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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爬篱笆的牵牛花雨里起伏,道人捧着一双新纳的鞋底看了又看,揣去怀里,心满意足的翻起道书。
猪刚鬣坐在栅栏后面,撑下巴看着欣喜的老孙,拿出怀里珍藏的那卷画轴,缓缓展开,露出一个女子面容,细眉如黛,唇抿微笑。
躲避雨水的鸟儿,落去院中柏树,在枝头清脆鸣啭,对面窗棂亮起灯火,红怜推开窗扇,看着牵驴进院的书生,露出微笑。
篱笆院落,雨水挂着房檐,在夜色里哗哗落下。
书生放开老驴,来到灶房,拉着父母坐下,说起了之后的行程,之后,擦去二老眼角的泪渍,起身回到房里,籍着暖黄的火光,翻起了书本。
火光轻摇,红怜掌灯放去书桌,照亮读书的人影投在窗棂。
夜色静谧,又变得青冥,夜去昼来,东方天云泛起一丝鱼肚白,不久,陆良生走出房门,向着还未亮起灯火的父母卧房,抬起双袖,拱手一拜。
牵过老驴递来的缰绳,道人、猪刚鬣早已在院外等候多时,来到村外山道,与庙中女子依偎作别。
便是北上返京。
第四百七十五章 红芒妖星,天地大劫
河谷郡自富水县不过百余里,所辖五座县城,相对于东南一隅,算得上富足些许。
陆良生带着道人、猪刚鬣,牵着老驴踏入河谷郡地界,沿途能见不少百姓挑着担子,独轮车上,孩童高兴的拍着手掌给步行的爹娘唱着童谣,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拖家带口的身影。
来到河谷郡城外军营,早早有人进去通报了自家将领。
辕门大开,韩擒虎披着甲胄出来相迎,国师虽无官阶,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近接近皇帝的人之一,有时皇帝用人、施政,也会问问国师的意见,第一时间,自然要出来迎接。
“国师!”
韩擒虎还没辕门,远远的就拱起手来,随即,又朝陆良生两侧的道人、肩抗钉耙的黑汉拱手示意一番,便请了三人进去。
“不了,此间事了,我便要回京。”陆良生还去一礼,看着这位老将军的视线之中,余光也看到军营高高的旗杆上,一颗人头悬在那里。
正是叛军将领曹守仁。
想起多年前的交集,一路同行到天治,为人也算豪迈,有眼力,走到如今这一步,是他个人的命了。
心里颇为复杂的唏嘘,告辞韩擒虎准备离开,后者伸了伸手,“国师,我送你。”
陆良生笑了笑,也做了请的手势,让老孙和老猪先去前面,便牵着老驴与这位相貌颇凶恶的老人并肩慢行。
走了一段,书生侧旁的韩擒虎率先开了口,笑道:
“国师有法术在身,回去京城怕不是几日光景就到了吧?”
“正是。”陆良生侧脸看去老人,有些诧异对方怎么突然问出这句话来,微摆的宽袖,拂去前面地上几块石头,“大将军是想托家书予我?”
哈哈
老人笑起来,摆了摆手,军中宿将自有一股豪迈,走在国师身侧,伸手抚过颔下一圈浓须。
“国师,老夫征战一身,从未在公事时寻私,反正班师回朝就能见到家人,还写什么家书,肉麻麻的话,膈应!刚才问起,不过心里好奇罢了,人生百年,老夫这就要走完了,心里难免有些不舍,故此多问问多看看。”
大手豪迈的一挥,带着臂膀上的甲叶都哗的响起来。
“省的将来下了阴府,见到那些战死的老部下,吹牛都没得吹!”
走在一旁的陆良生愣了下,看着老人慷慨豪迈的说笑,随即也跟着笑起来,朝他拱了拱手。
“大将军心境可比许多人好啊。。。。。。那,这一辈子都在征战杀伐,可有过后悔吗?”
“后悔?哈哈哈,老夫此番心境要是年轻时候,或许会后悔,临到老了才后悔,有什么用?生前上柱国,下了阴府,怎的也占个高位吧?召集旧部,占他几个山头,当个大王!”
老人身出名门,年轻时胆大,好读书,北周还在时,就任了都督、河州刺史,随杨坚、杨素平定北齐,隋国立,更是做为先锋攻打陈国,率先攻破朱雀门。
一生功绩显赫,眼下又平了乱贼,但年岁也大了,少了往日的戾气,反而更像一个雄赳赳的邻家老头。
昨日一场大雨,道路泥泞,走了两里,老人停下来,托起双手:“国师,老夫就送到这里了,好久没人能这般与我说些家常闲话,叨扰了。”
“大将军客气,还请回吧。”
“路途遥远,国师慢行!”
两人说谈一阵,陆良生牵过老驴走去前面等候的道人和猪刚鬣,转身又朝老人拱了拱手,这才拜别离去,穿过伏麟州,走过曾经陈朝的都城天治,城外的官道上,一身白袍的周瑜站在凉亭,像是知晓书生回来,显出身形备了薄酒为他送行。
城隍周瑜双手托举酒杯,笑着敬过去:“道友得遇明主,终于能一展才华,瑜不能离开所辖之地为道友恭贺,备了一些酒水还望莫要嫌弃。”
“岂敢,都督有心了。”
陆良生成为国师,上祭苍天,与王朝绑在了一起,天下城隍是有感应的,两人也算故交,如今要回长安,便过来践行。
凉亭里,说笑了一阵,陆良生不再耽搁,收了周瑜两坛酒,告辞离开,一路赶到老蛟所处的江段。
杨柳微摆拂过水面,江面少有船只来往,偶尔驶过去的,多是附近渔家撑着孤舟,船头几只鱼鹰梳理羽毛,经过河中某处,惊慌拍开翅膀,待到过去,才重新安静下来。
取过一坛酒,陆良生拍开泥封走到岸边,向着江边,白花花的酒水哗啦啦的倒了下去,惹得猪刚鬣咬着指头,急的一挥袖口,将身子转开。
“平白给那老蛟,真够浪费的,也不说先让俺尝上一口,嗨,真是的。”
“陪我走上一趟,总得喝点酒水吧,正好借花献佛了。”
陆良生倒完一坛,前方江河中央,咕噜噜的冒起一连串气泡,推着波纹迅速朝这边游来,浑浊的水面,顿时化作一片青黑,如同一道长长的阴云覆盖。
水中蛟龙自有神通天赋,能将不属于江水的分离,倒入江中的那坛醉青花沉寂了一会儿,水面哗的一下破开,溅起白浪,老蛟探出小半颗脑袋。
“道友有心了,这是要回去了?”
陆良生一行人是要回去,可三人加一头驴,不方便再乘坐他背脊,总不能做个木筏,挤在上面吧。
“我三个还是走陆路,你便沿来时的水道先回长安。”
“嗯,那齣听道友的。”
老蛟也不多话,头颅缩回水里,卷了一个大水窝,潜入江底,旁人无法看见的水底下,青黑的长影,蜿蜒游移飞快消失在这方水域。
“你喝了酒,慢点游啊,当心撞上暗礁!”老猪朝江河那边吼了一嗓子,将地上空空的酒坛拿起来,闻了一下,又丢去水里,看到道人手里还有一坛,连忙使了一个眼色,大抵意思是看好了,别让书生给祸害了。
送走老蛟,陆良生转过身,朝他俩打了一个响指。
“走,回长安。”
好似能听懂人言的老驴兴奋的嘶鸣,轻快的踢踏着蹄子跟在主人身后,背后的书架吱嘎摇晃里,蛤蟆道人推开小门,看着升起的晨光,耷拉迷糊的蟾眼,伸蹼系好了绳子。
后面,道人叼着草叶,提着那坛酒销小声与老猪嘀咕,手指比划,正说话间,余光里,走在前面的书生陡然身子摇晃,踉跄不稳的走出几步,扶住旁边一颗树才稳了下来。
“陆大书生陆道友,你也喝酒了?”
一人一妖齐齐的话语声里,书架里,蛤蟆牵着绳子爬上驴背,栖幽化作黑烟落到地上,跑过来。
去扶书生,喊出“老妖,你怎么了?”的刹那,陆良生扶着树身,身子又猛烈抖了起来,脸上血色唰的褪去,泌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红。。。。。红芒。。。。。。”
陆良生咬紧牙关挤出这句,伸手抓住栖幽的肩头,转身回望,目光看去的天际,白云游走,那抹红芒不知何时变得硕大,拖出的长尾前端,是一颗巨大的球体。
法力仿佛受到影响,艰难说出二字,陆良生支撑不住,靠在了栖幽怀里,人也变得浑浑噩噩。
“快回长安。。。。。天地大劫要来了。”
。。。。。。
与此同时。
繁华的长安西北,重重大山之间,某座山麓,有着终年不变的景色,苍林如被,瀑布高挂山壁,偶尔鹤鸣划过的天空,远方有擎天大树,枝繁叶茂之下,闪烁晶莹果实。
微风吹来,一个个婴孩般的果实轻摇慢晃,响起一片稚嫩的笑声。
呵呵。。。。。
。。。。。。呵呵呵。。。。。。
笑声传去深幽窄道,一节节青石上去,几座殿楼矗立,正中大殿,盘香高悬袅绕焚香,挂有五彩的神龛下,一道身影握着拂尘盘坐。
某一刻,睁开双目,起身负着双袖走出殿门,望着天际那道红芒,下颔夹杂花白的长须在风里抚动。
“妖星,终于来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五元上人
阳光照着过殿门,雕花格子的光斑投在地上,静谧的殿楼之中,香炉袅袅,飘过披挂五彩的神龛。
一个大大的道字正对的门口,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握着拂尘的身影望着远方天际,不久,双目阖上,微微垂下脸来。
“清风。”
一侧殿檐下,扎着双髻的童子,转出殿柱,拱手躬身。
“弟子在。”
“传讯给宇拓,还有那只画皮小妖,该准备了。”
长须微抖,五元上人轻甩拂尘,搭去肘弯,举步走下殿前青石阶,阳光照去那身麒麟阴阳氅,暗鳞闪烁,“。。。。。。另外,将那老和尚也放出来吧,一身精纯的佛法,不能白白浪费了。”
“是!”
名叫清风的道童合手礼敬一拜,退出几步,转身走去侧面另一栋殿楼,靠近时殿门,脚步不停,那殿门无声向内打开,让他径直进去,摆出七星阵的长明灯柱,齐齐轰的一下燃起灯火。
七星长明灯阵,正中有张供桌,香炉上有三支燃至一半的长香,清风踩着奇怪的步子进去里面,拿了上面一支长杆,杆身金灿灿的色泽,最顶端呈藤条交织的花状,轻轻在一口铜钟敲击了三下。
咣
钟声低沉响彻殿宇,清风神色肃穆,对着那铜钟脆生生的开口。
“宇师兄,师尊让你们可以行事了。”
钟声还在回响,道童放下手里的金击子,朝着香炉合手拜了拜,拿过一卷放在架座上的画轴,捧在胸前走出,身后殿门阖上,转去那擎天穿云般的巨影。
枝繁叶茂连天,层层叠叠的茂密树枝、叶子间隙,光点璀璨,随着微风拂过,树枝摇动间,如同繁密星辰在夜空闪烁。
树笼哗哗的抚响,传出的,还有一片片孩童的银铃笑声,越是靠近,越是清晰许多。
此刻,五元上人已站在巨树前方庭院,听到过来的脚步声,挥了一下拂尘。
“清风,把那和尚放出来。”
“是,师尊!”
道童举着画轴一拜,随后抛去空中,双唇飞快嚅动,咪咪哄哄的念出一段法咒,抛去的半空的画轴由上而下展开一幅须髯苍白、双目怒睁的老和尚手持金钵。
法光从上画面一闪而过,一缕淡黄的光柱瞬间照去地上,就见披着袈裟的身形在地上翻滚两圈,站起身时,袈裟哗的拂开,镇空老僧回头,须髯怒张。
“大胆妖孽,敢戏弄贫僧,大罗法咒”
那方,一身麒麟阴阳氅的身影看也不看他,手中拂尘只是轻轻一挥,就见老僧所在的四周,一道道黑影破土而出,均是一根根长绳,绳头雕有蛇头微微张开,长吻间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的人脸嘶声尖叫,而绳身上有八卦图案。
顷刻间,将镇空和尚脚脖、手臂,乃至颈喉缠住,绳头舞动,俨然就是一条条长蛇。
原本暴喝出的老僧,颈脖缠绕的绳蛇缩紧长身,口中最后的大罗法咒。。。。。。四字硬生生的被断去,挥舞开来的手足顿时感到一种无力,被紧紧拉扯绷直,举上了半空。
“呃。。。。。。你。。。。。。你是何人。。。。。。”
暴怒的老僧仿佛被消去了怒火,四肢悬空挣扎了几下,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那方的身影,阳光的斑驳随树枝轻摇,落到五元上人身上,镇空和尚陡然睁大双眼,挣扎的动作安静下来。
“。。。。。。是你。。。。。不。。。。。。不对,不会这么老。。。。。。你到底是何人?!”
“是谁并不重要。”
五元上人拂尘一洒,落去臂弯,曲起臂膀的那只手上,法决也在不停的变换,参天大树四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