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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出自苟梓骅之手,凌断殇如何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这才怒喝而出。
“大胆逆贼,竟敢出言侮辱皇上!还不将他拿下!”苟梓骅身旁半晌才传来一声惊喝,出声者是那骁骑营指挥使胡国栋。他的命令落下,但四周持枪兵将却皆是眉头紧皱,颤颤巍巍,不愿直前。这些人虽然知道要来忠国公府但却不知今晚目的,此时竟然闻听忠国公造反,他们这些自小便听着凌天承故事长大的人一时之间如何会相信?
难怪原本答应参加自己寿宴的皇帝没有前来,原来今晚之事早有预谋,凌断殇冷笑一声,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略一深呼吸便要反唇相讥,哪知肩上一暖,一张宽大厚实的手掌正轻轻拍在他肩上,却是自己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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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方戌土阵
凌断殇眉头一皱,肩膀一挣,即使这一挣蕴含了他数千多斤的巨力,那只手掌依然如虎钳一般令他不得动弹,他不禁侧过头去。
凌天承并未望向他,仅是温言道:“殇儿,你且记住,多言必失。”但那双鹰隼利眼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苟梓骅的脸上,直如两柄利剑一般锋芒锐利。
值得一提的是苟梓骅的计策高绝,先不说这圣旨真假,单是将此物拿到凌天承的面前便是已经让后者既会能逃也不会随便出手。凌天承此人虽然武艺极高,但却颇为愚忠,一生之中将忠国府名节看得极为重要,只要苟梓骅圣旨在手,便是掐住了他的要害,令其有力而不能反抗。
不过凌天承浴血沙场数十载,如此威势,他一介文官如何受得了?苟梓骅顿时冷汗涔涔止不住便要后退,哪知背脊一阵发寒,他只觉整个人如被穿了个透心凉,当即回转过头,目光落在那谢钏师兄弟引来的葛衣道人身上,直觉自己如被一只毒蛇盯上一般,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
屈飞燕静静地站立在凌天承的背后,目中隐现担忧之色,虽然她未曾开口,但她却是知晓看似平静的丈夫已然如即将喷发的火山……怒极!
苟梓骅两面夹击,心神俱震,兀自强吸了一口气,站定身子朝那些士兵惊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将凌家满门拿下!”
“尔敢!”一声暴喝如雷霆轰响,整座大殿竟是被这一声震得微微一颤,坐下宾客尽皆坐倒。那两队枪兵更是站定原地,噤若寒蝉,怔怔望向殿堂正座那顶天立地的伟岸之躯。
银霜殿内,灯火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已,一时间整座殿堂忽明忽暗,影影棹棹,只听得殿外寒风呼啸,犹若鬼哭。
凌天承傲立高台之上,虽已年过七旬,但那魁梧的身躯真如一尊战神一般,无人敢掳其虎须。
那些持枪兵将哪一个不是自小听着忠国公凌天承拯救卫国的故事长大的,眼前的老人便是他们心中的英雄,但此时持着手中银枪面对这位老英雄,他们如何不觉得心口发闷?但军令如山倒,更何况是皇上圣旨。
不过此老积威已久,更是为国百姓心中的保护神,虽然那宰辅一再厉喝,但肯前进几步的人却没有几个。
“一群酒囊饭袋!”苟梓骅面色难看,怒骂一声,蓦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除凌家之人,将这些无关的蝼蚁驱走!”
苟梓骅恭敬地看了一眼身后那白面长髯的道人,旋即便朝堂上道:“不想被当作凌氏乱党抓进天牢的,迅速离去!”
他这一声对于一众宾客来说无异于大赦,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堂上宾客尽数离去,整座大殿之上便只剩凌天承、屈飞燕、凌断殇与太上子,还有始终俏立在凌断殇身后的玥灵儿以及有些颤颤巍巍的管家张叔。
“老张,你也快走,与那些下人一同逃命去吧!”屈飞燕望向身后坐倒在地兀自颤抖着的张叔道,既然苟梓骅已将圣旨拿出,今晚之事必然不会善了。
“夫人……你们对老奴有恩,老奴不能不仁不义就这般离去!”张叔被屈飞燕这么一喊,回过神来,却是面色一正,铿铿道,虽然双腿依然在打着颤,但眼中的坚决,令得屈飞燕心口一暖。
凌天承闻声转过头来,朝张叔吼道:“快走!你在这里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拖累我们!你去将那些仆从带走便是对我们凌家报恩了!”
后者面上一怔,老眼之中当即泪水翻涌,哗哗而下,但他也不是傻子知晓自己在这里只能拖累老爷他们,却是跪下来朝凌家三人磕了三个响头,又朝凌断殇道:“少爷,你快和老奴一起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张叔,你还是自己走吧!”凌断殇望向这照顾了自己十五年的老管家,那担忧的眼神又让他忆起孩提时,自己没少捉弄他,但后者总是报以一笑,从未红过脸,虽然这里面有着身份地位的缘由,但这老管家眼中望向自己的慈爱和怜惜却是真的。思到此处,凌断殇眼中神色一厉,“倘若我和你一起走,你便走不了,快走吧!”
张叔默然片刻,扫了一眼四人,快步朝后门跑去。
“还有你和这些士兵!”苟梓骅的耳中再次传来声音,不容丝毫反抗。修仙之人针对凡人已是大忌,如今借势已成,这些人必然要走,否则到时五大派闻讯必然会通过这些凡人了解到实情。
听罢,苟梓骅面色微变,又朝众人道:“就知道你们这些习武的莽夫不会对这反贼下手,你们……”
“快滚!”一声厉吼传自谢钏之口,此人已然不耐苟梓骅的磨蹭,眉目间现出狰狞之色。
苟梓骅闻声浑身剧颤,颇为慌张地喊道:“除了凌家的所有人都给我快走!三位仙师要施展神通擒下反贼了!”
一众兵将面色变得极是难看,他们也顾不得苟梓骅急促的面若猪肝,竟是一收长枪,齐齐朝凌天承一抱拳,吼声震天:“忠国公大人,保重!”
“诸位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你们退去罢!”凌天承扫了一眼在场兵将,同是一抱拳回道。
“你们……”苟梓骅面露诧异,抬手一指一众兵将喝道,“大胆!你们可是想造反了?”
这一众兵将也不理他,就这般退去了。
那苟梓骅却是三面受气,面若猪肝,已然气极,站在原地,手指着空处半天难以出声。
“大人……我们可要出去?”那胡国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前三名仙师,又望向苟梓骅轻声道。
而谢钏终究没有那个耐心,一左一右提起苟梓骅与指挥使就这般将两人掷了出去,转身朝他师兄,那长髯道人点了点头。
但见后者自怀中掏出四面土色小旗,抬手一抛,那些小旗登时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这是‘戌土四方阵’,凌忠公,你们已经被困在这大殿内了!”长髯道人目光落在凌天承的面上,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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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人饮血(一)
“谢道友,当日你可应得贫道,不再为难凌忠公,为何出尔反尔?这可不是我东陆正道所为!”太上子面向谢钏,已然面若寒霜,适才他一直传音给对方,对方却是未答,他便隐忍未发,直至此刻才爆发出来。
对于太上子的质问,谢钏报以冷笑:“你这老道,不过是二清观的弃徒,竟想单凭那门派弟子的令牌便让我等投鼠忌器,真是可笑至极!”
太上子面色一变,一张老脸上忽青忽红,显然那谢钏所说多半不假。
而凌断殇自是第一次听到这事,目中也带着几分诧异地望着这平日吹嘘自己如何了得的师尊,不过这诧异中似乎还有些许早有所料。其实早在当初跟随太上子在戌元山脉中遇上萧姓男子时他便已经有所怀疑。
一心追求大道的人是什么样,在凌断殇的心中还是有一番标准。若说太上子当真是化外高人,他却不顾门规,在昭京时整日花天酒地,为老不尊。若说他并非得道高人,但他修为不凡,更是身着门派弟子旧服而不肯脱下,足以见得师门在其心中的地位。如此矛盾的一个人,再结合戌元山上的一幕,凌断殇已然断定他身负什么师门重罪,这才流落凡俗。
凌天承与屈飞燕两人的目光并未望来,眼中兀自盯着下方。
看到自己的徒儿在望着自己,太上子老脸赤红,颇为尴尬地道,“徒儿,为师我……”
太上子正要解释,却是见得凌断殇朝他摇了摇头,继而踏前一步,朝下方三人喝道:“我师尊如何,可不是你们这等三脚猫的角色所能妄论的!纵然师尊出了师门,但心中有道,更不是你们这些四处为恶的修仙败类能比的!”
“徒儿……”太上子神情一滞,望着凌断殇的眼中不禁更多了一抹歉疚。未曾想,自己的身份被暴露出来,第一个维护自己的不是别人,竟是被自己一直欺骗的徒弟,这份师徒之情足以令得太上子老怀宽慰。
“这位道友,贫道念在两派渊源颇深的情面上,还请道友速速离去莫管此事!”那长髯道人见得太上子的神色不禁眉头微皱,暗叹一声,“这小子好深的城府,谢钏故意不以传音告知,而这般直言便是想让凌家与那太上子反目成仇,虽然他乃弃徒,但依然是二清观的人,若是我们将之斩杀,若隔墙有耳届时被二清观知晓,恐怕将牵连师门。那凌天承也就罢了,但未想这小子竟然也能按耐得住!”
其实他哪儿又明白,凌断殇道出这番话来虽有让太上子安心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真情所致,他对于太上子的师徒之情早已今非昔比。
太上子望向堂下三人,单手竖掌,沉沉道:“三位道友,不知你们到底所取何物?为何会朝凌忠公这等凡人下手?难道不怕犯我修仙之人的大忌吗?”
“这事可不是你所能知晓的!贫道再问一句,道友是走还是不走?”那长髯道人冷笑一声,已然声色俱厉。
见得自己劝说无效,太上子当即跨前一步,目中的坚定已落在那三人眼中:“凌断殇乃贫道徒弟,诸位可有见过临危之时,作师尊的舍弃徒弟而去的?”话到此处,百年前逍遥谷一战,魔道高人一掌劈向自己而师尊舍身相救的一幕蓦然在眼前闪现,若非自己,当时师尊必然也不会惨死。一时间太上子心中清明,老眼之中电芒深蕴。
“哼!上天有路你不走,地府无门自来投!那道友就莫怪我等不念及同道之情了!”长髯道人眼中杀气渐浓,身旁那褐衣道人更是如视猎物一般凝视着太上子。
但后者气势如虹,凛然不惧。
“事已至此,老夫却是有一句话要问!”剑拔弩张之际,凌天承古井不波的声音缓缓传来。
“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问的?”谢钏讥笑一声,不以为然。
“贫道敬你乃人中豪杰,凌忠公且说!”长髯道人微一颔首,缓缓道。
“圣旨可是皇上亲笔!”
众人却是没想到这个时候,凌天承竟还在意这个问题,那长髯道人亦是微微一怔。
“是。”
“擒我凌家满门可是皇上之意?”凌天承眼中精芒咄咄。
“真是老傻了!”谢钏面露讥笑,他却是不知这两个问题所问有何区别。
长髯道人回道:“凌忠公既然知晓,何必再问?”
凌天承闻此却是神色略松,道:“果真如此……本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既非他意,老夫便不能这般束手就擒了!”
长髯道人笑道:“不过尔等瓮中之鳖、砧板鱼肉,可翻得出贫道师兄弟三人的手掌?”
“哈哈……”凌天承仰天一笑,霍然踏前,拔出腰间宝剑,须发皆张,遥指谢钏三人,“你那师弟不过老夫手下败将,倘若再来,老夫定当令之人头落地,血溅五步!即便尔等修仙之人又是如何?老夫一生杀敌无数,饮血如河!今日怒斩仙者躯,渴饮神人血,又何足道哉!”
这一席话豪气干云,英雄肝胆,听得身后三人热血上涌,心中豪气顿生。凌断殇望着眼前老人坚实如山的背影,不禁一握铁拳。
“好……好!”谢钏听闻凌天承再提当日旧疮,不禁七窍生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一个“好”字足足念了五遍,方才一字定音,道出下句,“谢某便来看看你一介凡夫如何令我人头落地!”
话音一落,那谢钏一拍脑后,张口祭出飞剑,剑身狂涨之际,单手一执,合身直上,竟是怒极并未施展御剑之术,反以近身拼剑以解心头之恨。而他那师兄两人并未出手阻拦。
“小心!”屈飞燕眸中含忧,虽然她知晓这谢钏曾是丈夫的手下败将,但此次看来还是忍不住低声嘱咐。
听闻妻子的声音,凌天承头也不回的一颔首,手中宝剑一扬,施展轻身之术迎向谢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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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