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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知道这几年族里头有您几位长辈照看着，一切都发展地好。还常常跟我说这几年辛苦您几位了。”
“四郎这话就外道了。我这把老骨头，在临死前还能看到我们柳家有起来的希望，就已经很欣慰了。”
“阿爷您可别这么说，您可是咱们柳家的定海神针呢。对了，堂哥说您身体不太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提到这个话茬，屋子里有一瞬的沉默。
最后还是柳承志开的口。
“眼瞅着两位老人都快不行了，我阿爷和族老们一商量，就想着事情得先准备起来。有些东西，若是等人没了再准备，可能就有些晚。”
苏锦绣点点头，这个她也知道，一般就是有大夫给下了诊断，得知活不了多久了，就会先准备起一些丧仪的事情，比如说白布冥纸和一些个麻衣等。
“谁知道前天我阿爷过去提了一句，你那三叔竟然说是一文钱不出，我阿爷这才气着了。”
第703章 不想出钱
苏锦绣也觉得纳闷儿。
如今柳家也就只有她公爹和柳老三兄弟俩了，怎么这三叔竟然还能说出不拿丧葬钱的话来？
“三叔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按理说，这几年下来，他们一家不说攒地太多吧，五百两总是有的吧？”
当初柳承恩没把事情做地太绝，留下来的田地有几十亩呢，虽然记在了柳承恩的名下，可是实际上的拥有人却是柳老三。
这几十亩的田地，不用上税，一家人又是肯定吃不完的，最后还不是卖了粮食换钱？
再说柳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就在族学里上课，不需要交束修，并没有太大的开支呀。
而且柳承恩承诺了每个月给老人的奉养银子，这份儿银子肯定是花不完的，最后也指定是都得落到三叔手里头，所以他手里头应该很富裕呀。
“呵，弟妹有所不知，你们之前不是给老宅请了两个仆佣嘛，她二人的工钱是你们出的，而月养银子也是你们出的，就在前年，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偷摸地给老三贴补，时间久了，她自己的那点儿小金库，还能有多少银子？
三叔这是看着再蹭不出银子了，没了好处，自然就不乐意了。至于说不拿钱，他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家里头穷，不比二叔家里条件好，而且这么多年都是他们一家子在家里照顾着二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没道理还让他们出丧葬费。”
苏锦绣听明白了。
这就是明摆着不想拿银子，不想当孝子了！
“那我阿爹是怎么说的？”
“二叔倒是没说什么，让二婶给了族老一百两银子先用着，没了再管他们要。”
一出手就是一百两，估计柳老三那里又红了眼。
“如今可还用着药？”
柳承恩知道她这是问的二老是否还在用药，摇摇头，“早前病的时候，就没怎么上心。后来看到病地不轻了，三叔才急了，这才请了大夫，可惜了，太迟了。”
苏锦绣沉默了。
柳老三的心思不难猜。
之前只觉得二老没有大碍，不需要多费银子。
等后来察觉到不对，就慌了神。
如果二老没了，那以后他们家就不可能再出养老银子了，那三叔一家子就不可能再沾到便宜了。
说到底，都是钱闹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咱们老柳家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出了老蔫头这个不知事的东西呀！”
这话，旁人没法儿接。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苏锦绣注意到了两个孩子，这才笑道：“安安，艾宝，快，这是你们的太爷爷，快过去磕头请安。”
话落，看到两个孩子磕头，她才道：“刚刚也是急糊涂了，竟然把两个孩子给忘了，是我礼数不周了，阿爷别见怪。”
老族长笑道：“不会不会。这孩子长地真好，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老族长使了个眼色，之后便问安安如今在读什么书，会写多少字了。
柳定安小朋友都一一地回了，而且言词间丝毫不见其胆怯，更不曾看到他脸上有傲慢的神色。
老族长只一眼，便觉得这两个孩子被教地很好。
老族长又给两个小娃娃一人一把银瓜子，还给了柳定安一个小金锁。
“这是我们几个老东西一起出钱打造的，原本早就想着让人给安安捎过去，可是一直不得空。如今你们回来了，正好，这东西就给安安戴上。”
柳定安回头看向苏锦绣，自然是在请示她的意思。
“既然是太爷爷给你的，你便收下吧，要记得，这是柳家几位族老的心意。”
“是，阿娘。”
柳定安又作了深深一揖，然后才凑过去，由老族长给他戴上了。
艾宝小朋友这里则是得了一朵漂亮的小头花，因为年纪小，现在不适合戴钗环类的饰品，头花也是用金线绣出来的，既漂亮又不会显得太俗气了。
苏锦绣让人将给几位族老们准备的礼物都送到手了，就带人去老宅子了。
老宅子也重新翻盖过了，虽然不比族长家阔绰，倒也干净整齐，特别是几大间的砖瓦房，还是很显眼的。
柳老二和方氏都在屋子里，柳老三和几个叔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正在闲聊，那神色，倒不像是一个爹娘快要死了的人。
苏锦绣不动声色地进去，给柳老三见了礼，之后便去了屋里。
屋里，除了柳老二夫妻俩之外，还有一个仆妇，小方氏则是远远地在门口靠墙站着，似乎是极其不喜这屋子里的气味儿。
这人年岁大了，总有一股子骨头要朽了的味道。
用村子里人的话说，这就是老人的味道。
苏锦绣进去看了看，二老都并排躺在床上，老太太这会儿已经是昏迷不醒了，而老太爷似乎也是没有了多少的精气神儿。
又待了一会儿，苏锦绣将方氏给请了出来。
“阿娘，看这样子，能熬过今天吗？”
方氏摇摇头，叹气道：“不好说。一大早就请大夫过来看过了，说是没有再用药的必要了。头两天也是用我们带回来的老参吊着命呢。不过就是有那么一口气儿在，实际上受罪的还是他们。”
这一点，苏锦绣倒是明白。
扭头看了一眼院子里还在说话的几个人，苏锦绣低声道：“阿娘，这要是办丧事的话，会不会有麻烦？”
方氏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你都听人说了？”
“嗯。这丧葬钱三叔家不出的话，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咱们不差那点儿银子。而且，四郎和七郎如今都是朝廷命官，到时候不少得有人过来祭奠。这丧葬钱只咱们一家出，倒是更好办。”
方氏明白了。
按村子里的规矩，丧葬钱都是由儿子们一起均摊的，若是分了家确定跟着长子的，那其它的儿子们也得尽份儿孝心。
最后再分这些奠仪的时候，那自然是出过钱的都能分一份儿。
只不过乡下地方，这丧葬钱和最终的奠仪还是多一些的，基本上都是亏钱。
所以，柳老三才不乐意出钱呢。
反正出的没有分到的多，这种吃亏的买卖，他才不干！
娘子送我上青云
第704章 惦记上礼钱了
苏锦绣在屋子里站了那么半天，中间也没见这二老醒过来。
一直到了晌午过后，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哭嚎。
不出半个时辰，老太太也不行了。
按村子里人寿命来说，他们二老活的年岁也不小了，第四代都有好几个了，而且晚年的吃喝也不差，还有人伺候着，可以瞑目了。
前前后后置办东西花了三百多两，这其中也包括了立碑等所有的花销。
一开始柳老三两口子还自鸣得意，觉得他不出这个钱就是对的。
你看看村子里的百姓们都是拎着什么来的？
这家逮只鸡，那家提些鸡蛋的，这才多少钱？
光是柳老二着人置办的那席面，上头就都是好酒好菜的。
虽然是白事，可是因为两位死者年纪大了，所以倒也算是喜丧，又是正常的病死，所以还让不少人羡慕呢。
这年头，平均寿命还不四十呢，像是柳老头和老太太能活到了五十多，这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老族长原本的意思是席面没有必要置办地这样好，这得花多少银子呀。
可是苏锦绣却说这几天可能还会有县太爷过来，也不好置办地太寒酸了，况且他们家也不差这些银子，都是让自己的族人们吃了，也不可惜。
这话说地漂亮，老族长自然也高兴。
虽说如今族人们的日子好过了，可是家家户户都是攒钱给孩子娶媳妇，或者是要供着孩子读书，以盼着孩子能有出息。
所以寻常人家也并不是天天都能吃上肉的。
一个月能吃上个两三回，也就不错了。
跟以前比，这日子已经好很多了，至少能吃饱了，而且一年到头大多数的时候吃的都是细粮。
“四郎媳妇儿，外头好像是县衙的人来了，你快出来迎一下。”
虽然明知道苏锦绣是女子，可是如今能跟县太爷说上话的，估计也就是她了。
柳承志虽然也跟县太爷打过交道，不过人家那也是看地四郎的面子。
“给柳夫人请安。”
县太爷是七品，而苏锦绣现在却是正四品的诰命夫人，所以给她行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大人快快免礼，家中丧事，劳大人费心了。”
“柳夫人客气了，下官也不过就是过来送送奠仪，若是有什么需要下官去办的，还请夫人直接吩咐。”
“多谢大人了。”
柳老头儿一辈子大字不识几个，结果临了死了，竟然还能惊动了县太爷过来给他送奠仪，这可真是天大的颜面。
而且县太爷出手，那礼能轻了吗？
再说了，除了县太爷，还有县尉、师爷、主簿等人都一一写了奠仪。
他们只是送了一个花圈过来，也就是样子看着好看一些，实际上这一行人加起来总共送上的奠仪有二百两之多。
这还不算完，县太爷这边还没出村子呢，县城里头的一些豪绅们也都过来了，这其中，就有傅家的。
人人都知道傅家大少爷跟柳承恩是同窗，而且还是好友，这下子，就能看出来两人间的交情了。
这一天，苏锦绣基本上就没有回里头，大部分时候都在院子里或者是门口了。
因为来的人真地是络绎不绝了。
不过中间苏锦绣还是抽时间回到了灵堂。
毕竟她是以孙媳的身份守在这里的。
到了发丧的这一天，早上刚刚用过早饭，族老们正在商议着发丧的具体事宜时，外头又乱了套。
“怎么了？慌什么？”
柳承志嗑嗑巴巴道：“是，是府衙来人了，好像是知府大人过来了！”
知府？
所有人都傻掉了！
知府大老爷？
在老百姓的心里头，县太爷就是顶大的官儿了，如今竟然这位知府大人也亲自过来了？
别说是知府大人了，就是县太爷也不是他们说见就能见到的大人物呀！
“应该是，我瞧着还有县太爷一路陪同着。阿爷，您看咱们这里要准备什么？”
说话间，老族长的手都跟着颤了颤，“快，把院子里弄干净一些，别让知府大老爷看了笑话。”
“是，阿爷。”
不大会，这知府就在县令等人的陪同下到了院门口。
苏锦绣从灵堂里出来，微微福身，而且知府大人也是同样作了一揖。
从品阶上，二人同级。
可问题是苏锦绣是女眷，她夫君可是领着正三品的官衔的。
“柳夫人，还请节哀顺便。”
柳老二和方氏也被人从里头请了出来，苏锦绣做了介绍之后，知府便又作了一揖，“晚辈也是想来给二位老人上柱香。”
“大人里面请。”
知府这一行人前前后后又送上了五百两的奠仪。
这下子，柳老三和小方氏都坐不住了。
这几天的功夫，来来往往这么多的达官贵人们，送上来的奠仪少说也有上千两了。
按正常村子里的规矩来说，他和柳老二两人平分丧葬费，这奠仪自然也应该是要平分的。
丧葬钱才有多少？
两家一均摊，他最多出上一百多两，可这奠仪，他至少可以分到六七百两的！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因为实际上在村子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管是喜宴，还是丧宴，最终的这个礼钱，都是要按照每个人的能力来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