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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不待少女哭泣阻止,已经递出佩剑的男孩一咬牙,毅然决然咬破手指,按在脑门中央,又用另一手握住徐清沐,对着李诚儒喊到:“法阵,启!”
随着少年不断用力握着手掌,徐清沐眼前一黑,随即整个世界消失不见,一片白蒙蒙如同湖面的意识中,身穿白衣,面容清秀的少女开口道:
“你好主人,我是你的剑侍。”
“叶倾仙。”
。
三十四章 还是比你高
待到睁开双眼,面前的男孩已了无生息,眉心的红色剑型标志已经消失。重新认主的叶倾仙默默站在男孩尸体旁边,久久不语。
徐清沐有些愤怒,朝着黑暗中重重跺下脚:“老乞丐,出来!”
叶倾仙抬起头,端详着眼前新认的主人,看不出他的任何修为,却让她有股莫名的心悸,仿佛一切事物尽在掌握中。
就好比现在,已经剑修三境的她,丝毫没感觉到黑暗中老乞丐的存在,她的主人却一口喊了出来。
老乞丐从黑暗中讪讪露出面孔,边搓着手边笑到:“徒儿好眼力。”
徐清沐低头看着不过五六岁孩童的尸体,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老乞丐,缓缓道:“不管何种原因,至少他是没错的。”
老乞丐心中疙瘩一下,从小一起生活的经验告诉他,面前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洞察力绝对不可小觑。难道自己做的事败露了?
不过老乞丐没有接过话茬,旁边的李诚儒却说道:
“世道若是崩坏,你我皆是祭品,大道之下,谁能言无辜?”
徐清沐沉默了。
他知道一个残酷的事实,泥菩萨之所以冷眼看众生,是因为自身难保,所以可悲滋生,所以苦难降临。
他不是个拎不清轻重的滥好人,只是无力感很重。
……世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当事者能力不足造成的。
“帮我把他安葬好,算是对他的补偿。”徐清沐对着老乞丐说道。接着亲自附身,将男孩抱在怀中。叶倾仙抱住愁离,一步步跟着走出巷陌的主人。
老乞丐望着离去少年的背影,既有担忧又有欣喜。忧的事不久后未来的路,这个名义上的徒弟,没了自己之后的路可好走?路上的毒蘑菇,没了自己试吃,应该会拉肚子吧?夜里睡觉乱踢被子,那个粗心的曹丹也不知道能不能起个夜,替他盖上?他拍拍手而自己出现不了时,少年清澈的眼眸里会出现失望吧?……
不过好在,少年长大了。这便是他欣喜之处。
一直走出城门,找了个靠山的地方,才把男孩安葬在此。徐清沐掏出小狼毫聿,在一块当作墓碑的树板上写下“剑冢叶离之墓”,鞠了个躬后,拉着叶倾仙离去。
“和我说说你们的遭遇,应该是受到攻击了吧?”徐清沐对着叶倾仙说道。
差不多十岁左右的剑侍脸上还充斥惶恐,有点抽泣的开了口:
“一个月前,我们一行十九人准备前往北边的山脉中为我原来的主人锻体修炼,队伍中有剑修十境高手两名,九境剑侍两名,而且还有我家主人父亲亲手送的剑符镇一枚。这等配置原本当是高枕无忧的,可谁知……”叶倾仙似乎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满是尘土的小脸上眼露惊恐。
“一袭黑袍的神秘人突然出现,只用一剑就斩杀了四名剑修高手。随后重伤了我家主人后,却不下死手,只是告诉我带着主人前往夜篁城,受人恩惠,留我们一条性命。还说胆敢出了夜篁城,杀无赦。”
徐清沐又问道:“在城中你之所以跟踪我,是有人提前告诉你我身上有钱?”
叶倾仙点点头:“一个孩子跑过来说,打劫你能有东西吃。”随即有点歉意:“主人,我们真的饿的受不了了。”
徐清沐摸了摸叶倾仙的小脑袋,温柔的说了声:“你做的很好了。”
果然是老乞丐!
抱着愁离剑的小女孩抬起头,睁着眼睛问道:“主人你是怎么知道我当时还有人要照顾的?”
徐清沐顺手替小女孩摘掉头上的半截草:
“我进入巷子就感受到你了,只不过没有点破。即使偷偷跟踪我,你也一步三回头,想来就是有放心不下的人在等你了。”
身形不高,清清瘦瘦的小女孩怯怯喏喏道:“第一次打劫,有点不熟悉。下次不会了。”
行走在回去路上的徐清沐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叶倾仙的手,稍稍用了力。
等到回到夜篁府,已是三更铜锣响。曹丹独自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神情木讷在那发呆,徐清沐出门时并未带她,所以在这儿生闷气呢,当真是少女心思奇奇怪怪不可捉摸。
看到徐清沐回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曹丹似乎更生气了。自己好心好意等着他回来吃夜宵,他倒好,跑出去不知道从哪儿带回来个小女孩!
果然男的一个样,都不是好东西。
刚想转身回屋休息,背后却传来徐清沐的声音:“帮我带着这个孩子洗个澡,换身你的衣服,明天再从胖子那借点钱,给她重新买一身。”
曹丹差点暴走,瞧瞧,这话说的,我还得亲自帮她洗澡,洗完澡还要给她穿我自己的衣服!以往小道士那股泼皮劲儿又回来了,于是转身强压着怒意,笑嘻嘻道:
“呦,多年不见的老相好啊,来来来,让姐姐看看,长得真俊呐。”
徐清沐直接傻了眼。
不待徐清沐辩解,已经走到面前的曹丹直接一脚踩在他脚面上,疼的徐清沐龇牙咧嘴,看着面前眼神阴仄仄的曹丹,少年选择了隐忍,以她的脾气,再来一下自己也只能干受着。
看着面前拉着自己的姐姐,叶倾仙发自内心觉得好看。白狐似的脸上鼻梁高挺,笑起来的眼睛透着神气,就连眉毛都因此闪着光泽,那嘴唇像是鬼斧神刀的一抹玫瑰瓣儿,秀而不失艳,妖而不失洁。叶倾仙偷偷瞄了好几眼。
就是好看。
随着被曹丹拉走,叶倾仙的声音在徐清沐脑海中响起:“主人,这位姐姐真好看,是主人的媳妇么?”
徐清沐更加龇牙咧嘴,警告小女孩千万别瞎说,不然他们主仆两人,都有可能被扔到大街上。叶倾仙嘴上说着知道啦,眸子闪烁着光。
女人最是了解女人,不说破而已。
徐清沐甩了甩头,又习惯性的搓起手来,对着伏牛镇的方向,不知从哪学的一句:“阿弥陀佛。”随后转身走进老乞丐和李诚儒的房间。
到底是卧龙凤雏,总是干着徐清沐意想之外的事情。
岁数加起来都已经三位数的两人,笔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见到徐清沐进来也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依旧未起身。从比赛下棋、跑的快、蹦的高、石头剪刀、再到比撒尿,越来越突破徐清沐底线,这会又出什么花样?
徐清沐蹲在地上研究半天,毫无头绪。就在这时,老乞丐一个鲤鱼打挺,哈哈大笑:
“我就说我躺下也比你高吧?”
。
第三十五章 心事与湖说
塞北荒漠。
天鼠营。
一身黑袍的闻人博站在一处徐家军休息的山头,对面便是无尽的荒野,和那以凶残著称的蛮夷。
“师傅,果真让那徐清沐跑掉了?”身后站立的少年怀抱佩剑,正是那当今太子徐培。
黑袍之下的闻人博阴森森道:“文圣那个老怪物出手了,呸,狗屁的文圣,一个打着读书人幌子的流氓头子而已!”想到那本《云上朗朗八十一录》,黑袍人的脸色就一阵死青。倒是身后少年的生母,那晚手捧书籍,好不快活。
“不过那贼子身边的宋梓涵,也离死不远了,等到少年真正握剑之时,就是那宋老贼身死道消之日!到那时候,为师一定替你出手捏死贼子,让你完整继承龙运。”黑袍人接着说道:“是时候让你母亲带你再去趟叶家剑冢重新择剑了,那把赤练,为师给丢了。”
少年脸上丝毫不在意:“一把剑而已,丢了便丢了,师傅莫放在心上。据说那被叶家公认的剑仙种子叶离得到了剑冢之首愁离剑的认可,可真想杀人越货啊。”少年舔了舔嘴唇,眉心那颗剑型标记愈发红艳。
黑袍人看着已是四境的弟子,好不得意。
管你真正的太子又如何?夺了别人文运武运又如何?不过是一介土里刨食的垫脚石而已。
站在山底的人臣王子乂,双手负后,凝视边塞。
未曾一语。
……………………………………………
早上起来的曹丹又是心性大变。昨儿个还怒气冲冲阴阳怪气,今儿个搂着昨晚一同睡觉的叶倾仙秘密私语,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模样。徐清沐算是见识到书上说的翻脸比翻书快的原型了。趁着曹丹与叶倾仙一同上街购物的空隙,难得清静的徐清沐打算去胖子那借点钱,总不能让着曹丹自个儿出钱吧?
可就在这时,老乞丐喊住了他,提出要出去走走。
李诚儒破天荒都没有跟着,这两个卧龙凤雏向来形影不离,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还是没有多想,徐清沐陪着那个已经陪了自己十二年的老乞丐,向那镇外南边一口湖泊走去。
据夜篁城住民介绍,那口常年不见人踪的湖泊名“长恨湖”,自古以来多少痴情男女或因爱生恨、或生不逢时、或门不当户不对而投身此湖,久而久之原本就冷寂的湖泊,就更加寂寥无人了。
一路上老乞丐都没有说话,直至到了湖边,寻了处已经弃置不用的小型泊船码头,对着徐清沐说了声:“坐。”
徐清沐看着眼前如此正经的老乞丐,笑道:“不会寻了半辈子的意中人,寻到我头上来了吧?”
“这话倒对了那李老头的胃口,断袖之癖可谓他的心头好。”老乞丐也笑呵呵回应道。
接下来便是沉默,唯有风声掠水波涛惊。
半晌,老乞丐开口道:“从李老头那儿学了个词,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一向谨慎的徐清沐并没有回答。今儿个的老乞丐让他心慌。
老乞丐看着湖面,自言自语道:“一辈子没读过几本书,年轻时的道理都喂了剑,到老来想从江湖中明白点圣贤说的道理时,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随即看向少年,自嘲道:“我这算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吧?”
徐清沐看着眼前的熟悉面孔,缓缓而道:“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没有故意拽文的意思,接着又道:“大概想告诉我们,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就不要而为之吧。”
老乞丐的背似乎有点更弯了,看着远处一只的飞鸟掠过水面,一条身形不大的鱼儿屡次跃出水面,跳向那只戏弄它的飞鸟。
“我倒是有些嚼不烂的故事和不太想烂在心里的道理,想与你说说,想不想听我唠叨唠叨?”
徐清沐盘腿而坐:“这倒是新鲜事,只可惜少了酒。”
老乞丐也坐了下来,笑呵呵道:“江湖中人的酒壶可从不曾空着,从条条少年到垂垂暮年,从淳淳杏花酒到悠悠心头事,向来都是杯中酒空了,便以故事续杯的。”
徐清沐有点惊讶,向来狗嘴不吐象牙的老乞丐,今晚的言语有点那么个嚼头了。
没有理会少年心里那点小九九,自顾自说道:
“年轻时候,眼见父母被杀,于是拼了命去练习武功,只为了能亲手报仇。或许上天垂怜,待我如你这般大时已是四境剑修,于是提剑下山,横马血刃仇人。之后便一度没了自我。人呐,一旦没了动力,与那街头饭吃剩菜的死狗也就不远了。”
徐清沐静静听着,等着老乞丐的下文。
“到了二十出头,欲望高涨了。喜欢听人喊那些虚名,追求那些风流之事,博一众之宠。于是爱虚慕荣,遭人利用,仗剑错杀好人却引以为豪,恃强凌弱只将责任推脱于弱者能力不足死不足惜。”难得的一次,少年在老乞丐脸上的悔恨如此真切,像是那晚雨夜中,打翻了小时候徐清沐的碗,碗里装着分给他的剩菜饭。
“再到后来,觉得自己应当要去搏一搏那天命的,却发现好多东西、好多人、好多以前忽略的事情,都变得弥足珍贵,却再也捧不起一点,只能流于指尖。”老乞丐端坐着看向天边,如此矮小的身材在望不见边际的天空下,愈发显得矮小了。
老乞丐又将目光对着徐清沐:“我知道这些你体会不到,只是老头子这辈子如流光般的生命感悟罢了,不过,还想再叨扰一次。”
“少之时,戒之在稚;及其壮也,戒之在欲;及其老也,戒之在得。”
“稚嫩时期,很多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