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秣陵县衙门前,范安正准备上马,一旁的主薄和县尉都已经在马上等候了。
“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大真人的车驾就要经过秣陵城了。”主薄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说道。
范安道:“此次迎送大真人,切记不可提起县中大旱之事。”
“是。”主薄与县尉同时应道。
这时,前方一名差役骑马飞奔而来,在范安三人面前勒马下地,然后抱拳说道:“大真人车驾已经到了小梁坡。”
“好。”范安笑道:“速度比我们想的要快,我们快快出城吧。”
然而那名差役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但有一点意外。”
“嗯?”范安看着诧异,“什么意外?”
差役说道:“大真人的车驾被一群百姓给拦住了。”
“什么?”范安大惊,“你再说一遍?”
差役说道:“大真人的车驾被百姓给拦住了。”
“胡闹。”县尉怒喝一声,“他们难道不认识羽林军吗?”
主薄连忙说道:“大人,必须马上赶过去驱散百姓,不然那些羽林军可不是好惹的。”
范安脸色铁青地道:“这些庶民,真不让人省心,快,马上去小梁坡,千万不能让羽林军对百姓出手,否则乱子就大了。”
于是一行人立刻策马飞奔出城,朝小梁坡赶去。
但就在他们出城的那一瞬间,迎面便撞上了一队羽林骑兵。
第八十三章 求雨
看到这队羽林骑兵,范安大呼不妙,难道羽林军已经对那些百姓动手了?
但县尉看到这队羽林骑兵之后,心头一松,道:“县令不必担忧,应该无事。”
因为这些羽林军盔甲十分干净,不见丝毫血迹,所以县尉才有此说。
只见那一队羽林骑兵迎面看到范安等人,本来没有理会他们,准备直接进城而去。
但范安却叫住了他们,“诸位请留步。”
这队羽林军驻马看着范安等人,“什么事?”
范安连忙抱拳道:“本官乃是秣陵县令范安,请问诸位进城是?”
“你就是秣陵县令?”为首的羽林郎官立刻问道。
范安连忙拿出自己的印绶,说道:“正是。”
那羽林郎官检查了印绶之后,目光看着范安道:“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去城里找你。”
“找我?”范安心头一跳,然后小心翼翼地道:“不知是什么事?”
羽林郎官说道:“大真人要见你。”
范安三人是怀着极其忐忑的心情赶到小梁坡的,当他们看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下数万百姓的时候,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怎么会知道大真人的车驾今天要从这里过?”范安低声朝县尉蒋青问道。
蒋青一脸无辜,他也很想知道。
主薄在一旁道:“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连那些铺路伐树的小吏们也不清楚为什么铺路,所以消息流传出去的可能不大。”
“一定是他们见这车队有羽林军保护,所以以为是朝廷派下的官员。”主薄猜测道。
“嗯,言之有理。”范安听着主薄话点头道。
“县令来了。”
“快看,县令来了。”
百姓们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范安等人,连忙朝着四周高呼。
随后那些百姓们纷纷朝着范安作揖:“拜见县令。”
范安听着两侧百姓的叩拜,也不能无动于衷,但只是沉着脸朝周围的百姓们拱手还礼。
范安这个县令总的来说还算称职,这次百姓们拦下太衍车驾,主要也不是冲着他本人来的。
百姓们要的是求雨,而他不想求雨,矛盾就这么简单,并不是什么不死不休的天大冤情。
进了被羽林军重重看守的大营,范安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来到中军大帐前时,范安看到大帐之外已经有几十名各亭各里的老人们站在那里。
这些老人范安认识,都是各个亭、村的德高望重的老人。
老人们也看到了县令,他们连忙上前叩拜道:“参见县令。”
范安也不好对这些在百姓中有威望的老人冷脸相向,他们翻身下马,上前扶起这些老人。
这些老人其中就有元大伯和徐晋两人,只听范安说道:“你们何苦如此呢?有什么难处到县衙找我不是也可以吗?”
元大伯朝范安道:“我们已经跟您请过三次求雨令,可您就是不准,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是啊,这眼看就要立夏,要是芒种之前再不下雨,今年得饿死多少人啊。”徐晋也朝范安吐着苦水。
范安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有难处啊,别的县也大旱,但他们都还没求雨呢。”
这时另一名老人说道:“这种事,还要和别人比吗?”
范安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好在这时大帐内走出一人,朝着范安等人喝道:“大真人有令,传秣陵县令、县尉、主薄,及秣陵父老入见。”
“大真人?”徐晋等人终于听清了,十分疑惑的道:“大真人?不是大人吗?”
范安听到徐晋等人的话,心里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些人果然不知道。
进了大帐之后,首先入眼的便是威武雄壮的羽林军士,然后是按剑而立的耿秉。
最后,他们将目光落到了上首那个正襟危坐,身穿羽衣,头戴莲花冠,气质缥缈不凡的年轻男子。
一股无形的威望在他们心中显现出来,范安等人不敢多看,连忙跪拜道:“下官范安。”
“下官蒋青。”
“下官王选。”
“拜见大真人。”
而徐晋在见到太衍的那一刻,顿时心头一震,随后他们如见神明一般的跪了下来。
“草民徐晋。”
“草民元认。”
“拜见大真人。”
太衍淡淡一笑,手中拂尘一摆,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将所有人从地上托了起来。
这一下更是让范安、徐晋等人心中骇然,同时表现的更加诚敬。
尤其是范安等人,早就听说大真人法力无边,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凡夫俗子。
太衍看着脸色各异的众人,笑道:“诸位请坐。”
汉朝的坐并没有那么麻烦,因为是跪坐,所以地上铺一张竹席便可以落座。
于是范安、徐晋等人便在大帐内两侧铺就的竹席上坐了下来,他们直视前方,但目光稍微往太衍的身下移了三寸,这是表示对太衍的尊敬。
太衍看着众人道:“秣陵父老们所说之事,我已大部明了,范县令。”
范安连忙拱手道:“卑职在。”
太衍看着范安道:“你为何不许百姓求雨?”
“这”范安语滞,半晌后才硬着头皮说道:“回禀大真人,不是不求,是不敢求,”
太衍看着范安道:“为什么?”
范安说道:“怕求不来雨。”
范安话一出口,一旁的徐晋等人立刻坐不住了,只听元认说道:“还没有求,怎么知道求不来呢。”
主薄此时看着徐晋等人道:“雨雪风雷皆是天定,岂是人力可以定夺的?”
“求雨便是通达民情于天,天若有知,定会下雨。”徐晋也反驳道。
主薄冷笑一声,道:“天若那么好说话,这世上还会有难事吗?”
这句话一出来,顿时让徐晋等人哑口无言。
最后,徐晋只能说道:“那难道就让天这么旱下去,等年底大家都饿死吗?”
范安此时说道:“并非如此,只是本官在想,不如再等几日,若还不下去,干旱势必更加严重,到时候再祈请上天垂怜百姓,降下甘霖,岂不是更好吗?”
徐晋等人一听,这话也不是没道理,所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不就是要让老天爷觉得可怜了再下雨么?
但是转念一想,又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哪里不对他们又说不出来。
最后徐晋等人只能带着一脸纠结之色,看向了上首的太衍。
“请大真人明断。”徐晋等人无奈,抱拳说道。
太衍点点头,伸手安抚住徐晋等人,然后又将目光看向范安,问道:“既然天不下雨,那为什么不从江中引水?”
“这”范安一怔,他朝主薄望了一眼,主薄这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因为县里的沟渠已经十多年没有修缮过了,至少有数百处长段沟渠被淤泥、石头、树叶给堵住了。”元认此时如实说道。
范安起身跪在太衍面前,道:“这是我这个县令的失职,我愧对秣陵父老,愧对百姓,请大真人责罚。”
太衍摆摆手,道:“我不责罚你,你日后自向朝廷请罪就是。只是如今天干大旱,你可以解决之法?”
范安愣愣的看着太衍,半晌之后拜伏道:“下臣惭愧,暂未想出解决之法”
太衍看着范安,说道:“这样吧,三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就在三日之后,午时求雨。”
“求雨?”范安看着太衍,“大真人,真的要求雨吗?”
太衍点头说道:“对,求雨。”
徐晋等人连忙起身,满脸欢喜地朝太衍叩拜道:“大真人英明。”
看见范安还有些犹豫,太衍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范安有些纠结,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徐晋等人,然后又看了看太衍。
太衍淡淡一笑,然后看了桓恕一眼。
桓恕会意,连忙上前将徐晋等人扶起,并说道:“诸位父老请先回去准备三日之后求雨所需的祭品、祭台,大真人已经应允之事,断然不会更改的。”
徐晋等人起身后,再次对太衍拜道:“多谢大真人,我等告退。”
等徐晋等人走后,太衍看着范安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范安朝太衍抱拳道:“大真人,实不相瞒,在去年冬至之时,下官做过一个梦。”
太衍问道:“什么梦?”
范安道:“很怪的梦,梦里有一个身穿兗服,头戴琉冕的人告诉我,说:你们大汉皇帝纵容妖道害我同族,今后我再不会降下一滴雨水给你们。从那个梦以后,整个冬天都没有下一片雪,入春之后更是滴雨未降。”
桓恕听了此言,目光陡然一凝。
而耿秉却道:“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吧?”
太衍随后问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范安仔细回想片刻,最后说道:“脸似人、额上有角似鹿、眼似兔、项似蛇、身上有鳞似鱼、耳似牛”
随着范安将那个人的模样描述出来之后,本来没怎么在意的耿秉却大惊失色,这模样怎么和当初祸乱洛阳的恶龙化作的人形一模一样?
耿秉看了一眼太衍,他相信大真人肯定知道其中缘由。
但他只见太衍点了点头,然后再没有说任何关于这个梦的话,只是对范安道:“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准备三日后的求雨之事,到时我要亲自前往。”
范安见太衍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这个梦,说来也对,一个梦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大真人发了话,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又能怎么样。别说他一个县令,就算丹阳太守、扬州刺史来了也得乖乖听话,于是他只能恭身应道:“诺。”
第八十四章 布雨(1)
建武二十三年季春,午时。
秣陵县城外干涸的河岸边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已经摆满了祭祀用的牲醴。
以范安为首的秣陵主要县衙官员,都身穿祭祀时的礼服。
数万名秣陵百姓都虔诚的站在高台之下,一脸诚敬的望着祭坛。
“吉时已到,请祭主登坛。”一名身着巫服的巫师高声喊道。
范安表情肃穆,昂首挺胸的走上祭台。
然后那巫师便转身面对百姓,不再面容肃穆,眼中满是诚敬之意。
范安朝着祭台恭身一拜,随后转身朝下方百姓们道:“去岁冬至以来,整冬未雪。今岁入春以后,又三春不雨。眼看大旱将至,百姓有饥馑之危。我秣陵县上应天命,下顺民意,仰赖陛下仁德,诚秉
大真人面训,今恰逢吉辰,故而向天求雨。祈望苍天怜我百姓,降下甘霖,以使天恩垂范,福泽苍生。”
范安话音落下,数万百姓鸦雀无声,他们全都恭敬无比,诚心无比。
然后,主薄亲自捧着一卷帛书,上台递到了范安手中。
范安展开帛书,高声念道:“我命天之所生,我身地之所养。天地与我,犹父母之恩情厚重也。今日求雨,众人务必毕恭毕敬,以示天地之尊崇,万灵之感念。一,不得嬉笑喧哗。二,不得打闹怒骂
。三,不得腹诽天地。四,不得瞻前顾后。五,不得窃窃私语。众人谨记,谨记。”
念完之后,范安转身到祭坛上,将手中的帛书点燃,焚烧在祭台之上。
等帛书烧完之后,范安转身呼道:“跳傩舞。”
然后范安快步走下祭台,与身旁的县尉、主薄一起肃穆而立。
随后,十六名身着巫服的巫师,右手执斧钺,左手拿金锤,脸上带着鬼神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