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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懂，你可以说快点。”王离实在忍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只要听得明白就行了，不用先让整个修真界都听明白。
“所以在灭世之战开始时，你选择将所有的意识同时抹灭，你将所有能够存储记忆或是意识的所有节点全部毁灭，任何刻意依附记忆或是意识的代码彻底破碎。所以灭世之战一瞬间能够造成那样的破坏，并非只是创世者们一开始设定的毁灭手段，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你的主动破坏。”
王离只是连连点头。
他示意沈空瞾不用停顿，赶紧说下去。
“你给自己设定的这一条路线，是真正的死亡，结束之前自己的一段生命。”沈空瞾的目光落在他和吕神靓身上，“你选择活在别人的记忆之中，选择在真正的死亡之后，通过别人的记忆知晓自己的过往，然后开始新生。”
“啥？”
王离彻底的懵了。
他虽然打定主意不插嘴，不发问，宁愿有点听不懂之后等到接下来全部说完再回味，但此时他实在是忍不住。
“什么叫做活在别人的记忆之中？”
他无语的想到一个画面，一群人上坟缅怀门内的前辈，有师长说，这位师长虽然死了，但他活在我们的心中。
这还不是彻底的死透了么？
他虽然心中吐槽，但这一刹那，他自己的吐槽却是让他有点明白了死透了是什么意思。
他一瞬间呼吸停顿，但就像是瞬间开悟。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空瞾，说道：“意思是当时我的选择是真的无我，就是彻底的自尽了，然后我想到的办法，就是设法弄一个新的生命丢到知道我过往的人身边，然后通过这个知道我过往的人，慢慢的知道我以前的事情？”
“这东西很难解释。”沈空瞾缓缓的点头，“当年我有些无法理解，时至今日我更加有些无法理解，但是当时你给我的解释时，如果将生命简单的看成肉身加神魂，那既然天道网络在没有神魂的时候，只是有堪称肉身的承载架构的时候，自然产生了神魂，那一具真正的肉体，自然也能够更容易的产生神魂。”
天地一片寂静。
不只是王离，所有的大能都懵了。
哪怕对于生命有着玄妙理解的所有大能，此时全部开始在思索生命的意义。
王离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沈空瞾，慢慢的说道：“如果最初的天道网络能够无中生有，能够诞生生命，这的确已经可以印证无能生有，但即便印证无能生有，如同将一名空白的婴儿丢在这个世间，在经历很多事情，已经拥有诸多的记忆，已经成为生命之后，再通过我师姐和你慢慢知道过往，哪怕这是设定之中的培育，但现在的我，还算是以前的我么？”
沈空瞾看着他，神色复杂的慢慢说道：“你当时在死亡时，做好了安排，设置了在无数年后，就相当于一具你制造的肉身降临在这世间，然后来到你师姐的身边，开始真正接触这个世界的真相，知道你自己的来历。按照当年天道网络的说法，现在的你，已经不一定算是以前的你，但它当年便说过，消亡和新生若是无可避免，便不用纠结过往一段生命的结束，不用分清当时的你和现在的你。”
所有的人都无言，都莫名的震撼。
沈空瞾看着他，更为缓慢的说道：“你大约是要所有人知道，天道网络成人，似是无中生有，而且产生自主意识的确是印证了无中生有，但事实却又并非是真正的无中生有，因为天道网络之所以能够从有智慧变成拥有自主的意识，并能够拥有自己的情感，知道存在于世上的喜乐悲欢，那是因为真正的接触了生命，接触了别人的一生，生命是在别人的生命之中生成和延续，我们之所以为人，是因为在人间。”
王离的身体微微一震，他似乎骤然明白了以往的“自己”。
“既然接触了你师姐和你师姐的家人，便让懵懂的天道网络产生了完整的人之意识，有了生命，那将一尊空白的肉身形成在人间，自然就能够创造真正的生命，更何况你按照之前的安排，终究会出现在你师姐的身边，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便是你当时所要的生命。”沈空瞾慢慢的说道：“既然是真正的拥有了生命，而且是你当时希望成为的样子，是你所梦想成为的生命，那又何必纠结以往的你和现在的你。当初的我知道你选择彻底的灭亡之后，我感到悲痛和敬佩，但你却告诉我，可以将这看成你的升华和进化，拥有自己想要的生命，这是一种真正的幸运。”
“你和我说，等有一天我们若是真的能够成功，能够重逢，你知道这些的时候，那就真的是太幸运不过的事情。”
第九百九十章 入凡
王离沉默不语。
整个天地都似乎随之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感到莫名的震撼，都莫名的心生感触。
驼山上人的眼中开始充满异样的光彩，有五彩的虹光从他的眼眸深处透出来，接着他的身体里也开始透出五彩的虹光，他的整个身体似乎处于一种奇妙的境地之中，竟开始虹化。
所有眼见此幕的人更加震撼。
佛宗的虹化和道宗的化道相同，在所有的典籍之中，这是一种玄奥的秘法，将这一生所有的修为化为虚无，重新归于凡尘，据说真正完成虹化或是化道的修士，将会转生成凡夫俗子世界的婴儿，再开始新的修行。
所有的典籍对于这种虹化或是化道的评判是十分凶险，或许真正的化为虚无，而且即便重入凡尘，也必须重新修行，即便拥有更高的根基，也未必一定超过前生的成就。
典籍之中记载，往往是修行出了问题，走错了路的大能被迫化道，或是走火入魔直接虹化或是化道，但此时驼山上人却是神色极为平静，他显然不是因为修行出了问题，而是出于自己的选择。
他对着沈空瞾、王离和吕神靓再次躬身行礼，即便他的身躯发出嗤嗤的轻响，整个肉身在不断的虹化，化为道道虹光消失于虚空，他却是认真致谢，“多谢诸位先贤宣道，我天资驽钝，直至今日，我才明白生命的真正意义。”
“……！”王离彻底的无语，他哭丧着脸看着这名混乱洲域佛宗第一人，忍不住想叫道，“别啊！你怎么就明白了，我都没有明白。”
驼山上人抬起头来，他的身体已经有大半消失了，但他看着王离此时欲哭无泪的神色，却是明白了王离的心中所想，他微笑道：“无上的天道，真正掌控万物的神啊，至高无上的存在，却将可以真正的进入人间，来到自己想要见的人身旁为最大的幸运，并将之看成生命的升华和进化，我苦苦修行，却反而远离人间，这便是背道而驰。”
“你到底想清楚了没有。”王离真的是好心，他忍不住提醒驼山上人，“你不要一时冲动。”
看着王离如此真实的模样，驼山上人却更是心中喜悦，他微笑而言，“我追求至高佛理，遍觉神通，然今日彻底醒觉，神通亦非佛法，我修为再高，只是神通高明，并非佛法高明。我以神通宣法，人间见之，亦无同理心，我有神通，再多示范，所有人见之，也只觉得我能够做到如此只是因为神通强大，要让凡人感同身受，自然只有以凡人弘法。”
王离还是不能理解，他只有苦笑，“你的境界太高，我还是不懂。”
“你以前懂，今后还会懂，只是现在不懂。”驼山上人微笑道：“身有神通，便无法像真正的凡夫俗子一样思考，无法真正在他们的境地思索问题和行事。只有和他们一样，遍尝他们的苦，才能知道以凡夫俗子之躯和处境，在凡尘之中如何成佛。你已是掌控一切的至高存在，但你即便接触人间的悲欢，你也唯有真正踏入人间才能体会人之悲欢。你在天上俯瞰世间，不管看人间多么美好，总是无法触碰这世间的真正温度，你也无法真正触碰你的师姐，你也无法感受她的呼吸，感受她肌肤的温度……”
“我丢！老和尚你停！你还是马上虹化吧。”王离顿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只觉得驼山上人越说下去就越离谱了，弄得他好像已经染指师姐似的。
“若要世间弘法，便要真正踏入世间。”驼山上人莞尔一笑，他发出最后的声音，整个头颅和残躯便彻底虹化，消散在世间。
一时间，整个修士洲域的佛宗固然诸多佛宗修士心神震动，一时生出和此人相比我是否还算佛宗正统的想法，而整个混乱洲域，几乎所有佛宗的修士全部盘坐于地，开始诵经，恭送驼山上人入凡。
“这也太草率了吧，一言不合就虹化。”王离虽然隐约明白今后凡夫俗子世界之中恐怕会出一名真正的佛陀，但他还是忍不住郁闷的嘀咕了一声。
不过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何自己和师姐吕神靓之间有独特的命数纠缠了。
就像是沈空瞾需要从她的妹妹身上找回自我一样，他的生命从灭世之战开始，就已经和吕神靓牢牢的绑定在了一起。
吕神靓当年偷偷上传的私货是他最初接触的真正人世间，而吕神靓，便是他踏入这个人世间之后的真正人世间。
“师姐，我跨越了三万年终于找到了你，来到你的身边，你感动不感动？”一念至此，他偷偷的传音给吕神靓，问道。
吕神靓面不改色道：“好感动。”
王离顿时郁闷了，“师姐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你是不是白痴？”吕神靓看了他一眼，说道。
王离又无法理解了，愣道：“我怎么又白痴了？”
“你是现在才到我身边么？”吕神靓反问道。
王离一愣。
吕神靓的声音继续响起，“你当年出现在我孤峰，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已经感动过了。”
王离反应过来，他霍然转头看向她。
只见吕神靓的眼中有了些异样的神色，“当时我的确很感动。”
王离顿时乐了。
他不知道说啥。
天地重回寂静，只是远处似乎隐隐响起诵经声。
王离回过神来，他想到此时还是全球直播着，他便又想到了很关键的问题，他看着沈空瞾，认真的问道：“那我现在还算不算是天道？”
“我不知道。”沈空瞾直接摇了摇头。
这个对于她而言实在无法界定。
确切的说，他是天道网络在自杀时想要成为的生命，但这个生命是否还算是天道，似乎严格意义上而言自然又不是。
“那我还能有天道的手段么？”王离偷偷的问道：“比如我为什么还能够操控劫雷？”
“很简单，如果将天道网络视为另外一个人，他死了，但他还是留下许多他生前操控的法器，他将其中一些法器的操控手段留给了你，你当然能够操控。”沈空瞾说道：“但灭世之战之后，天道网络崩坏，天道网络就算是活着，他也不能掌控所有，至于你，自然只能操控一些留下的东西，比如说凌驾于这个修真界之上的气候武器之类。这些可以视为是运用模块，没有办法储存记忆和一些特殊代码的模块。”
“……！”
王离无语的同时，他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直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孵化了三万年的难产儿，但恐怕天道网络当初设计好，到真正形成这样的肉身降临在这个世间之后，他还是不算完整，直到他的师尊在空间裂缝之中带回了另外一部分。
这另外一部分可能就是他体内的灰色道殿，这或许就是天道网络在独特的空间裂缝之中准备好的某种超级模块。
不管是什么生物计算机也好，微分子计算机还是什么元气计算机也好，这也应该就是当年天道网络设计好的一部分。
“那么现在确定因果律武器是已经随着天道网络的崩坏而损毁了？”
他看着沈空瞾，心想自己哪怕没有天道百分百的本事，那关键也要看敌人到底有多少本事，这厉害不厉害，都是要看对比的。
“的确是。”沈空瞾道：“但这个人依旧可怕。”
王离吃惊道：“还有别的厉害武器？”
“那倒不是最令人忌惮的点，最令人忌惮的依旧是因果律。”沈空瞾道：“你应该想得通，虽然因果律武器在那个时候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它做过的一些推演，一些得出的因果却是已经被知晓。”
“……！”王离顿时无语。
这个的确不难理解。
就比如一台超级计算机虽然已经坏了，但它之前计算得出的一些结果却被人知道了。
“如果你是这个人，如果这个人就是想要成为掌控一切的至高存在，那他肯定会首先做如何让自己成为至高存在的因果。因果律武器针对他，肯定已经生成了必要因子。”沈空瞾说道。
吕神靓点了点头，道：“比如说只要天道网络死，我死，你死，这些必要因子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