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万言书,是大明对政策调整的一种重要调节手段。
朱祁钰已经看完了大明六部明公们上的万言书,他十分肯定的说道:“这万言书,朕已经看了,诸位明公拳拳报国之意,朕甚是欣慰。”
万言书最开始就是对过往的纠正,开篇就是文武并行,兴文振武。
文和武,从来不是反义词,但是总有人把他们对立起来,然后借机生事,万言书的最开始就是关于兴文振武大方向的调整。
几乎囊括了朱祁钰登基以来所有的政令。
江渊出班,俯首说道:“陛下臣请圣旨,定武举式,以文科为例,设武科乡、会试,马步弓箭和策试再行。”
朱祁钰看向了礼部,科举这块,归礼部管。
胡濙站出来俯首说道:“陛下,臣以为善,但是臣亦认为,乡试武举人,需入讲武堂修习至少一年,兵法、天文、地理所熟悉者方可言战。”
胡濙的意思和考翰林和做实习生一个意思,武举之后,到讲武堂去当天子门生。
胡濙继续说道:“若是无大军调动,应当再到讲义堂修习一年,两年时间看似耽误了,但臣以为此举必行,三年一科,大明振武。”
朱祁钰连连点头,江南诗社笔正诗豪们上的万言书是为了逼迫皇帝放了奸商,那六部明公、都察院、文渊阁上的万言书,自然不是为了恶心皇帝。
武举人中举,进讲武堂,算是出身,之后行伍之间逐步提拔。
“准,三年一科,暂试暂行,随时增改。”朱祁钰非常满意这万言书第一条兴文振武。
大明的武举是在朱见深手里正式确定的。
大奸宦、西厂厂公汪直,有感于京营被众正盈朝把持,想了个歪招,“蛊惑”明宪宗朱见深,在成化十四年,确定武举定式,三年一期,乡试武举,会试武进。
但是到了孝子贤孙明孝宗的时候,哄堂大孝的明孝宗罢武举会试,自此只有武举人,没有武进士了,武举也改为六年一科。
一直到了隆庆年间,高拱才顶着巨大的风力,再改三年一科。
熊廷弼是湖广武科乡试第一名,而后次年,熊廷弼又中湖广文科乡试第一名,次年万历三十六年,进士及第。
熊廷弼是历朝历代唯一一个文武双解元之人,而且在明末展现了他的能力,可惜的是,广宁之战,王化贞丢广宁,熊廷弼被斩首,传首九边。
因为熊廷弼应当算是楚党,和东林、阉党都尿不到一个壶里。
文官因为解祯期之事,逼着朱祁钰罢免王直,和王化贞丢广宁,杀掉熊廷弼性质类似。
武举负责的人,是陈汝言,陈汝言现在是兵部左侍郎,虽然当尚书能力不够,但是做左侍郎还是够得。
户部尚书金濂站出来俯首说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朱祁钰并未马上奏对,而是问道:“金尚书的胃痛可能好些了?”
金濂赶忙说道:“承蒙陛下圣恩挂怀,已然好多了,调养好身体,臣还能为陛下多效犬马之劳数年。”
金濂的胃痛一直是冉思娘在看,跟哄小孩一样,加冰糖忽悠金濂服用康复新液。
大皇帝和大蟑螂之间的恩怨,自此灰飞烟灭。
太医院在朝阳门外,找了一个地方,专门养殖大蠊,熬制康复新液,以治百姓胃病所用。
朱祁钰知道那个味道又甜又腻又臭,憋着笑说道:“嗯,金尚书请讲。”
金濂奏禀道:“陛下,臣以为鼓励海商至倭国贩银,银子有点不大够用了。”
“又不够了?”朱祁钰看过金濂写的万言书,句句肺腑,每一句都指向了钱荒的害处,鞭辟入里,钱荒则民断无可安。
佐以襄王朱瞻墡的利柄轻重论,金濂说的道理,看起来就更有道理了。
但是御制银币才行几年?
这就又没银子了?
“陛下,朝廷还欠着天下八十年的铸钱呢。”金濂赶忙解释道。
朱祁钰伸出手打断了金濂的哭穷,疑惑的说道:“朕不是已经还了两年了吗?怎么还是八十年?!”
金濂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朱祁钰听明白了。
的确是在还钱了,但是大明在发展……
还得多,欠下的就越多。
所以朱祁钰只是满足了当前发展需要的银币数量,但是还债还远远不够。
这账,这辈子,怕是还不完了……
金濂往前走了半步,眼神里带着光说道:“陛下,把倭国的金山银洞挖空了,大约就够用。”
“好,鼓励海商去倭国贩银,怎么个鼓励法?”朱祁钰有些好奇的问道。
“增加密州市舶司银币数量,方便海商倭银换银币,减免去倭商舶停泊市舶司港口费用等。”金濂拿出了一本奏疏。
现在大明水师正在缓缓恢复,舟山水师已经开始营建,广招船工,训练水师。
在水师恢复之前,大明的确没什么法子去,但是大明有政策。
“最主要的是张榜告示,告诉海商们,倭国遍地白银,自然蜂拥而至。”金濂俯首说道。
就像马可波罗吹中原遍地黄金一个路数。
事实上,大明的消息闭塞,倭国有银,大家都知道,但是能让多少人发财,那就没人知道了。
金濂的意思是把倭国有多少银子的事儿,告诉天下,那自然会有人前往。
比如已经虎视眈眈的横林费氏费亦应,早就摩拳擦掌发大财了。
朱祁钰点头,大明钱荒,只能从贼子倭国身上找补了。
“准。”
金濂俯首归班。
什么天可汗,什么万邦来贺,朱祁钰不在乎那个,大明自己都顾不严门呢。
他首先是大明皇帝,大明君父,才是四海一统之大君,才是其他蛮夷诸国的宗主国。
大明优先。
朱祁钰自己欠了八十年的钱荒,这窟窿越还而越大!
难道他们老朱家要一直背着欠账坐天下?
王直出班,把定俸和加薪,补发薪水之事说了出来。
金濂立刻站出来,大袖一甩,高声喝道:“陛下,臣…反…对!”
“行制定制,都是既往不咎,哪里有往前找补的!此乱法,臣不奉诏!”
“陛下,臣老了,不中用了,也病了,还是还没到耳昏目聩的时候,陛下啊!这不符合礼法啊!”
金濂直接耍无赖了。
王直看着金濂撒泼无赖的样子,满是疑惑的说道:“没多少钱,顶多补二十万银币,金尚书何故如此呢?”
“金尚书也补俸禄啊。”
金濂一仰头说道:“陛下,臣,安贫乐道!”
好一个安贫乐道,一句话整个朝堂群臣都是眉毛直跳。
你金尚书户部一颗灯芯也就罢了,陛下圣恩补俸,又不是你金尚书的钱,你安贫乐道别带着大家一起!
清廉节俭,安贫乐道是一种政治正确。
金濂一句话噎的王直说不出话来,陛下那边答应的那么爽快,却卡在了户部。
张凤站出来俯首说道:“陛下,既往不咎,过往不补,为何要补俸?臣以为不妥。”
张凤是金濂的左侍郎,金濂生病之后,张凤就管着户部大小事务,只有拿不准的时候,才去请教金濂。
户部尚书都一个性子,葛朗台看了想拥抱,严监生听闻要含泪,同道中人啊!
群臣捂脸,大明的户部尚书,这都怎么了?
朱祁钰万万没想到会在户部卡住,他疑惑的问道:“国帑今年亏空了吗?朕记得去年还有八十万两结余,朕回京之后,还分了户部近三百万两银子,这怎么又没钱了吗?”
“有钱,户部还有四百一十万两白银。”金濂俯首说道。
朱祁钰点头,这又多了点,金濂持家有道,他点头说道:“既然有钱,那补二十万两的俸,不是轻而易举吗?”
张凤痛心疾首的说道:“这大明朝上上下下,哪哪都要钱,贵州现在要钱,河套现在要钱,这都是大头,还有各种用度,陛下啊!”
朱祁钰听明白了,户部就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朱祁钰看向了都察院总宪陈镒,示意都察院的大喷子们,起点作用。
别整天喷王直的时候,火力十足,为天下官员谋福利的时候,却一点作用没有。
张凤哀嚎一声,伏地跪在了地上大声的说道:“陛下啊,开源节流,方为兴国之道。”
第四百三十四章 但凡有一点用,也不至于一点用没有!
补俸,朱祁钰以为可以无条件通过,毕竟是堂而皇之的损公肥私之事。
之所以要补俸,其实是大明欠的俸禄比较多。
宣德年间还有海贸,从正统年间算起,十四年的时间,俸禄的确很低。
这算是一次补俸,但是朱祁钰补的景泰四年的俸禄,和正统俸禄没关系。
正统年间,官吏没可绝对不会饿着自己。
朱祁钰的补俸是为了反贪抓腐,把他们贪腐的最后一个理由堵上。
但是万万没想到,户部俩人,一唱一和,就是不肯出这个钱。
朱祁钰稍微算了算,二十万也没多少,正准备开口,内帑出算了,内帑大珰林绣虽然会饶舌两句,不过关起门来,自己说的时候,就是百无禁忌了。
比如:补了俸禄,再抄家,他们也无话可说,只要捞到一条鱼,就可以补齐这个亏空了。
金濂看陛下的脸色,就知道陛下准备做什么,振声说道:“陛下,定俸乃是应该的,臣不反对,乃是大势所趋,革故鼎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乃是大道之行。”
“但是补俸万万不可!既往不咎,过往不补,陛下补俸,那就正统十四年九月之前账,也要盘一下了。”
内帑不归户部管不假,但是内帑的钱也不能乱花,今天把陛下补俸,日后他们就要抢陛下的内帑了!
这也是朝纲。
朱祁钰正统十四年九月登基的,但是一般追查多数都是追查到景泰元年,甚至景泰元年六月份,大明广袤,国朝这条大船调头的时候,要给船舱众人反应的时间。
“陈总宪,金尚书,说的有没有道理?”朱祁钰深吸了口气,这个金濂好生难缠,朱祁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让伶牙俐齿的都察院去说。
陈镒左右看了一圈,平日里一个个这不行,那不行,意见篓子一样的风宪言官,却是一个个都不说话,只是盯着金濂生闷气。
他们自诩清流,这种铜臭的东西,他们怎么会说?而且金濂也说了,安贫乐道。
陈镒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一个个都能说,这金濂张凤两个人,两三句话就把他们堵的哑口无言了?
陈镒无奈站出来,俯首说道:“金尚书,说得对。”
群臣叹气,这都什么事儿?
陛下好不容易宽仁一次,这一次补俸,至少能补一年的俸禄,这都察院平日里不是蛮能说的吗?
朱祁钰靠在宝座上,看向了金濂商量着说道:“金尚书啊,咱也是为大明官员考虑,这钱,户部也不用出了,朕自己个出,内帑出,你看行吧?”
“金尚书,这次景泰四年定俸,乃是六十四年来,第一次定俸。”
朱祁钰又提醒了一遍,大明薄俸之事。
洪武二十年最后一次定俸禄起,到景泰四年,六十四年未曾加薪,这时代在变,俸禄不变,腐败滋生。
礼记讲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这的确是礼法之一,朝廷不涨俸禄,就是默认腐败。
金濂俯首说道:“陛下,不行,骂名臣来担,补俸绝对不可以。”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既往不咎、过往不补。”
“要弹劾就来吧!”
“千里做官只为财是吧!食大明俸,忠大明事,难道做官是为了钱吗?!”
金濂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他大概率要死于任上了,既然了无牵挂,那他自然没什么顾忌。
发俸是户部负责,朱祁钰就是把银子给户部,户部不配合,而且理由极为充分。
凭什么补俸?金濂说的的确有道理,千里做官只为财吗?那为什么不在家当地主呢?
道理的确是那个道理,但是现实他往往不是这样。
大明的俸禄本就不高,朝廷以前是没钱,现在有了钱,补一补,这不是基于现实吗?
朱祁钰看向了都察院众多御史,怒其不争的说道:“你说说你们,但凡有一点用,也不至于一点用没有!”
都察院平日里那么能说,这真遇到事儿了,钱都准备好了,就是户部卡着,他们掰扯个歪理,朱祁钰也摁着户部把这事给办了。
但是都察院的御史连个歪理,都掰扯不出来,朱祁钰连拉个偏架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相比较之下,御史们更要清誉。
这古怪的清流。
金濂感慨万千的说道:“陛下开源有道,臣等佩服,国朝不再亏空,国帑充足,内帑富裕,但是陛下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金濂有着浓郁的储蓄思想,就是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