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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温和,看去说中竖起上身的青影,有着轻声的询问。
“你说是也不是?”
嘶嘶
小青蛇吐着蛇信盘在书生掌心,好似听懂了人话,竟朝陆良生点了一下头。
“呵呵呵。”
这回陆良生笑出声来,指尖在蛇头上轻点,随后蹭了蹭,“你我相遇也算一种缘分,你又非懵懂鳞虫,不如送你一个名字吧。”
小青蛇激动的在掌心游走一圈,尾尖不停摇晃。
“那你稍待,取名必先有姓。。。。。。”
陆良生捧着它起身,走去山脊边沿,望去雾气间延绵起伏的山麓,陡崖飞鸟盘旋,山石孤立顶峰。
看着这片景象,沉吟片刻:“山石险峻的,触岑石兮。你刚好属山中生灵,便以岑为姓,山小而高,映照你身小,将来成就未必小之意,你通体青碧,正好也用来做名,岑碧青,我便唤你小青,如何?”
掌中小蛇忽然竖起上身,学着人的模样,虽然没有手,但脑袋连着小身子朝陆良生作了三个揖。
人言有灵,许多即将得到的野兽甚至专门跑到村落求人赐言,以便踏入修行,更何况得还是已经是修行中人赐予姓名,那是求也求不来的。
“又在装了。”道人蹲火堆瞥了一眼,将火灭了,收拾收拾走去书架,敲了小隔间的房门。
“快出来,你那徒弟快成圣人了。”
吱嘎一声。
门扇推开,蛤蟆道人探脸出来张望一下,说了句:“没事别打扰老夫,最近闭关!”然后,呯的一声将小门碰上,片刻,响起轻微鼾声。
“睡觉就睡觉,还说闭关。。。。。。”
老松下,陆良生又翻了会儿书,将小青收去袖袋里,老驴含着缰绳过来,交到主人手中,儿哼昂哼叫了几声,便是驮着书架跟在后面,走下山去。
阳光从头顶倾斜,偏去山头,山腰上周五林野在风里沙沙轻响,走过树隙投下的斑驳,陆良生摊开手掌,小青蛇蜿蜒爬出袖袋,被放去不远一块大岩上。
“我要去贺灵州办一件事,对你来说,太过凶险,下山后,你便逍遥山野,自寻道路,留在此间,还是另寻他途都随你,往后望还能相遇。”
陆良生指头推了推它,将它赶下岩石,掉去草丛间,怕它跟来,一招袖口,连带后面的道人一起,挪移去了前面十多丈。
不过说起来,点拨一人或妖的感觉,还是颇为高兴的,往后受他影响,能做个好妖,或一心求道修仙途,说起来,那也是一桩奇缘。
“道途不孤嘛。”
陆良生自言自语般,笑着说了一句,引得身后道人翻了翻白眼。
下去山脚,官道间行人商旅渐多,一个书生一个道士,牵着一头老驴,也算不得稀奇,沿着这条官道过去数十里,便是灵贺州地界了。
“凉茶!卖凉茶喽,走过路过的诸位客官,莫要错过,进来歇脚,喝口凉茶解暑吧。”
官道尽头关隘外面,茶棚伙计高声吆喝,挑担推车的行人过往间,独臂戴着斗笠的男子,端着茶盏喝了一口,闭上眼养起神来。
桌脚一旁,是把崭新的长刀靠着,像是在等人。
第两百五十九章 祈火之下埋多少尸骨
“入关的验牌,后面的排好队!”
蝉鸣挂在官道树上长鸣,过往的商旅吆喝着绕过行人关隘的城门,走去商贩车队专用的侧门。
士卒吆喝、关外茶棚、摊位吆喝、畜生嘶鸣混杂一片。
有人掂着手中铜板笑嘻嘻的从一家摊位收了费用,塞进腰带,哼着小曲儿,转去一条小道,路过茶棚时,垂首假寐的人影微微抬了抬脸,斗笠下,双目睁开,瞥去走过的背影,掏了两枚铜钱放去桌上,抓上长柄断口刀,环抱胸前,缓缓跟了上去。
正是之前道人口中称“孤家寡人”之一的左正阳。
这次北上,也因为在兰若寺听闻祈火教所做的事,安置好那五个书生后,也不与陆良生同行,置办了一口新兵器后,独自去往灵贺州的路,他算是老江湖,分辨方向,什么时候赶路,都是拿捏得准。
半月前,赶到贺灵州地界关隘,一面等候陆良生等人过来汇合,一面用自己的方法打听紫翎山方向。
山名在这一带少有人知,多方打听后,才知晓在俊阳城东南。
既是修道中人,又是行邪恶事,行事必定严密,在吃食方面,左正阳料定山上之人必不会亲自下山采办,该是有山下心腹,或教外之徒采买押送上山。
距离紫翎山的俊阳城,必是采买食材之地,接连两日凌晨守着城中菜市,走访农家探听采买人,排除一些附近门派、官府、帮会,便是锁定了两人,其中一人麾下,便是他尾随的那人。
但眼下尚不能肯定对方,乃至上头的人,就是给祈火教送食材的那批。
斗笠遮掩的目光下,左正阳缓缓吊在后面,盯着那勒索摊位的背影,一直去了附近一个篱笆院子才停下,那人偏头看了看,推开农家院落,一个妇人正打扫檐下,看到他进来,丢了扫帚,惊慌的冲去屋里想要将门阖上。
被男人探来一只手把住门缝,然后一脚呯的踢开,一把将妇人抗去肩膀,反手关上了门,片刻,就听屋里传出妇人嘶叫哭喊声。
院外树后,左正阳眼睛眯了起来,对方这般做派,想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身形一跃,落去院内,呯的一脚将门扇踹开,那男人光着上身趴在衣裙撕破开的妇人上面。
“你是谁?!”
不等男人厉声大喊,头皮一紧,跌跌撞撞的被拉离妇人,嘭的一声,飞出门外,狠狠摔在地上翻滚几圈,压倒了菜圃的篱笆。
左正阳偏过头,不去看床榻上瑟瑟发抖的妇人,丢了一块碎银过去,转身将房门阖上,悬着长刀一步步走去院中。
“你敢杀我?!”
“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你要敢出刀。。。。。。”
那男人坐在地上一边蹭着地面后退,一边捂着脑袋嘶吼,下一刻,刀锋唰的劈来,吓得直接闭上眼睛,连连大喊:“我错了,我错了!”
“这位大侠,我没做什么。”
“勒索商贩,强掳女子,还算没做什么?”左正阳刀锋一偏,刀面贴去那人脸上,嘴角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是不是杀人放火才算做大事?”
感受到刀面传来的冰冷,那人整个身体都在发抖,飞快将腰带里的钱袋掏出来,丢去对面。
“勒索商贩。。。。。是有,可强女子,小的真没做。。。。。。还没来得及做。”
说到这里,他话语小了下来。
“有些激动。。。。。我裤子还没脱。。。。。就完事了。。。。。”
左正阳视线瞥去这人裤裆,湿漉漉一片,眸底露出厌恶,将刀翻挂去后背,过去拽住他衣襟提了起来,纵身一跃,将人带去原野林间,手臂一甩,那人“啊!”的飞去,拦腰撞去一颗树躯,重重落下来,捂着腰身哎哟的低吟。
“我岂问你,你上头是何人,是不是每月都会去一次紫翎山?”
捂着后腰的男人,呻吟声顿时停下,对方戴着斗笠,手持兵器,以为江湖寻仇的。
“大侠,那你找错人了,小的就是小人物啊。。。。。。至于你说的紫翎山,小的就去过一回,也不知道去干什么,拉了粮食和菜肉,放去山林就回来了。”
左正阳将刀插去地上,手伸去男人身上摸索,伸回来时,多了一本小册子,抖开看了眼,上面全是乱七八糟的图形,这人应该是不识字,怕忘了事,画了一些只有自己能懂的图来记下。
“圆代表什么?”左正阳抬了抬视线。
后者吞了吞口水,余光瞄了一下森寒的刀口,“大饼,也就是食物。”
“两个朝下的山W上面加两个点,又是什么?”
那人不敢看左正阳目光,对方就像经验极其丰富的捕头,让他感到难受,好半响,才开口,挤出两个字:“女人。”
“哼,倒是聪明啊。”
左正阳挑一些难懂的图画询问过后,以他多年的捕头侦案经验,这样有代表意义的图画,不难组合成内容。
起初以为不过这人帮会中事,或者一些生活琐碎,越往下看,心头火直往上窜了起来,上面的图形仿如化作字迹,组成内容、画面,活生生的摆在了他面前。
“反正你家穷,不如把你女儿卖了吧。”
“不卖!滚出去!”
拿着扫帚的男人挥着木棍,将几个闲散汉赶走,怒气未消的回头看去,躲在门后,露着惊恐的女儿。
不久之后的一天夜里,小院燃起大火,男人满头是血倒在院落,八九岁大的女孩在强人手中挣扎,看着地上没了声息的父亲,哭喊流下眼泪。
片刻,被塞进一辆马车消失在火光范围。
。。。。。。。
图画到了这里有些不清晰了。
“。。。。。你们把女孩怎么了?”
左正阳捏着册子的手,都有些微微抖动,其实不难想象后面的结局,可终究忍不住问出来,希望能得到不同的答案。
看着对方,嗓音变得低沉。
“说!”
咕
那人使劲咽下一口唾沫,“送上山了。。。。。。。每月都有一批,这位大侠,我其他的实在不知了,你。。。。。。”
“呃啊”
册子扔去天空,左正阳拔出地上的长刀,刀光无声泌过阳光,怒劈了下去,血光溅瞬间了起来。
噗!
人头断去颈脖,落去地上翻滚出去。
哗啦啦的册子纸张飘洒,纷纷扬扬落去无头的尸身,被鲜血渗透。
阳光里,左正阳提着染血的刀锋在尸身衣服上擦了擦,转身离开,面无表情的回到关隘外的茶棚,重新坐下,将刀靠去桌角,点了一杯清茶。
茶棚外,人声嘈杂,阖上眼,就那么坐着,反而感到一丝安宁、
叮叮当当
清脆的铜铃声由远而近,停在茶棚外面,阖目假寐的左正阳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传来的气机,已知道是谁。
张开眼睛,孙迎仙抹着唇上八字胡,坐去一侧,向茶肆伙计要了两杯茶。
外面,一身青衣杏纹白袍的书生系了缰绳,走了进来,笑道:“还以为燕赤霞会第一个到,想不到千卫比我们脚程还快。”
陆良生谢过伙计端来的凉茶,坐去左正阳对面,鼻翼微微扇动,抬起目光。
“千卫,刚刚杀了人?”
他知道对面的独臂男人非滥杀之辈,此时沾上血腥,必然有动刀的理由,半响,左正阳端起茶水与陆良生,还有道人碰了一碰。
“该死之人,左某不过替老天送他一程!”
说完这句,吐出一口浊气,便将之前发生的事,以及他打听到关于紫翎山情况,原原本本说与陆良生和道人听。
“这祈火教之下,不知道埋了多少人尸骨啊。”
第两百六十章 陆良生卖剑
“这祈火教之下,埋了多少人。”
官道行人往来喧闹,蝉鸣一阵一阵此起彼伏中,陆良生重复了一句,盯着桌面茶水写的斩字。
对面,左正阳独臂捏拳砸在桌面,震茶水溅出,筷笼哗的抖动,他压低嗓音。
“这帮人着实该杀!”
“嗯。”
陆良生指尖轻轻在水渍写出的字迹上一抹,斩字化作一条溪流凝聚在书生指尖,一甩袖口遮掩下去。
“但这事,千卫还是不要动刀,你才踏入修行,修罗道可不好走的。”
说着,起身走去茶棚外,解开老驴的缰绳,抬头仰望去天空,温热的阳光照在他脸上,只有那边道人、左正阳能听到的声音在说。
“我来吧!”
陆良生牵过老驴,走过交错来往的行人间,再显出身形相貌,已是一个中年儒生的模样,半尺须髯,衣袍陈旧,恍如家道中落的酸儒。
熙熙攘攘进城行人商贩之间,身形模糊,径直穿过了关隘。
茶棚里,道人和左正阳对视一眼。
“我们做什么?”
后者抓起长刀,抗去肩头,大步走出茶棚:“去紫翎山等他。”
。。。。。。
俊阳城位于灵贺州东面,临靠大海,海产丰富,辖有十六个乡集,西、南两面良田肥沃,整体上要比州内其他县城富庶许多,宽整干净的街道,高檐阁楼商铺林立,也有低檐小巷,挑担的货郎走街串巷高声叫卖。
阳光倾斜,洒下余晖,亦如往日的长街上,不时有身形打扮各异的绿林人挎刀负剑往来。
“今日有位大人物在会里,听说不喜人多,今日回去晚点。”
“不知是谁?”“对啊,不过大师兄还想作陪,听他说好像是紫翎山上的。。。。。。”
“别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