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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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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
  胡濙一个嘴角轻佻的笑容,写满了对陈循的嘲弄,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自然不必顾忌对方的脸色。
  就差点说,你什么东西,跟爷掰扯礼法体统这东西,您配吗?
  陈循呆滞的看着胡濙,姚广孝在仕林里,就是个妖僧,而且终身为僧。
  文皇帝朱棣让姚广孝还俗,姚广孝不还,朱棣一看,这能让你天天当和尚,那还怎么加官进爵?
  朱棣就强行给他复姓,赐名,但是姚广孝却不应赐名,朱棣叫他名字,他都不答应,朱棣无奈,只好以少师相称。
  姚广孝是个很特立独行的人,他是朝中资善大夫,朱棣的绝大多数悍将、谋士的领路人,但是姚广孝从不以这个身份恃恩自恣。
  姚广孝上朝朝服,下了朝就是僧服,寺庙里一钻,专心礼佛。
  即便是朱棣找他,都得去庙里找他。
  姚广孝在靖难之役后,近乎于一个透明人一样。
  谁闲的没事干,研究这个人?
  但人家胡濙是亲历者,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循完败。
  想要挑战胡濙,挑战一下胡濙的祖宗之法、宗族礼法,陈循不是第一个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胡濙随时随地的显示了自己的专业性,和丰富的阅历,然后无懈可击的打败他们。
  《专业》
  朱祁钰看着胡濙和陈循斗法,连连感慨,闲的没事干,你惹他干嘛?
  “臣等告退。”胡濙得胜乃还,乐呵呵的走出了聚贤阁,晃晃悠悠的等到了陈循从后面跟上。
  “陈学士,还得多学习学习,实在不行多翻翻书啊。”胡濙乐呵呵的说道。
  陈循脸色涨红,他用力的吐了口浊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人家胡濙结结实实的在文道之上,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他还无话可说。
  经史子集乃四类学问,每一类,陈循都不是对手。
  这对文渊阁大学士而言,是天大的羞辱!
  陈循一甩袖子,忿忿的说道:“学海无涯,有所遗漏,在所难免!”
  陈循疾走了两步,不和胡濙撕扯,就欲先走,可是没走两步,地上有个突起,却没注意,绊了一下,便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胡濙见状终于笑了起来,大声的说道:“我说陈学士,您可慢着点啊。”
  朱祁钰在房间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听到了胡濙那中气十足的笑声。
  兴安笑着说道:“刚才胡尚书揶揄了陈学士两句,陈学士嘟囔了两句,就甩了甩袖子离开了,还差点摔了,稳住了身形,急急匆匆的走了。”
  朱祁钰憋着笑,打开了胡濙送来的那本书,胡濙题注的那首小词,词牌名乃是西江月。
  「三百余年宋史,中间南北纵横。闲将二帝事评论,忠义堪悲堪敬。」
  「忠义炎天霜露,奸邪秋月痴蝇。忽荣忽辱总虚名,怎奈黄粱不醒。」
  还有一句小诗,乃是七绝。
  「五代干戈未肯休,黄袍加体始无忧。那知南渡偏安主,不用忠良万姓愁。」
  这首小诗,道尽了胡濙洗地的角度。
  哪知道那南渡的偏安主赵构,他不用忠良,万民惆怅。
  朱祁钰满是笑容,这世间有很多的道理,是颠不破的。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但历史总是如此。
  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
  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历史,是一种循环。
  胡濙得到了大皇帝的首肯之后,立刻开始了他的舆论大战。
  坊刻书房里胡濙的人脉很广,这《精忠演义说本》很快就印的哪里都是。
  胡濙的朋友也很多,很快街头巷尾就有了说书人开始说着《精忠演义说本》,勾栏瓦舍里,也唱起了《秦太师东窗事犯》、《宋大将岳飞精忠》等曲目。
  三十七折的《精忠旌》更成为了大明京师街头巷尾的大戏,朱祁钰从讲武堂回泰安宫,都能够听到喝彩声。
  那些关于于谦阴谋的传闻,慢慢的销声匿迹,他们就像被打回了洞里的毒蛇一样,随时可能再次出洞。
  可能下次在出现的时候,会更加毒辣。
  想要消灭一个国家,首先得敲碎他们的脊梁,污名化那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进而打断这个国家的脊梁,最后将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踩到泥土里。
  大明已经经历了一次如此的兴文叄洌竺鞯挠⑿勖且丫晃勖艘淮危炱铑诘比徊辉市矸⑸诙巍
  他回到了泰安宫里,就看到了唐云燕颇为幽怨的眼神。
  “怎么了?”朱祁钰拍了拍那匹大黑马,让他自己回马厩,满是奇怪的问道。
  唐云燕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气呼呼的说道:“我的肚子,一点都不争气。”
  “那朕就好好的给你打打气!”朱祁钰笑着说道。
  看来,今夜,免不得一场恶战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人妖物怪 洗心革面
  唐云燕的身上始终有一种家宅不宁的气质,这种气质,情谊绵绵无绝期。
  李祖娥以秀慧而绝艳,西施以靓雅而绝艳,昭君以丰整而绝艳,那唐云燕则以娟秀而绝艳。
  唐云燕稍微动一下,就是一场恶战。
  “想要孩子,就不能太贪。”朱祁钰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唐云燕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那就不要。”
  “我去盥漱房洗浴。”朱祁钰看着自己身上的风尘仆仆,深吸了口气说道。
  大战一触即发,自然要整军备战,以让敌人失去抵抗能力为军事胜利,以让敌人的意志屈服于大明皇帝为政治胜利,获得全面胜利。
  唐云燕拉起了朱祁钰的手说道:“一起洗,反正妾身也不是第一次陪陛下洗浴了。”
  朱祁钰忽然觉得这场大战,失去抵抗能力的首先是自己,好一招美人计!
  “要不,让李贵人一起来洗?反正能放得下。”唐云燕提出了一个很不错的提议。
  朱祁钰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说道:“还是算了。”
  大明要对瓦剌人发动大战,势必要对鞑靼和兀良哈人怀柔,以防止其跟随左右,一起作战。
  唐云燕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居然还想请援?
  想好事。
  泰安宫的盥漱房里,是一个暖阁,再加上热水湍流不息,腾起阵阵烟雾环绕。
  大战以朱祁钰全面胜利而结束,当然这可能也是唐云燕懂事,毕竟皇帝的事儿很多。
  次日清晨的五更天,朱祁钰醒来,坐了起来,又躺了下去。
  “陛下,今天不上朝。”唐云燕的手开始捣乱,随即眼神露出了惊喜的目光,她带着一阵香风,翻了个身,大大的眼睛盯着朱祁钰俊俏的脸庞说道:“陛下,要不,今天赖个床吧。”
  唐云燕伸出了葱白的手指,抿着嘴唇,眼波流转,带着些祈求的语气说道:“就一个时辰!”
  朱祁钰看了看天色,吐了口浊气说道:“好。”
  唐云燕的脸色羞红说道:“夫君要不要试试这个?”
  虽然兴安很扣门,但是皇帝睡的地方,兴安还是不敢省钱的,自然是有好料就用好料。
  朱祁钰耽误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起床,毕竟是中秋节休沐期间,他是皇帝,但也需要休息。
  汪美麟黑着脸,坐在膳房等待着皇帝用餐,左等右等等不到,朱见济有点饿,但是父亲不到,他也不好开饭。
  “家宅不宁!”汪美麟吐了口浊气。
  她其实很羡慕唐云燕,唐云燕喜欢陛下,而且愿意以一种炙热的方式,燃烧自己讨陛下欢心。
  其实汪美麟也可以。
  但她是正妻,现在是皇后,她不能跟个宠妃一样献媚邀宠。
  母仪天下四个字,却是让女儿心累的四个字。
  李惜儿有些羡慕的看着门外,她略微有些矜持,但是依旧羡慕唐云燕能够如同放浪一样,和夫君尽享欢愉。
  杭贤摸了摸朱见济的脑袋,示意他不要着急。
  “这小妮子为何还没有身孕,整日里占着陛下。”李惜儿撅着嘴,略微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汪美麟面色一整,颇为严肃的说道:“李妹妹!”
  陛下国事繁忙,不得争宠也是泰安宫的铁律之一。
  唐云燕的家宅不宁是气质,如果她看着后宫,真的闹将起来,真的后院失火,是她这个皇后的失职。
  李惜儿一哆嗦,坐直了身子说道:“姐姐,妹妹知道错了。”
  但其实在坐的姐妹,何尝不想,唐云燕赶紧怀有身孕呢?毕竟陛下只有一个,雨露均沾家宅放才安泰。
  朱祁钰终于来了膳房,宫人们才开始传菜,其实吃的很简单,菜也不是正统年间一百多道菜,吃又吃不下,不用那么浪费,一大家子人,只有五个菜。
  朱见济饿了,见礼之后,就开始狼吞虎咽,嘴角沾着小米粒,杭贤用方巾给朱见济擦了去。
  “朕今日在泰安宫。”朱祁钰吃完了饭宣布了第一个好消息。
  汪美麟终于露出了笑意,随着大明军在集宁作战的节节胜利,陛下身上的煞气,慢慢退了不少,今年不如去年吓人了。
  汪美麟满是笑意的说道:“嗯,臣妾知道了,会叮嘱宫人们的。”
  朱祁钰左右看了看,一说在泰安宫,这几个绝色的女子,表情各不相同,但多数都是笑意盎然。
  杭贤的眼神里皆是明媚,而唐云燕似乎想到了什么新点子,嘴角勾出了一抹坏笑,李惜儿脸色通红,似乎要把握好这次陛下在泰安宫的机会。
  朱祁钰叹息的说道:“但是得在御书房批阅奏疏。”
  汪美麟放下筷子,颇为失望的说道:“哦。”
  她当然希望陛下能多陪陪家人,吴太后这些日子受了风寒,陆子才的确是良医,这也过了六七日才好干净,可吴太后还是以国事繁忙,让宫里上下不要告诉皇帝。
  朱祁钰忽然笑着说道:“不过很快就结束了,奏疏不是很多,中午之后,就闲下来了。”
  汪美麟的表情有点气恼,在桌下紧紧抓住了朱祁钰的手说道:“真是冤家。”
  唐云燕忽然说道:“夫君,妾身刚学了《精忠旌》的前三折,等夫君歇了,就给陛下唱两段?”
  李惜儿有些局促不安,但还是说道:“我也会唱了,唐姐姐教我的。”
  杭贤当然不会介入这场斗艳,她笑着说道:“那两位妹妹唱,我们就听着,这曲最近在京师流传甚广。”
  汪美麟颇为不满的说道:“这精忠旌,本来是唱岳飞的,昨天在太白楼,一个嘉兴府的小生,被骂下了台的事儿,你们可曾听说?”
  杭贤点头说道:“我知道那姓曹的小生,唱腔稀松,柔媚无比,但是各大戏班子就一直推这种人,引起了坊间听戏的人,颇为不满,被赶下了台。”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看向了兴安,京师最近还有这等事儿?
  兴安看到了陛下询问的眼神,太白楼是他的地盘,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他笑着说道:“嘉兴府一个姓曹的秀才,本是富家子弟,考不上功名,就拜访嘉兴府知府,想走走门路。”
  “曹秀才衣着讲究,出入以红丝束发,口脂面药,被嘉兴府知府赵瀛怒斥了一句:廉耻扫地,生非娼优家子弟乎?何盛妆如此?”
  “这曹秀才一气之下,便不考了,以唱戏为生,倒是走南闯北,颇受欢迎。”
  “昨天在太白楼唱精忠旌,被人骂下了台,蔡愈济昨日在太白楼,怒骂其:若岳爷爷在天有灵,此等人妖物怪,安得可丑如是?!”
  朱祁钰的表情非常精彩,大明年间,一个柔媚的用红丝束发,化妆才肯出门的角儿,唱精忠旌,被太白楼的观众给骂了……
  “这群班主或者班主背后的金主,推这种整日里男扮女,梳着仰心髻的男人,唱唱柳永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唱精忠旌,端是没有规矩。”
  “这良家尚耻类娼妓,这男伶却是近时冶容,衣色大类妇人,妆容尤胜于娼,不能辨其男女,风俗之衰也。”
  汪美麟当然要气了,她是皇后,母仪天下,这可倒好,这男伶居然比妇人还女人。
  仰心髻是一种大明娼妓专有的发型,无论城池乡野的大明良家女子,都耻于这种发髻。
  但是这名为曹秀才的男伶,居然梳这种发型,京师上至三公九卿,下至普通百姓,哪里见过这等人妖物怪?最后被轰下了台。
  朱祁钰倒是对此不甚了解,果然是奇闻一桩。
  不过倒是颇有一种,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的样子。
  一些个班主或者金主,他们推这些柔性男子,扮作英雄人物,何尝不是一种污名化呢?
  不过大明的读书人,骂人,真的是恨,这一句人妖物怪,啧啧,骂的甚是畅快。
  朱祁钰站起身来,前往御书房,准备处理今日之公文,陈镒回京了,确切的说,进了顺天府,不过陈镒却没有马上进京,他去了大兴南河子。
  大兴县的南河子距离河岸一千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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