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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晴喜欢这孩子,张英华也觉得福娃可爱又投缘,暂且先带回家,慢慢的继续替他寻亲,对外就说是收养的孩子。
福娃就这么留了下来。
独处的时候,福娃紧紧拉住江晚晴的手,惊魂未定:“娘,我看见你身上都是血,皇叔从里面出来,你……你浑身都是血,福娃叫你,你也不应声,父皇那时候也是,不管我怎么叫他,他都不理我……”
江晚晴轻轻叹气,摸摸他的头发:“对不起,让你看见了。”
福娃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我以为你也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找不到了……你不知道,我的长生果变得好亮,金色的光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然后小容子还来抢——”
江晚晴吃了一惊:“他抢你的长生果?”
福娃点头:“没抢掉,他人也不见了。”
江晚晴怔怔出神,良久,又叹一口气。
难怪那个人总是胸有成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一早打的这个主意。
……算他狠。
大半年过去。
江晚晴虽然没能做到一直希望的无缝衔接,一键切回现代模式,但多少也习惯了。
这样很好。
但是最近有点麻烦。
新邻居林家有钱有势,豪门以下,土豪以上,林母的娘家在本市很有名望。
他们的小儿子林晋是她同学,上的同一个初中,高中分班前也在一起,优等生学霸,今年已经保送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
大儿子是搬来后才认识的。
以前,她只听说过林晋有个哥哥,性格人品方面完全是他的反义词。
阴郁寡言的不良少年,抽烟喝酒样样精通的问题学生,复读一年高考惨烈坠机的学渣。
林昭不知怎么看上了她,展开热烈的攻势。
她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实在没辙,心累的很,就差跟他摊开了明说,她内心四十好几的人了,老房子没有着火的打算。
最后,林昭追求未果……跳楼了。
幸好伤的不重,医院里待了几天就回来。
林父林母都是大忙人,很少在家,接回林昭后,却亲自上门,按响江家的门铃。
江晚晴原以为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正准备解释,谁知对方一开口,竟然为林昭的行为表示惭愧和歉意,并且再三保证,最迟明年,他们会把林昭送出国,不会对她产生困扰。
尽管如此,有了前车之鉴,江晚晴对他还是敬而远之,能躲则躲。
从医院回来后,林昭变得更沉默。
他似乎彻底死心了,不再纠缠她,不再执着于邀请她出去吃饭看电影,不再问她要手机号码和加微信好友。
江晚晴一度是这么以为的。
问题是。
他和福娃的房间相邻,福娃又没拉窗帘的好习惯,现在他有了走到阳台上,观察福娃动向的怪癖。
……?
十天里面起码有两三天,江晚晴上楼教福娃功课,没留意窗外,等注意到的时候,一眼就能看见少年捧着保温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因为他的精神状况,她不敢多说,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刺激到他。
只能拉上窗帘了事。
江晚晴叹了口气,拿起闹钟设定时间,开始做卷子。
算了,反正他明年就出国了,忍忍吧。
毕竟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相安无事最好。
*
学校。
下课铃响,休息时间。
郭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拉开椅子。
聂松已经先他一步,凑过去了。
“老大。”
“老大,你身体好点没有?”
……
一人一句,关怀备至。
少年沉默地坐着,抬眸瞥他们一眼。
因为挂着不良少年的名头,打过架,会喝酒,会抽烟,家里还贼有钱,出手又阔绰,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林昭成了‘坏学生’的代表和领袖人物。
即使他不爱说话,没多少领导别人的欲望。
见他们话太多,凌昭开口:“尚可。”
简短的两个字。
如果不是他有一张十分养眼的脸,而且非常非常有钱,那面瘫脸加上说话的语气,是很高冷装逼且欠揍的。
但他长的好看且有钱,在郭胜和聂松眼里,就成了酷炫霸道拽。
窗外,两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从走廊经过,怀中抱着书本,留下一串甜甜软软的笑声。
郭胜看见了,对其中一人吹口哨:“江妹妹!”
裴姗姗回头狠瞪他一眼,拉着同伴就走:“别理他们。”
郭胜耸了耸肩,笑了声。
聂松无聊地瘫在椅子上:“唉……因为江妹妹住院,开学没看见她弹钢琴,怪想的。”
郭胜推了他一把:“你想个屁,人家竞赛班的白富美,学霸只和学霸玩,你算老几。”
聂松白他一眼:“你不也一样。”
江晚晴不算校花级别的美女,但在学校里人缘一直很好。
因为长的可爱,人软声甜,脾气特别温和,被人戏称‘江妹妹’,不仅自己班级,其他班认识的也喜欢叫上一声。
旁边有人插了句话:“江妹妹上周大礼堂表演弹古筝了。”
“哈?还会弹古筝?”
“周老师说那水平,简直不像高中生,我在下面听的一愣一愣的。你们不觉得吗?江妹妹出院后,越来越女神了。”
“气质特别好。”
“是的,说话声音也太温柔了吧。”
“啧,好想听她叫我哥哥。喜欢,想日——”
男生笑嘻嘻的说了句,还没说完,脖子上一凉。
他低下头一看,一把尺子抵在他喉咙上,压得喉结生疼。
“林……林林林哥,我开玩笑的。”
凌昭扔掉短尺,双手伸进校服口袋,坐了回去,眼皮一抬。
话没出口,那人抢先说:“我这就滚。”
接着一溜烟没影了。
周围的人也都散开。
郭胜和聂松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知道林昭入院,好像是因为冲动跳楼,但具体发生了什么,都不知情,只当他和父母吵架闹矛盾,一时想不开。
当然,他们也知道林哥对江晚晴有好感。
第97节
郭胜咳嗽了声:“老大,我打听到了,江妹妹上个月开了个网店。”
凌昭看着他:“打听?”
郭胜一愣:“不是你叫我刺探情报的吗?”
“……”
郭胜挠了挠后脑勺,有点摸不到头绪,小心翼翼的问:“老大,你还要不要听了?”
凌昭沉默半天。
郭胜自讨没趣,正想走开。
“……要。”
郭胜无语,心想他们林哥今天搞什么鬼,学人玩闷骚。又坐了回去,清清喉咙:“江妹妹——”
“江晚晴。”凌昭面无表情,“你和她很熟吗?”
郭胜苦着脸:“大家都这么叫的啊。”
凌昭脸更臭了。
晚妹,晚妹……凭什么人人都叫得。
郭胜说下去:“江晚晴,江晚晴好了吧?她开了个马云店,闲着无聊卖diy绣品玩,小手帕什么的,开学后货品经常下架,空下来才会经营。老大,你想追人家,可以来个别出心裁的表白嘛,拍一件,让她绣个爱你一万年。”
聂松问:“店名叫什么?”
郭胜:“金窝不如狗窝。”
聂松:“……”他拿出手机,在课桌底下刷了会儿,坐直:“真的有。没下架,剩余一件。”
郭胜弯腰看,扬了下眉:“江妹妹也太努力了吧,又弹钢琴又弹古筝,成绩好,还会刺绣,家里有钱还那么拼,真是——”他抬起头,撞上凌昭的视线,头上流下一滴汗:“——真是和老大配一脸啊!”
凌昭不理他,问了声:“刺绣?”
“绣品工艺,可以指定在手帕上绣东西。”
凌昭伸手:“给我。”
聂松把手机递过去。
凌昭看了看,唇边泛起一丝笑,难得有捉弄的心思,抬手想写下要求,在屏幕上比划几下,并无任何事发生。
笑容逐渐消失。
……好像不是这样下订单的。
聂松奇怪地看着他:“老大,你在屏幕上画什么?”
凌昭皱眉,低咳了声:“买。”
聂松:“那你下单啊。”
凌昭沉默良久,在聂松古怪的眼光中,把手机还回去:“你来。”
聂松:“……”
郭胜拍他一记:“林哥叫你买你就买,看什么看。”他转向凌昭,问:“老大写什么?爱你一万年?猜猜是谁暗恋你——”
“两朵粉白色水中芙蓉,角落里绣六个字,吉祥如意平安,用红线。只要这样。”
第70章
再过一周就是寒假前的模拟统考。
江晚晴忙于课业,一连两天,放学后就近住在裴姗姗家里,方便晚上一起做习题,有什么不懂的,还能有个人讨论。
手机都没时间多用。
考完那天,终于解脱了。
冬日寒风扑面刮过,似乎都没那么刺骨。
走出校门前,江晚晴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定,明天早上去庙里烧香,希望都能考个理想的成绩。那以后,又在裴姗姗家消磨了半天。
裴姗姗总觉得她有轻微的车祸后遗症,最少也是脑震荡,平时没少劝她别那么拼学习,吴老师都说了今年算旁听。
这得怪她。
刚醒来那会,有一天裴姗姗来医院看她。
那时,江晚晴休息了一阵子,能正常说话、自由行动了,但因为医生不建议过早使用电子产品,张英华就一直扣着她的手机,不让用。
正好爸妈不在病房,她问裴姗姗要。
裴姗姗没多想,从口袋里掏出来,递过去:“密码四个零。”
江晚晴捧着手机,愣愣地看了好一会,按亮屏幕,立刻热泪盈眶。
裴姗姗呆住,问:“怎么了?密码错了吗?还是有辐射,你身体不舒服?”
江晚晴摇头:“都没有。”
裴姗姗:“……那你哭什么。”
江晚晴沉默一阵,拿起手机给她看:“多么漂亮的光啊。”
裴姗姗头上出现了几道黑线。
要不是手机是她自己买的,花了多少心里清楚,就凭江晚晴那感动的表情和纵横的热泪,她还以为是五位数的土豪机呢。
江晚晴指尖微颤,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又输入了几个字。
裴姗姗看她眼泪越掉越快,心里害怕:“晚晚……到底怎么了?”
江晚晴哽咽:“有网。”
裴姗姗一愣:“没网吗?不会啊。我这月的流量没用多少呢。”
江晚晴笑中带泪,感动的无以复加:“不……有网。”
裴姗姗满头黑线:“有网你就用啊。”
江晚晴摇头,没有说什么,把手机放下,抽纸巾擦眼泪,喃喃:“……值得。”
千辛万苦的回来,到底是值得的。
她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痛哭失声。
裴姗姗哪里会知道她内心想什么,看在对方眼里,那就是她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没准撞坏了脑子。
因此,裴姗姗特别照顾她,在学校里更是处处维护。
从裴姗姗家里回来,已经很晚。
快九点半了。
江晚晴只想快点洗澡睡觉,明天早起到广场上跳个扇子舞,回头和同学一起打车去景区。
刚到家门口,微微一怔。
路灯下,少年的影子颀长,一动不动。
江晚晴有点惊讶,抬起头。
那古怪的少年站在两家之间。
这么冷的天,他身上只套了一件军绿色的圆领毛衣,大衣围巾都没有,也不怕冻感冒了。
深夜九点多钟。
他守在门口,干什么?
难道刚参加完社会青年的活动,现在才回来?
江晚晴对他点了点头:“林同学。”一边加快脚步,低头掏出钥匙开门。
因为太急,总是找不对钥匙。
“今晚有月亮。”
江晚晴听见他说话,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个全校出名的问题少年,竟然还有这么文艺的一面。
她尬聊:“是啊……月亮会在晚上出来。”
少年看着她,欲言又止。
最终,他转身,清寂修长的背影没入夜色中。
……这怪人。
*
“皇上,如果我不在了,死了……”
“你想起我的时候,抬头看夜空。”
“我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过的未必比现在好,却一定比现在自由。”
“聚散总有时,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
很多年前的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