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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 人人是天道
“……！”
王离虽然确定自己一切异常都应该归结于体内的那灰色道殿，但听对方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也真的像对方形容的窃天之贼的。
天劫是天道法则用来对付修士的武器，是天道之能，但现在反而莫名其妙的被他所利用，他不是窃取天道之能是什么？
王离还有些懵，但颜嫣等人却是已经瞬间警觉。
颜嫣看着这三名修士就出声道：“修士修道，原本就是逆天道而行，原本不就是窃天道之能，怎么听你们的意思，难道你们这捉虫山一脉，还想替天行道不成？”
“天道赏饭吃和窃取天道专属神通自然不同。”络腮胡修士微微眯起了眼睛，道：“天道既是规定这世间秩序的根本法则，又是维护这一方天地平稳的基础，在天道划定的规矩之内行事，任何打着逆天旗号修行的修士再怎么胡乱行事，也不会伤及这世界根本，然而若是超越界限，根本法则一乱，这方世界便没有规则，没有规则，便是彻底的毁灭，试想若是天地倒悬，若是充斥这虚空的并非灵气，而是火焰和毒气，那该如何？我们捉冲山也不至于狂妄到替天行道，只是天道仆从，我们的一切手段和神通，也皆来自天道所赐。你们的修行在你们看来是逆天夺命，我们的修行则是尽可能的不让修士破坏天道，从而获得天道更多的恩赏。”
颜嫣听得眉头深锁，她不解道：“怎么听你这种说法，好像天道是个人似的，似乎你们做得符合他心意，他便能给你们降下恩典，赐予法宝和功法。”
这名络腮胡子修士看了一眼颜嫣，深沉一笑，“万物皆有思想，你怎知随着天地而生的元气法则没有自己的思想，更何况我们任何一名修士，难道就不能看成是各种元气法则的汇聚？”
“这道理听得我头疼。”王离的声音响起。
他也大皱眉头，道：“现在抛开这些道理不论，关键你们捉虫山要是遭遇你们所说的盗火氏会将他如何？那现在我这金丹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盗火氏所导致，那你们又会将我怎么样？”
“那倒是也不麻烦，只是规整天道，将不属于修士之能归于天道。”络腮胡修士看着王离，道：“倒是也不至于伤及你的性命。”
王离无奈道：“你这还是说得不清不楚，能不能一次说得清楚点，直接说到位，那不伤及我的性命，是要废除我修为还是啥的？”
“到底何种后果，我们倒是也并不能预先知晓。”
这名络腮胡修士正色道：“我等只管施术，我们施展的天道裁决术，引起的后果自然有天道裁决。”
“你们这也太扯了吧？”
王离顿时狂翻白眼，“那意思是我乖乖配合，结果你们一施术，你们引起什么后果你们自己都不知道。”
“天道最为公正。”那名女修看着王离，道：“你也不用过分担心，以我等的经验，最大的可能也就是金丹受损，或许要长时间的修行补足，但这种付出是值得的，若是此时不拨乱反正，今后你在错路的道路上越走越偏，最终付出的代价会分外的惨重。”
“行吧。”王离双手一摊，道：“那我选择最终付出分外惨重的代价，身陨道消。”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三名修士也是一愣。
王离道：“反正修士寿尽终究是要死的，到那死的时候我再承受这分外惨重的代价就是了。”
络腮胡修士愣了愣，反应过来，冷笑道：“你这是在消遣我？”
“三位道友，是我消遣你们还是你们消遣我啊？你们这三个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对我这一阵乱说之后就要对我施术，我连你们名字都不知道，你们就要我相信你们，你们到底是捉虫山的还是胡扯山的啊。”王离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还说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金丹受损，金丹受损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别人不知道，但我师姐就是金丹受损，她这些年什么样子，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说到自己师姐吕神靓，王离突然发现这三名修士的面色有些怪异。
他瞬间就一惊，“该不会我师姐的金丹受损也和你们这捉虫山有关系？”
络腮胡修士微微犹豫一下，觉得此时还是不要太过刺激对方为妙，所以他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我们三人做的。”
王离看着他们三人，却是明显不信，“我感觉你言不由衷。”
“我姓萧，名寿。”三名修士之中，那名说话最少的修士突然出声。
这倒是让王离陡然一愣，他都有些跟不上这名修士的思路。
“她叫萧禄。”这名说话最少的修士点了点那名女修，说了一句，接下来又点着那名络腮胡修士道：“他叫萧福。”
“福禄寿？”王离哭笑不得，“你们的师尊也和我有同样喜好？”
“现在你也知道了我们的姓名，若是你能够好好配合，也省却大家的麻烦。”这名叫做萧寿的修士警惕的看着王离说道。
王离更加无语了，他现在才回味过来，这名修士一本正经的告知他三人的姓名，似乎是方才他说话之中，说了我连你们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们就要我相信你们。
那名叫做萧禄的女修和叫做萧福的络腮胡男修也是有些无语的样子。
“我感觉此人有些危险，不是太容易对付的样子，若是言语能够说服，对大家都好。”萧寿看着这两人，却是又冒出来这样几句。
萧禄和萧福都郁闷了，“你净说什么大实话，就算真的如此，你一定要公开说出来么？”
王离等人看着萧寿也是一脸怀疑，此人到底真的是这样的性格，还是装出来的？
不过王离反应也是不慢，他马上道：“这位道友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能够好好讲道理最好，但我目前有一个很大的疑问，不知三位是否能够给我解答。”
“说。”其余两人还没有出声，萧寿却是已经直截了当的吐出一个字。
“既然你们自称修补天道，那意思是天道真有漏洞和谬误？意思是除了有人欺瞒天道和盗窃天道之能之外，还有人能够利用天道的漏洞和谬误不成？还有隐山之中那不死邪尸又是什么东西，它不明显也是个违背天道的东西么？”王离连珠炮似的飞快问道。
别说是萧禄和萧福，就连萧寿都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这是一个问题么？
这分明是很多问题好不好？
不过萧寿接下来还是耐心说道：“你说的不错，若将我们这方世界比为一个完好的瓷盘，它刚刚烧制出来时看上去十分完美，但任何事物，真的可能尽善尽美么？这瓷盘说不定烧制而成时便有难以察觉的隐裂，或许就有些微的剥落，或许就有略微的光色不匀，而在长时间的使用过后，再完美的瓷盘说不定也会出现各种的破损，釉面或许会开裂，或许会有裂口，或许会被污秽顺着裂缝沁入。所以说天道法则自诞生之时自然有漏洞和谬误，随着存继的时间越长，自然也会出现更多的谬误和漏洞。但天道法则自然也有各种相应的弥补法则，你所说的那种不死邪尸，也是天道法则自备用以修补自身的手段之一。在有些错误难以修复时，天道法则的有些手段，会采取彻底抹灭重生的做法。”
王离听得极其认真，他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按你的意思，那这种不死邪尸难道也是天道法则创造之物？”
萧寿点了点头，看着他认真道：“或者你也可以认为，它原本就是天道法则的一部分，就如同我们，也是天道法则的一部分。我们以不同的形式生存于这方世界，但原本也就天道法则的一部分，我们原本就是天道法则的很小一部分，所以修士修行，何来逆天之说？我们的修行，无非就是从天道法则之中索取……只有天道法则觉得我们掌控这部分力量的确是它之所需，它才会赐予我们。所以懵懂不知的索取也好，我们这种知所以然的索取也好，都是殊途同归。”
“我们也是天道法则的一部分，人人都是天道法则？”颜嫣忍不住出声。
“在过往无数年里，曾经出现几名接触天道法则本质的存在，世上的修行者称为大帝，其中有一名大帝用无数比最细的沙砾还细小的蚂蚁凝成了一座蚁殿，用于提醒世人自身和天道的关系，人在这世界之中渺小如蝼蚁，然而真正的蚂蚁爬行在那座蚁殿的地面和墙壁上时，任何一只真正的蚂蚁却都不知道那座蚁殿是由无数细小的蚂蚁组成。”萧寿缓慢而清晰的说道。
萧禄和萧福大皱眉头，“你和他们说这么详细做什么？如此大费周章。”
萧寿道：“也没什么，反正他们很快也会忘记的。”
王离和颜嫣等人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交谈，这样的话语，他们怎么可能很快会忘记？
第六百零四章 大论道
“对于我等而言，天道便是护佑这一方世界的最大神明。”萧寿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面容十分肃穆，对于熟悉他的萧禄和萧福而言，其实平时真的沉默寡言的他十分反常。
但这种反常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王离给萧寿的感觉的确十分凶险。
“怎么会？”
萧禄和萧福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王离，他们两个人再怎么看，都觉得王离是个乳臭未干的逗比，哪里有什么格外的凶险。
萧寿却是看着王离等人已经接着说了下去，“我们对于天道而言，只是神明的仆人，是它的虔诚信徒。我们拜伏在台阶下，即便仰望天道，也如同看高耸入云层上方的神像，根本无法窥及全貌。我们只能尽可能的将它身上的污垢除去，尽可能的将它身上的剥落填补，尽可能不让蚁虫蛀坏它。但我们十分清楚，若是它倒下，它崩塌，那我们这些所有处于它护佑之下的人都会随着它的毁灭而毁灭，会被砸死。”
“每个人都是天道，都是它的一部分，那几名大帝之中，曾有人说过，天道法则便或许是这方世界众生意志的显化，它不会是任何一个生灵的意志，它不会偏袒任何一个生灵，不会受任何一个生灵的意志左右，但它的确是众生意志的汇聚。”
萧寿的目光最终落在王离的身上，他缓慢而真诚的说道：“原本我完全没有告知你我的姓名的必要，但之所以按你所说告知于你，之所以和你说这些道理，便是想要你明白……我们的行事，并非为我，而为天道，所以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
如果这是演戏，王离还真的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情真意切，不得不承认对方三人的演技都在自己的演技之上。
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我真的不想为难你们。”
他看着萧寿，诚恳道：“你说的道理我真的认真听了，那你的意思，这天道法则原本就是众生意志显化，那我想问的是，你们捉虫山是自认为是天道的仆人，还是天道法则就直接显化成一个人，走到你们捉虫山的人面前，告诉你们，你们就是他的仆人，你们应该要这么这么做？是你们认为，还是天道法则亲口告诉你们的？”
萧寿的眉头也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很难回答王离这个问题。
王离直接道：“你有没有见过天道？”
“当然没有。”萧寿道：“天道浩渺，我们仰望天道，也如同看……”
“看高耸入云层上方的神像嘛，你刚刚说过了。我记得清楚的很呢。”王离无奈道：“但这也不就是你们师长告知你们的道理么，这道理又不是天道亲口告诉你们的。”
“你这……”萧禄和萧福脸色难看起来，他们觉得王离是强词夺理。
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已经被王离打断，“那这么说吧，你们的典籍里面有没有记载，你们的祖师和历代师长有没有直接见过天道，有没有直接从天道的口中得知天道要他们这么做？”
“我捉虫山祖师，都是从无而生，原本就是天道法则的一部分，原本就是相当于天道意志，此点无需质疑。”萧寿的眉头在此时却是松开，他毫无停顿的说道。
“什么意思？”王离愣了愣。
“源自天道，不为人世法则所理解，就如你口中所说那不死邪尸。”萧寿说道。
一片哗然。
整个道观内外尽是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王离也惊了，目瞪口呆，“你们捉虫山的祖师也是凭空而来，和不死邪尸一样，世间修行者都搞不清楚他是从何而来的东西？”
“随天道而生，从无至有。如何能说是搞不清楚从何而来？”萧寿说道。
“那关键也不合道理啊。”王离顿时叫出了声来，“那按你们的做派，你们的祖师就是不合乎道理的邪生之物，你们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他这样的存在啊。哦，这下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