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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希望,他开心,像她很久以前的愿望——
在未来,每个人都不寂寞!
可是?那一枪,那一个伤口,那两条人命,还有他的迁怒,此刻却让她背负了这世间所有的残忍,何其残忍。
段诗婕贝齿咬破嘴唇,两行泪水流过脸颊,不停地流淌,而她傲世的容颜,在泪光中有着让人怜惜的凄美,缓缓转身,扶墙而出。
于宇轩背对着她泪水潸然,就是从这一刻起,他的眼开始变得脆弱,脆弱得连泪都收不住,她亦同之!
可是? 她已经丢掉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矜持,孤单得只剩下脆弱,却无人再为她守护。
酒楼后院,秦武坐在装甲车旁边的空地上,一言不发,雨过之后,应该会有天晴的,可雨后却还是雨,伤痛之后却还是伤痛,这次的行动,也成为了他此生最悔的一个决定,为了什么?死的那个不是他,如果可以,他愿意死一千次,一千种死法。
沐李抱着枪坐在他对面,默然无语,凌系特战队全队已经蹬车待命,既然行动结束,他们又在等什么?
突然间,沐李站了起来,望着那个神情灰败的男子,臂弯下托付的娇躯,可是他们的大小姐吗?仿佛那重量正压实在他心伤,沥沥淌出血来,让他脚步不由踉跄。
甚至比不久前的那一具明月,还要重若千钧!
秦武也跟着站了起来,却没有伸手去接,那强壮手臂,竟没有力气抬起,在他二十几年的记忆里,大小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过,他以后再也不用去担心她的闯祸了,而她再也不会拉着他去闯祸了,不必再对她唯命是从了,她也不会再对他发号施令了。
两个男子就这般面对面站着,一个舍不得放手,一个接不起来,最后还是沐李向前一步,把那具凝结所有人的伤心,小心翼翼地送上了车内。
刘峰等人在门外看着,目光随着于宇轩黯然的身影缓缓移动,连豹丹丹也在曹小猛的搀扶下走出,此情此景,任他们谁都无言以对。
段诗婕望纱窗夜幕,潇湘愁上满地落,遗淡魂,几经反侧,夕夕冷锦,娉婷离门外,见于宇轩被褥整齐地叠放在床上,房间中一切摆设也如常,便对身后的薛勇询问道:“副司令去了哪里?”
薛勇回道:“就在刚才,副司令自己走了,他没说去哪里,我也不敢去问!”
薛勇话音未落,段诗婕已经跃出了两层楼外。
夜色深深。虽然风雨已经停歇,却还是会让人感到莫名凄凉,段诗婕的车速很快,几乎是在泥泞中漂移而行,她心中隐隐升起不安,在夜色中驾车急追,在泥泞的山路上,紧追不舍!
段诗婕走的是山路。虽然路况危险,却是一条捷径,她平时最爱开快车,对技术的掌握比起马术同样娴熟,这一路追来惊险万分,但并未酿出事故,差不多驶出二十公里的样子,她调转车头斜冲向了下面的官道。
段诗婕车身刚刚停稳,远处一辆吉普车正全速驶来,几乎刚看清,便已驶到近前,她没有闪避,想要逼停那辆汽车。
车上男子猛踩油门,但最后还是踩下了离合器和制动,汽车尖锐地一声刹车,在官道上拖出三十多米长的刹车线,险险在段诗婕的车前停下。
段诗婕手握着方向盘,她清冷的容颜在车灯映衬下越发惨白,纵然千言万语缠绕心头,只是此刻拦下了他,却无法开口。
于宇轩亮了亮大灯,瞳光淡漠,静静地凝望着前车,世间还有什么哀伤能更胜于心死吗?
油门到底的马力下,他缓缓松开了离合器,车身甩出一股黑烟,猛然冲了过去。
段诗婕亦同时做出反应,全速后退,但终快不过前车之速,被男子爱恨纠缠下的残念撞得后退不止,眼看后面就是山石林立的基坑,她咬紧贝齿,推档向前,油门轰轰地往回顶。
两车灯交错辉映,亮得人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交锋对l两人来说,俱是凶险之极,一个不小心便会车毁人亡,于宇轩忽然退档松油,加速后倒,十几米后,场面静了下来。
灯光之中,也看不清段诗婕的神情模样,但看着气势,竟然也是不肯稍让半分,对峙片刻后,两车再次轰鸣着油门对撞而去,比上一次强了不止一倍的冲力,生死一撞,就在此刻。
就在两车即将相撞的时候,只在这电光火石的片刻间,突然一声枪响,段诗婕的汽车轮胎爆了一只,失速状态下,汽车直接偏过了车头,倾斜着半边车体从于宇轩车旁边滑了过去,侧翻在路边。
段诗婕也被惯性甩到了地上,滚了几滚,还未等她爬起,面前的吉普车已经横打车身,一个急刹车在她身前停下。
同时,一把手枪探出了车窗。
段诗婕忍着左臂的疼痛抬头看去,于宇轩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握枪的手,正对着他昨日还为之舍命的大小姐。
段诗婕明显感觉到他的气质已有所不同,那看似淡然的眼眸中,分明就是纳粹特有的暴戾,比之十年前那个孩童,愤杀盗匪时的眼神还要冰冷,残暴,隐隐疯狂。
此刻,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段诗婕也深深地感觉到了,她全身不动,只有心,微微一颤,轻轻闭上了眼睛。
手指用力,又送开,再用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间翻腾了一下,于宇轩终究还是没有对她开出那一枪,再次发动引擎,然后兜了个圈,朝着远处的夜色风驰电掣。
段诗婕手捂着左臂,忽然间发现,原来看着一个人的背影竟是这样难过,这十余年间,她却留给了他太的背影,太多的难过。
地上两道爱恨亦浓的刹车线,仿佛是她与他之间,永不相交的两条直线,永恒的平行。
………………………………
第七十九章 重返暂十六旅
晨风微带着寒意,从远方吹了过来,掠过屋宇楼阁,吹来了几片曼珠沙华的红色花瓣,那开在幽冥河畔的花儿啊!翻滚着飘向了更远。
魔都司令部比起往日宁静了很多,宁静得萧瑟,司令部的大门紧闭着,甚至连门口的卫兵也撤走了,屋檐上的白布条偶尔被风吹起一角,全军哀痛。
一个全身湿透的身影,他跪伏在司令部的门前,他跪伏的周围水泥地面上,积满了渗不去的水洼,而从他身上、军刀上,佩枪上,仍然还不断有水珠渗出、滑落。
在这个人的身前六尺开外,凤岐煌为首的一众凌系将领全都站在门外,望着紧闭的司令部大门面露焦急。
已经第四天了,从大小姐下葬后的第二天,少帅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四天四夜,而那个带回大小姐的男子,也在门外跪了四天四夜。
门内,一双手推开了大门,门在众将注视下缓缓开启,秦武的身子抖了一下,没有抬头,凌啸川混混沌沌地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这几日他喝了很多酒,以至于现在都混混沌沌的。
他就这样平静地沉溺在梦里,他想她只是去睡觉了,一小时,两小时后,总之,她会起床,这赖床的习惯从小到大都没改过。
“大小姐起床没?”他一边对凤岐煌询问着,一边揉着太阳穴,经过秦武的身边,缓步向凌珊儿的房间走去。
“珊儿!哥要上前线了。。。”
凌啸川轻轻叩击着妹妹的房门,他站在门外幻想自己只是在等妹妹起床,只是等她起床…
她一定是太累了,这一次睡这麽久,等她醒来了他会假装生气,告诉妹妹自己等得有点伤心。
凌啸川不停对自己说别怕,再等等,姗儿下一秒就该起床了,然后,然后她会和往常一样说好了好了,哥~再让我睡一会嘛。。。
突然间,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醉意如海潮般退去,举起的手就那般僵着,他的身子也明显地佝偻了一下。
他从不敢醒,再到将醒未醒,最后深切地发现,一直以来自己万般疼爱的,千般骄纵的妹妹,已经不在了。
永远的失去!
一众将领看着他瞬间的颓败,生怕他承受不住这巨大的痛苦,涩声道:
“少帅!节哀啊!”
那个平日里铁骨傲苍穹的副司令,此时正背对着他们,谁也不知道那张脸上究竟有着怎样悲戚的表情。
秦武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不敢再看凌啸川一眼,相反的,他的头颅反而埋得更低了,甚至已经紧紧贴在了粗糙的水泥地上,低声道:“卑职罪该万死,没……没能保护好大小姐周全……”
他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说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不可原谅的惩罚。
凌啸川慢慢地转身,看着不远处一众将领关切的眼神,目光落在了身前跪伏的男子身上,仿佛在看一具尸体,看着本应该陪妹妹一起死去的家仆。
“最后一次,帮我去办件事吧……”
秦武的身子停顿了一会,慢慢直了起来,抬起头,凌啸川不知何时回了屋中,等他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封书信,秦武下意识接过来,眼睛怔怔盯着信封上的五个朱红字体——“于宇轩亲启”!
广粤,机要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收发着前方战报,二虎看着机要员们游走在各科室的电台前,或抄,或写,井井有序地忙碌着。
中间的文件桌上,齐肩短发的军装女子伏在文件堆里睡着了,看样子已经好久没休息过了,就连她睡着的时候,手中仍握着一钢笔,睡得那样不踏实。
二虎招手叫过来一名值班科长,低声训斥道:“你们雷处长都累成这样了,怎么也不劝她回去休息!”
机要科长看了眼伏案而睡的雷婷,委屈地道:“我都劝过好几次了,处长她就是不听,一听有关北军的消息,不管多杂多乱,每一条她都要亲自审阅!”
“好了,我知道了!”
担心怕吵醒雷婷,二虎放轻了脚步,走到文件桌前,抬手抱起一堆未经过整理的文件,轻手轻脚地进了叶轩辕的办公室。
半个小后,雷婷手中的钢笔从指间脱落,发出一声轻响,滚到了一双皮鞋下,叶轩辕弯腰捡起钢笔,雷婷同时皱了皱眉,幽然转醒,赶忙站起身,理了理耳边的秀发,惊厥道:“主席,我。。。”
叶轩辕面色深沉地吐出一口气,神色却仍旧凝重,拿着那支钢笔转身回了办公室,雷婷望了眼桌边少了一摞的文件,心中又是一阵莫名慌乱,跟着后面进了办公室。
叶轩辕面向窗外,压抑地抽着烟,窗外嘈杂声中,不时响起汽车鸣笛,还有报童的叫卖声:“卖报了,卖报了,刚刚出炉的最新战报,关北军孤军突围,段司令一战功成,继北津城之后,再次突围宣军十万围剿。。。”
雷婷紧张一卸,她的意中人在万里之外身困绝境,连日来的担心终于得以解开,可是?关北军既然已经突出重围,可为了什么?叶主席还会这样压抑?
叶轩辕转过身掐灭烟头,又重新摸出一支烟来,点燃道:“婷婷,我和你父亲的关系你也知道,抛开军政不提,我一直把你父亲当老大哥一般看待,对你就像小妹妹一样!”
叶轩辕顿了一下,望着雷婷似懂未懂的表情,索性道:“那小子现在很不好!”
“他怎么了?受伤了吗?伤到了哪里,伤得重不重?”雷婷见叶轩辕一语过后便没了下文,只顾着闷头吸烟,她一叠声地追问着,脱口而出的担心再次写满脸上。
叶轩辕很快又吸完了一根烟,拿起桌上的新进文件,目光恍惚,仿佛万千言语抑喉中,却不知该如何道出。
“刚才你父亲打来了电话,他现在湘潭暂十六旅旅部,人没事,也没有受伤!”他的声音听起来无奈而苦涩,在雷婷记忆中,再焦灼的战势,再坏的消息,叶轩辕也没有如此无力、无奈的语气,而这个发现,只能令她更加的紧张,情不自禁地将手攥在了裤线上,紧紧地攥着。
“你应该知道的,他和凌系那位千金关系非同一般!”叶轩辕苦涩地说着,目光却只盯着桌上文件,似乎此时此刻,文件上出现的名字跟他有着血脉的相连。
雷婷身子一颤,面上掠过一丝不安,一种像是战栗一般的感觉,伴着那个好听的名字,从她的身上闪过。
她盯着叶轩辕,屏住了呼吸。
叶轩辕沉默了许久,然后,叹息地道:“关北军突围出来的部队只剩下不足三万,那位凌小姐也。。。”
雷婷像是被雷击了一样,瞬间一窒,半张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脑海中一片空白,多少次听他提起,多少次铭记心上,那个未得一见的女子,是她和他之间无法逾越的障碍,对他而言,更是比生命还珍视的存在。
凌姗儿的死,那是一种怎样的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