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句话对不对,如果你们觉得不对,咱们还是一拍两散好了。”
谢琏是南京户部左侍郎,他本来有话要说,但是想了片刻,还是摇头,这话几乎无懈可击。
大皇帝的政策是立竿见影的。
“有些人就很愚蠢,窃国为私,还沾沾自喜,收点税,都悲痛不已,跟杀了他爹妈一样!”李贤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他李贤都被迫当了反贼了,还指望他的话能有多好听?
他是不愿意做反贼的,但是有人拿着刀子逼他做反贼!
李贤的话越来越不客气,他举着手用力的挥动了几下,愤怒的说道:“如果国家强盛,是不是财富自然增多,就是你们想要把银子埋在猪圈里,烂了,长毛了!是不是也能多摞几块?”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也不知道摞在家里,一辈子,十辈子都花不完,一百辈子都花不完,摞在家里做什么!”
“首先就是御制银币,其次是取缔青稻钱、再其次是钞关折税、再然后就是市舶司纳商舶,如果这些做不到,朝廷没钱,别说练兵打仗,就是维持着僭朝的架子,也是白扯!”
“而且要组建盐铁会议,而且要比北衙更加频繁,比北衙次数更多,比北衙的规模更大!”
“那吴敬可是浙江地头上十年的财税官,到了京师也颇有多有见地。大皇帝就是再高屋建瓴,也要脚踏实地,他快,我们要更快!”
“大皇帝的确是天下财经事务第一人,但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扩大规模,集思广益,自然可以总结出更多的财经事务之法来!”
会昌伯沉思了片刻说道:“殿下,财经事务乃是国之重务,还请殿下定夺。”
朱文圭一如既往的点头说道:“准。”
陈逸作为南京右都御史,有些疑惑的问道:“那要是有人反对呢?”
李贤看向了王骥,十分确认的说道:“靖远伯手里有刀子啊,不肯就打,再不肯就杀!陛下说得对啊,我们是在造反啊!严肃点!”
“南衙首要保证的就是维持下去,而不是顷刻之间,被大皇帝,砸的稀!巴!烂!”
“到那时候,咱们一个都别想活!”
“大皇帝陛下会把咱们所有人送到太医院里好好观察,是不是脑子比别人轻!都造反了,还不知道什么是轻重之分!”
李贤为何如此的狷狂,因为他已经想明白了,这群人聚在一起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们要的是特权,享之不尽的财富、奢靡无度的生活、没有约束的宽宥。
大明何其富足,哪怕是半个天下,供养一些米虫,完全够用!
既然要的是特权,那李贤的主张的确都是大皇帝的新政,但是却又不完全是,毕竟南京可没有一心为公的大皇帝,只有一心为私的老爷们!
既然要特权就给他们特权。
但是太子府的僭朝,必须要实行这些新政。
李贤的安国十策,几乎继承了大皇帝所有的政策,除了农庄法,那玩意儿陛下给的解释是恢复人口,但是李贤总觉得不对劲儿。
“官邸法也要搞吗?”杜宁是南京兵部尚书,他眉头紧皱的说道:“没必要吧。”
李贤不敢置信的说道:“杜尚书啊,君出、虏入、播迁、党祸,国之四祸,你指望着党祸盈朝吗?这还没开始呢,就为了点蝇头小利,打的肝脑涂地,让大皇帝陛下,笑话我们的愚蠢吗?”
“你是来给大皇帝陛下添笑料的吗?啊?”
杜宁一脸苦楚,这李贤说话真的是太难听了,但是李贤说的也是事实。
李贤转过身来对着所有人说道:“不仅是官邸法,还有考成法,难道指望一个效率极其低下的僭朝,能扛得住大皇帝的三拳两脚吗?”
“酷烈?我们是在造反!是在悬崖上行走,是在刀尖起舞!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酷烈?一个低效的朝廷,才是最大的酷烈!”
“斧钺加身的时候,可没人敢劝陛下仁恕啊诸位!”
杜宁眉头紧皱的说道:“那谁还愿意跟着我们清君侧啊。”
李贤露出一个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的表情,笑着说道:“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诸位?大皇帝陛下如临九霄,英明无双,我们要篡他的位,我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杜宁疑惑的问道:“什么?”
李贤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我们更加富有,我们可以给的更多!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孙忠听完了他们的辩论,坐直了身子说道:“殿下,官邸法和考成法,乃是断绝党争根源之法,要的。”
朱文圭点头说道:“准。”
李贤深吸了口气说道:“既然大家要造反,那就万夫一力,殿下,我的安国十策,说完了。”
孙忠笑着说道:“殿下,臣以为李尚书所言句句肺腑,为安国定邦之策,臣以为应当有赏。”
朱文圭完全没有预演过这个剧本,但还是说道:“赏。”
“殿下,殿下!天使到了南京城外,共十三骑!”一个小黄门匆匆的跑了进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
这又是完全没有预演的剧本,朱文圭看了孙忠一样说道:“宣。”
岳谦、季铎、袁彬被卸掉了兵刃,器宇轩昂的走进了奉天殿内,大声的说道:“谁是头儿,出来听旨!”
第三百二十九章 造反就不交税了?不,还得交双份!
朱文圭其实不太能听懂北方的方言,尤其是这个人还带着儿化音,他就更听不明白了。
吴侬音软。
辛弃疾曾经说,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朱文圭好不容易听明白来人的意思,有些呆滞。
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是头儿,这帮人里随便哪个都是头儿,唯独没他什么事。
孙忠虽然打眼色,但是朱文圭在打量三个使者,朱文圭只感觉这三位壮士是真的是壮实。
朱文圭见的人其实并不多,到了凤阳府他也是住在家里,不愿意出门,已经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住了五十多年,若非妻子到了,他连话都说不全。
这岳谦、季铎、袁彬三人,一个比一个块头大,虎背熊腰,拳头比脑袋还大,胳膊粗的如同牛腿,眼神凶狠,一身的煞气,极为凶悍。
这是朱文圭对三人的第一印象。
岳谦、季铎、袁彬是死人堆儿里滚出来的主儿,自然凶的很。
岳谦眉头紧皱看了许久说道:“你们谁是头儿,出来跟我说话!”
这宣旨来了,连个接旨的人都没出来?
闹啥呢。
季铎左看看右看看,一阵恼怒,大声的说到:“站出个人来!都当了反贼了,接个旨,怕个球!”
季铎不说还好,一说这群人立刻后退了一步,单独把李贤给漏出来了!
袁彬显然认得李贤,因为李贤也曾经随军前往土木堡,而且袁彬清楚的记得,李贤曾经跟当时是皇帝的稽戾王说,让皇帝换他的衣服,赶快逃走。
但是稽戾王不肯,朕与凡殊,怎么能穿凡人的衣服呢?
这件事他印象不深,因为当时兵荒马乱,还是晚上了,他直到见到李贤才想起原来是此人!
想来也不奇怪,原来是稽戾王的忠臣!
李贤左右一看,这怎么就把自己给漏出来了!
李贤也往后走了一步,退到了人群之中。
嗯?
袁彬眉头挑了两下……这咋又退回去了呢?
袁彬深吸了口气说道:“到底是谁是头儿!能站出来回句话否?我等负皇命而来,你们这般样子,如何宣旨!”
岳谦也是一阵恼怒,一声咆哮:“站出来!”
岳谦的声音很大,本身就在咆哮,如同虎啸山林一样,在南京的奉天殿上回荡着,整个奉天殿内,嗡嗡作响。
在北衙的奉天殿,岳谦即便是接受皇命的时候,可不敢这么吼,那是咆哮奉天殿,是要斩首的。
但是到了南京奉天殿,他就没这种顾虑了,这一声怒喝,吓得众人两腿打摆子,又退了一步。
一人直接软到在地上,然后嗷嗷叫着跑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很多时候,在做坏事之前,理直气壮,但是看到了能惩罚他们的人的时候,反而吓破了胆。
岳谦眨了眨眼,这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孙忠给朱文圭打眼色,朱文圭却没看他,而是打量着来人,颇为好奇。
孙继宗却是一言不发,主要是他不敢。
孙忠无奈摇着摇椅来到了堂前,俯首说道:“还请天使宣旨。”
岳谦看着已经坐到了转椅上孙忠,满是疑惑的说道:“我说这老倌,你都坐到转椅上了,还要造反吗?”
大明不是没人造反。
就比如湖广生苗,贼人矫捷,跋山涉水如履平地;比如福建邓茂七,那是能杀弓兵的狠人;比如广州黄萧养,率众十余万,跟官军血战了整整八个月,鏖战而亡。
正统十三年到正统十四年,造反的人太多了,没个十万人规模,你好意思说你是造反了?
出了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说自己是造反的。
比如这黄萧养,人数正好在十万人左右,也就在两广布政司的一道奏疏里,留下了不到十个字罢了。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哪里有老倌造反的?
孙忠听到岳谦询问就闭上了眼,好悬一口气没给气撅了。
他也不想!
“那就听旨吧。”岳谦点了点头,打开了圣旨,就是京师的罢免造反者的一应爵位,而且还有外戚无军功不得封爵之事。
还有一封骂人的诏书。
“邦家不造,骨肉周亲屡谋僭逆,今乃称兵构乱,图危宗社,获罪天地祖宗,义不容赦!”
“是用简发大兵,往致厥罚。咨尔中外臣民军士,各怀忠守义,与国同心,扫兹逆氛,永安至治!”
“钦此。”
岳谦终于读完了这封在京师受命时候,觉得异常危险的奏疏。
这是骂人,但好像这南京奉天殿的氛围,和京师的大有不同。
按理说,这么当着人的面前骂人,主事的人早就应该气疯了,那不得跟把他们仨拉出去砍了脑袋祭旗?
岳谦连自己临死前的台本都想好了:「尔等不知天命,天兵至,必杀之!」
翻译翻译,就是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但是似乎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这让三个人满脸的疑惑。
这造反造的,异味儿太重了。
孙忠听完了圣旨,叹了口气说道:“还请三位天使驿站休息。”
袁彬站直了身子说道:“谁是户部尚书?陛下有话交待!”
“臣是。”李贤看到点到自己名字了,赶忙俯首说道。
袁彬继续说道:“陛下说了,让你们把田册、鱼鳞册、账册都留好底账,现在不肯交税,但是不代表以后不追缴。”
“陛下平定叛乱之后,该追缴的陛下必然追缴!”
“造反就不用交税了吗?除非你们成了!”
袁彬的话很明白,他们交了僭朝的税,等到陛下平定,他们还得再交一遍税,因为陛下没收到税!
这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孙忠还想接旨,但是只见岳谦将圣旨那单薄的一页撕了下来,然后将黄帛缎面的圣旨卷了起来。
季铎将那张纸递给了孙忠。
孙忠看着手中单薄的一页纸,呆滞的问道:“不是,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宣旨怎么把黄帛缎面收走了?
岳谦将黄帛缎面卷好,收了起来,一甩袖子,也未曾解释,转身离开了。
在岳谦的理解中,陛下这是在刻意羞辱这南京奉天殿上诸多造反的家伙!
他们不配拿着黄帛缎面。
但是岳谦并不知道,现在不甚重要的圣旨,都是只发纸,不用黄帛缎面;稍微重要些的圣旨,则是用黄帛缎面,但一律收回再用。
只有恩赏、宣谕这些圣旨,才会连缎面一起赐下。
这黄帛缎面很贵,和朱祁钰常服一个造价。
朱祁钰四季常服不过八套,这么奢侈的东西,不重要的圣旨,一律只发纸张了。
礼部尚书胡濙说,这不是抠门,这是尚节俭。
当然户部尚书金濂表示了赞同,并且直呼还是陛下节俭有方。
孙忠呆滞的看着手中的这张纸,重重的叹了口气,将陛下的旨意递给了小黄门,让小黄门归档去了。
“殿下,继续议事吧。”孙忠俯首说道。
朱文圭一如既往的说道:“准。”
他始终是个牵线木偶,而且是那种很纯粹的牵线木偶,孙忠说什么,他都是准。
而且他还不会自己即兴表演,得孙忠推着他走。
李贤颓然,这开局气势上就输的一塌糊涂,既然敢造反,那就大点声,拿出点勇气来啊!
都造反了,怂什么怂!
“湖广地区多逃民,是不是下旨让逃民出山垦田种地?”谢琏是南京户部左侍郎,说到了湖广的政务,这也算是僭朝第一件真正的政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