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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怎么抱?
这比骑马射箭还要难得多,还不如半个胳膊长的孩子,嘴角动来动去,不哭不闹,就一直来回乱看。
那小眼神……
汪美麟有些虚弱,抓着朱祁钰的手说道:“不是,他就是在看罢了。孩子刚出生,都是如此,不大好看,等六七天之后,这孩子就好看多了。”
朱祁钰看着那个手刨脚蹬的孩子,这鲜活的小生命,来到了人间。
“陛下啊,该给他起个乳名了。”汪美麟还不太能坐起来,够不着放在一边的小孩子。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叫澄儿吧,朕打算叫他朱见澄。”
澄澈的澄。
朱祁钰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澄澈透亮,也能够使大明清明。
寓意是极好的。
“就听陛下的。”汪美麟满是欣慰的看着那个孩子,之前她当然是有点功利心,自己因为没有儿子,后位不保,朝臣汹汹议论立太子,她一直颇为惊慌。
这孩子出生了,她反而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心思,都是胡思乱想,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才是一切。
朱祁钰看着那孩子,低声问道:“他怎么不哭啊。”
他的声音很低,生怕吓到朱见澄一样,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受不得惊吓的时候。
天启年间,王恭厂大爆炸,吓死了天启皇帝的三子朱慈炅。
孩子是经不起惊吓的。
“有的孩子喜哭,有的孩子不喜哭,看他就是不喜哭的那种孩子。”汪美麟和朱祁钰小声的的讨论着孩子,这个新的生命,也在打量着自己的父母,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朱祁钰不得不承认,奶孩子这件事,确实术业有专攻,他不太擅长。
次日的清晨早朝的时候,朝臣们看到了奉天殿前,放着一张长案,上面摆着百事儿大吉盒,摞在一起,整整齐齐的有一百多箱,还有长案桌子上,放着时令水果等物。
“来来,每人两枚,与陛下同喜。”兴安今天没在殿内,而是在殿外,派发银币和百事大吉盒。
胡濙有些奇怪的问道:“兴安大珰,这是要做什么?”
兴安满是笑意的说道:“皇后千岁诞下了一麒麟儿,陛下赐名朱见澄,自然是与臣工同乐。”
胡濙眼睛瞪大,乐呵呵的说道:“好事,好事!”
兴安此话一出,排队等待着入殿的群臣立刻议论纷纷,这可是大好事。
陛下只有一个子嗣,其实大家心里都没底儿,这年头,孩子生个病夭折数不胜数,谁家都有死老孩子,这多一个麒麟儿,朝政就稳固几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群臣进殿,先是集体恭贺了陛下,陛下又有了孩子,还是皇后所出的嫡子。
甭管以后是立嫡还是立长,在礼法上,胡濙都能找到根脚来。
就怕没有可以立的。
胡濙很擅长洗地,但是那也要有地可以洗才行。
“同喜,同喜。”朱祁钰笑着示意群臣平身,自从孩子出生以来,朱祁钰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明代宗和明英宗的皇位争夺,但凡明代宗有个儿子,朱叫门就不可能成功。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说道:“今日朝议,朕有几事,其一,就是明年集宁建城之事,瓦剌人主力北逃,集宁周围只有阿剌知院还在负隅抵抗。”
“集宁及周围洪武旧时卫所,朕以为该复建了,这是讲武堂出的一份奏疏,待会儿让兴安给大伙儿念念。”
这第一件事,就是决定大明国策是进攻还是防御,这决定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国策。
“第二件事,则是年末了,匠爵也进行了一年,朕之前在王恭厂说过,专门设四块奇功牌,对生产有重大改进的工匠,给予奇功牌一枚。”
“每司百人授头功牌,共计四百人。”
“劳动千人,共计四千余人,给齐力牌。”
“此事,也要议一议。”
朱祁钰要对工匠建立奇功牌四枚,纯金制作,至今只发出去了二十四块,其中杨洪自己有两块,朱祁钰本人有一块。
此乃殊荣。
朱祁钰可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奇功牌兹事体大,朱祁钰打算再授予四枚。
这四枚,每一枚都是有着极大贡献之人。
钢铁司、燋炭司、煤井司、驾步司,石景厂四司在石景山上忙活了一年。
朱祁钰的功赏牌,是没有特权的,纯粹的勋章,他还是秉持着军功封爵的态度,勋章是奖励范围就很宽泛,只要对大明有功皆赏赐。
这也是朱祁钰的一个试探,对工匠的创新进行国赏,刺激工匠的探索精神。
钱没有,只有一块功赏牌。
在廷文武重重的叹了口气,按照大明眼下功勋的计算方式,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捞到一块奇功牌,头功牌都是极难。
文臣里面,就于谦有块奇功牌,还有极为有限的几个臣工,有头功牌。
比如右佥都御史李宾言,此刻表情非常微妙,他有块头功牌,还是走狗屎运得来抓了个奸细得来的。
有用吗?其实就是供在家里镇邪。
没用吗?人人都羡慕他的狗屎运。
此时陛下一说,李宾言才反应过来,那银牌,好像非常珍贵。
人不患寡患不均,陛下的功赏牌赏出去了那么多,朝臣却是一块都捞不到。
只能呜呼哀哉,正是那鼻子上抹蜜糖——干馋捞不着。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京察
朱祁钰继续说道:“其三,朕打算在边方设立贡市榷场,此事朕打算拿到盐铁会议上议一议,朝议上,看看诸位明公都是何等意见。”
他说这话是有一定的时代背景的,大明攻伐瓦剌,势必需要大量的马匹,大明有马,但是数量不多,做驿马足够,但是做战马,长途托运,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和林太远了,没有马匹,仅靠人力,不靠畜力,军卒疲惫不堪,实在是难以补给。
再其次,其实民市已经很多了,私下交易极多,鞑靼人和兀良哈人,就靠着与大明互市,来换取生活所需要的盐、茶、铁、锻等物。
官倒民倒,蔚然成风。
这里的铁,主要还是以铁锅、农具为主。
还有马政的败坏,都是设立贡市榷场的原因。
“好了,开始吧。”朱祁钰扔下了三个议题,这三个议题,涉及到了大明几年之内对外的策略。
胡濙首先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以为,应当将四夷馆送至津门,放在京师窥伺中原虚实,瓦剌南下,未尝没有瓦剌使臣探听之嫌,送至津门,京师虚实不可闻。”
胡濙首先说的就是四夷馆,设立在京师容易被探听虚实,送到天津卫去,即便是得到了消息,真真假假再确定,再从津门送到草原,那就过时了。
朱祁钰点头说道:“准。”
这件事不是第一次提起了,之前就有提起,不过时机不太好,当时瓦剌再度南下,攻打宣府,朱祁钰为了安定鞑靼脱脱不花,就没做。
现在四夷馆迁至津门,不让瓦剌、鞑靼、朝鲜、倭国等探听京师大小事,时机成熟了。
这也是做这些事的前提。
胡濙继续说道:“虏众骄悍,固不可过为裁抑,以孤归顺之心。而夷性贪婪,又不可不加节制,以杜无厌之觊,臣以为贡市可为,但不可不有定数。”
“永乐三年七月,把都帖木儿率部归附大明,太宗文皇帝赐名吴允诚,屡次随太宗皇帝北伐,征战蒙兀。”
“太宗问皇帝武功之不入乘时者,止有征伐与御虏武略。”
“其御虏也,每恩用口外人,得其死力。吴允诚父子兄弟一门殉塞下,柴秉诚父子逻漠北克任。”
吴允诚归附大明,随朱棣亲征,吴允诚的两个儿子,吴克忠和吴克勤死在了土木堡天变的鹞儿岭之战。
朱祁钰还专门让于谦去鹞儿岭、鸡鸣山看过,死人是不会撒谎的。
吴允诚这个口外人的番将,一门殉塞下。
柴秉诚是另外一个口外人的番将,驻守甘肃凉州,也是忠于大明。
胡濙又站出来洗地了。
他在陛下开口之后,立刻为陛下要开贡市,找到了根脚。
陛下做的事不违祖宗之法,毕竟太宗文皇帝当年御外,就俩策略,一手大棒,一手封爵的胡萝卜,一拉一打。
陛下要打瓦剌乃是征伐,要御虏,自然要开贡市,得鞑靼、兀良哈死力。
即便是得不到鞑靼人的心,也要让鞑靼人掂量清楚,大明与瓦剌一战,鞑靼人是站在大明这一边,还是站在瓦剌人的那一边。
大明胜,他们还有贡市可以活着,瓦剌胜,他们还是傀儡,甚至日子会更糟糕。
群臣叹息,这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一件看似违背祖宗的决定,胡濙又把地给洗了,喷都没法喷。
什么叫专业?这就是专业!
朱祁钰点头,示意胡濙归班。
这算是从礼法上站住了根脚,祖宗都是一拉一打,朱祁钰一拉一打,乃是承祖宗之制。
有本事,就去喷太宗文皇帝去!
谁想去喷太宗文皇帝,朱祁钰可以送他去见太宗。
剩下的就是盐铁会议上讨论的内容了。
于谦站了出来说道:“臣以为,复建集宁旧城、东胜卫、三降城、威虏卫、威远卫等漠南诸卫,可以和贡市一起办。”
“阅视宣府边务左给事中朱纯奏禀,宣府市马,报一万八千匹,银一十二万两,乃历年递至三万六千匹,银二十四万两,所耗靡多。”
“开贡市榷场,则有利于平抑牲畜之价,利国利民也。”
大明的战马主要来源还是民间交易,每年都要花掉超过二十万两银子买马,这马匹还没个标准,也没个定数。
于谦的意思是,开贡市榷场省钱。
这钱总要花,那就要有个章程、规矩、轮廓,与其这么不明不白,还不如摆到台面上来。
一匹马,六两银子,实在是太贵了。
朱祁钰点头说道:“可有人反对?”
“若是觉得奉天殿明镜高悬,那到了盐铁会议上再说,要是还觉得难以启齿,又觉得,得罪两位明公不妥,那就写成奏疏,递给文渊阁。”
“觉得文渊阁还是得罪人,就通过通政司,六部都有通政、参议,可以直接送到朕的案前,所言有理,朕也会嘉纳其言。”
朱祁钰是愿意让人说话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大明花了这么多的力气,把他们从茫茫人海里选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积极献策。
只要不是泛泛空谈,只要不是胡诌,朱祁钰都是愿意看一看,听一听各方的意见。
他天天挨骂,人人皆称其亡国之君,不就是朱祁钰为了言路畅通,下情上达,受的天大委屈吗?
“那奇功牌呢?”朱祁钰再次问道。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所用金银皆出自内帑,陛下要赏赐,他们也没有理由去反对。
但是他们很羡慕,陛下的奇功牌可以给工匠、军将,他们官僚却没有。
“那就是默认了。”朱祁钰笑着说道:“继续议政吧。”
一直当师爷,整日里装糊涂的王直站了出来,俯首说道:“臣请京察。”
京察是大明官场上的免疫系统,主赏罚升降,考评,淘汰贪官污吏、懈怠官僚。
从四个方面去考察,分别是守、政、才,年。
操守:廉、平,贪;政务:勤、平、怠;才华:长、平、短;年龄:青、中、老。
洪武年间,每三年一次,永乐、宣德年间,每六年一次,到了正统年间,十年一次。
洪武、永乐、宣德年间,乃是都察院御史、六科给事中、吏部清吏司、通政司等部门,联合行动,对京师所有官员,都展开议论大规模的盘点。
尤其是贪污之事,洪武年间会剥皮揎草,永乐年间为流放,宣德年间为罢黜。
到了正统十年的时候,京察就变成了自陈以取上裁,就是自己写陈情疏去裁定。
就是自己写个奏疏,草草了事。
王直自然不是请的陈情疏这种糊里糊涂,和稀泥的京察法子。
那是当年三杨忽悠年幼的正统帝搞出来的,王直请的自然是四部联手,稽查京官的手段。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说道:“朕常听闻,朝中阁臣、六部明公常庇佑属下,挠饶察典,致群臣相争,势若水火,致使京察大计,流于形式,且常常借机停摆。”
“长官往往博宽大之名,每届京察,只黜退数人,虚应故事,其余一概优容,而被劾者,又不免冤抑。”
正统年间的自陈疏的京察,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
主少国疑,若是大规模京察,权臣撕扯争斗,则党祸立起,于国不利,所以只能让四品以上的官员自己陈情了。
自古危亡之事,莫过于:君出、虏入、播迁、党祸,四者旦夕之势,而存亡之判也。
为了避免党争,祸起萧墙。京察之事,流于形式,借机停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