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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我介绍一下吗?这位太清道脉的道友。”楚牧淡淡道。
见楚牧不但揭穿了自己的身份,还直接戳穿了自己的师承,俏公子不由叹息一声,从领口出拉出一条挂着兔形玉佩的项链,对着楚牧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楚剑子,这微末的伪装还有雌雄玉,根本瞒不住道友的目光。”
有道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因此故,有炼器高手炼制出能混淆他人对于性别的认知的法器,其名正是“雌雄玉”和“雄雌玉”。
前者能让人见女硬说难,后者则是女装大佬的专属神器。
这女子所佩戴的“雌雄玉”,正是前者。
当雌雄玉被取出之时,俏公子顿时变成了俏佳人。原本平平无奇的胸脯鼓起,将宽大的儒衫撑出明显的轮廓,腰肢更显纤纤之态,束腰的腰带都向下滑了一下,本就纤细的腰肢更细了一圈。
那艳若桃李的面容此刻却是显露冷冷清清,带着一种道门女冠特有的清冷出尘。
“兜率宫白玉澜,见过楚道友。”女子打了个稽首,道。
‘兜率宫······’楚牧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名字,那便是据说和慕玄陵有绯闻的兜率宫白如晦,一个······男人。
当然,在表面上,楚牧还是很正经地向着两位道:“玉鼎宗楚牧,见过二位道友了,不知二位道友有何事来寻我,这多事之地,可不是谈事的地方啊。”
晏青奚闻言,不由苦笑一声,道:“看来是被楚道友看出来了。不错,宴某二人前来,正是为楚道友在一个时辰前所宣布之事。”
楚牧之言,显然是看出了这二人的目的乃是劝楚牧不要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来处理事情,以免将事情闹大,所以出言婉拒,但二人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退去。
所以明明听出了楚牧话中之意,晏青奚还是恳求道:“楚道友,宴某还算有几分薄面,可以请州牧府出面,双方洽谈一下,这样也可免去刀兵。”
“洽谈一下,如何洽谈?”楚牧饶有兴趣地问道。
“自是条件交换,让雍州回到玉鼎宗还在之时的局面。”晏青奚回道。
他看起来倒像是真有那促成和平的心思,但楚牧却是不可能就这般答应下来。
因为啊······
“但是我却不愿意回到之前的局面啊,”楚牧道,“原来是州牧府和玉鼎宗相安无事,双方势力各过各的,但既然州牧府已经对玉鼎宗所属伸出爪子了,那不留下这只爪子,做出退让,那么不管是我还是我们宗主,都不可能满意。”
楚牧所指的,自然就是隶属玉鼎宗的铁柱观了。
玉鼎宗以及其余各派当代弟子中,未曾突破至万化定基,进入真传序列,那么便会在宗门开始招收下一代弟子之时离开宗门,前往下属道观任职。
这些人会为宗门搭理世俗基业,并且找寻有资质的孩童送入宗门,作为弟子。
只不过既然未曾进入万化定基之境,那自然就不可能经过考验,且未在玉碟金书上留名。哪怕背叛了,宗门那边也不可能通过金书寻到这些人的位置,这也就给了这些人背叛的机会。
铁柱观上下,便是已经被许清泉收买,暗中倒向了敌人那边。
见晏青奚还欲多言,楚牧抬手阻止道:“道友不必多言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而且,如今风雨欲来,道友与其想着做无用之功,还不如尽早和朝廷中人进行分割吧。说不定大战很快就要来了。”
“嗯~下一位客人来了,二位道友且先入座吧。”
楚牧的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钟鸣,洪钟大吕之中有龙吟不绝,滔滔音波令得顶楼之上狂风大作,门窗摇摆。
“大乘教龙图,闻楚剑子莅临天水城,特来拜访。”
犹如一座小山被抛在顶楼,外边露台上传来一声震响,整座摘星楼都再此刻摇晃。
一个身形魁梧,身披淡金袈裟,露出壮实右肩和半个胸膛的僧人落在露台上,臂膀上的龙纹随着肌肉颤抖而扭曲,好似随时会从手臂上腾空飞出一般。
最引人注意的,是这僧人右手抓着一口大钟的下沿,将其平举在身侧。
钟锤在内部不断摆动,撞得表面雕龙的金钟发出不绝的龙吟声与钟声,荡起一波波狂岚。
紧接着,又闻马蹄轰隆,一支黑甲精骑自城门方向一路急奔,直往摘星楼而来。
为首的披甲将领在接近摘星楼之时从马背上一个腾身,驾驭着狂风烈岚直冲云霄,落在顶楼的露台上。
“楚牧,见到叔叔来了,还不出来见礼。”
这将领身披闪亮着微光的黑铁战甲,头上无盔,露出英伟的面容。其正是雍州牧楚云山之弟,当初在函谷关和姜元辰交过手的楚云深。
楚云深和龙图算是同时抵达摘星楼,两股气机化作烈风,涌向厅堂,更有洪钟大吕不绝响起,声声龙吟直震人心。
两个来自于不同阵营的人,却在此刻同时向着楚牧施压,巍峨的高楼都在这二人的气机之下战栗,随时有倾覆之危。
紧接着,就见一道流光闪过,颤抖消停,大楼稳立,涌入厅堂的烈风如遇深渊,被无情吞噬,众人的感知之中都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静静处在顶楼之内,吞纳着一切外来之力。
“二位既然来此,那么不管是善客还是恶客,都有资格入内一坐,请进吧。”
温润的声音自内中传来,那无形的黑洞也是突然消失,一股暖意洒在身上,令二人皆是微微凝眉。
那暖意的来源,正是此刻还挂在天上的太阳。
就在刚刚,阳光的温热突然从他们身上消失,尽管还有光芒照射在身上,但其中的暖意却是如同被无形的黑洞吞噬,消失殆尽,直到此刻,他们才再度感受到太阳的温暖。
这个楚牧,不简单啊。
从这一刻开始,二人才终于认识到了内中那位的厉害。
传言说的太多,也不如自己感受的清楚。都说楚牧在与广成仙门的斗魁中胜了玉清道首的弟子,很是厉害,但到底是有多厉害,还是要见过一面才知。
龙图抓紧了金钟,一步一步,万分稳当地踏入厅堂之内。
也好在门户够大,让这大和尚能够抓着这么大一口金钟进入其中。
而楚云深,则是将背后的长枪握在手上,这才带着盔甲摩擦的声音,走入内中。
第443章 崩了
“朝廷的人,大乘教的人,还有出人意料的太清道脉的道友。”
坐在主位上的楚牧扫视两边,幽深的双眼中带着难以揣摩的意味,“若是再加上魔道之人,那此刻在这雍州之中的大势力就基本来齐了。”
说话之时,顶楼之内似是又出现了无形的黑洞,天地灵气向着主座的那人回流,万般元气朝着他汇聚。
清灵之气、地浊之气、乾阳之气、坤阴之气、风雷之气······
平时需要蜕凡武者耗费大量心力才能从天地之间提取出的元气,此刻却是如同百川汇海一般向着楚牧汇聚,被他不断吞纳。
这般情景,当真令人不由怀疑眼前之人是否是什么洪荒猛兽化形,竟能不断吞纳这般庞大而又杂乱的元气。
在这种无形的威慑之下,楚云深立即就放弃了无用的垃圾话,不再谈论什么叔叔侄子,沉默地盘膝坐在案桌之后,握紧长枪。
与其一同沉默的,还有同样坐在的其余三位客人。
他们都在楚牧的注视下沉默坐着,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靠窗的位置,明月心依然倚靠着墙,俯瞰着下方江家的武者和那支黑甲精骑的对峙。
“诸位,来都来了,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楚牧含笑看向这几位沉默的客人,眼神示意右边,“要知道,许太守也许快等不及了。”
右边三丈远的地方,许清泉趴在地上,犹如一具死尸,从他那剧烈起伏的心念中可以得知此刻他的激动和恐慌。
千等万等等来了救兵,要是无法得救,那绝望感就别提了。
然而众人还是一直沉默,不对许清泉的惨状有丝毫动容。
他们都在默默稳定心神,甚至于还动用法器防护神魂,为的,就是不让楚牧探查到自己的心念,看穿自己。
要知道,楚牧在城墙上表现的那等看穿心灵的诡异能力,可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他们这些人手上,他们也是做好了准备,才敢来此的。
在自觉已经完全守好心神之后,楚云深当先开口道:“擒拿朝廷命官,乃是大罪,若是敢擅杀,便是形同造反,届时朝廷道台强者出手,便是你乃天之骄子,也要在朝廷责难下陨落。”
“哈,朝廷有道台强者,难道玉鼎宗没有吗?”龙图突然笑道,“玉鼎宗那位宗主可是百无禁忌的人物,楚兄之师,更是曾纵横天下的四大剑宗之一,你说他会怕此事?”
来势汹汹的大乘教和尚,此刻却是为楚牧说上了话,但在此番话说完之后,他又是骤然起身,向着楚牧行佛礼道:“南无弥勒尊佛,楚剑子,玉鼎宗若愿与我大乘教合作,我教愿倾力助玉鼎宗拔出朝廷的影响力。届时,通天河以西,便是由贵宗做主,通天河以东,交由我大乘教传教,若是玉鼎宗有意与我教互通有无,准我教前去通天河西方传教,那东边诸地,当每年向玉鼎宗缴纳灵石三十万方,以全贵我两方之谊。”
“不可啊,”听闻龙图之言,晏青奚当即道,“道友,大乘教在各地树立佛像,收割香火。凡是信奉大乘教之人,皆会在朝拜佛像之时被抽取细微神魂之力,作为供奉之祭品。这细微神魂之力的流失,短时间内倒是无妨,但若长期下去,五年十年,便是令民智倒退,不适学文修武,一生无有出头之日。”
“此等祸国殃民之举,还请道友万万莫要答应。”
龙图立即反驳道:“本教信仰,全凭自愿,贫僧等僧众传的,非是邪说妄语,而是极乐真言,且屡施善举,如此才让信徒虔诚信奉,便是于人有损,也非是强迫,谈何祸国殃民?”
他面带怪异笑意,似讥似嘲地道:“说不定,大乾朝廷还要感谢本教。愚民才不会造反,才会对朝廷的治理感恩戴德。”
“当来之世恶魔变身作沙门形,入于僧中,种种邪说。令多众生入于邪见,为说邪法。尔时,当有未来星宿弥勒尊佛降诞,再传正法······”
楚牧突然长吟一段经文,脸上挂着似笑非笑之意,“传说魔王波旬对佛如是说:末法时,吾子吾孙为僧,披你的袈裟,坏你的佛法,有僧之名,行魔之道!此段坏乱正法之说,《大般涅槃经》、《佛藏经》皆有记载。你们大乘教截取此段精义,拟作传教经文,将如今的现在佛统比作魔佛,将此世比作末法之世,你教教主便是当世真佛,可谓是将现在佛统得罪了个彻底。”
“便是将通天河以西的地区给你们,你们敢要吗?”
通天河贯穿大半个神州,在雍州之地恰好分割了大约五分之二的地区于西方。
当初楚牧等人前往万里黄沙,便是经过这片地区出境,一路经过荒野,踏足黄沙之地。
出去时这般走,若是佛门东进,自然也是走这段路途,届时,便是玉鼎宗所属首当其冲了。
可以说,这龙图虽然不是将楚牧当成傻子来看,但没把楚牧当做什么聪明人物,这利用的成分都快溢出来了。
“若是楚剑子不满意,那我等可以再谈。”龙图面无异色地道。
看他那样子,是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模样,已是深得佛门无相之真谛,完全不要脸皮。
“不必再谈了,”楚牧直言道,“不说佛道不两立,单说你大乘教收割信仰,愚人心智,我道门就容不下你等。若是人人都成愚民,我道传承该由何人继承?”
这大乘教的吃相简直是太露骨了,太丑陋了,不但是朝廷将其列为邪教,强力打击,道门之中的诸派也对其深深恨之。
只因在过去的三年里,大乘教也在不断拉拢道门所属的高手,靠着延寿的福利,已是拉走了不少寿数将近的道人,得罪了大量玉清道脉的主脉和支脉门派。
不但愚民,还挖墙角,这等势力,当真是人人喊打。也就是玉清道脉之前一直在内斗,没空搭理大乘教,否则双方早就开战了。
楚牧要是敢和大乘教合作,明天他师尊就会亲自提剑把他带回去好好教育。
大乘教方面也是知晓两方之间绝无合作的理由,但这并不影响龙图趁机忽悠一下楚牧。
这要是成了,那自然是普天同庆,不成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本想着还有其他客人来,就暂且听听你们有什么高论,没想到一个个的都是空谈,没点实际的,还有人把我当傻子耍。”
楚牧摇头道:“说实话,对你们抱有期待的我,还当真有些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