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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说道:“谈何容易啊,曾布早已大权在握,又知枢密,兵权在手,满朝党羽,谁能与他抗衡呢?将他逐出朝堂,不是轻易的事。”
朱冲点了点头,虽然以后世之眼知晓曾布会被赶出朝堂,但是眼下,怎么赶,还是需要运作的。
章綡立即说道:“朱郎,不是说,要让我叔父重返朝堂吗?只要,让我叔父重返朝堂,想来,必定能与那曾布,韩忠彦斗上一二,而我叔父,借着我家女子与龚家二郎的婚事,也已经来到了杭州府,我等,何不一起商讨一番?”
章楶立即说道:“不可!”
章綡立即问道:“为何?”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独相高傲,岂能与我等同流?”
章楶点头,说道:“我这胞弟,一向高傲,霸道,我等所做之事,其,必定不会认可,若是不能打动其心智,绝对不能告知一二,否则,必定会被其所贬,即便是为同宗,也不能得一二颜面。”
众人无奈,满脸愁容。
朱冲也是无语。
这章惇是铁血宰相,手段极其狠辣,为人极其高傲,那大文豪苏东坡者流,再其眼中都是庸才俗物。
而且,其人极为自知,当他知道,自己没有在立新皇上占据主动之后,立即就请辞所有官职,对于今后的形势,他也是早就知晓清楚了。
为了争权夺势,又或者什么大宋的江山社稷,已经打动不了他了,因为,他的心,在他离开东京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他不是章楶,章綡,又或者是章縡那样的人物,他是一个独领风骚的人物,是高傲的飞龙在天,是宁可死志,也不肯将就的人。
说白了,就是一头倔驴,与王安石 一样的倔驴,甚至是比王安石还要倔,还要躁。
章綡着急,说道:“那,总得想个办法吧?总不能看着那吐蕃人与夏人联手,将河湟之地据为己有吧?我朝三代人心血,我等筹划多日,如此放弃,岂不是,太……”
章楶冷声说道:“住口,想来,朱郎,必定有所打算。”
朱冲无奈一笑,说道:“我且试试吧。”
众人欢心。
章綡立即说道:“那,我便以家宴,将我叔父安排在沧浪园林,请我的女婿,龚翁,一同前来……”
朱冲摆手,说道:“请到周氏学堂!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唤醒章相的那颗死灰的心。”
章楶心中佩服,虽然朱冲从未见过自己的胞弟,但是,对于他的了解,甚至是超过了自己。
确实,眼下,说任何话,请任何愿,都是无济于事的。
因为,章惇的心是死的。
从独相,被接二连三的追贬,朝廷圣人,文武百官对他的追杀,让他对朝廷,早就心死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
一旦心死了,那么,就再也难以有所作为了。
章楶说道:“朱郎,且,拜托你了,宦海几十年沉浮,此下,我胞弟遭遇,本应该顺应天命,但,作为同宗,必然还是想他有所作为的,只是,老朽已经无能为力激励他了。”
朱冲拱手,说道:“竭尽所能。”
朱冲说完,便觉得有些奇怪,随即问道:“诶,这,张衙内,为何没一同前来?想来,眼下,张衙内应该是跳的最欢的,他家的张贤妃,应该是有所斩获才对,他父亲,也应该封爵了吧?”
听到朱冲的疑惑,章綡立即说道:“噢,倒是没有。”
朱冲奇怪问道:“没有?为何?不应该啊,我已经安排那灵素子提及了,那张贤妃应该有所进步才是啊。”
章綡摇头,说道:“我也不知详细,但是,听闻那张茂卷进了一场天大的案子,这案子关乎到向太后的宗亲势力,家兄在信中说,圣人确实按照朱郎提及的那些人物进行封赏,这王都被封了郡公,他父亲王澡封了国公,张贤妃本来要进淑妃位的,但是,突然被大理寺官员盘问,张茂更是被刑部给圈禁,一时间没有了消息。”
听到此处,朱冲不由得担心起来,说道:“恐怕,是向太后的有意报复,打压,千万,不要连累我的生意才好,那三百万两银子,可是我等的重要财资啊。”
章綡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说道:“要不要我让家兄周转?”
朱冲摇头,说道:“此事,由大理寺刑部直接接手,就代表,任何人都别想周转,是必定要得到一些收货才肯罢休的,不要让章縡妄动,免得引火上身,且让这火烧一烧吧。”
章綡点头,随即说道:“那,我便去安排了?”
朱冲点头,心里不免焦虑起来。
眼下的斗争形势。
只怕越来越严重了。
第309章 铁血独相
做好了安排,朱冲便与大娘子通报了一声,随后,便与小五小六,乘坐刚刚置办的四马五彩大车,一同离开宅子,前往周氏学堂。
这一路上,朱冲都在想着,该如何与这位曾经独霸朝堂的宰相接触,说辞,又该以什么姿态去对待他。
只是想着,这种人,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波谲云诡的朝堂斗争没见过,又是什么样的雄心壮志,他没有立下过?
嘉佑龙虎榜,与苏轼一榜同科,两人便是极为交好的朋友。
年少时,便胆识过人,敢在悬崖上题诗,敢跟老虎对峙,最后还把老虎给吓跑了。
王安石变法推出后,章惇和苏轼分别到了不同的阵营,章惇成为变法派,他支持王安石变法,而苏轼成为中间派,他不支持变法。
结果苏轼的不合作被变法人士打击,被他一贬再贬,去了杭州,也去了黄州。
总之 ,为了新法,他一直在折腾自己的这位兄弟,让鼎鼎大名的东坡先生一直在地方上。
神宗去世后,保守派势力重新掌权,章惇因为拥立变法而被赶出了朝廷。
而这次经历,让他内心的狂傲逐渐转化为暴戾和凶狠。
绍圣元年,哲宗亲政。新党重新掌权,章惇咸鱼大翻身,成为首席宰相,爬上了权力最巅峰。
有了权力的章惇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行动,他首先拿司马光开刀,不仅剥夺了司马光的一切爵位和荣衔,家产没收,子孙官禄全部被取消。
而且章惇还开创了追杀之风,那就是掘开司马光的坟墓,暴骨鞭尸。
这样卑鄙毒辣的手段,千年后仍让人不寒而栗,冷汗直流。
这章惇历经三朝,宦海沉浮五十载,打过辽人,灭过夏人,河湟在其手中犹如卵丸,天下大事,尽在其掌握,又经历数次贬黜,沉浮,其心性,见识,都不是常人能比肩的。
那章楶还有几分大儒气度,但是这章惇,活脱脱的政治家。
这种政治家,是不讲情面,不近人情的。
昔日苏东坡可是他的至交好友,但是,在政治立场下,他是说贬就贬,说害就害,连皇帝都是在其手中册立,这样的人物,岂能用谄事言语能撼动的呢?
只是眼下,唯有章惇复相,才能撼动曾布者流。
那蔡京虽然以后世之眼能撼动曾布,但是,朱冲还未将其控制再手中,而且,即便将其控制在手中,朱冲也不放心这大宋第一奸贼,必须要在朝堂上,安插一位,可以压的住他的人物。
毕竟,他是大宋第一奸贼。
这章惇,是唯一一位胜任的人。
只要章惇在朝堂一天,那些贼子,就翻不了天。
因为他真的敢杀人,也能杀人。
这士大夫的天下,也只有这样的人能给与天下的士大夫们一个敬畏。
马车来到周氏学堂,小五小六恭敬请朱冲下了马车。
而周氏伯达,周缊,等一众人物,都在等候。
“见过朱郎!”
朱冲回礼。
经过章楶考核,周缊,周达,都已经完全具备了入党的资格,所以,将二人吸纳进了重民党,担任教育职责。
二人对朱冲也是极为尊敬,并没有因为其出生年纪,而有半分的怠慢。
行礼过后,朱冲便与两人一同进入学堂,直接去演武堂。
离的老远,就听到了军卒操练的叫喊声,待走进之后,便瞧着那数百的军卒对战演练,王远监督。
王远瞧着朱冲来到,便赶紧过来行礼。
“见过党魁!”
朱冲挥手,问道:“如何?”
王远立即说道:“以按照朱郎的吩咐,将这一百零八名军卒配备了战马,花费颇丰。”
朱冲说道:“为什么不操练骑兵战术?”
王远无奈说道:“此地太过狭窄,骑兵倒是无法奔腾,所以战术,倒是无法演练。”
听到王远的话,朱冲无奈啊,说道:“若是河湟沃土平原在我等手里,我大宋男儿策马奔腾,绝不比那辽人逊色。”
王远赞同,但是眼下倒是无可奈何的,这大宋没有马场,这马本来就是稀缺之物,又因为没有马场,这骑术都没办法演练。
朱冲意识到,这河湟的战事,必须尽快安排下,否则,这些马与兵拴在校阅场里,花钱就不说了,还会因为不熟练,而丧失了本来应该有的意义。
眼下,那章惇若是拿不下,那,只能去打蔡京的主意了。
崇宁二年,必须要再战河湟。
而此刻,一辆华丽的马车,从沧浪亭缓缓驶出,赶往周氏学堂。
马车中端坐一位威严的老者,这老者眉目间,无情无念,犹如得到仙君一样,这世上的事,已经少有能打动其分毫的。
唯有这伺候身边的小妾一二,能让其心中记恨宽慰一二。
这人就是历经三朝而不衰,却在新皇册立上而失势的大宋唯一独相,章惇。
他看着手中大郎书写的八个大字,心中不免有几分期待。
“格物致知,知行合一!”
这几个字,他非常喜欢,因为,很贴切他这一生。
嘉佑登科,推新法,履遭贬黜,一招复相,扫尽六合,开梅山,战河湟,与兄灭夏人之威,独霸朝堂。
两立新皇,位极人臣。
转眼间,已经年过古稀。
这一生,快意恩仇,倒是从未有过任何后悔的事。
即便是眼下被贬黜羞辱,他也从未对自己做的任何事有过悔意。
只觉得不够尽兴。
若是,再给自己一些时日,或许,绍圣遗志,便可以实现了。
但是,章惇很清楚,自己请辞不准,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贬黜,让他知晓,朝廷,是要清算他了。
他也不后悔被清算。
即便被清算,也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来到这杭州,依然是美女成群,妻妾成荫,这人生,也是活的有滋有味。
而且,他也十分期待。
想看看那轻佻的君王,是如何,败掉大宋的江山。
不知那时,那向太后一流,是何等脸色呢?
想都此处,章惇不免微笑起来,收起来词句,放眼车外,看着这江南好风景。
章惇只想起来一个人来。
那至交好友,生死兄弟,苏东坡来,只是不知道,这位仁兄死后做鬼,是否来报复自己,如今,才有了自己这样的下场。
不过章惇倒是觉得,若是那苏东坡来报复,当真是最好不过。
因为,他可以亲眼看着自己,安度晚年。
此刻,章惇只想用那苏东坡的诗词,来书写自己的写意人生。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
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
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第310章 请章相赴死
马车停在周氏学堂,两浙路经略大使亲自下马恭迎。
“叔父,已经到了周氏学堂,请移驾!”
在章綡的恭迎下,章惇缓缓走下马车,由他的爱妾伞⒉蠓觥
但是章惇下了马车之后,便不再与爱妾亲近,随手便推开了伞ⅰ
李光急忙前来恭迎,说道:“见过章相公。”
章惇冷眼说道:“我已罢相,只不过是个洞庭提举罢了,李知府,不必恭维。”
李光拱手,也不多与这位铁血冷酷的权臣客套。
那边章惇走到章楶面前,躬身说道:“家兄,身体如何?这苏杭可住的舒服?”
章楶点头,说道:“一切安好,倒是不知道二郎家里可好?孩儿们是否上进?功课学业,是否怠慢?”
章惇恭敬回道:“一切督促,不曾怠慢。”
章楶点头,说道:“书信中,是否明了平江府的局势?”
章惇点头,说道:“这八个字,便已然勾魂。”
章楶当然知晓那八个字的威力,知晓,自己这狂傲不羁的胞弟必然会喜欢,所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