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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僧画落之后,忽而,几个飘飘忽忽的身影从狐尸之上冒了出来。
这些个身影跪伏在地上,冲着老僧连连作揖,虽不闻其声,却仿佛在低声哀鸣一般。
老僧望着那几个淡淡的影子,又是摇了摇头,再度叹了口气。
忽然,他又再次望了一眼天空,面上露出了继续愁容,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陶钵,冲着那几个身影招了招,“且先在此间安身吧!”
那几个淡淡的虚影又是一番晃动,仿佛在叩谢老僧一般,忽然一下,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轻烟,钻入到了那黑色的陶钵之中。
老僧又再度双手合十,嘴唇微动,似乎在颂念起了经文。
须臾间,摆放在老僧面前的三具狐尸冒出了火光,燃烧了起来,又过了片刻,那火光渐渐小了下去,成了一堆焦炭,再被山风一吹,消散得无影无形。
老僧望着面前由于火光亮起而有些消融的雪水,又是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将那个陶钵拿起再次收好,痴痴地望着前方,似乎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
天空上,最初仅如片席的浓云,渐渐布满整个天穹。
俄而,有耀眼恐怖的电光闪烁和沉闷不扬的雷声响起。
唧唧——
林中忽然有怪异叫声响起。
噗地一声,树梢上方一个黑影落下,蹦跳了一步,似想朝着端坐的老僧靠近,但又仿佛心有畏惧,跟着又朝后跳了两步。
老僧似乎被这番动静惊扰,渐渐的从某种禅定的状态回过神来,冲着那黑影招了招手。
“唧唧——”
那黑影发出一声怪叫,似在张牙舞爪恫吓,又好像被莫名吸引。
老僧有微笑着说道:“莫怕莫怕,且来老衲这边。”
雪地上,那站着的黑影一头似猴非猴的怪物。
只有一只脚支撑着身体,独脚站立,但瘦小的上身却长有四条手臂,毛色灰白,身体似乎微微颤抖着。
那独脚四臂的怪猴一双绿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老僧,似有警惕又似有怀疑。
突然,天空上又是一道雷电闪过。
那怪猴“嘶”地叫了一声,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几步跳到了老僧身边。
老僧轻轻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了一下那只怪猴的毛色驳杂的脑袋,怪猴似乎再次受惊,张开利齿满布的嘴巴就朝老僧的手咬了过去。
顷刻间,殷红的鲜血从手掌中冒了出来。
老僧面色无异,浑然未觉一般,只是微笑。
那独脚四臂的怪猴缓缓松口老僧的手,圆溜溜的双眼似乎露出继续莫名的人性之色。
老僧再次笑了笑,毫不顾忌鲜血淋漓的手掌,又轻轻去抚摸了一下那怪猴的脑袋。
怪猴这一次似乎察觉到了老僧的善意,并未再呲牙裂嘴,反而无比温和地缩在了老僧的身边,蜷缩起了身体。
咔嚓——
天空之上,又有雷声骤然响起。
一只闪闪发光的怪异动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那物长得像是萤火虫,个头硕大,宛如人的拳头,头上有两根宛如天牛一般的长须。
这个怪异的动物左右绕着老僧盘旋了一圈,期间引得那头独角四臂的怪猴咧嘴叫了两声,又被老僧给安抚了下去,最后,这宛如萤火虫一样的古怪生物,慢慢在老僧的肩头落下。
不多时,地面上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条长约二尺,筷子粗细的小蛇,从远处蜿蜒爬了过来。
这小蛇所过之处,地面上的雪水消融,露出了一条淡淡的痕迹,那雪地下方,一些个枯木树枝碰到这细蛇的身躯,就想是被火灼过一般,留下烧灼的痕迹。
老僧不动不语,静静等着那细蛇游弋到了他的身边,慢慢地钻入怀里。
在这细蛇之后,树林里又有一阵扑棱棱的振翅之声,一只鸽子大小的两头怪鸟又从远处飞了过来,落在了老僧的另外一处肩膀上。
雪地里又爬出了一个宛如萝卜一样,有手脚四肢的怪异生物,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老僧的脚边,枕着老僧的小退睡了过去。
又有个头硕大的老鼠,从远处跑来躲到了老僧的身后,又有宛如蚕一般的小物,缩在了老僧的身下。
随着天空上的雷声震动,越来越多,奇奇怪怪的怪异生物,围着老僧所在的位置不断聚拢。
老僧的头顶、身上、怀中,甚至口鼻,耳窍,都爬满了形形色色的虫蚁怪物。
望之狰狞恐怖,几能吓破人胆。
只是老僧依旧像是未曾发觉一般,反而安然无状,任凭周遭越来越多的怪异生物将他围拢淹没。
天空中的雷声越发响亮。
一道银光如练从穹天落下,劈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瞬间引燃起了一道道火光。
老僧身周的各类怪异生物,似也收到了惊吓,有翅膀的微微震动,有长须的颤抖不停,有腿脚的摩挲不定,但似乎又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给安抚了下去。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空上的局雷声渐渐消失。
密布的彤云,渐渐再次散开。
那些个各类诡异奇特的生物,渐渐从老僧身上爬下来,又朝着远处消散,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等到最后那只独脚四臂的怪猴,唧唧叫了两声,跳上密林的树梢消失不见,老僧才再度站起身。
望向苍茫的天空,口中喃喃:“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愁苦、怨苦、受苦、忧苦、病恼苦、流转大苦,众生众生,众生皆苦……”
俄而,老僧低头收拾起地上的陶钵和行囊,沿着雪地,深一脚浅一脚,朝着远处走去。 :。:
第173章 走魂
郭来恍恍惚惚地行走在积雪之上,漫无目的,毫无方向。
他感觉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偶尔抬头望向远处,入目所见的是一片冰天雪地的场景,他顿了顿,面露迷茫,又继续朝前行走。
“郭兄,郭兄……”
不知何时,隐约中风里似有声音传来。
郭来未曾停留,依旧继续朝前走着。
“郭兄,郭兄……”
那个喊话的声音却渐渐近了许多。
郭来茫然回头望去,就见远处路旁走来了一个头戴青纱抓角儿头巾的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模样,正在冲着他招手。
“你是?”
郭来顿住脚步,等那个男子走近了一些,疑惑地问道。
“郭兄,来得何其晚也!”
那戴着青纱抓角儿头巾的男子极为热情,冲着郭来拱手作揖行礼,“崔环在此等你多时了。”
“崔环?”
郭来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再望向面前这名男子,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好像想不起。
那名叫崔环的男子看着郭来的似有茫然的表情,摇了摇头,笑道:“郭兄莫非忘了老友乎?”
郭来一时语塞,他看着面前这个带着青纱头巾的男子,着实有些想不起对方。
那男子又轻轻叹了口气,略有感慨道:“郭兄实在太过健忘,你我昔日求学同窗,纵酒放歌,安能忘我耶?”
“原来是崔兄。”
郭来被这么一提醒,面露恍然之色,似乎回忆起来了一些事情。
年少时他在洪梁府求学,是曾有过这么一位同窗,当时两人乘肥衣轻,会酒徒,徽丝竹,歌舞于倡楼,交情不浅,只是后来大家年岁渐长,各谋生路,渐渐的就忘却了许多。
当下连忙赔礼道:“崔兄莫怪,一别经年,是以愚弟未能认出你来。”
说着,郭来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崔环,发觉对方气色极佳,一身长衫虽不算华贵,但质地考究,与他记忆之中的相差无几。又问道:“崔兄如何在这里?”
唤作崔环的男子上前,殷切地抓着郭来的双手,声音微微有些急促道:“此刻不是与郭兄叙旧之时,郭兄形疲瘦顿,想来是饥寒已久,宴席将开,且快随我去。”
崔环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起来,郭来不自觉地就摸了摸肚子和身上的单衣,登时便觉腹中饥饿得厉害,且身上的单衣似乎也完全抵挡不住这雪夜风寒。
“郭兄,走走,莫要再耽搁了。”
崔环不等郭来再多做犹豫,拉扯着他的手臂,朝着前方一条看不清晰的小道走去。
这一走,郭来又觉得周遭似陌生又熟悉,恍恍惚惚越过了几处山岗雪地,来到了一处村镇之中。
铛铛铛──
村中有铜锣敲打之声,偶尔又有一些丝竹唢呐鸣奏的声响,隐约间,还伴随着一些呜咽的声音。
“好生热闹啊!”
听着这些响动,旁边的崔环轻笑出声。
拉着过来一路进入村中,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这户人家里里外外聚拢了不少人,似乎正在大摆宴席,敲敲打打热闹得厉害。
两人跟着往来的人群,进了这户人家的大门,一眼便瞧见了院中摆着十来张的圆桌,进来的许许多多的人,都在喝酒吃饭,气氛好不火热。
郭来站在人群中间,随意地瞥了一眼这些桌上的菜肴,玉盘珍馐,五味俱全,见之便令人食指大动。
只是这些个桌上,已经来来去去坐满了人,再想要落座,却不太容易。
“郭兄这边来。”
就在郭来略有局促,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然就听前方崔环的声音再次传来。
郭来连忙几步跑了过去,一眼就看到小院之中靠近里侧的一张桌子上,崔环已然入座,正用手指着旁边一个空位道:“郭兄,请入座。”
郭来一时恍惚,但看着满座的菜肴,还有其他的食客正在大快朵颐,着实有些按捺不住,也不想许多,径直入座坐下。
“郭兄且饮一杯水酒。”
旁边的崔环这时仿佛化身主人一般,伸手从桌旁拿过了一个酒盅,给过来倒了一杯酒。
郭来也不抗拒,端起酒盅仰头就喝了一杯,登时双眼亮了起来,只觉这酒水看着不起眼,却很是合他口味。
当他再想要举杯,朝崔环回敬时,发现对方已经不再理会他,闷头吃起了桌上的菜肴。
郭来稍稍犹豫,见其他食客个个都吃相粗犷,心中也不再扭捏,举箸如飞,大口大口地品尝起桌上的各样菜蔬。
“呔!”
正当郭来吃得痛快,突然耳边一声暴喝声响起。
“哪里来的腌货,敢占了爷爷的座位!”
郭来被这声呼喝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见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体态肥壮的蛮汉,一对环眼圆睁,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一时间,同桌和周边几桌的食客,似乎被那壮汉的呼喝声惊扰,纷纷抬头望向这边。
“这这……”
郭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莫名来到此处蹭吃蹭喝,已经让他心有惴惴,突然面对着眼前这么一个肥壮的蛮汉的怒喝,心中更是怯了三分。
那蛮汉一把抓住过来的衣领,又恶声恶气道:“你这含鸟的猢狲,还不给爷爷让开!”
过来被蛮汉抓住衣领,越发惊慌,用力地朝旁退了一步,口中不时喊道:“崔兄,崔兄……”
那边崔环似乎这才听得过来的呼喊,投箸站起,斜睨了一眼那蛮汉,嗤笑道:“你这恶汉,焉敢放肆,也不看你手上抓着的是谁?”
这话一出,那蛮汉顿时愣了下,又打量了被他扯住衣领的郭来,眼里有了几分疑惑之色。
这时,旁边忽然有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拍桌而起,冲着那蛮汉道:“那贼汉子,还不快松手,我等今日在此做客,如何敢欺凌主人家耶?”
“主人家身份高贵,哪是你这贼囚敢欺辱的!”
又有一个看似干瘦的老者,出身厉喝道
那蛮汉闻听诸多言语,急忙松开手,倒退了两步,又上下打量了郭来一番,陡然扑咚一声,跪倒在地,行叩拜大礼道:“小人无状,唐突了主人家,还请莫怪!”
“主人家?”
郭来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却是一阵茫然之色,眼睛扫过四周望向他的一张张面孔,多半都是陌生,只是偶尔似乎在人群里,又能瞥见几张有印象的面孔。
旁边的崔环这时突然出声笑道:“郭兄莫非在外流离日久,忘了家门乎?”
“家门?这是我家?!”
郭来再度环顾左右,一时就见那小院的院墙虽是残破,可依稀还有他记忆里的模样,尤其是墙角的一个方石,上面隐约可见刻画的痕迹,他记得那是他少年时,闲着无聊那小刀所作。
院中一棵亭亭如盖的枇杷树,似乎是他离家前亲手栽种。
想到这里,郭来猛然迈开了步子,快步朝着小院旁的房屋奔跑了过去。
那砖瓦门扉,都是他记忆之中的模样,走进门后,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具大红棺木,尚未封棺,郭来上前视之,就见一人面貌与他无异,神色安然,只是唇紫脸白,穿着一袭新衣。
“这……这……这是我?”
郭来倒退了两步,面色惨然,惊恐万状。
“郭兄,宴席未毕,如何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