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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笑着坐在刘策身边和他谈论今天这场剿贼过程。
“只因我见流贼押运粮草人数虽众,但步伐散乱,行军布阵毫无章法,因此推断这群人是刚入贼军不久且东拼西凑而成,全靠一口血气提着而已。”说到这儿秦墨喝了口水又笑了笑,不再开口,因为接下来结果大家都已经知晓。
刘策对秦墨这种观察能力感到由衷的佩服,正要开口说话,封愁年拿着只肉碗递到秦墨跟前:“先生,你的肉!”
秦墨摇摇头笑道:“这几日天天吃肉胃都有些不适,不吃了。”
“真不吃了?”封愁年眼睛一亮,不远处的杨开山端饭碗的手一停,竖起耳朵就这么听着。
“哈哈,真不吃了,封兄弟今天劳苦功高,就给你多吃点吧。”
“好咧!这可是你说的!”封愁年一听立马把肉碗端到自己眼前拿起一块就嚼起来,然后飞也似的向流民堆跑去,身后杨开山赶忙起身追去。
“疯子,你给我站住,说好了一人一半,娘的你想吞独食么!……”
看着杨开山封愁年相互追赶,周围人群都不住起哄,刘策和秦墨也跟着摇头大笑……
饭后,休息了一阵,郭涛带着数十名手持长枪的流民回到营内,看到刘策摇了摇头。
“倒了血霉了。”郭涛翻身下马,一脸哭丧,“还以为遇到肥羊,没想到这群土匪比流贼还穷!追了几十里就娘的只追到三把破刀!”
“哈哈哈哈!”杨又怀没心没肺的笑着,“不是早说了么?那些土匪窝连老鼠都嫌弃,你偏不听,怎么样?白跑一趟吧!”
见郭涛一脸丧气,刘策拍了拍他的肩膀:“为民除匪也是功德一件,你不要在意,现在庄内粮食还算充足……”
安慰了一阵之后,刘策将秦墨叶斌以及那些老兵叫到一块儿商议事情。
“如今庄内粮食剩余4770石,肉2600斤,盐310斤,油12桶,精铁1200斤,棉布60匹,棉花……”
徐辉缓缓地报着庄内库存物资,刘策拿着炭笔不停在一张纸上挥舞,封愁年听的只打哈欠,昏昏欲睡,身边的杨开山一脸嫌弃的不断推他防止压过来。
“长矛700杆,腰刀50副,投枪600支,快马16匹,盾牌230张,短弓6副,皮甲633副,剩余皮革还可以制作30副左右皮甲,干草三万斤,暂时就这些,目前庄内总计5133人,这么下去粮食还能支持不到两个月。”徐辉报完这些物资长长的呼了口气。
刘策记完这些交给秦墨,秦墨看都没看就把纸张又交给了叶斌,他知道刘策所记数据不会有任何差错,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刘策怔了怔,说道:“今天把诸位找来就想看看下一步怎么走,如今我们万家庄不断外出剿贼夺粮,半个月来,周围数十里大大小小匪窝和小股流贼都已经被肃清,除了散在各处的流贼已经找不到其他稳定的物资来源,我想听听大家意见,该怎么办,庄内5000多张嘴都要养活,天也快冷了,制作过冬的棉衣和碳火也十分短缺。”
一下子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见孙承杨帆不住挠头,连韩锋都罕见的露出一脸沉思的神情。
秦墨见良久没人开口,和叶斌对望一眼,缓缓开口对刘策说道:“刘庄主,这些等会儿再谈论,我想问问庄主志向何在?”
“志向?”刘策闻此闭目凝思片刻坚定的道:“要让跟着我、相信我的人活出人样,不受人欺凌,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秦墨点点头:“刘庄主如此为大家着想,那秦某就提个意见,我们万家庄现在在这方圆数十里也小有名气,但却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庄内操练的流民战力相比之前也大大提升,庄主何不给这些流民壮丁一个旗号,成立一支义军呢?”
“义军?”刘策惊了一下,“流贼也自称义军……”
“非也。”秦墨打断了刘策的话,“流贼自称义军,但干的是禽兽的勾当,庄主不同,只杀流贼土匪夺取粮食救活落难的百姓,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如今我庄内流民实力已经具备成立一支军伍的要求,将军既然说要让他们死也死的有尊严,那么就请给我们这支军队起一个旗号,这样即使他们战死沙场也会让人知道他们是谁的军队。”
刘策沉默了,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眼下情形不容乐观,虽然粮食物资问题暂时无忧,但不患寡而患不均,真正安全远没有到来,自己未来道路必定充满一番腥风血雨……
半饷,刘策问道:“那依先生之意,起什么旗号为好?”
秦墨不再开口,身边叶斌道:“既然今天庄内一切拜刘兄弟所赐,不如就由刘兄起个名号吧!”
刘策望向众人,见杨开山杨又怀他们几个一脸严肃的望来,也急于想给自己流民队伍起个响亮的名号。
见此,刘策起身走到一边看了眼正在不停忙碌的流民,良久回过头说道。
“我听过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神鸟,名唤‘精卫’,它父母在一次去海边觅食时被巨浪冲走,精卫为了报仇,每日从海边衔着树枝石块丢到深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万年过去了,大海依然一望无际,但精卫鸟依旧孜孜不倦的将树枝石块衔入海中,有鸟儿飞过问她为何如此执着,它回答是:不填平大海势不罢休……”
“那后来呢?”众人听的入迷,徐辉忍不住问道。
“后来,精卫鸟依旧风雨无阻一直来回口衔石块树枝向巨浪滔天的大海发出无尽的挑战,终于上苍都被震动……”说到这儿刘策话锋一转,“结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精卫敢于向不公的命运发起挑战,诸位可敢!”
“一切听从将军吩咐!”在场众人齐齐起身抱拳,目光坚定。
“好!既然如此,我们万家庄流民今天起就有正式旗号,就叫精卫营!就如同精卫一样一步一步把这乱世填平!”刘策抱拳回礼,神色十分坚毅……
然而,谁都不会想到,数年后“精卫营”这三个大字将响彻整片大陆……
三十二 湄河镇
精卫营初立,庄内流民总算有了自己的旗号名分,但要做的事还非常多,甚至比之前更忙了。
一群妇孺少女正在绣一面巨大的旗帜,上面按照刘策所画的精卫鸟形象经过秦墨叶斌修改后交给她们缝制,另一边几面大旗上分别绣了“精卫”两个大字,和一些什么“封”、“杨”、“孙”、“刘”等各位主将旗号。
“把字绣的威风点。”封愁年不住搓手来回在妇孺中走动,原本平日里他是不会随便靠近妇孺劳作之地,但身为一名士兵,能带一支队伍作战,那都是梦寐以求的,怎么能不激动。封愁年在看向绣自己的旗号时,不住捏汗,“没想到老子也有带兵的一天。”
不光是他,孙承、杨帆、杨开山、陈庆等人,甚至韩锋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旗号威不威风,表现并不比封愁年有多雅,引来姑娘们一阵轻笑。
“秦兄,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急了?”场外一边,叶斌和秦墨望着正在操练的流民,不对,现在该叫士兵。
叶斌对秦墨如此操之过急的让刘策建立义军表示不解,虽然精卫营士兵战力可观,但毕竟人数太少,眼前这位秦兄是不是太急了,平日十分稳重啊。
“我也知道急了点,但我没办法,我实在等不下去了。”秦墨目光如炬,“呼兰人现在差不多已经北归出关了,今年远东百姓必定又是番凄惨景象!”
“可现在远东边关距此八千里,我们这是有心无力,再说了,这些将士才训练几天,呼兰人可不是流贼,那战力有目共睹。”叶斌明白这位秦兄心里对塞外异族是恨到了骨子里。
“你说的我何尝不懂,但我实在等不了了,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让精卫营打出名声,令卫怏、赵元极重视起来,这样精卫营就可以烙上官兵的印记名正言顺的开赴远东,介时你我倾尽全力辅佐刘策,阻止异族南下!保远东一方平安,哪怕只能保住一城一县不受胡虏侵扰,我秦墨也非常满足了!”秦墨狠狠地说道,字字句句透露着对塞外异族的仇恨。
“秦兄我觉得还是不妥,就算按你说的精卫营成为官军,又怎么确定不会被其他势力吞并?我大周史上普通将士组建义军被诏安不在少数,可结果呢?不是被士族找借口灭了,就是被活活吞并,运气好的当个富家翁或做士族门阀的走狗,运气极背的九族都被杀的干干净净,至今没一个成事的,你怎么就觉得他刘策精卫营一定会无事?”叶斌一口气说完,满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种直觉,我相信这个少年郎肯定与众不同,我愿意在他身上赌一把!”秦墨脸上写满了坚毅。
“好吧,那我还有个疑问。”叶斌道,“你又如何肯定精卫营诏安后一定会被安排到远东?”
秦墨一笑,故作高深的回到:“因为姜家!”说完就不再言语,回房去起草精卫营军律……
“老高,你说这玩意儿真有用?”铁匠铺的火炉边,无数铁匠正在将一块块精铁打制成类似“u”形的模样,冯英手上拿着一只冷却后被刘策称之为马掌或马蹄铁的玩意儿不住摇头。
高老汉将一块打制好的马掌用长长的钳子夹住,然后浸入边上的水桶内,“嗞”的一声,一股白烟冒起。
“庄主什么时候骗过我们?你看看那些打造的长矛,比之前那些破枪锋利多少?还有那马镫,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高老汉对现在生活很满意,加上刘策所想的一些东西确实实用,对刘策是异常的拥护。
“只是这么好的精铁用在畜生身上,我这心里滴血啊。”冯英现在已经离开军伍行列,操起了自己喜爱的老本行,和高老汉也是亦敌亦友,对刘策把精铁打成马蹄铁钉在马蹄上还是颇有微词。
高老汉将马掌熟练的挂在铁铺门口的竿子上,道:“庄主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买卖?你就安安心心照吩咐去做吧。”
说话间,门口一个工匠把挂在竿子上四个马掌取下,来到一匹四足被绳子固定在四个木桩的马匹边,边上一个汉子抬起一条马腿,那工匠将其中一个马掌安放到马蹄上,一手托住防止掉落,一手取来地上的四枚钉子缓缓扎入马蹄,随后拿起榔头轻轻的敲打固定,不一会儿一个马掌安置完成,随后又来到另一条马腿旁……
庄园中央,一列列士兵在郭涛的呵斥声中保持军姿,抬矛提刀顺着口号一次次做着重复的动作。
这些日子以来,由于饭食充足,各人身体已经大幅好转,训练强度也随之增加,由于连续不断的操练,各流民也越发精壮。
为了保持战斗力,刘策成立精卫营第二天就宣布了一些列军令条例,具体几点如下:
擅自离营者,斩!
畏敌不前者,斩!
不尊号令者,斩!
凌人妻女者,斩!
贪功冒进者,斩!
私藏军资者,斩!
欺压百姓者,斩!
勾结敌匪者,斩!
……
这些是军中铁律,精卫营上上下下必须牢记背熟,另外目前军中暂设五旗,正旗指挥将领刘策,副旗杨开山,左旗杨又怀,右旗孙承,卫旗封愁年。
不少没被封到旗位的老兵如陈庆、郭涛、杨帆等都颇为失望,但刘策答应他们,等以后精卫营扩大必给他们设立旗位,前提是在这之前要快速适应带兵经验,尤其是完全不同于地方官军和中央军的训练方式……
……
湄河镇,位于甘州西南距离高阳城四百里左右路程,距离万家庄精卫营部不到二百里,鼎盛时人口十二三万。
高阳沦陷后,甘州各地官员群龙无首,为保命纷纷献城投降,湄河镇正是主动乞降中一员。
湄河镇投降流贼后,便有近万流贼进驻于此,因是主动乞降,城镇建筑所遭到的破坏也不大,投降的官员交出了自己大半身家财产后依旧能在城镇维持秩序,该干嘛依然干嘛。由于湄河镇是流贼辖区距离高阳城最近的一个城镇,各地所建的据点把大量粮食物资运至此地囤积,然后源源不断送到高阳城以稳定流贼在高阳的局势,同时来应对一触即发的五梁镇战役。
虽说湄河镇所遭受破坏较小,但那是相对而言,那些乞降的官员暂时没事,可城镇中的大户以及平民百姓依旧遭了殃。富户家的房宅被霸占,钱粮物资全部夺走充作军饷,更有些面容身段姣好的女子被强行拖走供流贼大军泄欲……大户尚且如此,平民就更加悲惨,整户整户被拉去做苦力,尤其现今天气逐渐寒冷,却依旧要饿着肚子去搬运数里外的巨石回来加固城墙,在流贼监工无情的鞭笞下,不少人活活累死在路上……
在湄河镇府衙内,十余名当地的官吏身着破旧的官服,战战兢兢的跪在大堂一角,正堂中间有四名穿着十分暴露的女子在周围一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