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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挪移大阵近在眼前,法海也不认为他们会有机会从法海的手上逃出生天,而那只叼着法海的蛇头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喉间低吼一声算是打了一个招呼,将法海的身子轻轻一甩便自顾逃命去了。
法海刚刚一落地,便牵动了周身的筋骨伤势,不待他喘口气,背后一片腥风就已经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法海只道这一回是必死无疑了,可谁知白素贞在张口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法海,却没有立即下口,反而是在距离法海很近的位置急急的停了下来。
这张血盆大口刚停下的一瞬间,立刻便从中横生出一道凛然犀利的剑气,要不是白素贞有所感应的停下了这个扑杀的动作,这一道剑气足以在她早已残破不堪的龙身上留下一道血洞。
剑吟之声如九天龙吟,激昂清越,法海只道这一回是必死,谁知道却被这一道剑气救下,心中正自诧异,待听到这熟悉的剑吟后更是心头大震,转头望向剑吟发声之处。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这是诛仙剑的剑吟!
诛仙剑固然是上古神剑,可若无人以道行运施也绝无这种神异,法海在转投望去的刹那间将这世间有资格握剑的高修隐士全都想了一遍,甚至还在心中想着是否清澜真人其实并未真死的时候,那个握有诛仙剑的人影,从滚滚的碎石尘烟中,终于显出了样貌出来。
竟是个年不过十八的少年。
法海顿时睁大了双眼,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以至于伸出手来颤抖的指着来人,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道
“胡闹,你过来干什么?!”
怪不得法海会在这个少年面前如此失态,原来这个年轻人正是不久前在天柱山下时,便被他亲手赶回幽州的亲传弟子,能忍!
法海之前持了诛仙剑仓促应敌,以至长剑脱手旋飞不知去向,竟是打穿了石洞被赶来的能忍捡到,反而过来就下了他一命。
最叫人惊异的是,此时的能忍一身功力剑气,在法海眼中简直说一声气冲斗牛都不为过,胜过以往何止数倍?难不成他这番在哪里又有了什么奇遇,这才成就了一身高超的法力?
能忍气息沉稳的踏出一步,随着他这一步落下,法海身后无数虚空之中便立时应生出无数的无形剑气,重重封锁白宿主妖龙真身的进攻可能,算是给自家师傅上了一道保险。
而后他好像看出了法海心中的疑问,微微对法海拱了拱手,解释道
“弟子不孝,会幽州之后时常担忧师傅的安全,师祖开解了弟子之后,禅心顿悟,这才招了林会长商量,吸取了整整半数的林家矿藏,这才有了重回天柱山的胆量!”
法海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不清楚是心疼还是感动,老爹对这些家传的东西视若性命,肯放出来让能忍吸收,足见他老人家对法海的担心,也不知道这小子说了些什么,居然让老爹担心成这个样子,而且还一口气吸了足足一般的矿藏!
法海当下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身家性命到底还是比矿藏重要的,当下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把剑给我!”
在他看来,徒弟能忍的一身功力固然是直追自己,可要是对付白素贞这种积年的盖世魔头还是力有不逮的,自己修行以来多有恶斗,拼杀经验也颇为丰富,手握诛仙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白素贞哪里会给他们师徒从容传剑的时间?
巨大的龙神一阵收缩,转眼便化作了血衣飘飘的美貌佳人,浑然无惧的撞碎了无数剑气杀向法海。
能忍一直都在紧盯着白素贞的动作,几乎是发现她刚有异动便在第一时间冲了上去,诛仙剑气出鞘,快若流光闪电,电光火石之间架住了她杀向法海的双爪。
“还不快带我师父,从石台遁走!”
九头蛇好几个大脑袋望着正在与白素贞拼杀的能忍,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排名最末的小九蛇头最为果断,一把将法海叼起,而后朝着石台上的挪移大阵疯狂挺动。
法海自知就他如今的状态,没有诛仙剑在手也是一个累赘,因此并未有任何抗拒之举,只是望着能忍与白素贞舍生搏杀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感慨,想不到最后救了自己的,居然会是这个不成器徒弟。
“烦请道友将我带至地面的地宫即可。”
法海对着小九闻言开口,后者微微点头以示明白,法海随即不再多言,转而闭目努力修复体内伤势。
法海明白,就算能忍忽然开了窍,在幽州吸取了半数的矿藏玉脉来提拔自身的道行,却依旧不可能会是白素贞的对手,所以他才提出让九头蛇将自己放在道宫,然后他自己便去寻找之前用来封镇白素贞的四个玉髓天王像,最后重下地宫,镇了这个臭娘们!
计划是好的,但是奈何徒弟实在太不经事了。
叫法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是手持诛仙的能忍,在白素贞面前也根本就没有撑多久,直接被一爪打穿了肚子,而后一脚踹飞了老远,正好跌落在法海身边。
热血溅到法海的脸上,他不禁睁开了正在打坐闭目的双眼,和自己拉风出场,而后迅速惨败的亲传弟子对视了一眼,只见这小子咧开自己满是血沫的大嘴,似乎是已经在猫妖和恶道人王七的接连惨败中早已习以为常,颇有点自暴自弃的道
“弟子无能”
我在聊斋当法海
第两百七十六章:英雄
第一次来的时候败给了一只不成气候的猫妖,第二次在无名村子本来稳操胜券的一场战斗,却依旧败给了恶道王七,这回本以为道行提升无数,总是能够帮师傅一把的,不成想就威风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立刻就被白素贞打回了原形。
法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虽说这件事也怪不得人家能忍,可是一想到老林家的半副祖传的身家就培养出这么个货色出来,他就忍不住的想要抽能忍一顿。
亏这小子刚出来的时候,自己还好生的热血沸腾了一把
法海缓缓活动了一下手臂,精细入微的气机将臂膀中的断骨重新聚拢好,因为怕受到外力的压迫重新断裂造成二次伤害,因此用来串联的气机格外粗壮,进而使这条手臂也粗大的异于常人,筋脉纠结宛如鬼物。
他就用这条与常人格格不入的手臂,从能忍的手中接过了长剑,清冽的诛仙剑身倒映着法海冷厉的眉眼,对能忍道:
“且去逃命吧。”
能忍愣愣看着酷的一塌糊涂的师傅法海,他自然是知道法海之所以这么酷的原因,多半还是气恼自己不经事的关系,于是他从怀中取出了那三枚捡自道宫废墟之中的玉髓天王像,小声问道:
“师傅,你看这个合用不?”
法海一看之下简直心花怒放,只觉这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个东西更何用的了,接过这三道玉髓天王像后,他发现少了镇守南方的诛仙天王像,不过也许是命不该绝,缺少的诛仙天王像正好可以用手中的这柄诛仙剑补齐。
于是师徒之间的场面,顿时又父慈子孝了起来。
“且看为师布阵!”
法海大喝一声,奋起余力将手中的玉髓天王像大力掷出,白素贞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法海将剑阵布成,嘶吼一声便扑了上来,此时无须法海吩咐,能忍浑似个不怕死的狗皮膏药,龇牙咧嘴的又一次扑了上去,居然同时使出了两门金山寺的镇山绝技,离尘了愿刀以及反五行生灭掌,颇有法海的风范。
即便如此也只是略略的阻挡了白素贞一下,随后就被打的像只死狗似的摔了回来,要不是体内先天灵机充盈,立时死了也是常事。
徒弟处于生死关头,可是法海却顾不上多看他一眼,只是面目狰狞的握着手中利剑,另一只手如莲花翻飞,无数印决依次打入剑身。
想要以诛仙剑补齐了这道剑阵,打入印决法咒是必不可少的以道工序,仅仅横栏住着短短一瞬的时间显然是不够的,白素贞也是掐准了法海的这意思窘迫,因此在登步杀来之时望着法海急切道面目隐然狰狞的样子后,嘴角便暗含了几分快慰的笑意。
美人一笑固然是副绝美的风景,可是在堂堂妖神的一笑之下,白素贞如画的眉眼宛如被泼墨大家蛮横的笔墨横拉成了一副穷山恶水的荒唐画卷,眉梢脸型向后拉长,最后变作了一只血淋淋的无角龙头,张口就要把法海连人带剑的吞将下去。
法海目眦欲裂,重伤成死狗的能忍也几度想要挣扎起身,奈何终是不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一道紫影猛然倒灌下来,以庞大的妖身硬是将仅幻化出一道龙首的白素贞撞飞一旁,而后九道摄影摇头晃脑,吵声如沸。
“完了完了,撞了妖神大人,这下全完了。”
“你懂个屁,咱们在她眼皮子底下抢了那秃和尚跑,你倒不撞这一下,她就能饶了咱们吗?”
“你们都不准动,我要和她单挑!”
九个蛇头兰在法海的身前,吵闹个不休,有的瞻前顾后,惶惶不安,也有的分析局势头头是道,也有的豪气干云,不知死活的想要和白素贞单挑。
唯有那个排名最末的小蛇头,对法海道了句:“且布阵。”
石台之上,剑啸长吟以前所未有之势响彻天地,诛仙剑阵开始绽放出万丈豪光,惶惶如日!
法海周身气散神消,为了补齐这剑阵连施法咒印决,已然有些脱力,以至此时握剑的手掌都在微微发抖,不过眼神之中却十分欣慰。
终于成了!
被九头蛇倾力一撞而直接撞碎了一片山壁的白素贞,眉眼冷然的震开了周身碎石,她看到法海手中已然功成的诛仙剑,目光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晚了。”
还不等法海理解这其中所代表的是个什么意思,下一刻,那道法海从中逃出的破损石门之中,立刻传来无数叫人心悸的嘶吼,而后便是无数天地都为之震颤的脚步声,轰轰如远方惊雷。
白素贞面上笑容肆意,自山壁处浮空落于法海与九头蛇之前,丝毫没有在动手的意思。
因为,青铜门,开了。
能忍并不知道那扇带有天柱山秘密的青铜门后,是个什么情景,可此时他也可以感知到那处石洞之内的妖气,是如何的惊天动地。少年人的惴惴不安于是便在这宛如末日的场景下开始浮于脸上,可是不知为何,当他的目光开始放到法海的背影上时,又忽然心安了许多。
“师傅,快布了剑阵跑路吧!”
能忍在身后催促的声音传来,法海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颇为无力的道:“我虽不知青铜门背后的妖魔大军是何等惊天动地的样貌,可大概也能估出,这道诛仙剑阵便是布下,也挡不住它们三十息的时间。”
三十息的时间固然可以逃得无影无踪,可是别忘了,妖族寻踪之术非比寻常,当日法海在天柱山下甩开了能忍,后者尚且能够用一只不成气候的猫妖追上来,何况是更为厉害的妖魔大军?
一群残兵败将,纵然多了图,一人举着四十米的大刀,说先允许你跑三十九米的话
“师祖对弟子说过一句话,他说人力有时而穷,很多时候尽心又尽力了就好。”
能忍说着便从法海的手中轻巧的接过了诛仙剑,此时的长剑法咒印决都已经齐全,只需一道敕令便可以入主阵中,因此他这个功力已经是天下少有的徒弟就这样轻易的代劳了。
对此法海当然没有异议,毕竟束手等死和垂死挣扎之间,正常人都会选择第二个,法海同样也不例外,他转头招呼了九头蛇一同步上挪移大阵逃走,因为时间宝贵的关系不敢有丝毫耽搁,一步之间就已经将身法提升到了极致。
九头蛇去庞大,想要进入挪移大阵根本不可能,于是她在奔跑的时候化身成为了一个紫衣紫发的美艳妇人,法海一时间还回头多看了九头蛇两眼,后者杏眼一瞪,粗声粗气的低喝道:“看什么看?死光头!”
法海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他看九头蛇并不是因为她的人形躯壳有多漂亮,而是好奇她把其余的八颗脑袋变化成了什么,谁知被她当成了六根不净的登徒子,随口便斥了一句。
法海犹自在腹议,忽然感觉好像少了什么,直到紫衣紫发的九头蛇看着外面,细声细气的问了一句,他怎么还不过来后,方才惊觉反应了过来。
能忍怎么没有过来?
法海心中一惊,却见能忍居然还在原地挪都没有挪动一步,师徒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只不过是稍稍一碰,法海顿时便怒不可歇的大吼出声,嗔怒之相布满脸上。
这种怒斥即便是放在师徒两人一直以来朝夕相处的漫长生涯中,也是绝无仅有的,迄今为止法海对这个弟子动过最大的气,也只不过是那天在天柱山下叫他回去而已。
受了法海声疾色厉训斥怒骂的能忍,却是满脸的无所谓,只见他挺直了身子,径直给这位老师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