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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三章 造孽哟
“老先生,怎样你才肯教我?”
稚嫩的童音又起,不过那边的陆良生只是翻着书籍没有再理他,名叫李玄霸的孩童叉腰皱眉看了一阵,见没回应,思索起来。
。。。。。。父亲常说想要索取就要先给予付出。
握小拳头呯的砸在掌心,稀稀拉拉的眉毛一挑,顿时想起家里一件东西。
“老先生,你等着,我回去拿一件东西与你换!”
转身跑去庙门,一脚将堆在那里半截石像给踢开,打开门扇冲了出去,边跑边喊:“小爷在这,玩腻了,小爷先回去了,你们慢慢找!”
陆良生听着原本跑去庙后的那帮人折返回来,朝那孩童追去越跑越远,起身找了些窗框木料,放去小鼎点燃,蛤蟆道人探出脑袋张望一眼,“走了?”
旋即抱了床被铺去蒲团,就着小鼎的温热舒服的打了一个哈欠,“怎么不将那孩子收为弟子?天生神力,以武入道的话,按他年龄不出十年,拓儿不用轩辕剑都不一定能胜他。”
哗的轻响。
书页在指尖翻过一页,昏黄的火光照在陆良生脸上,嘴角勾起笑意,转过视线看去正拉着被子裹到身上的师父。
“那个孩子性格太过乖张、顽皮,不像当年随安、拓儿、元凤他们还可以塑造,真要授他道法,只怕将来为非作歹,不好收拾。”
那边蛤蟆道人侧卧下去,一蹼撑着脑侧,一蹼随意的挥了挥。
“随你,为师只是说说,不用当真。”
风从外面吹进来,放在神台的蜡烛明明灭灭,画轴里的红怜化作一缕青烟飘出,过去将庙门阖上,走到破烂的窗户望了眼外面没人,这才回来,坐去陆良生一旁陪着,听着轻轻的书页翻动,看着面容呈出老态的陆良生 不自觉的将头靠去瘦弱的肩膀 抚着一缕缕白发,心里泛起欣喜:
公子就算变老了 也是那么好看。
夜风呜咽跑过屋檐 跑过长街,泛起薄薄雾气的街道上 飞奔的孩童拐过前面街口,看到前面灯火通明的府邸 直接冲了上去 守在府门那边的几个侍卫、下人提着灯笼、火把来来回回走动,火光照去的范围,一道矮小的人影唰的冲来,从几人中间挤了过去 厚重的府门嘭的一声向内撞开 被吓了一跳的六人反应过来,也就不惊慌了,习惯的互相招呼一声。
“好了,小公子回来了,咱们也进去吧。”
“留下个人 等其他人回来。”
府邸后院,一路横冲直撞的小人儿哪里顾得上府中来往的丫鬟仆人 迎面而来的侍卫连忙躲闪,被带起的风掀的后仰 撞在栅栏,掉进长廊外的水池 端着汤碗的侍女惊呼跌倒 瓷碗噼啪碎了一地 一片鸡飞狗跳径直延伸去后院一处房门。
灯火明亮。
书房里,有着徐徐的说话响着,烛光照着的人影投在墙上,绕着案桌而行的李渊敲了敲桌角,看去下方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儿子。
“往后你们娘再说什么杨家强了宇将皇位的事,都别搭腔,当做没听到。”
“可是。。。。。。爹,这事实啊。”
右侧一个青年模样俊朗,嘴唇间隐隐有了胡茬略显老成,乃是家中长子,他看了看旁边的兄弟,小声说道:“就算不停,娘也会说啊。”
李渊叹口气,拿手点了点他:“为父也知,但有甚法子,杨家还是为父表亲,这事儿怎么理的清楚!这点你也要学世民。”
目光看去的方向,还有年龄稍小一点的青年,抿嘴轻笑的朝兄长拱了下手。
“兄长,家中之事牵连复杂,还是不要给爹添乱了,何况北周皇族尚在,娘那边的亲戚也都活好好的,就当一家人里换了个家主就是了。”
“听听,这话说出来,就很舒服了。”
李渊抚着胡须颇为赞赏,正要继续往下说,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站在门口的两个兄弟默契的朝左右一躲,门扇嘭的撞开,一道瘦小的身影冲了进来,扯开嗓门儿就喊。
“爹,你的剑呢?快拿给我!”
原本心情还好的李渊顿时气得拍响桌面,“咋咋呼呼作甚!!”不过随即,还是缓和下语气,问道:“什么剑?”
进来的,正是跟陆良生同处一庙的李玄霸,在父兄面前稍收敛了一些,朝左右的两个兄长拱拱手,这才跑去父亲面前,摊开手:“就是剑柄有颗老虎头的,快拿给我。”
那剑,李渊自然明白过来,乃是当朝国师当年赐给他的,削铁如泥,异常锋利,一直妥善珍藏,少有拿出来给人看,家中人倒是看过,但也没让他们碰。
大抵以为这老三心血来潮想看看,李渊也是许久没有擦拭了,转身走去贴墙的书架,扭开机关打开一道暗门,令得屋里三个儿子都好奇的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想要看看父亲私库里还藏有什么。
“不许看!也别跟你们娘说!”
李渊侧脸朝他们瞪一眼,身子刻意的遮掩三个儿子视线走进去,片刻又出来,手里捧了一柄萱花剑鞘,金柄虎头的长剑,爱惜的拂过上面,转身走到案桌后面展示一番。
“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你们可知这剑来历?当年啊,为父还在长安给先帝当千牛备身的时候,一日得闲去城外打,便遇上了一位高人,原以为是个淋雨的落魄书生,为父就请了他吃烤兔,没曾想,竟送了为父这柄神兵利器。”
锵
剑锋拔出剑鞘,顿时屋里四人感受到森寒冷意,李渊握着剑柄,剑面倒映出他日渐露出的老态,不由感叹。
“岁月如梭,人老不自知,那位高人却是还是那般模样,有一年,为父回去,再见高人,容颜还是如当初那般年轻,令得人好生羡慕。”
李世民皱起眉头:“爹,当真有不老的人?”
“怎么没有,爹岂会唬你。”李渊想起常人难有这样得机遇,不免大笑起来,“哈哈。。。。。。这世间之事,那是你们想都想不到的,这把宝剑就是仙人所赐,爹当年就是凭这剑所向。。。。。。”
话还还没说完,手里顿时一空,那柄宝剑已去了三子李玄霸手里。
“大德!你做甚?!快些把剑还给为父!”
李渊深知这个儿子脾性,天生神力不说,从来就没个轻重,要是挥舞这剑乱来,擦碰到旁人非死即伤不可,急的大吼一声,那边,李玄霸却是不听,推开过来的李世民、李建成,转身就跑。
“回来!”
李渊吓得白毛汗都出来了,转出书桌追出房门,刚到门口,就见李玄霸又跑了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张开嘴说道:“快把剑给。。。。。。”最后一个我字还没出口,另只手里也是一空,连剑鞘也被抢了过去。
“爹,两位兄长,你们早些歇息,不用等我!”李玄霸扬了扬手里的长剑和剑鞘,撒开两条腿狂奔跑远。
“你。。。。。”
李渊看着空空如也的两只手,气得浑身发抖,转头看向另外两个儿子,哆哆嗦嗦指去李玄霸跑走的方向,“你们快带人去追啊!”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憋着笑意使劲的点头,一撩袍摆连忙跑去叫人了。
唉
站在檐下的李渊越想越气,狠狠的跺了一脚,拍响大腿,苦着脸长叹。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造孽哟!!”
第七百零四章 宝塔、李靖
李府呈出些许混乱,片刻侧面一道道持着火把的人影跑出,当先几匹骑马的身影越过众人,招呼一声:“跟上!”
唏律律
马鸣长嘶,李世民与兄长李建成对视一眼,不自觉想要比对方快上一步,齐齐一夹马腹,促马跑出侧院的巷口来到长街上,此时街道早已无人,一甩鞭子啪的抽响,带着几骑还有二十多个侍卫在街上狂奔起来。
“驾!”
“三弟靠两条腿,眼下还没跑远,快追!”
火把林立照亮这方,马蹄声、脚步声蔓延过府外这条独街,很快便看到了前方飞奔的人影,李世民又是喝了声:“驾!”抽响鞭子,朝那边大喊:“大德,快跟二兄回去,向父亲认错!”
“大德,我是大兄,快跟我回去!”并马齐驱的李建成也在喊道。
前方,飞快迈着两条腿的孩童抱着长剑回头看去一眼,哈哈大笑,速度反而跑得更快,后方追来的骑兵里,也有驭马厉害的侍卫,当先冲了上去,马蹄狂奔,眼看快要追上,伸手去抓孩童后领。
“小公子,属下得罪了!”
回答他的,消瘦如骨的侧脸偏来,矮小的身影忽然跃起,挥起一拳向后砸在马头,嘭的一声闷响,战马悲鸣,硕大的身躯轰然止步前扑坠去地面,坐在上方的侍卫直接向前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像摊软肉翻滚出十多圈才停下。
破了口子的步履飞踏 从面目全非的侍卫身上跃了过去 李玄霸缓了缓脚步,也不看地上人伤的重不重 回头还吐出舌尖 朝众人做了一个鬼脸,撒开脚丫子再次加快速度 钻去旁边一个巷子,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吁!”
李建成勒停马匹 看着只有一人宽的巷口 狠狠抽了一鞭,催促最其余人继续沿着这边追赶。
“吁!”李世民在后面缓下速度,看了眼追去的兄长,翻身下马去看受伤的侍卫 叫人过来 先将伤者带回府里。
“让管事找个大夫,就说我说的。”
“是!二公子!”
随行的侍卫重重拱了下手,将地上昏迷的同伴背起来放去马背,离去后,李世民这才放心的继续带人追赶。
与此同时 深夜长街飞奔的李玄霸冲出巷子一路沿着熟悉的路径循着土地庙的位置跑来,对于周围追击的马蹄、脚步声浑不在意 只要那个老头收了自己当徒弟,找到了就找到了 大不了回去挨父亲一顿板子就是。
前方昏暗,隐隐约约看到了微弱的灯火还亮着 笑的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口水都挂在嘴角牵着丝线飘去后面。
风吹过远处的破庙 歪斜的窗框在夜风里吱嘎吱嘎的摇晃,里面燃烧的火光弹起斑斑点点的火星,偶尔翻书的声响里,蛤蟆道人挠了下肚皮,脚蹼夹着被子翻了一个身。
陆良生停下翻书的手指,一旁撑着下巴的红怜微微转过头,看去庙门,柳眉微蹙。
“公子,有人来了,好像之前的那个丑孩子。”
说着化作一缕青烟飘去书架里,下一秒,庙门打开,风吹了进来,惹得匍匐墙下的老驴睁了下眼,又无聊的阖上,继续睡觉。
“老头。。。。。。。老先生,我又来了!”
冲进门的身影,带着风跑了过来,篝火摇曳间,李玄霸见老人还在这里,显得颇为兴奋,将怀里抱着的宝剑横呈手里递过去。
“给,这就是我父的宝剑,那可是高人所赐,锋利无比,玄霸将它给老先生,老先生也教我法术如何?”
萱花剑鞘合着剑柄递进烛火范围,陆良生看着这柄剑有股熟悉感,尤其是剑柄出那颗呲牙咆哮的虎头,指尖抚去上面,感受到一股微薄法力传遍全身,不由笑了起来。
这不是当年我送给李渊那把吗,这孩子姓李,看来是他儿子了。
笑着顺手一推,将这柄兵器推了回去,摆摆手:“玄霸,你拿回去吧,既是送出之物,岂能再收回,至于你想拜师还是算了,若是有缘再说。”
“你不收我?”李玄霸愣了一下,拿着剑看了看,指着自己,随后呼呼啪啪的在半空踢几下腿:“我二兄说我可是骨骼惊奇,乃万中无一,城中好多人想收我,我都不肯,甚至军中将领都想收我徒呢。”
“不收就是不收。”
陆良生耳中听到外面些许动静,看来这边是待不了了,起身阖上书本,一挥袍袖将蒲团上呼呼大睡的师父卷去书架里,叫过老驴驮上架子,径直走去一面墙壁,就在李玄霸视线里,身子一阵模糊,消失不见。
“穿墙了?”孩童急忙跑上前,使劲在墙壁上摸摸,以为作假,“啊”的一声大吼,一拳打在墙上,轰的巨响,半堵墙都在瞬间垮塌倾倒下来,梁木失去支撑,一头掉下,连带房顶木条、瓦片稀里哗啦一起坠下,砸在庙里弥漫起烟尘。
“那边有动静!”
“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了!”
“在那边的土地庙!”
巨响在深夜引起动静,搜查四下的骑士、侍卫一窝蜂朝这边赶,李建成一马当先冲到近前,他自然认得这是三弟常来玩耍的破庙,眼下垮塌,以为是李玄霸拿了父亲的宝剑在这里胡乱劈砍引起的,担心弟弟受伤,焦急朝左右喊道:
“快进去寻人!”
一帮侍卫急急忙忙冲去,还未到垮塌的庙门,就听哗啦几声,废墟传来动静,弥漫的灰尘里,李玄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