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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都是带着极深的恐惧与怨念而死去的,他们的心中到死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和族人最终竟会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但到了这个时候,已不可能再有人知道这一切的根由了,或许只有那个始作俑者,才真正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酿成的这一场悲剧。
陆缜在乱起之时便已机警地牵着马往前方走去,因为他之前已听得很清楚了,这次的袭击只有左右和后方有人杀来,前方反倒是最安全的。
而当那场乱箭射到时,他已离整片区域有了一些距离,从而确保了自身安全。但他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并没有就此上马逃跑,而是继续牵马以并不是太快的速度向前走去,远远地望来,因为有马儿挡着,别人更多只会当那里是一匹逃散的马儿而已。
陆缜太清楚自己的本事了,倘若他一心逃命,骑马奔驰起来,恐怕冲不了太远,就会被人察觉。而以他那三脚猫的骑术水平,别说躲避可能射过来的箭矢了,随便哪个蒙人骑兵想要追赶,他都不可能脱得了身。
所以唯一的选择,就是依靠周围的夜色为掩护,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一片。
而之后的屠戮与纵火还真帮了他的忙,因为那里喇合部人的叫嚷声和打斗,再加上驻地被火烧得通红一片,前方一带反倒变得愈发的黑暗起来,身处其中,且只是缓慢前行的陆缜根本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一心向前的陆缜耳边则不断充斥各种让人心惊胆战的叫声,这其中惨叫声尤其刺耳,让他的心也不断跟着抽紧。
他虽然没有回头看,但却很清楚这些惨叫都是由喇合部的人所发出来的。想到这些曾对自己恭敬有加,不断称呼自己神使的男女老幼被杀的惨状,他的心下也是一阵愧疚,这毕竟是他一手造成的哪。
但这并没有让陆缜的脚步稍停一下,他用绝大的毅力迫使自己继续向前,同时心里默默地念着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他的脑中,则不断想着谢老七等被他们残杀的汉人同胞的惨状,告诉自己这不过是报仇雪恨而已。
在这么行了一程,惨叫声已然小了许多,估计着距离,自己也已经走出了一两里地,陆缜觉着是时候加快速度了。打定了主意,他这才回身来到马旁,单手在,马背上一按,便已轻巧地翻了上去。
在喇合部这段时日里,陆缜倒也不是全然没有白过,至少在骑术上他已有了长足的进步,这等利落的上马手段,以及随后迅速抖动缰绳,催动坐骑发力跑起来的手法,可都是从蒙人牧民的身上学来的。
另一大的进步便是心智上的成熟,此时的陆缜比之初到这个世界时已沉稳了许多。虽然只两个来月时间,但他却经历了太多生死,见过人死,也杀过人,这可不是后世那个大学生所能得到的历练。
所以当上马后,陆缜没有任何的犹豫,便毅然策马向前冲去,他必须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等安全后再找准方向,返回中原。
可他还是小瞧了身后那些蒙人。刚才因为一门心思屠戮喇合部的人,他们没有留意前方的动静。而现在,随着合扎等人都相继或被杀或被擒,很多人都腾出手来,开始四下里张望了。而这时,陆缜他突然策马疾驰,自然一下就惊动了许多人。
“居然还有漏网的!”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就有几人一兜马头便追了上去。虽然没有人要求他们一定要把喇合部的人全部杀光,但这等事情终归是越干净越好,只要发现了逃散者,便有人会试图追杀。
陆缜的判断是相当正确的,哪怕他已与这些家伙拉开了一两里地的距离,可一旦对方发力追来,双方的距离还是迅速缩短,很快他就听到了那阵阵催命般的马蹄声,心里陡然一紧。
这次要是被这些家伙给追上,自己可就没有几个月前那么好的运气能保住性命了。所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催马以最快的速度奔跑,把追兵给甩开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他双腿越发用力地夹紧了马腹,身子更紧紧地贴在了马背上,同时右手用力抖动缰绳,左手重重在马身上抽打了几下,督促它快些,再快一些!
胯下的马儿这次倒也很有些通人性,似乎也感受到了陆缜的焦急,速度再次上提,如一支离弦之箭般飞快地向前蹿去。
而这马速一旦提起来,上面的陆缜就觉着有些稳不住身体了。他的骑术再又精进,终究只是个菜鸟新手,想要和真正的牧民般策马狂奔还没那份能力呢。所以他最终只能拿手紧紧搂着马脖子,勉强不让自己从上面摔下来而已。至于控制方向什么的,这时候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这一下还真起了些作用。本来后面的追兵已赶到离他不过三百来米距离了,但这马儿一加速,双方的距离又拉到了里许。
见此,几名追兵也是一阵无奈。他们很清楚,这是因为自己连夜追击,之后又一场杀戮突击消耗了大量马力才导致的结果。而越是往后追赶,就越会被前面的人拉开距离!
想到这儿,他们不但没有拼命鞭马催速,反而把马速一降,随后几人便拿出了弓来,瞄向了前方兀自奔逃的目标。
他们已看出陆缜骑术很是不精,所以便决定用弓箭直接将之射杀,因为看起来,他在这等疾驰的情况下是根本不可能闪躲开后方来箭的。
没有半点停滞,几支利箭已先后飞出,直夺前方目标的陆缜。而陆缜全副心神都在稳住自己身体,不因为马儿快速奔驰而颠簸落地,根本就没有顾到后方的动静。
直到那箭离他只有数尺距离,都能清晰地听到那要命的破空声了,他才猛然惊觉过来……
第121章 初抵帝京(下)
远眺前方这座宏伟巍峨的都城,陆缜的心不知觉间就飞向了更远的地方,想到了许多与这北京城息息相关的东西。
这是一座有着千年历史,千年积淀的古城,自古就是北方重要的城市。涿郡、燕京、南京、中都、大都……及至如今的北京,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一段峥嵘的历史,无数风流人物在此而兴,又在此而灭,可北京却依然沉默地守在这一片华北平原之上。
当大明太祖开国,定都南京时,这座城池似乎已渐渐总天下中心位置里让了出来,只做一座守护中原江山的坚硬靠山而已。可没想到,几十年后,又一场风起云涌,分封在此的燕王朱棣突然就打出了奉天靖难的旗号,最终以一隅而吞全国,成为了大明新的主人。
随后便是迁都,将北京城重新拉回到了它原来崇高的位置上,成为天下的中心,成为万国来朝的最终终点。
对于朱棣在此定都的举措,陆缜是很不以为然的。事实上在他看来,对中原王朝来说,尤其是对有北边外患,时刻担心草原部落入侵的中原王朝来说,定都北京实在是太不安全,也太不明智了。
虽然它的北边还有数道坚城雄关以为屏障,可它自身却无地利之便,一旦被草原部落突破前方的关隘,广袤而平坦的华北平原就能让敌人长驱而入,连一点点的阻碍都没有。往往一旦等敌人突破宣府大同这样的边镇,或是打开山海关后,北京便将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快马弯刀之下。
大明历史上,就曾遭受过数次兵临城下的危险,而究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此。甚至是几百年后,统治中原的是一个草原部落时,当天津港口被外敌轻易攻破后,北京也依然暴露在了敌人的强大攻势之下,几乎没有防御的办法。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朱棣因为自己的喜好,为了方便自己而把都城迁到了北京。当大明强盛时,北京作为都城自然有百利,可一旦强弱攻守易势,一切便彻底变了。
大明朝被人称为华夏民族最强硬的王朝,它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它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但其实,后面两点是很值得商榷的的策略,人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堂堂天子居然要守在这最危险的地方,实在不智得很。
倘若大明不是把都城定在这么个危险的四战之地,或许它的历史,它的国祚将大不一样,远迈汉唐可能就不只是一个口号,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真实历史了。
只可惜,这一切都已无法改变,北京到如今早已被定都百年,已是天下中心。
叹息一声,陆缜终于抖动缰绳,策马朝着那高大厚实的城门处行去,去迎接自己未知的命运。
北京有九门,传说是永乐帝时的黑衣宰相姚广孝以六臂哪吒的形象所建,这才有了这九座城门。今日陆缜他们从西边而来,入的正是靠西北的西直门。
此时的北京城自然远远无法和后世那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大都会相比,但其规模在如今这个时代却是位居首位的。数以百万的人口聚居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除了位于中间的紫禁城外,这里还被分作内外两城。这内城都是达官显贵们的住宅区域,而寻常百姓,以及远道而来的客商们,就只能在外城寻找住处了。
除此之外,北京城一直以来就有东富西贵,南贫北酸的架构,久而久之,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惯性作用下,东西两边是越发的繁华起来,而南北则多贫民居住。当然,这也只是互相比较才出来的结论,作为天下都会,如今北京的房价物价虽比不得后世那么夸张离谱,但却已远远超过普天之下任何一座城市了。
入城之后,陆缜所见,便是一副熙熙攘攘的场景,无数人马牲畜在尚算宽敞的街道上向前后左右涌动着,还时不时能看到一队持戈挺矛,昂然走过的军队,那是属于五城兵马司的巡哨队伍了。
作为天子脚下的都城,北京城的治安工作自然极重,别说什么当街斗殴杀人之类的重大案件了,就是寻常的小偷小摸,一个不好都可能引来大乱。所以朝廷为此就特意在顺天府衙门和宛平、大兴两个县衙门之外还设了一个五城兵马司衙门,专门用来维持治安以及缉盗查私,其功能大抵相当于后世的地方派出所以及城管部门相结合了。
与后世某机构被称作天下最强,只消三千就能荡平宇宙不同,现在的五城兵马司却是是极其苦逼的存在。他们的官职低微,权力不大,又身处北京城这么个高官满地走,权贵多如狗的城市里,几乎出点事他们都管不了。唯一能干的,就只有尽量维持下秩序,同时背上几口大黑锅了。
不过因为巡城御史这一专门挑刺的职业存在,他们又不得不整日里抖擞着精神不断到处巡逻,可谓是肉…体精神双重压力了。
知道这一衙门职责的陆缜本来并不认为自己会与他们有什么接触,只瞥了一眼便继续向前,打算在附近找一处馆驿或是客栈先住下来再说。
因为那位秦公公没有把具体的打算道出来,所以他也不知自己会在这北京城里待多久,这住宿问题就成了最叫人头疼的问题了。以京城官员进出的密度,自己这么个地方小县令想要在官方馆驿里弄到住处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看来还是得找一些大的客栈安顿,甚至找牙行先租下一处院落来落脚再说。
正当他打着这个算盘时,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一队巡城兵丁突然就停了下来,随即当先的一名武官便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陆缜几眼后,问出了让他颇感意外的问题来:“你们可是从大同而来?”
对方这也太神了些,居然一言就道出了自己的来历,这让陆缜为之一愣。不少兵卒更是下意识地把手按在了兵器之上,生怕这些家伙会突然对自己不利。
但陆缜还是点头:“不错,本官正是打从大同广灵而来,不知将军有何指教。”他这是故意点出的自己官员身份,生怕对方欺生。
不想对方听了后,却忙一拱手行礼:“果然是陆县令当面,小的失敬了。小的乃是西城兵马司的人,今日奉命在此等候陆县令诸位,并为你们引路,前往早为你们准备下的住处。”
“哦?”陆缜再次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显然这应该是王振,或是他手下人所做的布置了。他们这么做或许是为了拉拢自己以示恩典,或是为了把自己拿捏在他们手里,又或者两者皆而有之。不过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反正陆缜他是无法拒绝对方的这一安排了。
“如此便有劳将军引路了。”陆缜也一拱手,示意对方头前带路。
于是乎,才入京城的陆缜一行就在一队兵马司人马的陪同下向着前方而去,表面看着实在有些古怪,就仿佛他们是被这些人马押送着一般。
在行了一程,转进一条颇为冷清的偏僻胡同,来到其中的第五户宅院跟前时,众人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处前后三进,占地并不算小的独门小院,左右的邻居离着这里也有好一段的距离,显得清静而又不惹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