南蛮的军粮屯在那里。跟李自成联络好,他从北边绕过去,咱们从三角淀和得胜淀的空隙插过去。我们和李自成,一南一北,夹击苑家口,把天津城西的费如鹤引出来!屯粮地被围,费如鹤绝对不敢再守在乌龟壳里。”
“就这么打!”豪格表示同意。
李自成也表示同意,攻敌之必救,引蛇出洞的妙招。
敌军一动,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