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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溟点点头:“做的很好。若需要银两财帛,尽管开口。”
范福谢绝道:“多谢公子。前次所给的已经足够。”
龙溟审视地瞅着他,忽而一笑:“我只在乎事情办不办得成,不在乎你把钱花在哪里。”言下之意就是,中饱私囊还是吃喝玩乐,都悉听尊便。
范福起身拱手:“公子厚意,属下感激不尽。”但神情却并没多热络。
龙溟一挑眉,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说道:“只留三五日可不够。”他笑吟吟地看着范福,“两虎相争,这戏才好看,缺了哪个都不行。”顿了一顿,又道,“你可以暗示萧长风,如今局势,守住一两个关隘算不得什么大功劳,惟有扳倒净天教,才能在声望上压过姜承。他自然会想办法留下。”
范福立刻应道:“是。”
“无论他想做什么,你都尽力帮他就是了。”
范福一怔,大胆猜测道:“公子是想借萧长风的刀除掉姜承?”
龙溟笑而不语,眼中闪过了狐狸一般的精光。
范福见他不答,只得作罢,又问道:“听闻夏侯少爷他们已经找到了净天教的蛛丝马迹?”
龙溟一挑眉:“你的消息很灵通。”
范福笑道:“公子谬赞,消息灵通的是徐家那二位。”
龙溟有意无意地瞄了他一眼,唇角轻抬:“你选他们做突破口,眼光着实不错。”
范福面露得色,又道:“夏侯少爷不消说也是帮姜承的,如此一来,萧长风已经慢了一步,能否请公子透露一二……”
龙溟嗤笑一声:“既然慢了一步,再追又能如何?你莫非以为萧长风的能力可以胜过夏侯瑾轩他们?”
范福无言以对,对方到底意欲何为,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龙溟自顾自感慨道:“夏侯瑾轩的运气着实不错,足不出户竟有线索主动上门。”思及此不禁摇头失笑,谋事在人,成事却少不得几分在天,诚不我欺,“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很快得逞。你只需尽力帮衬着萧长风即可,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范福只能点头,见龙溟起身走至窗边,知道这便是送客之意,迟疑片刻,仍硬着头皮开口道:“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
“说。”龙溟不耐烦地打断,“想问就问,夜叉不兴这一套。”
范福连忙称是,嗫嚅半晌,才又开口:“敢问公子,咱们是给哪位大人效力?”
原本已背转身去的龙溟不由得回过头,慢慢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似笑非笑,仿佛要把人看透。在这样的目光下,范福仍挂着一脸讨好的笑,软绵绵的没什么分量,实际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龙溟收回目光,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都是为夜叉效力,有何不同吗?”
背后一片静默,龙溟轻轻一呻,口气十足冰冷:“放心吧,你想要的,他都给得起,只要你干得足够好。”他回身走到范福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应该知道,夜叉极重承诺,你自可放心。”
屋内再度陷入沉寂,范福眼中闪过一种复杂的情绪,又立刻垂下头掩饰,半晌,才拱手作别。
待他走后,龙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和他打交道,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就像范福猜不透龙溟的心思一般,龙溟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如今他这一问,龙溟反而能稍稍安心——开始关心前程,才是有心效力的开始。
可真正的问题是,他该把范福置于何处呢?今日仍只一个范福而已,那将来呢?势必将有、也需要有成百上千的“范福”为夜叉效力。
天边渐渐现出橙红的朝霞。龙溟静静地抱臂坐在桌前,手指习惯性地轻轻敲击着上臂,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本从停云峰上得来的书卷,他并未再度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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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十七 踏破铁鞋(8)
龙溟又同郭成交待完,待时间差不多,便走出客房准备出发去云坪村。
刚进前厅,就看到眼前齐刷刷站了一排,该来的不该来的一个不少。
“上官公子来的正好。”夏侯瑾轩笑嘻嘻地打招呼,“我们正要去找你。”
龙溟哭笑不得:“不过小事一桩,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谢沧行抢先发言:“净天教害我一晚上没睡好,总得亲眼看看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夏侯瑾轩搔搔头:“我……既然云坪村此事是我应下,总该负责到底才对。”
“没错。”瑕附和道,“大少爷去,我当然也……”话至中途戛然而止,忐忑地瞄向暮菖兰,心道暮姐姐一定又要取笑我了。
然而暮菖兰只是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眼色瞟了她一眼,笑吟吟地冲大伙儿说道:“妹子去,我当然也去。”也是一副没商量的神气。
“我……”凌波刚要开口,龙溟替她说完:“我们当中谁都可以不去,惟有凌波不行,不然谁能有把握对付天星草之毒?”说完不禁无奈摇头,“看来只有我可有可无。”
谢沧行无所谓地耸肩:“反正多你一个不多。”
“就是,人多好办事嘛!”瑕点点头,“要不是因为姜小哥和皇甫大少爷忙着带人在柳家庄附近搜寻,这会子肯定也要跟去。”
暮菖兰的关注点则与别不同,掩唇笑道:“这才几日功夫,就从‘凌波道长’变成‘凌波’啦!”
此言一出,龙溟与凌波顿时成了目光焦点。龙溟眉峰一挑,也看向凌波。
凌波的神色毫不见忸怩,大大方方一笑:“大家同舟共济,本就无需如此客套。更何况凌波修行尚浅,‘道长’之称实不敢当,还望各位今后也叫我凌波就好。”
闻言,龙溟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走吧。”语毕,率先向外走去。凌波点点头,一如既往地很快跟上。
瑕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小声说道:“想不到暮姐姐的坏嘴巴也有吃瘪的时候。”
暮菖兰扫她一眼,凉凉回击:“人家凌波道长襟怀坦荡,自然油盐不进,至于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嘛……”
“暮姐姐!”瑕可不依了,却忘了这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个……”另外一个常被暮菖兰打趣的苦主尴尬地开口打岔,“咱们也赶紧走吧!”
谢沧行眉头一皱,忍不住说道:“我说,人家凌波道长是修道之人,还是少开这种玩笑比较好吧。”
夏侯瑾轩微弱地点头附和,心道类似玩笑最好都少开为妙。
暮菖兰白了他们一眼:“有什么关系?凌波道长还这么年轻,难道就要像老头子一样玩笑都开不起了么?没道理嘛!妹子,你说是吧?”
瑕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几人说说笑笑地便到了云坪村,四下分头打探起来。这次众人心中已有戒备,自然没那么好糊弄,三两下就问出中毒的村民确实都去过柳家庄——到头来还是自己惹来的祸患。不过他们既没发现异状,也都没听说过地窖或是地道的事情。
夏侯瑾轩在心中暗暗叹气,这或许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随即又问明了柳家的去向,毕竟从道义上讲,也该去封信说明情况,若他们愿意,最好能告知地道出口在哪里。只不过一来一往,耽搁时日,到那时是否还有蛛丝马迹可供他们依循,就很难讲了。
另一方面,云坪村人中毒的原因仍是一大疑问。若说净天教是想警告他们不要再去吧,也做得太隐晦了;若说是村民误触毒源,可光凭他们描述的路线,也看不出毒源在哪里。
而这毒源却是他们手中捏着的最后一条线索。
调查再度一筹莫展,夏侯瑾轩不禁有些情绪低落——给了希望再失望,往往比从没有过希望更加难受。
瑕安慰道:“别急嘛,没准姜小哥他们那边已经有发现了呢!”
夏侯瑾轩勉强笑笑,强打精神道:“嗯,还有三家,我们继续……”
话没说完,就见谢沧行脚步一顿,夏侯瑾轩还来不及发问,他突然将右手穿到左腋下,头也未回,手指一弹,一枚石子倏地飞出——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捡来的。
那力道并没有多大,只听得“啊呦”一声痛呼,一人抱头蹲在墙角,缩成一团,龇牙咧嘴的好不痛苦,见谢沧行大步向自己走来,也顾不上疼,转身就要跑,却险些撞上暮菖兰冰冷的剑鞘。
夏侯瑾轩也连忙赶了过来,只见那男子十分瘦小,微有些驼背,下颚蓄着稀稀疏疏的胡子,一双眼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没个定点。
暮菖兰的剑抽出一寸又扣上,发出铿铿的响声,让人不由得背脊生寒:“你一路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有何指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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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十七 踏破铁鞋(9)
那男子本能地一缩,又挺直了背脊,虚张声势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
“少废话!”暮菖兰双眉一轩,长剑刷的出鞘,电光火石间擦着男子脸颊飞过,深深地扎进墙里,剑柄还犹自颤动不绝。
那人吓得双腿一软,立刻萎顿在地,不住地喊着女侠饶命,全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凌波心生不忍,上前一步,柔声道:“这位小哥,你跟着我们,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出来。”
那人眼睛一亮,仿佛见着救星似的,嗖地闪到凌波身后,哪还有一点吓得瘫软的怂样?身手可麻利得很,舔着脸笑道:“还是这位姑娘通情达理。我就告诉你,不告诉他们。”
暮菖兰双眼危险的眯起,谢沧行喝道:“你少挑拨离间!”
龙溟的目光在这人身上转了一圈,认出就是那天跟在他们后头探头探脑的泼皮无赖,微微一笑,并不插话。
凌波赶紧移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神情十分不悦:“你若知道什么,还请莫要隐瞒。”
那人不可一世地说道:“你们想知道柳家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闻言,众人交换了眼色,夏侯瑾轩越前一步说道:“还望相告。”
那人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们这是问话的态度吗?没个好酒好菜也就罢了,还动手打人!看看!”边说边指着脑门,“都打出包来了!”
暮菖兰翻了个白眼:“别跟他浪费时间,八成是想混顿饭吃的无赖。”语毕转身就走。其他人也举步跟上。
“哎?”瑕迟疑道,“没准他真知道什么……”话没说完,就被暮菖兰一把拉走。
这下换那无赖着急了:“哎!别走!我是真知道!”可惜没人理他,只有几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猛地一跺脚,大喊道:“我知道柳家地道出口!”
这话终于成功地让众人停下了脚步。暮菖兰转过身,勾勾手:“走吧。”
众人来到村中一大户家里,请人帮忙置酒备菜,又留了堂屋给他们说话。凌波是他家的救命恩人,再加上夏侯瑾轩出手十分阔绰,是以宾主皆十分满意。
和主人家闲聊几句,知道那男子名叫刘三,是村里有名的无赖,平日里游手好闲,专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夏侯瑾轩谢过主人,便进了屋。只见刘三吃得风卷残云、杯盘狼藉,直到把一只烧鸡啃得只剩骨头,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见暮菖兰厉眼扫到,一边剔牙一边说道:“行了,别瞪了,看在酒菜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们。”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往椅子上一靠,说道:“村里人都什么脑子,柳家能把值钱东西往家里摆么!肯定得找个地方藏好呀!所以我压根儿就没想进庄子。嘿嘿,从他们打算跑的时候,我就开始在庄子附近转悠了。”
暮菖兰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说重点!”
“别急嘛!”刘三撇撇嘴,“看你一脸凶相,长得再好看也没用,肯定没人敢要,还是小丫头和仙女姑娘……”
“喂!你再胡说看看!”瑕立刻露出本性,挥舞着拳头就要揍人。
刘三一蹦三丈高,一边躲一边嚷嚷:“喂喂你们不是折剑山庄的吗?名门正派怎么随便打人?”
夏侯瑾轩一怔,赶忙拉住瑕的袖子,小声安抚道:“算了算了,别跟他置气。”
“这种无赖跟他客气什么?”瑕回头瞪了夏侯瑾轩一眼,看他一脸讨好的笑,哼了一声,乖乖作罢。
“你接着说。”谢沧行开口,随即恶狠狠地威胁道,“我可不是折剑山庄的,没那么多规矩。”
刘三立刻再度坐定,续道:“那天我转着转着,突然听见两个人说话声,赶紧找个石头猫起来。那俩人家丁打扮,其中一人扛一个沉甸甸的大麻袋,商量了一阵,就选地方挖了个大坑,把麻袋仔细埋好。我心说这莫非就是柳家的财宝?八成是怕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