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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岳鹰脸色阴沉:“公主,话是这么说的不假,但我有疑问。”
宁婉梨笑道:“你说!”
岳鹰沉声道:“虽说这只是揣测,但若真的发生,对楚国必定是大劫。暗中联系驻军固然能够及时反应,但我们驻军也多在战略要地,城中只占一部分。而且借道的楚军近三十万,我们山海岭分兵十万,虽然可以尽快驰援,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奔袭之后必将损耗战力,再加上剩下十五万大军……雷霆虽快,却未必能劈得动楚军。”
宁婉梨冷冷一笑:“谁说我要跟硬劈楚军?”
岳鹰有些惊讶:“愿闻其详!”
其他人也看向宁婉梨,不知道她有什么高见。
宁婉梨深吸一口气,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听得冷汗涔涔。
冷汗之后,却无一人立即表示反对。
宁婉梨神情冷峻:“如今齐国之危,看似外患,实则内忧。方才的话,只是婉梨一家之言,但若真局势到此等地步,还请诸位随我搏上一搏。”
良久良久。
在座之人皆是举手表态。
表态之后,此番会议,也终于落下帷幕。
众人离开之后,厅内便只剩下了宁婉梨一个人。
深秋萧瑟袭来,她长长吐了一口气,便坐回椅子上久久不语。
累!
实在太累了。
不过好在,主战派能够自主呼吸了。
陈管事在旁笑道:“公主真是越来越有陛下年轻时的风采了。”
宁婉梨勉强笑了笑:“还不够!”
陈管事敬佩道:“公主实在太过自谦了!公主之处境,比起陛下当年更为恶劣。被凉王、祁王逼到荒国和亲,还能抓住镇国府一脉化被动为主动,自污声名以斩姻缘,以鲁莽之举示敌以弱,反而使得姜峥放下戒心,开放战马渠道……”
宁婉梨苦笑着挥手打断:“那等鲁莽行径,的确是刻意为之,但也未必不是因为窘迫无奈之举,陈管事不必高看。”
一想到前些日子在荒国的境遇,她就忍不住摇头。
她的确更想跟镇国府一脉合作。
但那个念头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从第一次察觉到镇国府里有奸细之后就彻底放弃了。
至于后来与赵昊的反复纠缠,就是在向姜峥示弱,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为了寻找救命稻草失了智的可怜虫,方便通过自己操纵齐国,这才有了后面的开放战马渠道。
但正如她刚才所说。
这些行为是刻意为之,但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她摆不出任何傲气。
乃至到后面,即便姜峥点头,她还是没有理清与赵昊的纠葛,一是此举触碰不到姜峥的底线,二是继续让姜峥看到自己的“自作聪明”。
一直到第一批战马运到齐国,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却不曾想,还没过多久,袁家崩了。
但好在之前,从赵昊那边得到了一些意外之喜。
虽然短时间内赵昊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但这个人歪才很多,有了麟羽阁丙级准入令牌,最低的底线就是能靠这个大笔捞钱,迟早会成为自己的财源。
就是不知道他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或者……已经悄悄过来了?
应该不会那么快,荒国京都事情闹得那么大,他还有香水酒水要打理,主要还是忙着京都的暗斗和生意,怎么可能有精力分心别处?
铁人也做不到这些吧?
有战马,军队强度就足够,就只差打仗磨练了。
陈管事笑道:“若说之前算是无奈之举,这次羲和天还有此番布局便完全是公主的机敏果敢了,不但保住了袁氏独立性,还避免了羲和天和沈家勾结的可能。”
宁婉梨只是摆手:“朝中诸事,皆是时也运也,一朝功成,万人追捧,但若赌输,便是人人唾弃。成败功过,自有后人评判,陈管事若有闲工夫,不妨多打点一下茶庄。”
陈管事也不嫌尴尬,笑着拱了拱手:“那属下便告退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
宁婉梨无奈笑了笑,陈管事出身微寒,虽然也是靠能力爬上来的,但这种吹捧人的习惯却怎么也改不了。
若是能把这些精力放到正事儿上,以后大有可为。
齐国就是这样。
上上下下都带着生意人的精明与圆滑,何时才能变得铁血一点?
铁血?
宁婉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转头便离开了茶庄,跨上一匹骏马,径直向怀京城赶去。
不一会儿,她就在最繁华的地方停下了马。
此处是一栋茶楼,名曰清越楼。
十天前许灵韵携新戏本前来投奔,她本身只是有些受宠若惊,可看了戏本以后,当即惊为天人,花大代价帮她租下了这栋茶楼。
戏剧虽然仍在齐国声名不显,但前些日子去荒国做生意的商人可不少,回来的皆是对心悦茶楼的戏曲念念不忘。
这使得齐人也开始好奇,戏曲究竟能到什么地步。
一听到清越班回来了,当即就有不少人来看热闹。
结果来的时候好好的。
回不去了!
这《女驸马》和《西厢记》着实有些上头。
连着好几天,清越班都是看客爆满,每天的场次都排得满满的。
现在正是晚饭的时间,许灵韵应该正在后台吃饭。
茶楼的人都认识宁婉梨,知道她跟自家班主是至交好友,所以看到她过来,就恭恭敬敬地请到了后台。
到了后台,她一眼就看到了许灵韵,不过却没有上前打扰她。
因为此刻,许灵韵正一手拿着针,一手拿着一块啃了一半的大馒头在唱戏。
明显是饭吃到一半,忽然来了灵感。
只不过,她穿的是《女驸马》冯素珍的戏服,唱的却是老旦,神态动作像极了一个老太太。
此刻,正对着跪在地上的小生谆谆教诲。
小生神情动容,光着上身。
后背上,是鲜血淋漓的四个大字:精忠报国!
此番场景,看着颇为滑稽。
一个妙龄女子,一手针,一手馒头,在扮老太太教诲人。
可偏偏,违和感却一点都不强,反倒让人觉得这妙龄女子其实是一个老太太假扮的。
宁婉梨没有打扰,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岳飞传》!
这个名字,明显是按岳鹏程这位兵部尚书当样板改编的戏剧。
她很确定,这戏本肯定不是赵昊写的。
因为里面的情绪,实在是太符合齐国现状了,没有在齐国生活过一二十年,不可能写得出这个戏本。
她问了问许灵韵,果真如此。
许灵韵说这是她借鉴赵昊戏本的形式创作的,只是后来赵昊帮她“润色”了一下,顺便还拿出来了《岳飞传》的评书版本,如今前半部分已经在齐国大大小小的城镇传开了。
宁婉梨心中神往,赵昊此人,当真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这才多长时间?
许灵韵离开齐国的时候,满心愤懑,怀才不遇。
今日回到齐国,却已经是万人追捧的当红班主,甚至还创作出了《岳飞传》这种惊艳戏本。
如此境遇,都愿意回到我的身边。
是自己人无疑了!
不一会儿,许灵韵唱完了,这才看到了旁边的宁婉梨,便放下针,抱着馒头走了过来。
“婉梨!”
“灵韵姐!”
“你好久没来了!”
“唉!这些天事务繁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便直接来找灵韵姐了。你今晚可还有安排?”
许灵韵笑了笑:“你也是赶巧了,前些日子有不少戏班来投奔清越班,其中还有几个实力不错,今晚便让其中一个试一试冯素珍,正好要女扮男装了。”
宁婉梨当即从她手中抢走馒头:“那正巧,这馒头就放下吧!今日婉梨请灵韵姐喝酒,现在怀京已经有心悦仙酿了,也算你我与赵公子隔空对饮,辞别旧人了!”
许灵韵:“……”
可是,我不想辞别旧人啊!
不过赵昊交代过,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做成齐国的事,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回荒国知己重逢。
于是她只能说道:“好!那今日便与你痛饮,不过……”
她把馒头抢了过来:“这馒头我带着,穷苦惯了,浪费不得粮食。”
宁婉梨笑道:“也罢!灵韵姐你快些卸妆,我这就去对面酒楼订一桌好菜,今日若是晚了,我便赖在你闺房睡了!”
“好……”
许灵韵点点头。
目送宁婉梨离开以后,神色不由有些复杂,心想齐国这边赶紧结束吧,这样就能回……
忽然,不知为何,她耳边似乎传来一个袅袅仙音。
“天上月,遥望似一团银。夜久更阑风渐紧。与奴吹散月边云,照见负心人。”
嗯?
许灵韵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却无人有任何异常。
可这声音……
莫非,是我思念他太紧,心中幻化出来另外一个他,对我吟唱。
亦或者,这是我心中警示,莫要为宁婉梨所动,成负心人?
可是……我从未想过成负心人啊!
就连岳飞传,对外都说是我自己创作的。
她望了望窗外,残月如钩。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是否月圆时,我便能与他重逢了。
……
“嘶嘶……”
“嘶嘶……”
“雾草!”
南子陵陡然惊醒,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冷汗早已浸湿了后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整一个白天,每个时辰,都会听到一阵阵蛇吐信子的声音。
更离谱的是。
这声音还跟仙音一样。
莫非……
我对蛇族做恶事太多,被蛇仙给盯上了?
南子陵赶紧摇了摇头,哪怕这世界上真的有仙,也不可能盯上自己这么一个凡人啊!
我做什么坏事了么?
也就是骗了蛇王几百颗蛋没干成事儿,放着蛇女不去找,还把他的计划出卖出去了而已啊!
我只想轻松点。
我有什么错?
犯得着盯上我么?
可……
这蛇嘶声又怎么回事?
不管自己清醒还是入眠,这蛇嘶声都能听得到,而起还感觉不到任何波动。
而且这声音,还是从心头直接升起的。
莫非……
我陷入了魔障,走火入魔了?
可我不过做了一些恶事。
我连心理负担都没有。
我凭什么走火入魔?
南子陵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一条尾巴轻轻抚向他的额头。
同时,一具温热的娇躯,贴住了他的后背:“南公子,你又做噩梦了。”
“嗯……”
南子陵闷闷应道,情绪鲜有有些低落。
小白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吐着热气:“你梦见什么了?”
南子陵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一个字:“蛇……”
听到这个字,向来温顺的小白,顿时就把他推开了:“我就知道,你口口声声说讨厌蛇,就是为了掩饰!你明明对那条水蛇念念不忘,为什么还说要与我一生为伴?哼!”
南子陵噎了一下:“准确说我并不是做梦,只是听到蛇嘶声……”
“那就是她的蛇嘶声。”
“不是!”
“你怎么证明?”
南子陵:“……”
嘶……
真是头疼。
猫这种生物,平时黏人的很。
只要吃醋,就像变了只猫。
浑身炸毛,怎么哄都哄不好。
他转过身,猫耳小萝莉已经变成了白猫,正侧低着头斜眼看着他。
南子陵:“……”
回来了!
都回来了!
他温声哄道:“乖小白,快睡觉了,你快点化形变回来。”
小白直接跳到了窗棂上:“我不!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不变回去。我可是听说,那条小水蛇可是生了两颗你的蛋。”
“啊,啊这……”
南子陵搓了搓手,感觉手心汗涔涔的,他想解释,但在小白的眼神中,却不忍撒谎。
他犹豫了好久,终于说出了两句话。
“是的,我们有两颗蛋!”
小白:“???”
眼见小白要炸毛,他赶紧解释道:“你也知道,那条水蛇是蛇王的姬妾,她就是蛇王诱使我当他手下的工具,那天晚上我中了蛇毒,所以才……等我醒了,她人都不见了。你也知道的,我最讨厌蛇了。”
小白低下头。
猫猫哭泣。
她用爪子擦了擦眼泪:“所以,你那两颗蛋呢?”
南子陵撇了撇嘴:“送给太监了!”
小白惊了:“嘶……送给太监了?”
南子陵点头,见她态度好转,态度便又恢复了狂拽:“你也知道,本公子最讨厌被要挟!有我血脉怎么样,还不是从蛋里出来的?不然我为什么要听蛇王的话过来,我就是要求把这两颗蛋也带过来,用它们炸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