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点了点头,客气的向邻桌之人询问,“请问这位兄台,在下初来贵境,只听诸位都在说这粮贷之事,不知有何玄妙?”
邻桌听他口音确实是外地人,又见他青衫书生巾,知道是读书人,便有些敬意,笑道:“这是咱们兴州府几位大官人的创新,你自外地而来,不知其中究竟也是正常。这是几位大官人善心,普惠百姓,给咱们发财的机会,你既然赶上了,若盘缠宽裕,不妨也买上几手粮贷,不用半月功夫,定能大赚一笔。”
叶行远好奇问道:“兄台怎知一定会赚钱?”
邻桌大笑,从怀中取出一张契约,道:“这便是粮贷的官文。六日前,我以二两银子一石买入一百石粮,如今已经涨到了二两三钱,只六日功夫,不费吹灰之力我便赚了三十两银子。只恨当初家中河东狮吼,不然在上个月一两银子时候就入手,这不是已经赚了一倍有余?”
叶行远接过那契约,细细查看,只见上面写明甲方某某,以二两银子石的价格卖出糙米百石,约定于明年三月交割。
也就是说,邻桌凭着此契约,在明年三月春荒之时,可以领到一百石的糙米——但从他们言语之间,叶行远已经听明白了,邻桌买这粮贷,并非是为了要那一百斤将来的糙米,而是纯粹为了投资。
以现在的接盘价格,他已经赚了百分之十五。六天的收益率这么高,也难怪众人会这般兴奋投入。
但这击鼓传花的游戏,难道能一直玩下去?粮价也不可能无休止的上涨。听闻从上个月开始,这期货粮价已经涨了一倍,叶行远便有些担心,问道:“这甲方‘云记’,莫非是此地粮商?”
邻桌连连点头道:“果然是读书相公,看的明白。这甲方云记,正是咱们兴州府首屈一指的大粮商,云大老爷家资巨万,每年都说数十万石粮食,南北贩卖。正是他与四大钱庄合作,分利于民,才让咱们也赚这一笔银子。”
叶行远蹙眉道:“云大老爷自己有钱赚,纵然心善,又何必将钱分给百姓,那岂不是圣人之行?”
邻桌瞥着他大笑道:“你虽然读过书,到底是小地方来的,不懂得这投资的奥妙。你想那云大老爷虽然有钱,但他每季收粮,总也要周转,如今先用着咱们的钱,便可以将收粮的规模做得更大,只要将南方的粮食运往北方,何止数倍之利?他这规模一大,赚得就更多,分我们一部分,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这一番道理倒也自圆其说,不过叶行远多了几千年见识,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被唬住,摇头道:“运粮的利润虽大,但也不过两倍三倍,如今还是丰收之际,江南的粮价便涨了两倍有余,就算是贩到外地也未必赚得了这么多。这粮价总不会一直涨下去吧?要是跌了怎么办?”
邻桌听得一个跌字,面色便是大变,恼怒侧身道:“你这人说话不吉利,不欲与你多谈,你自去问别人吧!”
他兴冲冲的向人介绍一个赚钱事业,别人却开口泼凉水,他听得当然不爽快,便懒得与叶行远多说。
叶行远连忙道歉,笑道:“在下从外地来,不懂得那许多经济之道,说话莽撞,但请兄台见谅。”
那人勉强道:“我不过是拿出几百两银子小玩玩,也就罢了。你要是与那些买了千石万石的大财主们说这些,说不得就要被人打个臭死,以后可千万要谨慎。
在这兴州城中,什么都可以说,便是你要骂皇帝老子,也不见得有人管你。但你要是说了这个‘跌’字,只怕人人都要给你冷眼。”
叶行远道谢,感谢提醒,心中却越发疑惑。兴州城中期货投资已经道了这个地步,令人惊诧,他初来乍到,没想到便遇上了这么个难题。
兴州街头,依然是热闹得紧。叶行远带着陆十一娘随意在城中闲逛,并没有急于去府衙上任。这座古老的石城,如今正在朝廷的东南焕发生机,也可说是天下屈指可数的经济重镇。
叶行远争来兴州知府这个位子,并不仅仅是为了兴州府中的钟奇之墓。他同样也知道,江南一地,是轩辕世界文风最盛之所,也是圣人道统传承最严密的地方,要是他在此地能够站住脚跟,也就意味着他在朝堂之上有了根脚,不会再如以前那般随风飘摇。
兴州,应该是他寻求五德之宝的终点,也是他仕途布置的新起点。
而叶行远现在也发现,这座可以称得上轩辕世界排名前五的繁华都市中,各种暗流涌动,想要真正站稳脚跟,可没那么容易。
轩辕世界三千四百五十七年九月,叶行远履新兴州府。在城内溜达了好几天的他,在掌握了一些必须的资料自后,终于重新出城,摆出仪仗,通报交接,安排进城。
城内诸官早就听说叶行远抵达兴州,都是各怀鬼胎,一直不得消息,更是担忧。
待得到叶行远已至城外的消息,目前负责府里事务的兴州同知陆谦,召集府中官吏,苦笑道:“叶大人终于来了。咱们这兴州也要乱了,这位大人可是有名的剃头新贵。便是省中诸位大佬都心下惴惴,咱们可得伺候好了。”
陆谦是个性子绵软之人,他在兴州府当这同知稳稳当当,秘诀便是“风吹两边倒”,哪儿都不得罪。
听说有叶行远要来,他知道这位大人名震天下,之前刚在蜀中官场杀了个血流成河,到了江东之地,还不知道也惹出多少事端,心中只是叫苦。
这也不能怪他,便是江东省的巡抚、布政使,听到叶行远要来也都皱紧了眉头。蜀中几位大人前车之鉴,让他们不寒而栗,谁都知道叶行远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省内可管不住他。
诸位大人其实都已经想好了,准备让他就在兴州折腾,省里一概不管。反正江东地下各派系的势力,自然会教这位年轻气盛的叶大人做人,他们犯不着自找麻烦。
这消息传到陆谦耳中,他更是拿定了主意,不动不问不多说,老老实实做他的同知。
一众府衙官吏、各处县令也都听过叶行远的名声,一齐鸦雀无声,与顶头上司一样,抱定了不开口的第一原则。
陆谦无奈,又道:“那我就先去城外驿站,拜访叶大人,商议入城开衙的日期。”
这些属下也都靠不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只有自己去拜访这位阎罗王。
叶行远就在城外西十里的宣桥驿休息,江东水网密布,河流处处,这宣桥驿正在运河之畔,风景宜人。陆谦通传进门,就见叶行远一袭青衫,在桌旁练习书法,赶紧上前拜见。
“下官兴州府同知陆谦,参加大人。”陆谦态度恭顺,绝不敢有丝毫怠慢处。
叶行远事先也查过兴州府官员的资料,知道此人性子阴柔,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官,但至少是一个不会掣肘的副手,便点点头道:“你我同僚,不必多礼,今后这兴州府之事,还要多劳烦陆大人。”
“不敢不敢!”陆谦抹了把冷汗,心道最好兴州府无事,继续让我混日子。
两人寒暄几句,便商议定了上任的日期,后日九月初三,叶行远便摆起仪仗,从西门入城,直抵府衙上任。
商议已定,陆谦便返回府衙准备,到初三日上,叶行远乘坐八抬大轿,吹吹打打从宣桥驿出发,一路向东。
兴州府官远在西门前三接三迎,簇拥着叶行远的轿子进城,一直赶赴府衙。
叶行远端头戴乌纱,身穿簇新的官袍,听着轿外的热闹,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只从帘子缝中观察着兴州百姓的动向。正如他所料,兴州百姓虽然也有人在看热闹,但并是很兴奋,对他们来说,新上任的知府并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如今他们的生活有更要紧的东西填充。
许多人行色匆匆,高谈阔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第469章
陆谦一路带着叶行远到了衙门,见轿子里面全无动静,也佩服这少年的养气功夫,便轻声提醒道:“叶大人,府衙已经到了,请看一眼。”
叶行远掀开帘子看了看,便点头示意可以进入。此地衙门与别处无甚分别,对于兴州这个大府来说,更显得有些寒酸,之前青妃李夫人都说过江南民风与别地不同,官不为贵,这般看来也有几分意思。
下轿之后,陆同知引着叶行远在衙门中转了一圈,祭过各处阴神,这才回到大堂上。今日知府上任,兴州府下辖诸县的县令都来拜见,就由陆同知一一介绍。
兴州府下辖四县,如今全员到齐,各有厚礼相赠。当然大家都知道叶行远掌控琼关钱庄,富可敌国,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中,但必要的礼数还是要尽到。
待所有人见礼完毕,叶行远便和颜悦色道:“本官初来就任,也是第一次来江南。诸位请各安其职,勠力同心助我一臂之力。”
众官忙异口同声道:“自当为大人效劳。”
这叶行远看上去脾气还好,不像是传说中的杀人魔王嘛?陆同知心中胡思乱想,但又想起叶行远曾经毫不留情斩杀蜀王世子,又在琼关守边,真不知道这儒雅的少年变脸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此后数日,便是官员与地方乡绅的接风饮宴,这是惯例,叶行远也推辞不得。他并未故作清高,而是和光同尘,一边饮酒,一边便留心观察当地之人。
热闹了几天之后,一切才步入正轨。陆同知作为佐贰官,只能一直陪同着叶行远,这几日相处下来,对这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却越发看不透。
叶行远也有事问他,一日便在后衙中与他闲聊,“陆大人今年贵庚了?”
陆同知也是进士出身,只是官运不济,宦海浮沉十来年,不过是个六品同知,与叶行远一比那就差得远了。他叹道:“下官虚度岁月三十有九,不比大人年轻有为。”
叶行远只有二十出头,这种年纪当上一府主官,简直不可想象。
陆同知心中羡慕,但也知道这是各人的福气,自己是学不来的。叶行远不但是独有的“大四喜”状元,当官几年做了无数大事,别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这般轰轰烈类。
叶行远笑道:“那陆大人在兴州府,也有了七八年了吧?”
陆同知更是叹气,“有十一年了,十一年前,下官任兴州府推官,三年考满还算优异,便升了同知,如今又过了八年。”
一府主官,很少能坐稳这么多年。但佐贰就没那么讲究,陆同知没有升官的渠道,考核又是平平,便在兴州府当了八年的同知——当然兴州府同知也可算得上是肥差,许多人还未必愿意调走。
叶行远只知他当同知日久,没想到在此之前还曾任兴州府推官,他这三年一升,之后倒是八年未得寸进,却不知何故,笑问道:“推官负责治安缉盗事,最是繁琐,陆大人三年考核优异,想必定有妙策教我。”
这是陆同知平生得意事,若是别人问起,他自然滔滔不绝,但在叶行远面前似乎有点提不起来。他便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挠头道:“也只是运气,十年前妖寇从海上犯边作乱,侵扰百姓,下官侥幸破获了数起妖寇杀人案,将其明正典刑,故此得了优异。”
那时候他还有一腔热血,妖寇犯边,他彻查到底,狠狠杀了几个,因此得以升官。不过也得罪了不少势力,后来几年接踵而至遭遇报复,吓得他不敢再乱动,因此也养成了陆同知谨小慎微的性格。
妖寇泛指海上的妖族,种类繁多,以劫掠为生。朝廷军力鼎盛之时,自然不敢到岸上来搅扰,但是这几十年来朝廷武备松弛,渐显衰弱,十年前妖寇就有一次大范围的犯边,兴州便深受其害。
叶行远点头道:“这几年妖寇动向如何?”
陆同知苦笑道:“还能如何?蠢蠢欲动,仍旧不断侵袭海边渔村,比之十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如今四处都乱,这才没什么人多说了。”
他生平最恨妖寇,可惜如今也是有心无力。
叶行远从邸报和锦衣卫的消息中也知道最近妖寇猖獗,如今从陆同知口中听闻,知道兴州繁盛之地,也要担忧妖寇,更知如今朝廷的暗弱,便叹息道:“出京之时,便有几位老大人叮嘱过我,说妖寇必须重视,如今看来,妖寇也算是兴州一大患。”
陆同知连连点头,以前的陈知府只知粉饰太平,对妖寇之患视而不见。如今叶行远倒能正视此事,这让陆同知心中对他有了些好感。
叶行远话锋一转,又问道:“除此之外,不知兴州府施政,还有什么需要忌讳之处?”
果然来了,陆同知苦笑,知道这种问题自己回避不了。他斟酌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开口道:“既然大人问起,那下官也就直说了。想要在兴州府当官,妖寇固然是一大患,但最重要的,还得要一张护官符。”
护官符?叶行远惊愕,难道自己不当心,竟然又穿越进了红楼梦之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