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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答案也是浑噩的。
薛兰令便笑着继续问:“那我现在告诉你,其实天鹤府无恶不作、罪孽无数,你相不相信?”
话语里藏的深意太重,段翊霜有了两分清醒。
段翊霜道:“……事已至此,是与不是,也左右不了我的选择。”
说的没有任何错处。
薛兰令却不肯放过。
薛兰令又问:“那若是全江湖的人都告诉你,我做了很多错事、坏事,人人得而诛之,你还会不会相信我?”
段翊霜一瞬想说相信。
可话到齿间,到底被咽了回去。
薛兰令却好像根本没有指望得到他怎般坚定的答案。
薛兰令只问:“会不会救我?”
段翊霜哑声道:“……你会杀我吗?”
薛兰令垂着眼帘看他,唇角的笑意浅淡得很。
然而语气偏偏温柔得让人心尖颤抖。
薛兰令说:“我怎么会杀你呢?哥哥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我就算要杀,也绝不会杀有意思的人。”
段翊霜的心跳得更快了。
从薛兰令靠近开始,他的心就跳得很快。
可现在心跳得真的太快,快到所有的思绪拢在脑海里,乱成一片。
段翊霜几近是凭着本能在答:“那就不要做坏事。”
薛兰令倾身而下,离得更近。
他们的呼吸都快要融在一起。
——“可我一定会做坏事的,”薛兰令说,“我会做很多很多的坏事,让你一次又一次失望。”
薛兰令又问:“你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段翊霜的心跳就停了这一瞬。
好像沉甸甸的秘密被轻而易举揭开,暴露在人眼前,教他一时无所适从。
段翊霜道:“……可能是热的。”
还未至初秋,夜里还是会热。
这算是很好的借口。
薛兰令却似随口一问般继续:“哥哥知道两个人离得这般近,通常都要做些什么吗?”
段翊霜怔住。
薛兰令笑意盈盈,声音低若呢喃:“我如果要吻你,你会不会躲?”
段翊霜的理智彻底被烧得一塌糊涂。
他脑海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心底知道,要拒绝,要躲的,这样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他们远不至如此亲密的。
然而不该犯的毛病总犯在这种时候。
心里越是知道要说会,嘴上越是掷地有声地答:“不会。”
这两个字落了下来。
段翊霜再次红了脸。
薛兰令倒是还记得他有这么个毛病,笑得乐不可支,撑在他头侧的手臂都有些发软。
他们离得更近了些,稍稍抬个头、低下头,就能吻到一处。
薛兰令笑着凝视他片晌,低了头,反而坐起身来,翻身下了床榻。
作者有话说:
教主和小翊就是那种,教主只要A上去,小翊绝对会被美色杀到不拒绝。
但教主就是不A,长得这么好看,就不A上去,诶,就勾引,就是玩儿~
小翊每天被撩得心里小鹿乱撞。
教主每天都抽空撩那么一下。
俞秋意:一看就知道,薛大侠老渣男了。
小翊:没有啊。
俞秋意:一看就知道,无瑕剑老舔狗了。
教主:没有啊。
俞秋意:我懂了,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诶,我没车啊!
第二十九章
天光大亮。
神梦阁少阁主被杀一事,已被传得人尽皆知。
然而神梦阁所指出的凶手,并不是七刀门。
纵然留下的“刀”字满浸了血。
在神梦阁的眼中,七刀门却是被栽赃陷害。
——因为他们有了另外的发现。
一块贴在墙角的,不细细探查,就绝不会被发现的碎布!
那是在陨星坞才会有的布料。
整个江湖也没有谁敢冒领陨星坞门人的身份。
——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最不可能的东西。
——这本身就是一桩诡事。
且若是七刀门所做,他们如此狂妄,自然不可能想要陷害别人。
而要谈陷害,远不至于陷害身处背地的陨星坞。
所以七刀门绝对不是取走少阁主性命的真凶。
——真凶是不慎丢下证据的陨星坞。
唯有陨星坞才有这个可能!
陨星坞也并不算全然没有这个动机!
因为八大门派未必齐心,也会有人不愿坐视神梦阁成为第九个门派,与八大门派平起平坐。
——这是天底下最容易看清的利益。
——也就是陨星坞最可能的动机!
灵门城中传遍了神梦阁推断而出的真相。
此事就像生了双翅膀,极迅速地传至整个江湖。
这是震惊武林、轰动江湖的大事!
没有人敢相信堂堂八大门派之一的陨星坞,竟会做出此等恶行。
陨星坞自然也不会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双方各执一词,久争不放,各有自己的一派说词。
陨星坞认为神梦阁在含血喷人。
神梦阁更是确定陨星坞在做贼心虚。
一时间,江湖流言蜚语甚嚣尘上,茶棚酒肆、饭馆客栈,皆见江湖人围坐一处,争论究竟是何人取走了少阁主的性命。
而风雨飘摇的时日里,七刀门却显得很平静。
薛兰令用一把匕首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陨星坞又不知为何牵涉其中。
这对七刀门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坏事。
——纵然门主在发出命令时,就已然做好要如何应对神梦阁的准备。
但他也乐见如今情形。
薛兰令领了另一份赏,佩着刀,转身行出正殿,在第三个拐角的地方,碰见了俞秋意。
俞秋意站在阴影里,面具白得有些可怖。
薛兰令道:“你怎么在这里?”
俞秋意叹息道:“有人要见你,在山上。”
薛兰令道:“你看起来有些不对。”
“我当然不对,”俞秋意苦笑,“我被派去暗杀吹雪会的长老,可我哪儿能是一派长老的对手?我原本不想出手,却没想到刚刚接近吹雪会,就先中了一掌。若非警觉,跑得够快,我连站在这儿都没资格了。”
薛兰令道:“这一掌不在外,而在内。”
俞秋意跟着咧了下嘴:“没错,现在我可是寒意入骨,冷得直打颤。恨不得多穿几件衣裳御寒。只不过寒意在内,穿多少也不顶事。”
薛兰令便道:“你应该疗伤。”
俞秋意道:“我昨晚差点命都没了,更别提疗伤了。七刀门里就没个大夫,像我这样没有完成任务的杀手,不死都算是好事。”
薛兰令道:“可如果每次都罚得这么重,七刀门里还会有多少个杀手?”
俞秋意颔首道:“其实我另有想法。”
薛兰令问:“什么想法?”
俞秋意道:“我觉得门主看我不顺眼。”
薛兰令道:“那不是正中下怀?”
俞秋意道:“正中下怀?”
——“你原本就是要探查被追杀的事情,”薛兰令压低了声音,“他若真的对你看不顺眼,那必然是有你不知道的原因。这原因,也许就与追杀你有关。”
俞秋意惊道:“可我戴着面具!”
薛兰令道:“戴了面具,又不是意味着你变成了另外的人。”
俞秋意悚然:“你的意思是,他早就看穿我的身份?”
薛兰令轻笑:“也未必。不过既然要查,劝你还是多完成几个任务,有命在,才有机会查到真相。”
俞秋意道:“……那我还是快些治伤。至于你——”
“我现在就去见他,”薛兰令道,“山上风大,吹久了头疼。”
正如薛兰令所说。
山上的风很大,吹得急急,带着几分凉气儿。
越高的地方越让人生出寒意。
段翊霜迎着风站在高处,足下踏着方岩石,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也不回头。
段翊霜只道:“这里没有旁人。”
薛兰令离他不远,马尾被风拂得像一片晕染的墨。
“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问一件事。”
“什么样的事?”
段翊霜问:“你为何要牵扯到陨星坞?”
薛兰令轻飘飘地答:“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一无所知。”
段翊霜又问:“你当真不知道吗?”
薛兰令反问:“我难道必须要知道吗?”
“是你动手杀了神梦阁的少阁主。”
“这是七刀门交给我的任务。”
段翊霜道:“你另有心思。”
薛兰令道:“这世上没有毫无秘密的人。”
段翊霜道:“陨星坞的事情,当真与你无关吗?”
薛兰令轻轻笑了,他问:“你要问我,我否认了,你又不信。那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呢?”
——“在你心里,我必然是故意牵扯了陨星坞的人。”
“或者该说,在你的眼里,八大门派无论哪一个人,都比我薛兰令更可信。”
段翊霜倏然回头。
他几不可自控般向薛兰令走了两步。
薛兰令和他没有多远的距离。
可这几步走下来,却好像他们之间隔着沟壑、天堑,望不见底的深渊。
行差踏错一步,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薛兰令道:“你与其在乎陨星坞为何会被牵扯到这件事中,不如仔细想想,要如何完成下一次的任务。”
“我能救你一次,不代表能救第二次。”
一语说尽,薛兰令转身离开。
山顶的风猎猎作响。
段翊霜望着那道背影,望到一切消弭风中,仍觉得心间沉重。
俞秋意靠坐在桌旁。
吹雪会长老的这一掌,用了七成力道。
俞秋意虽然凭借自己的意志扛住了,寒气却还是浸入肺腑,以至于他如今想要运使内力都觉得困难,更遑论疗伤。
这伤是不易养的,他唯有求助旁人。
而七刀门中唯一有这份善良心肠的,也就是段翊霜。
他等在段翊霜的房中。
等到段翊霜回来,俞秋意站起身,正想说明自己的来意,可话还未出,他便想自己说不出口了。
——因为段翊霜解下面具后,那张脸显出的神情不好看。
那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段翊霜的脸上分明没有表情,清清冷冷,一如往常。
可俞秋意看在眼里,能觉得他比平时更冷。
那不是一种心情好的表现。
俞秋意看人识物不算一流,但对情绪的感知还算明显。
他眼看着段翊霜取下面具,坐在桌旁,自己斟了杯茶水,又一口就饮尽了。
俞秋意迟疑了片晌。
他问:“你们……说了什么吗?”
段翊霜垂着眼帘道:“没有说什么。”
有些东西可以说,也可以不说。
薛兰令的事情也就是最好不说。
俞秋意便道:“我虽然不知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一路行来,不算朋友也胜似朋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看在彼此同行的份上,也要冷静些。”
“我很冷静,”段翊霜道,“我没有不冷静的时候。”
俞秋意道:“所谓知音难觅、知己难求,在这世间想要有这两者之一,都是天方夜谭,又何必事事都要如意?”
段翊霜抬眼看他:“你也知道我们意见不同。”
俞秋意道:“看你们两人的性子就知道了,他是剑走偏锋的人,你却更正直些。”
段翊霜道:“那也许就是道不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其实迟早也会分道扬镳的,彼此心知肚明。
俞秋意却说:“可我也能看得出来,你们对彼此都很特别。”
段翊霜道:“特别?”
俞秋意道:“很特别。”
段翊霜道:“有什么很特别?”
俞秋意道:“给我感觉就是这样,你若真要我说,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
顿了顿,俞秋意又道:“我只认为朋友间只要值得相交,就不要迟疑踌躇。”
段翊霜听罢,忽而笑了笑。
他站起身来,叹道:“……不,我与他,皆不值得相交。”
应得简短,段翊霜转身离开。
这一日过得无声无息。
江湖上沸腾的大事传进七刀门里,也只是一条条清楚简短的信息。
没有人声激昂做衬,生死之事,不过是白纸黑字,印在上头的,一笔一划,尽显刀锋。
而在第三日时。
俞秋意再次接到了门主发来的命令。
风雨飘摇,也会一瞬死寂。
他们也曾站在七刀门的大门前,面具后的神情皆不示人。
但捏住字条的手指,皆是相似的白。
俞秋意揉着肚子感慨:“我连内力都不能用,还暗杀什么,他就是打定主意要我死。”
段翊霜沉默了片晌。
他忽而松开字条,在夜色里泛白的手指握上剑柄。
声音是很轻的。
落在俞秋意的耳中,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你不会死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