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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路虽多有教陈素一些知识,但这些多数都是来自于上一世人生的记忆,而在道法一脉,自己虽有些小成,但一直是算摸索着前进。
且他现今在道术一脉上,还未找到如何传授与其他人的方法,所以从未想过收徒之事。
救慕子谅是随手为之,而后带他到这凤唐县,是感念其为人,不想对方一人在破庙之中浑浑噩噩,不想慕子谅见了他几次施展术法武艺,已经动了拜师的念头。
旁边站着的陈素亦是睁大了双眼,眼中颇为惊奇。
慕子谅重重点头,面色肃然,语气诚恳道:“道长法术通玄,又有一颗仁义之心,我……我如今于这红尘已无太多眷恋,愿誓死追随道长左右,日夜侍奉,不敢懈怠。还……还请道长收我为徒……”
第202章 今日我为一脉之祖
“子谅,你先起来吧!”
站在小院中间,裴楚望着慕子谅坚毅的神情,伸手将他搀扶起身。
慕子谅缓缓起身,双眼露出希冀之色,“道……道长你是答应了?不不,我应当称呼师父!”
说着,慕子谅又再度躬身,似要再次行礼。
他本是书香门第,虽还未中举,但并非是他才学不足,而是近几年司州雍州吏治浑噩,根本没有组织起过一场正式的科举考试。
而今他家人已殁,一个人在这世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若非遇着裴楚,其实他自己也多半清楚,或许那一夜破庙之事,还会重演,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旮旯角落。
在见过裴楚几次施展道法,冰冷死寂的心稍稍又燃起了几分,那是另外一个他此前只是偶尔从书页间,又或是道听途说的术法世界,他又感怀于裴楚的救命之恩,加上自身的厌世情绪,愿意出家入道。
裴楚自不知慕子谅此刻心中的诸多想法,但多少也能猜得出几分,他倒不反感对方因为见识了道家法术而想拜他为师,换做他自己恐怕也是如此。
只是——
“子谅,你若拜我为师,恐怕我一身道术也无法现下就传授于你!”
裴楚无奈摇头轻叹,他如今在道法修炼一途,虽算是摸着门槛,但自家人知自家事,道术玄奇,其中奥妙万千,他连取其一瓢都算不上。
他也还未有过收徒的打算,这些于他而言,着实太早了些。
且从他传授陈素道法的经历来看,他从无字书中学得的道法,传授于其他人并不能显出神异。
如果慕子谅只是为了想和他学习道术,这一点无疑是要失望的。
当然,对于慕子谅的心性,接触时间虽不长,但能为众人抱薪,单是这一点其实业已足够。
“无法学习道术么?”
慕子谅听到裴楚这么说明显愣了一下,双眼中明显掠过一丝失望的神情。
裴楚摇头笑了笑,转身便准备离去,这般情景,大家面对面倒显得有些尴尬。
他心中也做了打算,准备出城去看看流民,或许其中有人曾听说过“万夫军”也不一定。
正当裴楚以为慕子谅会放弃,再不济也要多考虑一段时间的时候,再次听到了身后的喊声,“道长!”
扑咚一声。
慕子谅双膝又一次跪倒在地上,神色有些自嘲,望着裴楚道:“道长救我一命,恩同再造,我慕子谅不知好歹,却还奢求什么道法,着实是被迷了心窍。还请道长不嫌在下手脚笨拙,收下我做个奴仆亲随,往后奔走侍奉,必不敢怠慢。”
裴楚回过头再度望了一眼慕子谅,笑着道,“子谅若是为修仙长生,超脱逍遥,却是要想清楚。”
《三洞正法》和“天罡五雷法”或许能直指大道,或许不能,裴楚心中对于这两门功法,虽认识在加深,但越是修行才会越发觉得其中浩瀚无涯。
“弟子已经想得清楚。”
慕子谅这次不再以我自称,而是换做了“弟子”,然后朝着裴楚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响头。
“嘻嘻——”
站在一旁不远的陈素,目睹慕子谅拜师的全过程,忍不住轻笑出声,望向裴楚道,“恭喜哥哥得觅佳徒。”
她虽从裴楚那学了很多东西,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如慕子谅这般拜师行礼。
看着慕子谅拜裴楚为师,心中只觉有趣。
“起来吧!”
裴楚看着慕子谅磕头行礼,心中一时也是有些百味杂陈。
他虽然无收徒的打算,但慕子谅其人心性极佳,且真要推推让让,断然拒绝之类的,未免交情。他感怀于慕子谅“为众抱薪”,但想要让其“不冻毙于风雪”,真要做到这点,暂时似乎也只有让其跟在身边一途。
至少,能够让对方在这渐渐乱起的世道,有一丝自保之力,才好再说其他。
“希望今年能再赶上一个‘九牛神力’道术起坛作法的好时节。”裴楚心中默然想道。
“九牛神力”的道术对于天时方面的要求苛刻,即便他如今法力渐涨,但时辰不至,施展依旧不会有效果。
“多谢师父!”
慕子谅眼看裴楚答应了下来,一张清朗的面容上涌现出了欣喜之色。
“嗯?”
就在慕子谅一声“师父”开口,忽然裴楚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就抬头望向天空,面露沉凝之色,“这是……?”
“师父,怎么了?”慕子谅看裴楚神色有异,急忙开口问道。
旁边的陈素亦是觉得有些奇怪,同样仰头望了下天空,“哥哥,是察觉什么了么?”
裴楚并没有回答两人的话,目光愣愣地望向高天,而后又望了一眼慕子谅,脸上的惊疑之色越来越弄。
就在慕子谅正式磕头拜师之后,裴楚忽然冥冥中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联系。
这种感觉此前在他教陈素练习道法或者其他各种知识,都从未曾出现过。
好像……
“好像是师承关系得到了某种确认?”裴楚心中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如今进入到道门神通之中的一品转通境界,虽然还不能完全做到知一方事轻重,达到有人念诵他的名字就能够有所感应。
但于自身已经渐渐有了不同于过往的认识,尤其是和他相关的人或者事,有些东西玄而又玄,偏偏又能隐约察觉到。
这种法力渐涨,神通自生,玄而又玄。
如果非要去形容的话,大抵就是一个人即便闭上眼睛,但如果身边有人那火苗或者寒冰靠近,即便看不见,但也能感受到那或是火热或是寒冷的感觉。
此刻,他心中涌起的也是一种这样的感觉。
在慕子谅纳头拜师之后,他隐约感到了似乎慕子谅的某些东西开始和他相关联了起来。
“子谅且随我来。”
裴楚默然思索了一阵,在慕子谅和陈素两人疑惑的目光中,忽然开口道。
说完,裴楚当先离开了小院,慕子谅和陈素两人跟在他身后,三人一起进入房间。
裴楚让陈素取出了黄纸朱砂毛笔等物,然后走到桌前,提笔画了一张他最初学的道术中的“法驱虎豹”里的“虎豹避符”。
“子谅,且描摹一下这张符箓。”
裴楚让开位置,站到一旁,让慕子谅上前,对着他所画的符箓进行描摹。
“虎豹避符”虽不是裴楚所学的第一门道术,但这符的符篆相对简单,且不用念咒,只要细心对着符箓描摹,基本上试上几次就能够成功。
慕子谅不明所以,不过见裴楚说话了,还是恭恭敬敬上前,提起毛笔,进行描摹。
“哥哥,这是怎么了?”
陈素站在旁边,满眼的好奇,这“虎豹避符”她很早就学会描摹了,只是她画出来的虽有其形,但一直并没有真正的效果。
时间不长,慕子谅按照裴楚画出来的“虎豹避符”,画错了两张之后,画到第三张,忽然裴楚心中一动,有了感应。
从桌前拿起慕子谅所画的那张符箓,裴楚轻轻用手指摩挲着,双目微闭,口中低声呢喃自语:
“传承,授箓,原来是这般么?”
此前,他在大江之上,曾经也想过,他传授陈素道术未能有神异的缘故,当时心中推测,或许是因为没有道统传承。
然后,在慕子谅拜师之后,他突然就有些明悟了过来。
道门术法,讲求三力,传承,师力,和自力。
传承就是祖师的传承,师力是师父教导、授箓,得了法苗,方才能够施法,而自力就是自我修持。
而裴楚从无字书中所得的道术,只有自力一途,所以也一直是他一人能够修持。
他想要将道术传扬出去,其实也并不复杂。
那就是自立一脉道统,他为这一脉祖师,收徒、授箓、为弟子种下法苗,他所习得的术法,这样才能教于他人传承出去。
道法传承,便是这般。
而陈素一直无法修行道术,其实欠缺的就是这个确立师承关系的缘故。
哪怕他教了陈素再多东西,但没有磕头拜师这个步骤,真正拜入他门下,在术法一道上,所学就是无用。
许久,裴楚缓缓睁开眼,望向满脸茫然的慕子谅和陈素两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大步走出了门,一跃而起。
“哥哥!”
“师父!”
陈素和慕子谅两人急忙跟着冲出门,往向天空。
就见裴楚脚下两朵云帕虚托着,身形缥缈如仙,飞入高天。
空中有声音落下。
“今日我为一脉之祖矣。”
第203章 防疫
凤唐县城外。
短短的一二日时间,城外的第一道约莫在一丈高、百丈长的城墙就已修缮完毕。
大量的青壮和劳力,又在胥吏衙役的组织下,继续在距离矮墙之外的五里处,继续修筑第二层外墙。
人流往来如织,车马行走似水。
用来大地基的岩石、砖石,一车车从城外小山挖掘下来的黄土,不断在开阔的地界上堆积,宛如小山。
但不用多久,在正式开始筑墙后,这些堆积的各种材料又会很快地消耗殆尽。
“真有些热火朝天的意思!”
裴楚站在凤唐县县城的城楼上,远望着城外宛如蚂蚁般忙碌的流民,轻轻叹了一声,又朝不远处,正在安排手下胥吏衙役的凤唐县县令瞟了一眼,“这郎县令还真是有几分雄心!”
经过了两三日的调养,凤唐县县令郎浦和已然恢复了过来,虽面色还带有几分苍白,但精神头却还不错,正拉着主簿季博才和其他一些个官僚胥吏,安排着诸多头尾。
凤唐县原本在饶谷郡和整个司州都算得上是大县、上县,可即便如此,想要容纳源源不断涌入的流民,其中千头万绪的工作,也绝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完成的。
裴楚这两日一直在观察这凤唐县安置流民的工作,以工代赈是维系人心的有力手段,一来可以消磨流民的体力,二来能够见着收入回报,人心思定,自然不容易闹出乱子。
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
这些时日一直在扩展凤唐县外城,第一道外城的围墙距离县城城墙差不多是三里,这第二道外城围墙,则是扩展到了五里。
这种扩城的手法倒是不稀奇,很多名都大府,都是这般外城变内城,一步步形成的。
凤唐县如今只是将这个可能是几十上百年,慢慢演变的过程,通过收拢流民变短了。
而且,连续在外面扩建了两层的外墙,一方面可以容纳更多的人,一方面也对于今后被攻打和围城做了防护。
这大周朝的官员胥吏之中,虽裴楚所见多数都称不上多么有水平,但无疑凤唐县以县令郎浦和为核心的这套班子,还是颇为能干。
“只是,其中最大的问题,应该还是粮食。”
司州算是进入大周腹心之地,凤唐县周遭地势平缓,可以容纳城池扩张,但如今面对不断涌入的流民,即便是以工代赈,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需要面对粮食问题。
好在就这几天裴楚所知,凤唐县之前郎浦和在任上就多有存粮,其中还有一处曾经昔年被大周朝定为赈灾粮仓的所在。大周如今乱象频发,但到底时间不长,这些粮仓即便未曾盈满,但也还能救济一时。
若非如此,如此大量的流民涌入,即便城外不曾乱起,城内物价飞腾之下,也还是会闹出乱子。
是以,短时间凤唐县内外倒还无虞,不过,终非长久之计。等开春之后,还是需要进行春耕,方才能有所保障。
且,凤唐县有存粮,也难免引得其他乱兵的注意力,这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但眼下的当务之急,却并非这个——
哒哒的马蹄声在城外的官道上响起。
一骑满身风雪的快马从外间,穿过了外墙,正冲着城门飞驰而来。
转眼间,快马上的一个士卒下了马,几步从后方的台阶跑到城门楼上,冲着郎浦和与季博才等人行礼,“禀报县尊,又有大队流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