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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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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平侧身挡在燕易后身前,朝秦国使者道:“今日易后身体不适,情绪不稳,吓着秦使了,我在此,代易后向赔个不是。”
  燕易后双目瞪大,握住公子平的手腕,道:“平儿!你……”
  “还不快来把易后扶下去,等着做什么,要本公子亲自动手吗?!”公子平话音刚落,厅中跪着的婢女齐齐上前,将燕易后团团围住,半扶半架,要将燕易后拖下去一般。
  燕易后冷笑,甩开手臂上那一双双手,斜眼打量公子平两眼,一言不发,拂袖而去。公子平看燕易后那远去的背影,垂下眼来叹了口气,一瞧厅中那满地狼藉,厅中留下的婢女当即会意,上来七手八脚地将东西一一扶起。
  公子平抬眼看了一眼秦国使者,颔首笑道:“此处不便,还请秦使随我到偏厅说话,可好?“
  秦国使者面无表情,拱手道:“我王之意,外臣已尽数转达,半年前秦国正在攻打宜阳地紧要关头,都向齐国施压援手燕国,已经是仁至义尽,还望公子谅解。”
  公子平嘴角抽动,往前又走了一步,陪笑道:“秦使这话说得……”
  秦国使者往后退了一步,拱手低头,道:“外臣使命已尽,得速速回国复命,不劳公子远送。”说罢,那秦国使者一眼都不看公子平,只朝公子平深深一躬,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公子平面色铁青,抬手摔下那长剑,往地上啐了一口,“虎狼之国!什么养马出身的商朝贱臣!小人得势!”
  厅下一个婢女快步趋来,到公子平面前福身行礼,怯怯开口道:“公子,易后她,她在房中发脾气呢,砸了好些东西,公子,可去劝……”
  公子平抬手不耐烦地甩袖子,骂道:“劝什么劝!让她砸好了!这公子府中的东西哪里比得上燕王宫里头的值钱,憋屈在这里这么久,莫说是她,我还想砸呢!”
  公子平转身走到刚刚扶起的木案后头,曲腿坐在软墩上,靠着凭几,直起一条腿来支着手臂,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本来只差一点儿就能除掉子之,谁知道被市被那个没眼力见儿的搞黄了,齐王老贼出尔反尔,说着拥立我,实则狼子野心!好了好了,这齐贼走了,赵贼又把阿职送回来跟我抢王位!齐国不助我,赵国不助我,秦国也不助我!”
  公子平从鼻中冷冷发出一声哼来,抬手指着房梁骂道:“天啊天!你为何不肯助我一次!我是太子啊!太子啊!怎么就不能即位为燕王!”
  越想越气,公子平只一脚踹在那木案边上,见那木案滑下台阶,隆隆声后,厅中又变得一片平静。
  厅外脚步声匆匆,府中小厮躬身疾步急趋上前,伏低身子道:“公子,宫中来了人,说……”
  公子平广袖一甩,撒泼一般叫喊,“不见不见,宫里来的人一概打出去!”
  那小厮急了,跪伏下来喊道:“是邀您进宫的啊,公子!”
  公子平双眼一亮,推开凭几三两步跑下来,揪起那小厮的衣襟,急急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厮抖着回话,“是宫中内侍来传话,公子职邀您进宫啊?”
  公子平面上登时大喜,眼珠子一转,却回过神来,道:“可说是何事?他怎会无端邀我进去,蓟城人又怎肯放我入宫?若不是秦王攻下了宜阳,易后得势,我如今还进不了这蓟城呢!”
  小厮道:“公子您忘了,过几日便是易王忌日,燕人重礼,您是长孙,公子职邀您进宫,斋戒同赴太庙祭拜,燕人怎会不允?机不可失,正是在蓟城人面前重立威信的好时机啊!”
  公子平丢开小厮的衣襟,抚掌大笑,一连说了三声好,“你说得没错,正是提醒他们,本公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这公子职,尊礼法讨好臣民,我就看看他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公子平偏头对一旁的婢女道:“速速去告诉易后,请她即刻梳妆,与本公子一同入宫!”婢女诺声退下,公子平自己喜笑颜开,在厅中踱步,整了整头上玉冠,又理了理身前衣襟,一拍腰带,冲小厮命令道:“快去备车,本公子去换套衣裳便出门!”
  待公子平打扮好,往前院走去,抬眼便见门外青铜轺车已在等待,车下却并无一个婢女,便知道燕易后未到,立在廊下心焦脚跳地等了半晌,终于看见燕易后扶着婢女,黑着脸朝他走来。
  公子平立马迎上去,也不顾及旁人,当即扶起燕易后的手臂,快步朝门外走。燕易后冷冷一哼,一把甩开公子平的手,道:“扶我做甚?你不是独独心向着他人吗?还管我这老太婆?”
  公子平此刻心暖如阳,哪里有一丝怨气,只陪着笑脸贴上去道:“我的好祖母,你哪里是什么老太婆,打这里出去,只满街人将你认作我的姐姐而已!我的这颗心,向着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燕易后面上神色稍缓,也不说什么,只随他出门,由燕易后扶着登了车。青铜轺车车毂滚滚,向燕王宫驶去。行至燕王宫前,公子平下了车,扶着燕易后下来。
  此刻的燕王宫门前清冷,宫门大开,侍从只对他们视若无睹,燕易后往宫门内一瞧,凤目一转,抓住公子平的衣袖道:“平儿,我觉得不对劲。”
  公子平往左右两侧瞧了瞧,亦觉得有些奇怪,却不敌心中雀跃,只安慰燕易后道:“易王忌日在即,清冷些也是正常,自从齐兵攻入蓟城,蓟城何时繁荣过了?这些人都公子职换了,这才无礼了些,不必担忧!”
  燕易后也觉有理,点点头压下心中不安,随公子平步行入宫。
  燕王宫宫门到正殿台阶前,还有宽阔广场作缓冲,燕国地广人稀,这广场更是建得敞大,此刻四下无人,只听见风声扯紧,旗帜招招,只叫燕易后一颗心都被攥紧了。
  公子平觉察,低头柔声宽慰她,“莫怕,有我在呢!易王忌日在即,燕人重礼法,不会……”
  身后战鼓声隆隆作响,如若雷鸣,公子平回头一看,但见城墙之上刀兵乍响,机关弓弩一瞬间摆满,身边军甲声齐作,只见皮甲燕兵手握长矛短盾牌,从广场三边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燕易后大惊失色,身后公子府家老大喊:“保护公子!”声音刚落,公子府府兵齐齐上前,刀剑对外,将公子平与燕易后围在了其内。
  燕易后侧目看向台阶之上,公子平蓝袍玉冠,正立在那九九台阶之上,双手背在身后,身侧,站满了燕国朝堂的文武百官。燕易后怒火攻心,直指公子平:“好你个公子职!易王忌日在前,你就是这样逼迫你的长兄,逼迫你的祖母吗?你还有何脸面祭拜易王!”
  未等公子平回答,燕王宫大开的宫门之外,蓟城百姓早已被隆隆鼓声吸引而至,不少已经挤入广场之中,不怕那流矢刀兵,只一个劲儿想看清楚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公子职见臣民齐聚,低头俯视场中困兽,声音平稳,不怒自威,回荡在宽大燕王宫中:“公子平私通齐国,卖国宫变,引狼入室。齐国细作密使潜入蓟城,已经人赃并获,公子平,你可知罪!”
  公子职话音刚落,身后侍卫压着一个灰衣短褐的男人上前,推下台阶。公子平一见那男人的脸,当即吓得面色煞白。
  燕人彪悍,见此刻公子平无话辩驳,便知道公子职所言非虚,前头不知是谁先骂了一句,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只听人声鼎沸,此刻公子平再想辩驳,却只被唾沫掩埋,无论如何也无人肯听了。
  台阶之上,战鼓又响,人声渐收。公子平只觉得嗓子都着了火,咽了口唾沫正想为自己辩护,却听上头公子职声音响起——
  “燕兵听令,护我民众,除我奸佞,放箭!”
  城墙之上,弓弦惊响,燕易后大喊一声,想要往前扑过去,却被人群之中数只手捉住,丹蔻指甲往前,燕易后闭上眼前,只见箭矢如雨,下一眼,公子平转身面向她,嘴唇微张,似是说了什么,却叫她听不清楚不可分辨。公子平身躯无骨一般倒在自己府兵的尸体之上,箭矢骤停,蓟城百姓涌入,拳脚落在那早无活气的身躯之上。
  九九石阶之上,公子职扫了一眼台下,垂下眼眸,侧身对旁边一袭黑斗篷拱手深深一躬,道:“多谢泊宁姑娘。”
  蒋泊宁解下头顶兜帽,看一下眼台下燕易后,对公子职躬身回道,“多谢燕王暂留易后一命。”

第45章 

  沉重宫门从外推开,吱呀声响之中; 殿上蓝袍乌发的妇人从地上缓缓抬起头来。殿中阴暗无光; 殿外骄阳似火,妇人抬起手来,挡住那刺眼光亮; 眯着眼睛; 想要从指缝之间看清来人的面容。
  两个婢女先进来; 将手中举着的油灯放入殿中; 一袭黑色斗篷缓缓拂过门槛。婢女转身,向那黑色斗篷福身行了个礼,从两边绕出了殿门。吱呀声响又起,殿门收拢日光,在斗篷之后缓缓合上。
  黑色兜帽徐徐被掀开,蒋泊宁对着那殿中趴在地上的燕易后福身行礼,道:“墨家泊宁,见过易后。”
  “果然是你。”燕易后双手撑着地板; 咬牙支起身体; 伸手抚平身上那染血蓝袍,冷笑一声; 道:“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我一直在想,公子职初回燕国不到一年,到底是谁在帮他,叫他能如此眼手通天; 叫我的平儿被齐国、秦国一同弃掉!”
  燕易后字字控诉如同泣血,蒋泊宁一言不发,只冷冷瞧着燕易后,听完了,抬手朝燕易后一拱手,面无表情道:“泊宁谢易后赞誉。易后可知,泊宁今日之功,若无易后,将一事无成。”
  燕易后瞧着她,只十指蔻丹指甲陷入地中,浑身发抖,目中冷光狠狠,只咬牙恨不得扑上去将蒋泊宁饮血噬骨。
  蒋泊宁直起腰来,看向燕易后,一字一字,务求让她听个清清楚楚,“秦国弃您,是我借公子稷之名向秦求援,若易后当初不将公子稷托付给我,这一步,泊宁做不到。易后的胞弟,如今的秦王,曾说过要出兵拥立公子平,可公子平却与齐国先结了盟约,秦国朝中左右丞相并文武百官一并阻拦秦王出兵,唯恐公子平即位,不念秦恩,让齐国坐大。毕竟,公子平跟您,与公子职跟您,在外人看来,有什么区别呢?”
  殿中油灯发出噼啪一声,燕易后浑身一震,“你竟知道……你竟然知道,可你为何……”
  蒋泊宁点点头,“泊宁不似易后铁血心肠,易后对公子稷和泊宁的照拂,用这个,泊宁还清了。公子稷年幼,不能有一个不顾伦常礼法的长姐,这段秘闻,泊宁自当守口如瓶。你害死我的青榕,我用你公子平的姓命来填,勉强足够。”
  燕易后撑着地缓缓喘气,双眼染火,拂袖骂道:“你那个婢女的命,怎抵得上我的平儿!我的平儿是我一手养大,整个燕国里唯有他亲我懂我!云泥之别,怎可相提并论!”燕易后头颅垂下去,泣泪无声,见身前衣裙渐湿,“易王无情,燕人瞧不起我是秦女,整个燕国,整个燕国,唯有他,唯有他啊!”
  蒋泊宁抽出腰间短刃,铮铮刀兵,冷光乍现,“那又如何?公子平的命是命,青榕的便不是了吗?我的便不是了吗?”黑色斗篷猎鹰羽翼一般展开,俯冲往前一扑,冷刃抵上流淌着热血的咽喉。
  燕易后身形一抖,深深往蒋泊宁眼中瞧了一眼,下巴抬起,忽地笑起来,轻蔑开口道:“你要杀我?你可知,你这一刀下来,这辈子都不会再知道到底是谁害的你。”
  刀尖上挑,逼迫着燕易后头抬得更高,蒋泊宁抬手捏住那尖尖下巴,目中凉若冰川,一开口,只叫燕易后吓得双目失神。
  “你以为我不知是苏代才是罪魁祸首吗?”
  “你……”
  “你听着,我叫你死个清楚。”蒋泊宁冷笑,手指收紧,将燕易后的咽喉脖颈掐在手中,“他用我墨家弟子的身份诱你将我带入燕王宫,将我一步步养成公子平的替罪羊,公子平有恃无恐,宫变谋反,他又将你与公子平的丑事捅给市被,搅成一个窝里反好让他渔翁得利。倘若没有齐兵攻进来,你的公子平定会被关进大狱之中,他再用你们俩的龌龊事做文章,说你这个秦女厚颜无耻,罔顾伦常勾引公子平,挑起秦燕两国纷争。可惜啊,可惜,他没算到齐国有灭了燕国的狼子野心,不然,他这运筹帷幄,可真真是堪比孙子。”
  蒋泊宁捏着刀尖拍着燕易后的脸,“易后啊易后,苏代留我的命,不过是想借我的手将你的丑事昭告天下。说要给我留一口气的人,说要杖杀青榕的人,是他不是你。公子职入燕王宫之后,早帮我将你宫中婢女都审了个遍,当日青榕根本没能跑到你的宫门前。蓟城大狱的人,也都将事情吐了个干干净净。”
  燕易后此刻眼中尽是惊惧,忍不住想要后退,却只逃不开蒋泊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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