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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片玄云遮住了月光,四下里更加黑沉沉的一片,只有山坳中这一行人举着一团亮晃晃的光。两侧的山坡上一丛丛地兀立着看不清模样的树,参差交错着,影影绰绰的,配上四周犬牙交错的岩石,显得有些阴谲诡异。
山坡上,厉岩等人正悄悄地伏在岩石树丛之后。原来他们看似被追得四下逃窜,其实又都偷偷绕了回来,伏在这里准备出其不意。结萝看着那一群人毫无所觉地朝他们藏身的地方走来,不由得凉凉一笑:“大哥,你说这世上怎么有那么多傻瓜?”
厉岩的回答是大手一挥:“攻!”随着他一声令下,滚木巨石再度奔腾而下,招式毫无新意,却足以一次次让对手猝不及防。只见山坳里一片慌乱,火把登时散了一地。
萧长风最先反应过来,大喊:“莫慌!跟着我冲过去!”说着就往山城的方向奔去。
这时就听轰隆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从他眼前山坡上滚下,萧长风急忙后退,险些没被压住,可那巨石恰好堵住了山道最狭窄处,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灰尘刚刚散去,萧长风来不及拍掉满身满脸的土石,就被三名净天教弟子缠住,余光一扫,一道道人影从两侧山坡上俯冲下来,毫不留情地砍杀着折剑山庄的弟子。
萧长风的双眼似要冒出火来,手中一柄长剑舞成一条银蛇,向着他的对手吐出复仇的毒信。但身边的敌人击退一个又来一个,仿佛无休无止一般,萧长风应接不暇,根本无力思考对策、指挥弟子应敌。
双方在半明半暗中缠斗不休,火把的光飘忽不定,一盏一盏地减少着,四周越来越暗,大家辨不清方向,更像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这时,东边的半山腰忽然转出一线火光,一只火把插在了岩石缝隙中,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音平平送出:“萧少侠,快带着大伙儿往这个方向突围!”
埋头打斗的人群俱是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发声处瞧去,没留神一阵冷箭已从另一个方向射来。那箭悄没声息的,但准头极佳,速度奇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好几个站在火光之中的净天教弟子中箭倒下。
厉岩即刻下令:“避开火光!”话音还未落,一支冷箭已朝着他射来。
比他更先做出反应的是结萝。这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攻击已经让她心头火起,竟敢偷袭她的大哥更是不可饶恕,只听她娇叱一声,一刀劈出,手中光芒一闪,木制的箭身应声而断。然而那前半截箭矢竟然去势未竭,仍向厉岩飞去。
幸好得结萝那一击,箭头向上偏了一偏,厉岩一个仰身就避了过去。
结萝悚然一惊,自己使出全力地一劈,竟然只是让一支木箭偏了一偏,这是什么诡异的功力?向山坡上看去,欲寻射箭之人,可却只见漆黑一片的夜幕中,那一簇火光孤零零地燃着,甚至连那发话的人也不见了去向,想是不知何时已加入了战团。
再四顾看去,折剑山庄的人有了山坡上火把的指引,一下子有了方向,都向着一处突围。结萝恨得牙痒痒,心道怎么每次快要大功告成,都有人来坏事!
有这样想法的可不止结萝一人。冯云早就盯上了那个点火把的不速之客,那人一冲下来,他就迎了上去,两相一照面,都是一愣。
冯云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怎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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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十三 虚虚实实(5)
夏侯瑾轩他们一路人多势众,可相应的负担也多;而谢沧行三人一路轻骑,虽然绕道江陵耽搁了些时日,反倒比他们快些,没迟多少时间就入了蜀。
行到附近山中,时已近黄昏。三人一合计,都觉得虽然有武艺傍身不惧豺狼猛虎,但比起露宿山中,还是稍稍赶几步夜路、到了山城再歇较为妥当。
正是这一决定,让他们恰好赶上了净天教与折剑山庄之间这一场乱斗。点燃火把的是谢沧行,放箭的自然就是龙溟了。
面对冯云的质问,谢沧行也很无奈,撇撇嘴:“这话我还想说呢!你们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在这混乱不堪、缠斗不休的战场上,两个大嗓门隔着一丈远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叫嚣,那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废话少说!看招!”冯云愤怒地挥着碗口大的拳头就冲了上去。
“怕你不成!”谢沧行当然不会示弱,拉开架势,飞起一脚就踹上了冯云的小腹。冯云立刻以拳变掌,以掌作刀切向谢沧行脚腕。两人瞬间就斗在一起。
那边厢,结萝一边打,一边气急败坏地嘟囔道:“孙山呢?不是叫他看着点吗?有援兵怎么不示警?”
厉岩眉头一皱,心道好容易救出了唐海,孙山可别又陷在敌人手里才好,定了定神,当下还是解决眼前的危机最为紧要,四下里一看,交代结萝:“阿萝,你别跟来……”转念一想,又改了口,“你带幻月一起支援冯云,当心冷箭。”
结萝一惊:“大哥,你去哪儿?”那神情显然是想跟去的。
厉岩撂下一句“听话”,人已经向着火把的方向飞掠而去。自从有了这火把,折剑山庄的弟子们突围就有了章法,实在太碍眼!
厉岩刚一动,龙溟就发觉了他的意图,箭尖立刻转向,挽弓放箭一气呵成。
可厉岩已有了准备,脚跟一旋就让了开去,又再度向火把行去。那支箭落了空,斜斜插入土中。
龙溟迅速重新挽弓搭箭,正要射出,身侧忽然掠过一个人影,行径他身边时,低声说道:“我来。”正是凌波。先前谢沧行负责吸引众人注意,龙溟负责放箭偷袭,而她则负责探查周遭情形,以防敌人也留有弓箭手之类的伏兵守株待兔,等着在众人逃出生天之后再下狠手。
闻言,龙溟微微蹙眉,厉岩既为净天教首领,实力恐不容小觑,正欲阻止,凌波忽然回首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沉着坚定,就着远处微弱的火光稳稳地送到他眼前。
龙溟一怔,莫名地定下心来,原本的话埋在了心中,只对着她的背影沉声嘱咐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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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暮菖兰对山坳里的鏖战一无所知,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凹凸不平的山地间跋涉。
她今日用完晚膳回房,一封信已经静静地躺在桌上等着她,封面上没有落款。
暮菖兰用布巾包住手,狐疑地拿起信,蓦地一惊,那封口上的玄色封印,不正是他们暮家的印记吗?
知道他们暮家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若有人备的起酬金,又寻到了门道下了委托,他们就会用这印记标记已经接下的生意并在互相之间传递消息。他们的传统是,生意一旦接下——不论是谁接下的,暮家的所有人都要尽全力支持,绝不毁约。可是在葳香楼已经被毁的如今,这印记又是从何而来?
暮菖兰仔仔细细检查过一遍,确认没动过什么手脚,才拆开封口,展信阅读。
这的确是一封写着交易内容的信件,但却没有署名,只写了交易的时间、地点和一份订金。
暮菖兰直觉地感到这封信不单纯,但生意毕竟是生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来看看再说。于是留了封书信以备有人找她,独自走出了山城。
毕竟道路不熟,又黑灯瞎火的,暮菖兰找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处山谷,四周参差生长着茂密的树木,在山谷的阴影中阴森森、黑沉沉的,只有一线月光偶尔穿越重重阻隔洒落下来。
约定的地点倒是较为空旷,暮菖兰点燃火把,四下里查看着。原本她还担心会有多么大的阵仗等着她,小心翼翼地潜行了许久,却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正疑惑间,就见一棵杉树不知被谁生生劈掉了一半,露出白惨惨的树干来,在四周黑洞洞的背景中格外鲜明,竟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饶是暮菖兰艺高人胆大,也不禁头皮发麻。她一步步缓缓接近那树干,在火光映衬下,渐渐看清树干上挂着一副什么动物的皮,用一把小刀固定住,上面浅浅地刻着几行字,大意就是让她监视夏侯瑾轩一行人的行动,定期传信到某个地点,就可以得到丰厚的酬金。
暮菖兰一挑眉,冷冷哂笑,想买通她做奸细吗?这是谁未经她同意就接下的生意?
她一把扯下那张皮子,本打算一把火烧了了事,然而当她看到皮子背面的东西,面色骤然一变,手一抖,火把突然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就熄灭了,四周再度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黑暗中,暮菖兰仍死死地盯着手中那张皮子,仿佛要把它瞪出一个洞来。
那皮子已经有些年头,上面只画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图腾,黑暗中只能看到尖厉的牙齿,和黑洞洞的眼睛,仿佛正盯着猎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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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十三 虚虚实实(6)
明月渐渐从云中露出脸来,再度将银白色的月光洒向大地。山坳里的火把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了,只剩下山坡上那一盏孤零零地在夜风中飘摇。
火光中,两条人影从两个方向飞快地向火把靠近,火焰仿佛也感受到了空气中迫人的压力,不住地颤抖着。
凌波倏地抽刀出鞘,刀面暗沉如夜,刀刃却银白如月,如一线水流般划出一道弧线,封住了厉岩的去路。厉岩早有准备,身子往后微微一让避开刀锋,随即伸手去拿凌波右手腕。
凌波见已缓住厉岩来势,刀势当即由紧变弛,使出一招玉山飘渺,那线明亮的刃锋忽然变得朦胧恍惚起来,彷如淡云笼罩的月色一般,再配上逍遥游的步法,真如其名一般飘渺不可测,厉岩的攻击骤然失了方向。
厉岩见状当即撤招。凌波趁势反守为攻,逼得厉岩后退三步,竟似有占了上风之相。
然而这势头不过维持了一瞬,厉岩突然一声厉啸,双掌并举,齐齐推出,掌风至刚至烈,烈火燎原一般席卷四野,仿佛有形有质一般能激出噼啪爆裂之声。凌波纵然闪避得开,身后的火把也势必无幸。
凌波见状,心下暗暗惊异,以厉岩的年纪,竟能练成如此雄浑的掌力,人都说沙陀人天生力大无穷,多出习武奇才,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凌波心知此招不能硬接,却也不能不接,当下手腕一抖,仍是那招玉山飘渺,只是这次不再朦胧恍惚,仿佛云雾缭绕的雪峰穿云而出一般,露出它巍峨皎洁的真貌,薄如蝉翼的刀锋划过空气,传出如风入松一般的簌簌清响,那股凌厉的掌风仿佛被消融了似的,只见火把倏地一暗,又摇摇晃晃地重新亮了起来。
厉岩也是一惊,他素来知晓自己的招式凌厉但不精致,内里往往含有破绽。凌波出刀虽然看起来晃悠悠、轻飘飘的,却是几乎从要害中走过一遍,丝毫不含糊。
他所不知的是,凌波这招出自《南华武经》外篇,最大特点便是变幻莫测、举重若轻,然而这些都非个中关键,其真正的精髓在于“归真”二字——这也是蜀山武学最大的难点。若领悟到极致,便能至清至静,和光同尘,身处万物之中,与天地浑然一体,那么做到庖丁解牛,又怎会是难事呢?因此虽只一招,却能犹胜千万招。凌波还只初窥门道,距离大象无形、大音希声之境还差得很远。
只这么几招耽搁,山坳中的战局已起了变化。众人在火光的指引下,渐渐向山坡上突围而出。
由低向高攻击乃是兵家大忌,但众人均知此战性命攸关,无不拼死力,再加之姜承留给萧长风的都是身手过硬、又见过些世面的,甫遭埋伏虽然措手不及、陷入各自为战的劣势,但逐渐地也就镇定下来,汇做一处合力应敌,净天教渐渐占不到便宜。
凌波横刀一摆做出守势,对厉岩说道:“请收手吧,再继续打下去对你我双方都没有好处。”
厉岩本就是顾念兄弟胜过一切的性子,见势不妙,已经萌生了退意。凌波这样一提,他更加犹豫起来。
凌波见他犹豫,索性收了刀,说道:“你们那位放哨的兄弟,只是被封了穴道,并无性命之忧。快去找他吧。”
闻言,厉岩也收了招,一拱手:“你们放他一马,我记住了。”随即一声口哨,下令手下撤退。
冯云那边已经和谢沧行斗红了眼,哪肯轻易罢休?可架不住厉岩点名道姓地命令他停手,只好大吼一声,双拳如冰雹一般猛一通砸下,逼得谢沧行急忙后退避开,这才趁机撤回了同伴身边,一边撤,一边朝着谢沧行叫嚣:“你等着!老子迟早找你要回这笔账!”
不止他们俩,明知道不该缠斗下去但又不甘心的大有人在,两拨人都在往相反的方向撤退,边撤边很没水准地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