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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一人沿着楼梯缓缓上楼,正是茶楼掌柜。店小二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掌柜疯了不成,他现在上楼就是个死呐。店小二本以已被吓破胆子,却担心掌柜安危,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
掌柜手里提着一柄铜壶,这铜壶加上里面的茶水有十几斤重,但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默不作声的将五人面前的茶碗添满水。
程大雷静静看着这一幕,最后才道:“来啦。”
掌柜放下茶壶,在地上跪倒,跪得不是程大雷,而是崔白玉。
“刚才本来就该认出小姐的,只是一时不敢相认,直到现在方才敢确认。”
崔白玉眯起眼睛,道:“你是谁?”
“风字号李槐,奉家主之名潜伏在汝南城,如今已整整十年。如今大厦崩塌,风字号也用不上了,小人愿在临死前再为小姐做些事。”
相府的风火山林四个组织,各有分工,这风字号大概类似于蛤蟆寨的喜字队,负责收集情报。李槐明显是步闲棋,将桩子埋在崔家的发迹之地,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动用,等用得着的时候,崔家估计也已经完了。
正是现在这个情况。
风字号不归崔白玉管,她也不懂确认对方身份的切口。但对方将生死置之度外仍然敢现身,身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李槐面向程大雷:“这位该是程当家。”
程大雷不置可否,静静看着他。
“大胆狗贼,你是什么腌臜人物,竟然也敢玷污小姐,与我去死。”
身体忽地高高跃起,袖中弹出一柄细剑,以大鹏展翅之势,刺向程大雷咽喉。
程大雷拎起身下条凳,稳准狠的砸在对方脑袋上。
如高高腾起的气球被刺破,顿时倒在地上,还是没欺近程大雷身周。
他倒是没有跪倒,这还是程大雷留力的缘故,不过头破血流,脑海嗡嗡的响,良久没有回过神。
程大雷重新坐下,看向崔白玉:“那个……你们家的手下都这么蠢么?”
崔白玉无言以对,轻轻叹息一声。
崔白玉是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程大雷是数一数二的山贼。美人落入山贼手中,很难说会有什么好下场,在李槐的想象中,自家小姐怕早已被贼人玷污。而唯有鲜血才能洗清耻辱,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的出手。
杀了程大雷最好,哪怕死了也是了无遗憾,毕竟,相府已经倒台,他这枚棋子再没有被用得上的机会。
这个人的脑回路根本不是程大雷能够理解的。程大雷也懒得搭理他,等了许久,已经有些不耐烦,四周张望一眼道:“你们城主动作这么慢么,再不来我可就走了。”
声音刚刚落地,便有一中年人拾阶上楼,他身穿锦绣官服,身材有些干瘦,但炯炯有神的双目使他身上仍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年轻将军一见到他,便如蒙大赦,开口道:“爹,杀了他们。”
此人正是汝南城的新任城主,魏牧冲。他双目盯着程大雷,仔细将其打量一遍,道:“你来了。”
程大雷将匹夫剑摘下来搁到桌上,道:“嗯,来了,你磕头吧。”
第728章 为国为民
魏牧冲深吸一口气,可以看出来,他是极勉强才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情绪。
之所以肯压抑自己的怒火,是因为他已经认出了程大雷。
得到手下传来的消息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消息中说对方的坐骑是头黑牛,再加上对方粗犷的相貌,不计后果的做事方式。这已令魏牧冲确认对方的身份。
程大雷表情已经流露出不满:“怎么还不跪下?”
满堂俱静,刚才大家还怀疑是不是耳朵出现幻听。这次是千真万确,然后大家觉得,这莽汉疯了不成。在汝南城伤人动手,该想的是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竟然还想一城之主与他下跪。
接下来,大家就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魏牧冲双手合在一起,微微弓腰,向程大雷行了一礼。
程大雷眯了眯眼睛,却也没再说什么。
“敢问程当家,入城之后为何无故伤人,打伤我城内官兵?”魏牧冲。
众人皆是一怔,随之已有人推测出程大雷的身份。怪不得敢要魏牧冲于他下跪,原来是那一位。据说陛下已经传旨到凉州,要他入京接受封赏,十拿九稳是下一任凉州王。
如此,魏牧冲与他跪一跪也不算什么。
只是大家不知道,他竟然真的敢来?他难道就不怕死么。
在知晓程大雷身份后,满场哗然。朝九山身体噗地跌倒,从嘴里咕咚咚涌出血来。
刚才的事情对他来讲是奇耻大辱,他一直憋着一口气。但如果伤他的是程大雷,那就不是耻辱,反而是荣耀。毕竟,自己活着从对方手下走脱了。
面对魏牧冲的询问,程大雷目光放在那年轻军官身上,道:“这是你儿子?”
“正是犬子魏明。”
程大雷微微点头,道:“你认得这柄剑么?”
魏牧冲当然认得这柄剑,就算没亲眼见过,也听说过。
“你大概不知道这柄剑是从何来的,是明帝老人家亲手交给我的。”程大雷道:“当初明帝将剑交给我时,他对我说,帝国混蛋玩意太多,日后你看到有那个不顺眼,就持这柄剑斩了他,上斩昏君,下斩王侯。”
程大雷忽地一抬眼:“魏牧冲,你可知罪?”
魏牧冲眼皮跳动了两下,攥紧的拳头青筋暴露,到最后他怒极反笑:“本官做人做事,上对苍天,下对厚土,中间对得起苍生百姓,何罪之有?”
“你瞧瞧,说你胖你还喘了起来。”程大雷道:“我这刚入城,可就听说你纵子行凶,让其在城中勒索卡要,谁若不给便视为崔府同犯。”
魏牧冲一楞,回头看仍跪在地上的魏明:“此事当真?”
“话说得好听,你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我不知道,可这汝南城的老百姓,你怕是真真对不起。”程大雷。
魏明脸色惶恐,忙道:“父亲,你莫听他的,没有这样的事。”
满头血污的李槐冷哼一声:“此事不假,魏公子自从入城以来,强掠财物女人,有一人家的女子有些姿色,便被他强掳走,对方的丈夫去告状,直接被打死尸体丢在大街上。”
魏牧冲手腕颤抖,魏明则是脸色发白,忙不迭道:“父亲,你听我解释……”
“为国为民,为天为地,终究是没有自己儿子重要喔。”
魏明双目中的怒火渐渐消失,漠然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道:“明儿,你怕不怕死?”
“父亲,我……”
“不要怕,为父亲手送你上路。”
他拔出随身佩戴的腰刀,闭上眼睛,砍在魏明脖子上。
程大雷腾地一下起身:好狠地人。
想要将一人的脖子砍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普通人根本做不到。魏牧冲这一刀没能让魏明立刻毙命,他倒在血污中,临死前还唤了几声‘父亲’方才气息断绝。
程大雷倒真是误会了这个魏牧冲,他接手汝南城城主,里里外外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忙得不开开交。而自己儿子,本是个老实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生出这种事来。
可他那里知道,魏明跟着他过了二十年苦日子,别人欺负他也不敢还嘴,只因父亲的官职太小。这次好不容易抓住这汝南城城主的实权官职,自然要把前二十年没享受过的统统还回来。
程大雷倒抽一口凉气,缓缓坐下,只感觉后背一阵阵发寒。
魏牧冲眼里落下两滴老泪,一挥手道:“抬下去,昭告全城,再有徇私舞弊,侵扰百姓者,斩立决。”
谁能不怕这位斩子的城主,众人感觉比刚才看到程大雷还感恐惧。七手八脚将魏明的尸体抬了下去,过了片刻,二楼渐渐变得清净。
“犬子枉法,死有应得。”魏牧冲冷漠道:“现在死的该是程当家了吧?”
“喔,你敢杀我?”
“为何不敢。杀你一人,能还帝国太平,便是陛下要我的脑袋我也敢杀。”
“有意思,真有些孤臣逆子的劲儿,但杀我总该给个理由吧?”
魏牧冲指着程大雷鼻子,破口大骂:“你这狗贼,祸害帝国,一件件一桩桩,办下的恶事罄竹难书,现在想要杀你,没有其他理由,只有四个字:为国为民。”
“好一个为国为民。”程大雷拍手道:“那么我倒是要问魏城主几件事。当初戎族卷土而来,帝国危在旦夕,城主在何处。诸侯纷争,祸及苍生,城主在何处,陛下被相府控制,整日以累洗面,我为国为民的魏大人呐,你到底在何处?”
魏牧冲一楞,竟有些无言以对,忽道:“你那时又在何处?”
“嘿,我还怕你不问呢。”程大雷道:“当初是谁以一己之力当戎族十万铁骑,又是谁殚精竭虑,保凉州平安,是谁智取宋伯康,陛下深夜闹长安,里应外合,帮助陛下一举夺回权柄?”
程大雷一拍桌子:“是谁,是谁,是谁?”
“当然是我们程当家。”刘发财与徐神机异口同声。
“然也。”程大雷轻轻点头,面向魏牧冲:“睁大你的眼睛瞧瞧,本当家身后背着响当当四个字:为国为民。”
第729章 读书读书读书
魏牧冲一生过得并不愉悦。他是寒门出身,父母早亡,由兄嫂拉扯大。寄人篱下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嫂子嘴硬心软,平常的白眼和冷嘲热讽也算不得什么。关键是魏牧冲务农不行,经商不行,平日里便只是读书读书读书。
读来读去,眼见豪强跋扈,民不聊生,读出个为国为民,读出个江山社稷……最后,读出个进士出身。
怀抱赤子之心进入庙堂,想着是为国为民做件事的。抱着这心思上书参了崔相一本,历数崔相十桩大罪。结果根本没有搅起什么风浪,他只是被发落到一清水衙门,做些抄抄写写的小事。
一肚子锦绣文章,为国为民的大愿,最后无处施展,整日介以酒浇愁,于是愁上加愁。
也就是这次相府被扳倒,他有了重新被启用的机会。其实他不算李乐天的亲信,李乐天几乎没有亲信。这次朝堂大清洗,李乐天突然发现了还有这么个人,在崔相掌权时,就敢上书参奏。这是个忠臣呐……
于是他被从清水衙门中拎出来,丢到汝南城做事,算是掌了实权的官职。一城之主,军政税一把抓,是有甩开膀子做一番事业的机会。但他哪里知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起了势,他的穷亲戚也跟着发迹。这些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大半生受人白眼,受人欺凌,如今好不容易抖起来,还不得连本带利,将这些年受的苦都还回来。
于是汝南,变成了现在的汝南。
面对程大雷的质问,他只感觉一阵阵头晕眼花,耳边嗡嗡作响。随之,他大笑一声,笑得有几分凄厉。
“程当家的话未必没有道理,是魏某先入为主,小看了天下英雄。若有机会,倒想好好向程当家请教,听君一席话当胜读十年书。”
程大雷点点头:“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魏牧冲不以为意,道:“从前程当家做的事功过自有世人评说,世人心底自然有杆秤,魏某也不敢妄下断言。但魏某确信一件事,现在杀了你,为国为民都是有利的。”
“原来还是要动手呐。”程大雷冷笑一声,又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事。
金光灿烂,耀人眼晕,魏牧冲下意识就想跪倒。
“瞧见没有,这是陛下颁下来的圣旨,你敢向我动手,你眼里还有王法么,你眼里还有陛下么。”
魏牧冲并不怀疑这圣旨是真实的,刚才想要屈膝跪倒,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而现在,他脸上并无多少反应。
“只要于国于民有利,王法又如何,陛下又如何。只要能杀了你,便是事后陛下将我千刀万剐,我也算死得其所。正如程当家刚才所说,魏某的前半生或许的确没做什么事。那今日就用这条命做一些事。”
程大雷忍不住为他拍手叫好:“当真是忠心耿耿照汗青,我倒是想问一句,假若我死在此地,西北凉州会如何,京州长安会如何。不敢夸下海口,十年大乱是跑不了的。魏城主,这也算为国为民么?”
魏牧冲一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再则说,你确认你真的能杀掉我?”程大雷轻轻敲着剑柄。
魏牧冲道:“这座茶楼周围有一千精兵,整个汝南城有我五千城防兵,程当家便有插翅之能,也无法活着离开汝南城。”
“喔,你确定么?”程大雷问:“不如试一试,看我手中剑能砍几个脑袋,如汝南城又留不留得下我程大雷。”
魏牧冲攥着拳头,青筋暴起,杀子之痛自然要记在程大雷身上,他很想一声令下,在此地将程大雷铲除。但正如程大雷所说,自己真有把握杀掉他么?更况且,杀掉他之后,凉州必乱。到时候精锐的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