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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手！”
小樱直接拨刀劈过去。
那个高大男子侧身闪开，同时手上白光一闪。
只听得一声好像西瓜被砸开的脆响，他手中已爆开一团血光。
小樱睁大了眼，“不！”
他手里的修·塔克不单是生命体征在瞬间消失，连灵魂都一并被粉碎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无视她的剑也要抢先把塔克杀掉？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掉塔克先生？”小樱咬了咬牙，剑尖指向那个陌生的高大男子，喝问。
“他这样假借研究之名，肆意玩弄人命，毫无人性的家伙，难道不该杀？”男子竟然还振振有词地反驳了。
他有着跟当地人不太一样的深色皮肤和白色头发，脸上两道很大的伤疤，从两边额角划向颧骨，正好在眉心交错，在他上半边脸上形成一个大大的“X”形。衬着这时凶狠的眼神和手上的鲜血，看起来简直有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小樱当然不怕他，只是有点不解地皱起了眉，“你说什么？什么肆意玩弄人命？塔克先生是国家炼金术士，研究的就是生命课题，怎么就……”
“你先回头看看那是什么！”高大男子打断了她的话，面无表情，眼神却又嫌恶又悲悯。
小樱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这样两种情绪融合在一起，不自觉就听了他的，转过头去。
她的身后，是一只……怪物。
是的，只能用这个词。
那是一只半人高的动物，四足着地，身体就像是大型犬类，从头到背上却长着长长的鬃毛，像头发一样垂到地上。
它这时正用长而突出的嘴去叼躺在地上的修·塔克的衣服，一面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爸……爸……”
声音像野兽般粗哑低沉，却又带着小孩特有的稚嫩。
小樱睁大了眼，身体一晃，几乎要连手里的剑都握不稳。
“妮……”她只说了一个字，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有这种事？
但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身为死神的小樱看得甚至比普通人更清楚。
妮娜的灵络，正连在面前的怪物身上，而在它旁边，是亚历山大。
她刚才急于拦阻那个高大男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他们……竟然是这样的姿态。
这样……
“这个人，为了自己的私欲，把女儿和狗炼成了合成兽。”高大男子再次说出了自己的宣判，“这样的炼金术士，必须死。”
小樱沉默地看着那只怪物和修·塔克的尸体。
妮娜那么可爱，那么小，还是他自己的女儿……仔细一想，也许，这可能都不是第一次了。
两年前，修·塔克炼成了能理解人话的合成兽，拿到了国家炼金术士资格。
两年前，塔克夫人突然不见了。丢下了幼小的女儿，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修·塔克又面临着国家炼金术士的考核。
于是，妮娜……也……不见了……
小樱曾经以为，利用人类的感情操纵人类的灵魂的千年伯爵，已经是罪大恶极。但没想到，人类自己做起这种事来，竟然……比恶魔更可怕。
小樱咬了咬牙，低喃道：“不可原谅……”
怪物叼不动已经死去的修·塔克，这时听到小樱说话，便转而看向她，睁大大的眼睛，无辜而茫然。“樱……姐姐……”
它认识她。
它还认识她。
小樱深吸了一口气，妮娜的灵魂还在，还没有真正跟亚历山在融合在一起。
“虽然很可怜，但变成这样，已经没有办法复原了。”高大男子说着走向怪物，再次伸出血迹未干的右手，“还是让我送它一程吧。”
“住手！”小樱再次拦在他前面，“她还活着。”
男子皱起眉，“它这样，也算活着吗？”
“她的灵魂还在，当然还算活着。”
男子哼了一声，“一个小女孩的灵魂，在怪物的身体里，你觉得这也算活着？”
小樱点点头，她这样的算活着，阿尔冯斯那样的算活着，妮娜为什么不算？
“以后呢？”也许是出于对小女孩的同情，高大男子很少见地耐着性子多说了两句，“等她再长大一点，你要她把自己当作人，还是怪物？”
“我认识一个炼金术士，他能够把人的灵魂固定在某些特定的东西上。如果我可以把妮娜的灵魂分离出来，就可以……”
高大男子再一次打断了小樱的话，目光冰冷，“你也是国家炼金术士？”
小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杀气腾腾，但还是摇了摇头，“并不是，你对国家炼金术士……有什么不满吗？”
高大男子却没有回答她，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依恋地偎在小樱脚边的怪物，皱了皱眉，并没有再坚持要杀它，而是转身走了。
“等一下，你到底是谁？”小樱追出去问，却只看见一个在屋顶上纵跃的背影。
小樱皱起眉。
他刚刚杀修·塔克时，手上的蓝光很像是炼成反应。
但他并没有像爱德华那样双手合十将自己的身体当成炼成阵，而是一只手就用出来了，那样的威力，甚至连灵魂也不能幸免。
到底是什么能力？
他本人也不太像是炼金术士，而且还对国家炼金术士充满了仇恨。
又到底是什么人？
她正想着，就觉得衣角往下一坠。
小樱偏过头，见娜妮和亚历山大的合成兽正叼着她的衣角，用那种诡异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樱……姐姐……来……玩……吗？”
小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她蹲下身来，搂紧了合成兽，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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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用我的身体吧
“不会错了，就是斯卡。”
随后赶来的玛斯坦中校在看过修·塔克的尸体之后，皱起了眉，表情沉重。
他的副官莉莎中尉向小樱解释：“军部在通缉这个人有一阵子了，他看起来应该是伊修巴尔人，不知道具体身份，因为脸上的伤疤被叫做斯卡。他是一个危险的连环杀手，专挑国家炼金术士下手，樱小姐没事真是大幸。”
小樱对伊修巴尔什么的不太了解，但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处理合成兽的事。
爱德华对小樱的提议有点不太确定，“固定灵魂的炼成我们的确可以再做，但你真的可以分离出妮娜的灵魂吗？”
第一个发现修·塔克把女儿和狗炼成了合成兽的人，正是爱德华。他当时无法克制地狠狠揍了修·塔克一顿，但却根本没有办法救回妮娜。
现在小樱这么说，他既期待，又担心。
毕竟灵魂这种东西……即便他已经成功过一次，也没办法说自己到底有多了解。
小樱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总不会更差了吧？”
爱德华看着偏起头一脸天真懵懂地看着他的合成兽，咬了咬牙，“干吧。”
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得做足了准备。
艾尔利克兄弟再三的确认炼成阵，确认各种材料。
爱德华还是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要是有贤者之石就好了。”
贤者之石这种东西，小樱只在各种文献里看到过，几乎所有的描述都充满了溢美之辞，将这个东西说得神乎其神，它是炼金术中最古老最神秘又是最神圣最强大的存在，它是所有要素的完美精华，不可毁灭。它可以处理任何炼金过程，包括点金术，甚至有人称它可以治愈一切疾病，让人长生不老。
“真的有贤者之石这种东西存在吗？”小樱不由得问。
“我们也是在找。”阿尔冯斯说，“不过之前我们看到过一个假的。”
小樱睁大眼，“这个还有假的？”
“嗯，之前我们遇到过一个邪教的教主，他可以无视等价交换的原则进行炼成，就是因为手上有一颗假的贤者之石。可惜我们没有拿到……”
“那个东西，大概就相当于一个炼成的增辐器吧。”爱德华补充，“它其实并不是无视等价交换，而是用‘贤者之石’本身代替了交换的物质。所以那其实是个消耗品。并不是真正的‘贤者之石’。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如果能有贤者之石的话，我们说不定就能恢复自己的身体了。”阿尔冯斯看看已经乖乖坐在炼成阵中的合成兽，声音轻缓，“妮娜也应该可以完全恢复吧。”
他们给妮娜准备的身体是个洋娃娃，漂亮归漂亮，但总归和他的铠甲一样，是完全没有生命的东西。
不过……小樱看看自己的身体，说起来，比起炼金术，技术开发局才真是的厉害。她用这具义骸在现世也好，异世也好，似乎完全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
她突然道：“不如……把妮娜固定到我的身体里吧？”
爱德华惊得睁大了眼，“你在胡说什么？一个身体怎么可能容纳两个灵魂？”
阿尔冯斯也道：“那樱小姐怎么办？”
“我没有关系的。”她是死神，就算不用义骸，也可以继续存活，可能唯一的不方便就是普通人不一定能够看到她而已。
“之前也跟爱德讨论过我现在状态，我可能并不是人，即便没有这个身体，也并不会消失。但妮娜……她还那么小，不论是在合成兽的身体里，还是在娃娃的身体里，都太怪异了，别人会怎么看她？她以后要怎么成长？”她顿了一下，看了看阿尔冯斯，但还是说了出来，“斯卡说得没错，那样的话，她以后要把自己当成一个人，还是一个怪物？”
艾尔利克兄弟都沉默下来。
小樱这种顾虑，他们其实再了解不过。
阿尔冯斯在外人面前，一直只能伪装成一个“穿着铠甲的人”，偶尔被人发现铠甲里面是空的，就只能换来惊恐的尖叫。
有人叫“鬼”，也有人叫“怪物”，有时候他自己都会怀疑，他到底是什么？
小樱抿了一下唇，轻轻握了握阿尔的手，“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要伤害你，只是……”
阿尔冯斯点点头，“没关系的，樱小姐。我也不想妮娜也变成这样。”
小樱道：“我的这个身体，虽然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毕竟有血有肉有呼吸有温度，应该会更适合妮娜。”
“可是，那樱小姐怎么办？”阿尔冯斯再次问。
小樱也不好解释，索性道：“我让你们看看吧，虽然你们可能一会就看不到我了。但我还是在的，我会给你们提示。”
她离开了义骸。
没有用义魂丸，义骸就软软地倒在了阿尔冯斯身上，一动不动。
爱德华担心地大叫起来，“小樱，小樱你怎么了？”
小樱正要弄点动静出来，就发现阿尔冯斯正在看着她。
虽然他只是一副铠甲，但目光的确是在看着作为灵体的她，显然也很惊诧，声音都有点发颤，“樱小姐，你……”
“诶？你能看到我吗？”小樱眨了眨眼。也是，他现在其实只是一个灵魂，能看到死神似乎也是理所当然？小樱就点点头，“我想，这才是我真实的形态。”
她就漂浮在半空中，一身黑色的死霸装，腰佩长剑。
虽然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阿尔冯斯明显两眼都在放光，伸出了大拇指，叫道：“好帅！”
小樱：……
爱德华：……
爱德华简直莫名其妙，“阿尔你在说什么？小樱都这样了，你在说什么好帅？”
“啊？哥哥看不到吗？”阿尔冯斯指向小樱的灵体，“樱小姐在这边。”
爱德华看过去，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只看到原本房间，阿尔指的地方，根本就是一团空气。
阿尔冯斯又转向小樱，“看起来他真的看不见呢？”
小樱一摊手，“所以我刚刚说了，普通人都看不到我。不过你能看到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好歹不用再找别的交流方式。”
阿尔冯斯点点头，“如果让妮娜用你原来的身体，樱小姐会一直是这样吗？”
“嗯，也没什么不好。”小樱说。毕竟她用灵体在尸魂界也生活了那么久。
“什么？什么？”爱德华跳起来叫，“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他不但看不见，也听不见，整个人都要暴躁了。
阿尔冯斯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了一遍。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也就接受了。
他们把炼成阵改画到了义骸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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