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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石室密布,但室门紧闭不见半个人影。
珠光色彩一变,耀目生花,已来到“幽灵显赫”的宝殿之前。
小梅回首狠狠地瞪了吴刚一眼,转身便朝侧面走了。
吴刚尴尬地怔在当场。
一切与上次无异,远望殿堂,隐约可见八大弟子侍立,所不同的是全部素服。
殿内,传出了首席弟子芸香的声音。
“夫人有请吴公子进殿!”
吴刚心神一紧,但随即冷静下来,理了理衣衫,缓步向大殿走去。
甫至殿门,首先入目的是居中的青幔,“幽灵夫人”便坐在青幔之后,目光再扫及侍立的八大弟子,忽觉气氛有些异样,八大弟子个个面带怒容。
吴刚硬起头皮,跨入殿中,必恭必敬地朝青幔行了一礼,道:“晚辈吴刚,参见夫人!”
久久,幔后才传出“幽灵夫人”冷漠的声音:“免礼!”
“夫人好?”
“嗯!吴刚,你此来有何事故?”
吴刚大感为难,心中的话,实在不便启齿,但丑媳妇难免见公婆,话总是要说的,略一思索之后,肃容道:“晚辈冒昧拜谒,一来叩谢夫人前此成全之德……”
“不必,二来呢?”
“二来,就是上次蒙夫人青睐,提及有关公主的终身大事……”
“怎样?”声音更冷了,还有些发颤。
吴刚吁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道:“晚辈的遭遇,夫人当已洞察。”
“嗯!”
“所以晚辈……”
“不必说下去了,芸香!”
首座弟子芸香一躬身,道:“弟子在!”
“领吴公子去见公主。”
“遵谕!”
吴刚心头大急,不知对方是什么用意?自己话未说完,莫非对方误会自己是来求证婚约的,这一见“幽灵公主”,岂不与自己来意完全相反,当下赶急躬身道:“晚辈下情尚未……”
“幽灵夫人”的声音突地转为严厉。
“用不着说下去了!”
“可是……”
“芸香,带他去!”
吴刚急出了一身汗,但心中也微觉不快,对方此举,意存胁迫,这男女婚姻之事,岂能相强,但转念一想,见“幽灵公主”一面也无妨,她如是个明理的女子,会听自己的解释,否则的话,自己拿定主意,别人又奈其何?
心念之中,缄口不语。
芸香冷冰冰地道:“吴公子请!”
“请带路!”
“随我来!”
说着,挪步向殿门走去,吴刚默然朝青幔施了一礼,转身跟随。
出了殿门,向右穿过一道月洞门,踏上一条白石甬道。
吴刚总觉气氛有些异样,但又看不出什么不妥,他忽然想起拜兄宋维屏说过的半句话:“……格于诺言,不能事先透露,到了地头你会明白……”
宋维屏对“地宫”许了什么诺言?
他隐而不语的是什么?
顾盼间,来到一个三合的小院之内,芸香折身走向上首的明间,望这明间的布局,似是一间书斋。
小梅冰寒的面孔,出现门边,目中仍是那使人不安的仇视之色。
芸香在门外止步,道:“吴公子,你自请便吧!”
吴刚一愣,道:“公主在此么?”
“唔!”
吴刚有些进退失据,自己一个陌生男子,怎能闯少女的香闺呢?他的目光朝门内扫了一眼,只见书架古玩,琳琅满目,不错,是一间书房,顾虑便减少了些,不得已朝小梅道:“公主在内?”
“不错!”
“请通报。”
“用不着了!”
这话使吴刚如坠五里雾中,自入“地宫”之后,所见到的面孔,所听见的言语,似乎都一反常情。
为什么?他在心里自问。
芸香在身后冷冷地加了一句道:“吴公子,还犹豫什么?”
吴刚心头有气,大步上前,到了门边,朗声道:“区区吴刚奉夫人之命来见公主!”
声落,人已跨入室中,奇怪,书房内空空如也,除小梅外,没有第二个人。
猛抬头,只见右首壁间,摆了一张供桌,素烛高烧,香烟袅袅,壁上,悬着一幅妙手丹青。
画中人美逾天仙,似曾相识。
仔细一辨认,不由惊呼出声,连退数步,几乎撞在书架上。
刹那之间,心神飞越,手足发麻,脑内嗡嗡作响。
画中人,赫然是绿衣少女慕容婉仪,栩栩如生,维妙维肖,似要离纸而出。
“她……她……不是慕容姑娘么?”
“不错,正是我家公主!”
一个人影,自暗间门中闪现,她正是慕容婉仪的侍婢小雪。
吴刚昏乱地叫了一声:“小雪姑娘!”
小雪目含悲愤,眼角闪动着莹莹泪光,粉腮的确凛如冰雪。
吴刚目光移注那幅丹青,口里喃喃道:“慕容姑娘,便是幽灵公主?这……想不到啊!”
他似沉落在一场奇幻的梦境中,这令人难信。
“她……便是公主?”这问话,像梦呓似的。
是的,他曾倾慕过她,在未与吕淑媛定情之前,他曾暗中期望与此美共赋白首。
这怎么回事?莫非……
吴刚心头一震,清醒了许多。
“小雪姑娘,这……怎么回事?”
小雪的泪水,终于滚落粉腮,凄厉地道:“公主含恨以殁!”
吴刚被这句话震得几乎昏过去,久久,才迸出一句话道:“公……主她……离开尘世了?”
小梅厉声尖叫道:“吴公子,如果你当初允了这门婚事,何有今日之遽变?”
吴刚无力斜靠在书架上,俊面一片苍白,慕容婉仪生前的绝世姿容,又浮升脑海。
这是天妒红颜么?
她为什么不表明身份呢?如果她早表明身份,好事早偕了。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来此时,小梅说过的一句话:“……公主十分好强……”不错,她很好强,自尊心极重,她现身江湖,是希望与他建立感情,不愿他在各种因素的压力下与她结为鸾俦。
他有些欲哭无泪,悲声道:“小梅,公主是得了什么病不治的?”
小梅杏目圆睁,咬紧下唇,道:“病?”
吴刚栗声道:“难道不是病死的?”
“是被人所伤,不治而死的!”
“凶手是谁?”
小雪娇躯一挪,戟指吴刚道:“你!”
吴刚面色惨变,如被雷殛,惊魂出了窍,抢前两步,栗声道:“是我?”
小雪悲愤欲绝地道:“不错,你杀了公主!”
“何时何地?”
“黑龙庙招商客栈之中。”
“我迷失本性之后做的事?”
“谁说不是。”
“啊!”
吴刚双眼一黑,身躯连晃,几乎栽了下去。
小雪、小梅,哭出了声。
门外呆立的芸香,也抽咽不止。
场面一片惨雾愁云。
吴刚只觉天旋地转,灵魂似已脱离了躯壳。最崇敬的恩人“铁心太岁”胡大叔死在自己手里,丐帮无辜弟子死在自己手里,而今,绝代红粉慕容婉仪又断送在自己手下,即使别人能谅解自己,自己也无法宽恕自己啊!
小雪带着哭声道:“吴公子,就事论事,不能怪你,但我们爱公主,所以恨你!”
吴刚冷凄凄地道:“我也恨我自己。”
“是的,一切在恨中结束……”
“在下愧对死者,也愧对夫人!”
“夫人只生公主一人,套用一句古话:门衰祚薄。现在,一切成空了。”
吴刚抬头,凝望着慕容婉仪的遗容,俊面在变幻,一变再变,最后,一切的表情消失了,面孔变成僵冷,像一尊石像。
室内寂静无声,空气冻结了,使人窒息。
“凤剑”缓缓离鞘而出。
小雪与小梅同声惊呼道:“吴公子!”
吴刚手中剑一横,歇斯底里地狂叫道:“吴刚,你尚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手中剑一横,向颈间抹去……
“不可!”
沉喝声中,吴刚但觉持剑的手一麻,“凤剑”嗒然下垂,手再也举不起来,一转目,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风华绝代的半老徐娘。
她是谁?
小雪小梅俯首肃立,连大气都不敢透。
“吴刚,你这是做什么?”
苍劲冷峻的话声,与对方的身形年貌极不相称,但吴刚已知道是谁了。
“夫人!”
他再也想不到“幽灵夫人”是这么个绝代尤物,在他想像中,对方必是个龙钟的老妪,至少也是个花甲左右的老妇人。
“幽灵夫人”冷极地道:“你想求解脱?”
吴刚痛苦至极地呻吟了一声,道:“生而无义,不死何为?”
“幽灵夫人”面罩严霜,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死可以消除你的罪么?”
“晚辈别无赎罪之途!”
“死者九泉有知,愿意你如此么?”
“晚辈自觉无法再苟活偷生。”
“你在世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么?”
这句话,有如醍醐灌顶,吴刚猛然从极度的痛苦中清醒过来,是的,自己的恩仇尚未了,元凶尚未授首,的确不应该在此时轻易言死,当下俯首道:“夫人教训得极是,晚辈尚有大事未了。”
“幽灵夫人”突地长声叹息道:“这些变故,都是始料所不及的,不能怨天,也不能尤人,你没有错,她也没有错,但谁都有错,老身未能防患于未然,一样难辞其咎。”
吴刚咬了咬牙,道:“罪戾实在于晚辈一身,百死莫赎。”
“不管其咎在谁,事实已无法挽回,死者已矣!唉……”
那一声绝望的叹息,表示出慈母丧女的悲哀,也是对命运无可奈何的屈服。
吴刚的心,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
“幽灵夫人”幽幽地接下去道:“武盟瓦解了,中原武林的劫数也满了,死者,算是对‘武道’的献礼!”
吴刚默然,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呢?能说什么呢?
死志打消了,但那是暂时的,只为了走完最后一步复仇的路。
“幽灵夫人”转身道:“小雪,伺候吴公子安置!”
吴刚把剑回鞘,凄然道:“夫人,晚辈立即告辞!”
“你……现在就走?”
“是的,不能让元凶有漏网的机会。”
“你准备何往?”
“伏牛山‘七灵仙境’!”
“好,你去吧,芸香,送吴公子出宫!”
“遵谕!”芸香躬身而应。
吴刚双膝一曲,行了大礼,道:“晚辈叩辞!”
“不必行此大礼!”
吴刚拜罢起身,随着芸香,凄凄惶惶地向外行去,他没有勇气再看那帧画像一眼,他怕自己受不了。
出了“地宫”,看月色已是四鼓时分。
墓地中的阴森景象,与他此刻的心境一样。
芸香冷冰冰地道:“吴公子,夫人是极端刚强的人,她把常人忍受不了的悲哀藏在心底……”
吴刚黯然道:“在下体会得到。”
“公主……”
“怎么样?”
“公主被你击成重伤,漏夜兼程,赶返宫中,查探之下,发现心脉已断,回生业已乏术,她在临断气前,仍……”
吴刚已忍不住夺目的泪水,悲声道:“她……说了些什么?”
芸香哽咽着道:“她唤着你的名字,她……不怪你……她深爱着你。”
吴刚仰首向天,道:“恨此情今生不能偿了,如果人死后真有鬼魂的话,在下定会寻她!”
“可是……”
“可是什么?”
“你爱着另一个女子!”
吴刚全身一颤,他明白芸香口中的另一个女子便是吕淑媛,这只能怪命运的安排太残酷,如果当时慕容婉仪早早透露身份,自己便不会接受吕淑媛的情,这场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可是,吕淑媛对自己的情义与爱所作的牺牲,能抹煞吗?
她的下场与死又相差何几?
自己给她的报偿是什么?
心念之中,咬紧牙关道:“是的,在下不否认!”
“你不知道公主的心意么?”
“知道,但一切事的发生,由命不由人!”
“此刻,你还恋着那女子么?”
吴刚痛苦地道:“在下不能忘了她!”
“那你在公主灵前的自决行为是演戏么?”
吴刚栗声道:“芸香,你不能侮辱在下!”
“但你承认心目中仍有那……”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
“什么没有?”
“留在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