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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做仆人的最高境界啊。”众人唏嘘,“难怪又胖、又挫、看起来也没什么本事的他能够成为蜀山的后勤总管。”
试好了鞋子,钟离睿又向前迈开了步子,显然并没想就此罢休。
这一次,他要找的人是尹朝华,崭新的黑色道鞋停驻在尹朝华的视线里,后者没有抬头,直接弯下腰向他行礼:“师兄。”
眼高于顶的尹朝华也有这般屈从的时候?众人看在眼里,钟离睿在心中的地位进一步提高。
“不必多礼。”
钟离睿像对雷纵横那样伸手去扶,但并没有成功,因为尹朝华早在自己伸手之前,已经起身。
“呵呵。”钟离睿苦笑,右手尴尬的停留在虚处,攥了攥,收了回来。
众人这才知道尹朝华的恭敬并非出于真心。
钟离睿道:“许久没见了呢,朝华。”
“师兄,你的样子和从前一样。”
“变形术而已,何必介意。”
“师兄的变形术已臻化境,朝华佩服,只是心中疑惑,师兄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想这样会更亲切,毕竟我离去的时候便是这般容貌。”
“师兄多虑了。”
“反倒是你,整日以真面目示人,可从不以真心相待呢。”
“师兄闭关多年,怎知朝华不以真心待人。”
“这山上又有什么事瞒得过我。”
“既然这样,师弟斗胆问一句,蜀山气运如何?”尹朝华此问暗含机锋,蜀山是在坐所有人的家,若说气运昌盛,显得不实,毕竟魔道大举入侵,窥伺在侧;若说气运不济,显得不智,毕竟大家都是山上人,以蜀山为家。
尹朝华明知对方实力远远强于自己,所以故意从言语上面找便宜,刁难钟离睿。
钟离睿确实有些措手不及,不过细一琢磨,马上有了对策,回答道:“蜀山气运攥在我等少年人手中,少年强,则蜀山强,你觉得自己如何,朝华?”
“少年强,则蜀山强?”众人唏嘘,暗赞他应变之快,现在话语权被抓了回来,反轮到尹朝华难受了,他说自己强,显得目中无人;说自己不强,显得蜀山无后。怎么说都不讨好。
尹朝华沉吟片刻,笑道:“我与蜀山共进退,荣辱与共。”
“共进退,也要跟得上蜀山的步伐才可以。”钟离睿掌握了主动,步步紧逼上来。
“自然不会掉队的。”
“你说了不算。”
“难道你说了就算?”
“起码可以窥知一二。”
“你要如何。”
“让我看看你是否已经掉队。”
“怎么看。”
“朝华峰君子气向来以驾驭为先,这么近的距离下,你能不能锁住我。”
“就这么小看我吗,师兄?”
“你不想试试吗。”
“好啊。”君子望气术最擅长的就是通过对气机的操控,封锁对手的动作,在两人之间不足一米的距离下,正是尹朝华招式发动的最佳距离。
早已准备好的气机在无声无息间发动,尹朝华十分理解两人间的实力差距,力求主动发难,来争取主动权。
众人无法看到的海量气机如章鱼的八只触手,封锁了钟离睿的四肢、头颈,钟离睿只有嘴巴能动,就只动用嘴巴,像第一次在玄青殿上掌教做的事情一样,张开嘴“吼”了一声,只一声吼,就爆发出山洪海啸般的威力,将牵引住自己的所有气机,连同尹朝华身后的桌椅板凳,全部吹飞,吹得烟消云散。
“这是主峰特有的破解君子望气术的法门吗?”
“有可能,看起来和掌教当时一样。”
众人被钟离睿展现出的实力震惊到,发出各种猜测。
钟离睿却未露出喜色,因为在明里的气机被吹散之后,一条暗地里的尾巴悄悄拴住了他,这是一团绿色的,坚韧无比的气锁,只有在运起仙罡的时候才能发现到。尹朝华就是靠着它,才能黏住自己,不被吹飞的。
“小家子气。”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钟离睿的身形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个同样的钟离睿做出各自不相同的动作,尹朝华被踹地贴地后退,锁住钟离睿真身的气机就此消散。
八个看起来毫无区别的钟离睿,或做鬼脸,或抓耳挠腮,或攀上房梁俯瞰而下,就像八只小猴子,却真的都栩栩如生,哪个都不像是假的。
这样的神通,学生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惊讶地合不拢嘴巴。
钟离睿的真身走到尹朝华近前,对他伸出手,后者沉吟半晌,同样伸出手,两者快要碰到的时候,钟离睿的手忽然撤回,毫无征兆。尹朝华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原处,嘴角露出苦笑。
以己之道还施彼身,钟离睿原来也是这般记仇的。
众人唏嘘,在被钟离睿目光扫中的时候,纷纷低下了头。
这个看起来也就七八岁样子的小男孩,其展现出来的实力却是如此的深不可测,众人终于认识到主峰实力的可怕。
在钟离睿出现以前,学生们只知道主峰有掌教,掌教代表了主峰,但在钟离睿出现以后,他们才惊讶的发现,掌教并不能代表主峰,而主峰的底蕴也远远不止掌教这般简单。
六峰高徒,实力修为相差无几,但是钟离睿的修为明显比他们高出了一个层次,这不仅仅代表了年轻一辈之间的差距,更说明了主峰与其他六峰的差距。
在钟离睿强势登陆以后,众人心里面对主峰怀有的那一点点微词,就此消失不见了。
吃饭的时间还没有结束,钟离睿显然也不想就此罢休,他走到了第三个人的面前,站在楚方的对面,钟离睿只能看到他的下巴,但是两人身上的气势强弱,却与身材呈现出强烈的反差。
楚方长臂如猿,穿着特制尺码的青天碧水衣,身材被宽大的衣身盖住,不似往日那般夸张。
钟离睿过来,他恭谨地行礼,又长又粗的手臂交集在一起,像是两根交互抵住的狼牙棒。
“楚世族人以勇力见长,到了你这一代,居然连外形都改变了,着实不一般,代我向伯父问好。”钟离睿对楚方特别的客气,后者受宠若惊道:“钟离师兄出关,我与父上都未得到消息,改日定然登门拜会。”
“我辈分小,千万别兴师动众,咱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钟离睿像是变了个人。
楚方五大三粗地道:“那是,那是,蜀山有钟离师兄在,如虎添翼,魔教嚣张不了几何。”
“魔教啊,我从将那帮乌合没看在眼里。”钟离睿的语气中透露出十足的狂傲。
第176章 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二)
钟离挪开步子,与楚方擦肩而过,后者直到他完全从身边过去,才停止了行礼的姿势,站直了身子,背上竟已见汗。能够让蜀山第一大力士这般紧张的人,除了钟离睿也没有谁了。
他缓步向前走,走到了金蝉翠的面前,金蝉翠个子矮,他的个子也矮,两个个子同样矮的人面对面站着,倒能够水平相视了,有种旗鼓相当的感觉。
“钟离师兄。”
“金师弟,咱俩好像并未见过。”
“我入峰的时候,师兄已然闭关。”
“是啊,自你入峰,我每日都可听到簌簌的蝉鸣从末日峰上传来,好生有趣呢。”
“打扰师兄清修了。”
“我想和你比一比。”
“比什么。”
“比你最擅长的驭蝉如何?”
金蝉翠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冷芒,“蝉王就在我体内,师兄还要比试驭蝉,是否太过小瞧蝉翠了。”
“正因为蝉王在你体内,所以才要比啊,我好借此检验自己的驭兽之术。”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们就已规定时间内,谁召唤来的蝉更多为输赢标准。”
“好。”金蝉翠向后退开一步,双手结印,身周现出蓝色的荧光,这些荧光像是拥有着自己的意识,重合纠缠,慢慢凝结出了光蝉的样子。
光蝉爬到金蝉翠的头顶上,震动翅膀,发出清脆而高亢的蝉鸣,不一会儿功夫,便有成千上万的小蝉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到山上,围绕着食堂上空盘旋。有些落下来,攀住了屋子的横梁,有些掉在地上,引起女生们的尖叫。
这还是金蝉翠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用蝉王的力量,众人看到他头顶上的,仿若虚幻,又无比真实的巨大蝉王,觉得它和普通的蝉一点都不一样,既美丽,又似乎带着哀伤,不是特别快乐。
蝉王振翅,万蝉齐鸣,玄青殿内出现了一幕不可思议的奇景,众人的耳膜都快要被振破,纷纷伸出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金蝉翠得意地望向对方,却见钟离睿丝毫不受到蝉鸣的影响,慢慢地从耳朵里掏出了一只一寸长短的短笛。
短笛为金属材质,绿底、白纹,说不上来上面雕刻的是什么东西。钟离睿将笛子的吹气口对准了嘴巴,下一刻,清澈如流水的甘甜声音从唇与齿的缝隙中涌出,或高亢、或婉约、或曲折,百转千折,让众人的心也随之沉浮起落。
“潮汐曲。”识货的学生听出了曲子的来历。
钟离睿两眼眯缝着,一首潮汐曲如清流般回荡开来,涨潮落潮、音高音低,美妙的音律让大家眼前浮现出栩栩如生的画面。
而与此同时,所有在天空中飞行的蝉和趴在房梁上的蝉全部像是被海水浸泡过了,掉在地上,艰难呼吸,翅膀沉重,再想拍打翅膀飞起已无可能。
失去附和,蝉王的鸣叫被百转千回的笛音掩盖下去,金蝉翠的脸上现出愤怒的表情:“如果我没记错,咱们比的是谁召唤来的蝉更多吧。”
因为嘴被笛子堵住,钟离睿无法出声回答,但身边的笛音却忽然急转直下,呈现出撕裂的状态。趴在地上的蝉不止翅膀张不开了,身体也摇晃起来,像是在发抖,凸出的眼睛委屈的看着蝉王,无可奈何地向着钟离睿靠拢,聚集在他的脚下,几千只蝉聚集得高度像山一样,恶心得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笛音在某个瞬间达到最大,堆积如山的蝉一哄而散,像是鸟笼终于打开了口子,它们挣脱了束缚,四散奔逃而去了。
蜀山道法讲究顺势而为,似钟离睿这般禁锢蝉儿的做法,明显与之相背离,但众人都不关心这些,对钟离睿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分。金蝉翠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输给对方,显得失魂落魄,被钟离睿鼓励地拍拍头:“侥幸取胜,你做的已经很好。”
金蝉翠目光呆滞,没有回答,这次的失败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钟离睿穿过人群,从鸠山鸣身边经过而不驻足,后者看他对自己视若不见,冷笑道:“钟离师兄,许久不见,已经把鸠某忘了吗?”
钟离睿冷笑两声,没有停步,径直走向了冷宫月。
他这一举动,在其他人和鸠山鸣看来,有着完全不相同的意味。
在众人眼中,感觉钟离睿是和鸠山鸣有过节,故意冷淡他,排斥他;在鸠山鸣眼里,这却是赤裸裸地警告,警告他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之下。
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有钟离睿自己知道。
他一步步地走到了冷宫月的近前,短短的腿在众人眼中却迈出了沉稳有力的步伐。冷宫月坐在距离叶飞吃饭的桌子最远的地方上,目的就是想寻个清净地方避开那三人间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却也因此成为了钟离睿最后找到的目标。
他站在冷宫月的近前,露出绅士的微笑:“在下钟离睿。”
“冷宫月。”后者简单的回答,她也未与钟离睿见过面,不像纳兰若雪一口一个钟离哥哥地喊着。
“可否借宝剑一看。”钟离睿笑着做出请求,被冷宫月坚硬的拒绝,“不好意思,雪尘剑不能与我分开。”
“呵呵。”钟离睿不放弃,“如果我说将雪尘剑借我一看就告诉你它的来历,也不愿意吗?”
“雪尘剑的来历?”在纳兰明珠发现冷宫月以前,她和神剑一直被冰封在残破的神殿中,并不知晓以前的事情,之后来到蜀山学习仙法,阅遍古籍也没能发现有关此剑的只言片语,而今,钟离睿居然说自己知道它的来历。
冷宫月犹豫了,她一直都在追寻雪尘的来历,因为追寻到雪尘的来历,或许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自己的来历,没有人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世界上的,她也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己的身世为何。
钟离睿仿佛看穿了这一切,所以抛出这个诱饵,等待冷宫月的回答:“我只需看一眼,又不会对雪尘剑造成伤害,有什么好担心的。”钟离睿调皮地说。
如果现在只有她和钟离睿两个人,冷宫月此时可能已经接受了对方的条件,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不能将自己的软弱与妥协表现出来。想通了这一点,本来松动的面孔瞬间盖上了一层寒霜,冷宫月坚硬如铁地说道:“不好意思,雪尘剑不能离开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