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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旁人,汗毛都竖了起来,眼下后面的老人听得这声话语,重重又是一拱手转过半圈?垂下双手,响起笑声。
哈哈哈——
“陛下?国师,老臣就先回去准备后事了!”
一转身?推开过来搀扶的侍卫,大步走去下方山门?笑声豪迈?回荡这片夕阳里?陆良生抬手朝着空荡荡的林间躬身一拜,直起身后,叹了口气:“陛下,朝有如此老臣,乃家国基石。”
杨广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不久,夜色降下,观中吃过晚饭后,陆良生一个人沉默的坐在房里,摇曳的烛光里,拿出一卷空白的画轴铺去书桌,笔尖沾去墨汁,落在纸张勾勒集市升起大大小小灯笼,青墨沿着纸页沙沙的游走,划出一道道灌注法力的墨线,绽出法光。
笔尖点缀楼舍,随后落去街道,鳞次街拍的地砖延伸,画出人的身影、衣袍、步履,披红挂白,四周薄薄烟雾,勾出两列队伍轮廓,笔尖一转,法轿高抬,前方巡人手中木牌高举,缀出‘生人回避’。
“无论如何,也该是隆重一些。”
画毕,已是亥时,夜风从窗缝吹进,陆良生放下毛笔,朝画上吹去一道清气,湿漉的墨汁浸入纸页干涸下来,收起画轴,便转身推门而出,楼里众人知晓他要做什么,只是远远看着陆良生走去外面,消失在夜色当中。
汪汪汪汪~~~
汪~~
夜风跑过长街,地上泛起一层薄薄白雾,远方街巷隐约还能听到犬吠、婴儿啼哭,此时已至深夜,敲着梆子的更夫走过百官府舍大街,听到深夜啼哭声,大抵以为哪家死人了。
雾气晃动,拐过前面街口,一阵扑面而来,手里提着的灯笼摇晃了两下,晃动的烛光范围,一道模糊的身影从他身边闪了过去,赶忙偏头望去,身后的街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嘴里连忙念叨“什么也没看到。”“非礼勿怪。”“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远去身后的长街,有着人的脚步声渐渐在一处院墙前缓下来,陆良生看去前面府邸,写有‘奠’字的白纸灯笼挂在了门檐两角,漆红的府门上方,门匾也挂上白绸,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声。
里面不时响起老人呵斥。
“哭什么哭,老夫这是死得其所!”“真就不该跟你们说这些,过几年老夫熬不过了,还不是一样要死。”
“唉,你们哭吧哭吧,就当提前了。”
越过前院,后院正厅里,韩擒虎摸着身上的寿衣,坐在凳上,不时朝一侧叫骂两句,屋里灵堂都已摆好,正中还有一口漆黑的棺椁,一对白蜡滴着蜡油照亮周围聚集的老人儿女亲戚,一个个披麻戴孝跪在地上啼哭不止。
下午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老人一回来就说今夜子时自己要死了,让他们赶紧府里筹备丧事,众人先是一阵大惊,后来一想,有些老人能预感自己的死期,大抵以为老爷也是如此,便将府里上下挂上了白布,后来一问才知是别人告诉他的,顿时有人不干了,嚎哭着让老人息了这样的想法。
“爹,谁告诉你的,儿子就去打他,哪有这样想自己死的。”
韩世谔边哭边烧着纸钱:“你真要是走了,咱们兄弟怎么活啊。”
“大兄说的对,爹,世上人巴不得自己多活一些时日,你倒好,盼着自己死。”跪在另一边的二儿子韩昭擦了擦眼泪,拿手肘捅了一下旁边兄长,“少烧点,爹还没死呢。”
那边的老人哼了声,双臂交叉,端直坐在棺材末尾的矮凳上,看着外面庭院夜色,还有跪在外面的儿媳妇、两个弟弟和一大帮家中亲戚。
“为父今夜子时会有人来接我离开,我走后,家中一切你们也不用担心,陛下会不会短了家中俸禄。”
外面哭哭啼啼的人群里,像是儿媳的妇人抬起脸,擦了一下眼泪:“谁敢接公爹离开,我们就打他!”
一帮人纷纷附和,有声音叫嚷。
“对,兄长打了一个辈子仗,才想几年清福啊,就要离世,说什么也不干!”
府邸外,陆良生清楚的听到里面人的谈话,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画轴展开一抛,飘飘划过夜空,上面画幅亮起光芒,落去的地上的一瞬,长街上顿时响起的唢呐铜锣声。
府邸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厮听到这半夜唢呐声,急忙偏头,街道弥漫白雾里,一支队伍抬着顶大轿吹响唢呐、敲着铜锣,着了统一的红袍、尖尖白帽吹吹打打的从街尽头蔓延过来。
如此诡异的一幕,吓得门口两个小厮屁滚尿流的跑进府邸,飞快关上府门,外面站在薄雾里的陆良生,摊出崆峒印玺,掐起法决点去眉心然后划去口唇间。
“韩擒虎!”
一阵阴风吹去‘韩府’门匾,白绸抚动,灯笼吱嘎吱嘎摇晃起来,府邸之中,惊慌嘶喊的仆人引起些许混乱,跑到后院正堂,见到人多,心里安稳了许多,带着被吓出的哭腔朝那边众人指去外面。
“来了,外面有东西过来了!”
嘈杂的正堂里外,瞬间安静下来,那仆人理清了话语,使劲喊出来:“一支古古怪怪的队伍,穿的红白,吹吹打打的,一晃眼就朝府邸这边来了。”
‘韩擒虎~~’
这时只有堂中正坐的老人能听到的声音空灵缥缈的外面响起。
‘阴府神位阎罗王,归位——’
哈哈哈!!
听到这声,矮凳上的老人忽然大笑起来,令得外面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说话的儿子儿媳兄弟众人惊诧回过头。
“哈哈国师来接我了,老夫生做上柱国,死做阎罗王,哈哈哈”
韩擒虎坐在凳上抚过须髯大声说笑,外面他兄弟之一,回头对侄子说道:“你爹怕不是被仆人刚才的话吓到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好叫父亲莫要疑神疑鬼,放宽心活着!”
韩昭拉上兄长韩世谔,连带胆小的女眷不敢留在这边,跟着跑了出去,叫了仆人打开府门冲到外面,唢呐铜锣之声变得清晰,在耳边响着,就见不远一支队伍已经去往街道另一边,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只是经过,那仆人真是大惊小怪。”
然而,就在说话间,其中一个女眷忽然吓得尖叫,抱着脑袋原地又蹦又跳,指着过去的那支诡异得队伍。
“公爹我看到公爹了在轿子里。”
韩昭、韩世谔愣住,目光顺着妇人指去的方向,吹响唢呐的队伍之中,那顶摇晃大轿里,轿帘掀开,一个老人探出头来,笑着朝他们挥手,像是在告别。
眨眼,就在众人视线里渐渐消失不见。
“坏了!”
韩世谔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家里跑,其余人也连忙跟上,一路冲到后院,那边还守着的叔伯问他们外面如何一类的话语,兄弟两人没说话,直接来到堂前门口,轻唤了声:“爹?”慢慢靠近,伸指探了一下鼻息,猛地又收回来。
然后,咚的一声,齐齐跪去了地上,烛火照亮里面,韩擒虎端坐凳上,一动不动,已过世多时了。
不久,嚎啕大哭响彻这座府邸,长街上,薄雾也跟着渐渐散去。
第七百三十六章 焚风猎猎
梆梆~~梆梆~~
打更的梆子声隐约响在城中街巷,陆良生听着韩府响起的嚎哭,垂了垂眼帘,握着那卷画轴转身离开,漫步走在街上,此时已至深夜,基本见不到行人,偶尔还有酒楼、青楼传来喝酒、唱曲儿的幽婉声。
城中变得幽静,薄薄雾气弥漫,隐隐约约夹杂唢呐铜锣声蔓延而去,街巷家犬野狗也都在此刻没有丁点声音发出,夹着尾巴躲在窝里呜咽的不敢出来。
唯有听到街道上单调的脚步声过去,野兽的感知里,这才冒出头来,拖绳子不安的窝边走动,陆良生独自走过街头,身后的街巷方才有了些许生气。
不久,回到芙蓉池,矗立湖边不远的高台,一排排士卒持着兵器围成一圈,矛头柄端系有白巾,夜风吹来,像是一张张坟飘在风里飘动。
见到远方走来的身影,齐齐大喊,拖着甲胄‘哗’的动静,半跪下去:“拜见国师!”
陆良生‘嗯’了一声,径直越过他们中间,一步步走上石阶,来到台上祭坛,指尖一抹,点燃天地人三根长香,插去香炉,夜风拂过衣袍、须发,猎猎翻飞舞动。
“祭天地四方神鬼,今有韩擒虎者,功勋卓著、威震宇内,告请后土,准他阴府神位!”
声音落下,抓去台上符纸,夹在指尖的刹那,轰的燃起火焰,陆良生大喝:“魂来!”
燃着火焰的符纸抛去夜空,随风卷去远方,化作斑斑点点的火星四下飘散开来,高台下方的士卒顿时拉下铁盔上一圈的白布遮住双眼,片刻,万寿观前的林野、芙蓉池边的芦苇哗哗的摇响,水面也都荡起一圈圈涟漪,感受到什么的老蛟从湖底亮起灯笼般的光明,朝岸上看来。
远方的街道,响起唢呐、铜锣声吹吹打打,高台下的士卒听到这声鸡皮疙瘩都攀上后颈,有人浑身发颤,下意识的拉下一点缠在眼上的白巾,瞟去的余光里,就见一支穿着红袍,头戴白帽的队伍抬着一顶大轿吹打诡异的声乐朝这边起起伏伏而来。
“快把眼睛遮上,别看!”旁边有同伴低声叮嘱一句,那士卒这才醒悟,急忙抬手将歪斜的白巾顶上去,重新闭上眼。
下一刻,一股阴冷扑在身上,令得所有人打了一个寒蝉。
诡异的声乐戛然而止,周围陷入死寂,远来的队伍里,一个个身影站立不动,中间那顶大轿,帘子掀开,韩擒虎走了出来,望去高台时,上面站立的陆良生点点头,从袖里拿出印玺,摊在掌心。
“韩擒虎,东垣人士,北周骠骑大将军韩雄之子,平北齐,灭陈国,功勋卓著,进位上柱国、大将军,今寿数已尽,念其阳世德业,进!阴府大王。”
声音响彻夜空,陆良生捧着印玺转过目光投去下方,韩擒虎供起双手,缓缓躬身拜下去的一瞬间,崆峒印神光交织绽放,躬身拜下的老人头顶显出四方冕冠,青玉珠帘响动。
“韩擒虎,谢恩!”
老人直起身,穿着的寿衣在光芒里褪去,化作黑底金纹的王袍,双手多了笏板,上刻阎罗二字。
韩擒虎没有急着下去幽冥地界,看着这身衣袍、笏板,抿了抿嘴唇,低声道:“国师,能否再让我看看长安一眼?”
下去幽冥阴府,往后就再难上来了,最多也就在轮回台看看人间的模样,陆良生点点头,伸手一招,法力卷去老人双腿缓缓升了起来,士卒、湖水、万寿观渐渐在视野里降下,韩擒虎持着笏板,站在夜空里,转过身望去漆黑一片,偶尔亮有灯火的楼舍,以及远方那座灯火通明的皇城。
脸上泛起笑容,连连点了就几下头,有泪流了下来。
“从这里看,老夫随先帝打下来的江山,真美啊。”
老人缓缓转回来,持板躬身下去:“今天是我拜过最多次,也是最心甘情愿的一次,国师,长安还有陛下就托付你了。”
“责无旁贷。”
高台上的陆良生应下一声,朝着半空上的老人行礼,两人在夜风里心绪复杂地对揖。
哈哈哈!
过的片刻,韩擒虎起身大笑,收回的手挥开,又像是回到了当初纵横天下的将军,气势豪迈。
朝着皇宫的方向,大吼:“陛下!老臣去也!”
夜空上,豪迈如当初的老人亮起神光,拖着一抹光尾,直直坠去地上,瞬间消失在地表,只剩些许尘埃浮动。
长安皇城,杨广站在宫中最高的阁楼上,看着远方芙蓉池方向,黑夜之中,一道神光升起,又直直坠下消失,在风里无言的抬起双袖,重重拱起了手,朝那边作揖。
好一阵,他才收拾心情,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让近侍搀扶着才下去楼梯。
“陛下,今夜还是早些歇息吧,你已经有两日没合过眼了,就算再有天大的事,身体也要先保重了,才能去处理政事啊。”
“朕不困,也睡不着,前面带路,先回书房,外面该有更多消息回来了。”
前面有宫中侍卫脚步声在暗处走动、警戒,皇帝推开搀扶的宦官,一出房门,挺直了胸膛,面容威严肃穆,只是眸底布满血丝,有着难以掩盖的倦意。
外面传来的造反消息,朝武不过觉得是一些能打的贼寇罢了,唯有他这个皇帝知道,那些都是国师口中说的神仙附身在凡人身上,寻常兵将根本不是对手,一路所向睥睨,攻城拔寨,要不了多久,就会打到长安,这让他如何睡得下。
推开书房房门,龙案上奏折堆积,旁边飞蛾不停撞在灯罩,噗噗噗是的声音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