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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四爷,死了!
在他们的护卫下,死在叛匪手中。
尸体上的泥泞,已被雨水冲刷,满身肥肉,就如一座死寂的肉山。
二小姐陆蓉寒着脸立于雨中,十九娘陆沐卉,竟然也跟了过来。
两女身后,周家家主、符二爷,一干娘子亲军无声矗立当场。
肃杀之意,弥漫四方。
“二小姐。”符鳌跪在地上,声音带颤,身躯发抖: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小人护驾不利,罪该万死,唯求小姐大发慈悲,放过其他人。”
说着,不停叩首。
“噗通!”
符俞安身形一晃,也跪倒在地,面色惨白:
“小姐,符家精锐,尽数都在前线,随六爷杀敌,后面确实没人。”
“我……,这是我等疏忽,没曾料到四爷会出城,我等罪该万死!”
“二小姐。”周家家主周伯清张了张口,看了眼符俞安,牙关一咬,垂首道:
“四爷身死,符家难辞其咎,不过最可恨的还是玄衣教那些叛逆。”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望看在符家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莫要牵连太过。”
东安府三大豪门,彼此皆有联姻,关系非比寻常,甚至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物伤其类,符家若是落难,周家也要担心自己。
更何况,他与符俞安相交甚好。
不过他也不敢正面相劝,只希望二小姐能把怨恨放在玄衣教身上,莫要牵连太广。
陆蓉面色阴沉,至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陆南殊的尸体。
对于陆南殊身死,她作为亲人,自有悲意,却也没那么难过。
这位爷,在家族里,同样不讨好。
因为修行的功法之故,他的性子随年龄增长,越发异于常人。
凶残、好色、嗜血……
娘子亲军多年未曾满员,其中就有他的原因。
无需回头,陆蓉就能感觉的到,诸多娘子亲军的目光中尽是快意。
不过,死的终究是陆家人,若不重罚的话,岂能显出自家威严?
但现今又是用人之际,若是重罚符家,怕是会引起其他人的抵触。
如何是好?
人群中,莫求缓缓移动。
他目视了一下自己与陆蓉几人的距离,眼眸低垂,手上已是紧握火龙佩。
十丈之地,飞剑应该没那快……
如果陆蓉真要在场所有人陪葬,说不得,他也只能拼一把了!
“此事暂且搁置,待禀告府主后再做决议。”沉思良久,陆蓉终于开口:
“把符鳌压下,等候发落,其他人除了医官、厨娘,尽数去往前线,听候号令指挥。”
说着,扫眼众人,淡漠道:
“放心,陆家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该赏的赏,该罚的时候也会罚,不会牵连无辜人。”
“谢二小姐!”
符俞安双眼一亮,急急叩首。
很显然,陆蓉不打算把此事闹大,甚至就连符鳌,很可能也可以全身而退。
“嗯。”陆蓉点头:
“起来吧,帮我四哥收拾一下。”
“是!”
人群开始忙碌,陆蓉却微微皱起眉头。
不知为何,在她说出决定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头,陡然一松。
就如一座无形大山移开,浑身气机一畅。
甚至……
身上冒出一层冷汗。
这是怎么回事?
第256章 拷问
急雨渐渐稀疏,直至乌云散去,露出大日,温和阳光遍洒四方。
废墟一片泥泞,人群在其中忙碌不停。
虽然陆二小姐的话语中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但陆四爷的身死,依旧如同一片阴霾,压在众人心头。
身处前线的符家家主也问询急急赶来,朝着二小姐痛哭流涕诉说着什么。
符鳌被套上镣铐,有两位娘子亲军看守。
莫求背着药箱走过附近,两人视线交错,点头示意,没有多言。
不论有没有供出莫求,守护不力这个责任,他本人都摆脱不得。
供出莫求,符家还有可能背上窝藏叛逆之罪,届时罪过更大。
再加上往昔情分,符鳌干脆揽下所有罪责。
“莫求!”
清脆的呼喊,让莫求脚下一顿。
随即转过身去,朝着来人拱手:
“沐卉小姐,又见面了。”
伴随着一股清香,一位身着彩缎,容颜俏丽的女子靠到近前。
女子声音清脆,美眸隐泛莹光,身形灵动,好似花间的仙子。
正是陆府十九娘!
“是啊。”十九娘陆沐卉笑颜如花,浑然没有刚刚死了堂兄的悲伤,点头道:
“想不到,你也过来了,说起来你该谢谢我,若不然二姐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们。”
说着,琼鼻微抬,一副快来夸我的样子。
“是吗?”莫求淡笑:
“如此,多谢了。”
以他的眼力,自能看出当时两女互有传音,十九娘此话应不假。
相较于陆府其他人,自幼长于深闺之中的陆沐卉,天性中依旧保有纯真。
就算是鸟雀受伤,都会为之心痛,自然更是见不得他人无辜受到牵连。
“知道就好。”陆沐卉摆手,道:
“我上次问你的驱鸟术,在府里黑鹰身上试了试,怎么没有效果?”
“你是不是藏了什么技巧?”
“不敢。”莫求摇头:
“在下的御兽之术,只对普通兽类有用,但凡有些灵性,就效用大减。”
“这点,小姐应该知晓,那头黑鹰应该也属于极为难得的灵禽。”
两人因异兽狰马相识,见面不多,却有几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情。
不如陆蓉、董小婉那般亲近,却也非陆府大院之中的主仆之称。
只不过这个情分能起多大作用,那就见仁见智了。
反正莫求,是从未对此有过指望,全当一个说的上话的朋友。
“可你为什么就行?”陆沐卉很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
“这……”莫求抿嘴,道:
“你可以当做我天赋出众,可以把普通的御兽之术,发挥到极致。”
识海星辰感悟下,他对御兽术的掌握,自然远非他人所能比,不过这点自是不能说出来。
“啊!”陆沐卉面容一垮: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可以让狰马、黑鹰老老实实的听话?”
“勤加练习,多多培养感情。”莫求道:
“时间久了,自可熟能生巧,而且这等异兽都有灵性,会慢慢理解你的善意。”
“可我没那么多时间。”陆沐卉叹息:
“每日的修行,就要占去大半天,还有符箓、丹药、炼器的基本功要学,想想都发愁。”
“哎!”
“其实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对御兽的兴趣更大,若是能加入驭兽宗就好了。”
驭兽宗?
东安府、当今朝廷界内有这一个宗门吗?
或者……
这是一个以御兽为主的修仙门派,世间竟还有这等修仙门派?
莫求一时间浮想联翩。
“十九娘!”
这是,二小姐的声音遥遥响起:
“你过来一下。”
“好。”
陆沐卉声音一提,朝莫求示意:
“下次入府,别忘了到琅琅岐岛来,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问你。”
“一定!”
莫求抱拳,目送对方离开。
…………
雨停。
人群分成三波离开。
符家家主、护卫,去了前线,戴罪攻伐紫阳门逆匪。
陆蓉姐妹,则在娘子亲军、陆府护院的围拢下,带着四爷尸体回返府城,准备后事。
至于剩下的人,自行离去。
莫求就在剩下的人群中,见符鳌被押着远离,策马速度随之一增。
赶回内城,他未做停留,就急匆匆回到自己的宅院。
“紫菱,许钺不在?”
推开门,院内只有张紫菱在打扫房屋。
“公子回来了。”见到莫求,张紫菱面上一喜,放下手上的事物:
“许大哥有急事,出去了,应该不久就会回来。”
“嗯。”莫求点头:
“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可能会出一趟远门,等他回来告诉他一声。”
“啊!”张紫菱一愣:
“远门?”
这个时候,外面兵荒马乱,流民四起、瘟疫横行,可非出远门的好时候。
“不错。”莫求表情不变:
“你们可以留下,不过不要继续待在这个院里,去南城找个地方躲一躲。”
“公子。”张紫菱手上一紧,面露忐忑:
“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嗯。”莫求点头,想了想,没有隐瞒:
“这趟出去,陆四爷死了,虽然二小姐没说什么,但难保以后不会追究。”
“还是暂时避一避为好!”
他与符鳌虽然相交多年,却也不敢保证对方真的能守口如瓶,不供出自己。
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他人身上,殊为不智。
更何况。
陆府主还没有开口,万一定要追究所有人的责任,也非不可能。
现今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
安全起见,最好是躲的远远的。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他也只能舍弃多年来在东安府积攒的家业、关系,远走他乡。
以莫求现今的实力,天下虽大,除了遇到传闻中的修仙者,自保绰绰有余,无需担心其他。
“四爷,死了!”
闻言,张紫菱面色一白,娇躯也随之一晃。
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她可谓一清二楚,当年灵素派就是因为孙无病的一件过错,导致整派灭绝。
而今陆四爷身死,万一陆府震怒,怕是整个符家都要为之陪葬。
她们这些下人,也难以幸免!
“我……”
她张了张口,结结巴巴道:
“我这就收拾!”
说着,脚步踉跄,急急冲向后院。
莫求略作沉吟,从屋内取了些东西,再次出门去了另外一处。
…………
某处暗室。
烛火晃动,气氛阴森恐怖。
在张紫菱口中出了许钺跪倒在地,牙关紧咬,额头上满是汗珠,身躯更是连连颤抖,好似饱受煎熬。
“别撑了。”
花北棠的声音响起:
“我这噬髓绝毒,不比灵素派的毒药弱,就算是先天高手也撑不住,你又能坚持多久?”
“倒是个汉子。”对面,一位儒衫男子手持折扇,轻轻拍打掌心,道:
“不过,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自己的妻儿考虑一下吧?”
“你……”许钺身躯一颤,猛然抬头,双目怒视两人,牙关紧咬:
“卑鄙!”
“卑鄙?”花北棠不屑一笑: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也别硬撑了,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题,自能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许钺沉默。
“有意思。”儒衫男子见状,单手轻托下巴,眼神闪动,若有所思道:
“我们只是打听一下,莫大夫认识的那位‘无定剑’是谁,你竟如此执着,死不松口。”
“难不成……”
“他的身份很特殊?”
陡然,隔壁房间传来鞭打之声。
“啊!”
“别打我儿!”
“娘!”
惨叫、呼喊,让许钺面色一白,满是愤怒的眼神中也露出惶恐。
“呵……”花北棠轻笑:
“看样子,已经得手了。”
“姓许的,别以为把自己的亲人安排在符家,我就没有办法抓来。”
“现在!”
他身躯前倾,慢声开口:
“说吧,那‘无定剑’,到底是谁?”
“老老实实说出来,我就放了你们一家三口,如果不说的话……”
“哼!”
一声闷哼,脚下的地面陡然碎裂。
许钺身躯一晃,耳边妻儿的惨叫声声入耳,也让他眼泛迷茫。
第257章 浮屠
“莫求?”
“莫大夫?”
“无定剑是莫大夫!”
暗室之中,突兀一静。
烛火晃动,人影散乱飞舞,场中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诧。
还有那浓浓的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
儒衫男子面色阴沉:
“莫求的医术世所周知,乃是医道之中的顶尖人才,神医之称不假。”
“他这般年纪,精通医术至此,已是十分了得,岂能还是无定剑?”
“天资绝顶!”
黑暗中,有人悠悠开口:
“顶尖的医术、顶尖的修为、顶尖的武艺,只可惜,分心他顾,若不然怕是已成先天。”
“就算是再进一步,踏入道途,寻仙修法,也未尝是没有可能。”
“公子。”花北棠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躬身,音带恭谨:
“您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为何作假?”那人轻笑,道:
“就算作假,也不必用这等一听就让人怀疑的借口,平白让自己遭受折磨。”
“可……”花北棠犹有疑虑。
“没什么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